异时空-中华再起-第4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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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甫,难不成你不知林凤祥、李开芳?此乃前车之鉴,叛匪如何不顾忌?”
正因为知道林凤祥、李开芳,我才让你小心叛匪!钱鼎铭心中大叫起来。
钱鼎铭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发匪第一次北伐?但今天已经不是以前了。
按照被俘的发匪地官正丞相李开芳供称,发匪第一次北伐是由林凤祥、李开芳、吉汶沅统率两三万人过黄河直入直隶境。
在天津,发匪如不是因为天寒地冻,粮饷日匮,踞守静海、独流等候援军到达,而直隶又云集了大量清军,将林凤祥、李开芳围困,最后能否消灭这些北伐军还很成问题。
今日局面跟往日大不相同,现在这些叛匪雄踞大半中国,拥有雄师百万,现在主力已经北上,作势全力北伐。几十万叛匪,岂是林凤祥、李开芳两三万之众能相比得?
加之叛匪现在还拥有绝对优势的水师,如他们跟英法一样,用水师运送兵力在天津登陆,直逼京畿,京畿守军虽多,可多为没什么战斗力之军,如何能避免京师不被攻占?京师陷落,大清国运去矣。
“大人,京师乃国之命脉所在,若京师有难,恐天下震惊,叛匪气焰更为嚣张。”
“钱大人,你又何必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
钱鼎铭见李鸿章认牢叛匪不会乘船北上攻打京畿,他心里纵有一万个不以为然,在李鸿章说他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后,北上攻打京畿的话,他是不敢再说了,再说岂不是让大人难看?
钱鼎铭急速开动脑筋,想了半晌,拱手道:“大人高见,叛匪地处江南,气候温暖,不耐严寒。北上京师乃自寻死路,晾叛匪也不会如此愚蠢。不过大人,江宁叛匪如未去京师,而是乘船于兴庄、虚沟城一带登陆,自海州、邳州攻打徐州,我与朝廷之间联络可就被叛匪截断,四方叛匪齐聚庐州城下,大人您看”
李鸿章端着茶杯的手腕一沉,杯里茶水荡出几滴。
钱鼎铭见李鸿章虽然没有说话,可脸上却阴晴不定,终于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说道李大人痛处了。不管怎么说,江宁叛匪搜集船只,准备用船运送军队北上这事情李大人这下是重视了。
李鸿章比钱鼎铭站的还要高,看的还要远。钱鼎铭开头说起江宁叛匪集结船只,他已经引起了足够的重视。钱鼎铭顾忌的,李鸿章自然也能揣测到。
问题是他现在自身难保,又有什么工夫顾及到京畿?
自己手下有多少兵力,自己最清楚。说是淮军现在拥兵三十万,可这话只是用来安慰庐州父老,实际上远没有这么多。
李鸿章明白,自己自从逃离江宁,在庐州拼命抓扩充军队,可时间毕竟有些,加上富饶地区现在几乎都在叛匪手中,光一个上海又无法给他太多银两,何况现在上海又随时可能不保。
这些日子来,自己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将淮军扩充到六万,加之庐州附近听从自己号令的四万绿营,皖北各地名义上服从自己号令的三万团练,算盘珠子盘算来盘算去,最多也不过十四万,而且这些军队中,真正有战斗力,能打仗的,不会超过六万。
面对的敌人呢?南边是匪第一集团军,西边是狡诈的匪第四集团军,北面有骁勇善战的匪第二集团军,兵力合起来,又何止三十万?
一世能臣曾国藩困守长沙,也不过六万之众,最后城破身亡,湖南全省失陷。朝廷就是再褒奖,人死了,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他李鸿章可不想走上曾大帅老路。
叛匪他们现在目标还没对准庐州,若是哪天这些叛匪想起了这里,自己算盘珠子就是拨的再精,最后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鸿章纵然想北上增援京师,可他也没那个胆子。靠他这点人,又要穿过叛匪控制区,李鸿章实在怀疑自己能走多远,搞不好半道上就要让人家给包围,全军覆没了。
李鸿章很明白守在庐州的危险性,这里周围都是敌人,自己可以说处在人家包围中,只要他们愿意,几路人马齐聚城下,他的部下哪怕人人都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也抵挡不了那么多对手。只是现在人家还没进攻,李鸿章也有些犹豫不定,不知自己是否现在就该北撤——或者说主动去保卫大清根本:京师。
北上京师是送死,守在庐州是等死,既然都是死路一条,北上死的更快,自己何必急冲冲送上门去?
战局如此不利,李鸿章还想能多拖延一些时日,指不定这世界又发生了什么变化,或许大清能出来一个盖世英雄,将突然变得强悍无比的叛匪赶下大海,杀个干干净净。
明知道这是幻想,可人到了绝境,有一点盼头,总比彻底绝望要好。没有这个念头,李鸿章早就自己找根草绳,悬梁自尽算了。
叛匪攻打京师,李鸿章就是心急,他也没辙,可钱鼎铭说叛匪如在海州登陆,从东面杀过来,断了自己退路,这个倒引起李鸿章极大的注意。
淮军主力集结与庐州周围,皖北、苏北不过是一些地方团练、没训练几天的练军。
苏北海州一带,团练不过四千,练军不到两千,就是将淮安府的团练、练军加起来,苏北清军也只有两万余众。
况淮安府的清军还要防备扬州方面叛匪北上,一旦海州事变,淮安府清军如何能抽调出来?
这些团练和练军并没有与叛匪正式交过手,他们对叛匪并不熟悉,在火力强大的叛匪面前,李鸿章十分怀疑这些清军会否一接上仗,马上就溃逃。
这样例子并非没有,匪第二集团军进入山东时,原本信誓旦旦说要将叛匪打入阿鼻地狱的山东巡抚阎敬铭不是一触即溃?可怜堂堂巡抚大人,在叛匪喊杀声中,丢掉轿子,换上老农衣裤,累累如丧家之狗,掩面一路狂奔千里。此事传到庐州,成了两江总督府里官僚笑谈。
李鸿章听到这事自然也笑过,不过他那是苦笑。想自己从江宁不经一战撤回庐州,虽然走的沉稳多了,可与阎敬铭相比,也不过五十步与百步之别。
耗费心血拉起来的淮军都不是叛匪对手,又怎么可能指望那些没打过仗的团练、练军可以将叛匪堵截住?
山西、山东战败消息一个接一个传到庐州,朝廷派来的大臣也接连进了庐州,自然没别的可对他这两江总督说,那些大臣带来的圣旨全是让李鸿章激励将士,奋勉图效,赶紧将叛匪消灭,要聚歼叛匪,克复江宁,平定江南。
当然,圣旨也训斥李鸿章胆小败事,不敢与叛匪决战,使得叛匪声势大张,陷朝廷于水火之中。李鸿章的顶戴花翎也被拔了,官虽然还在,却是革职留任,责令他“戴罪立功”。
如不是朝廷现在实在无人可用,朝廷也不会让李鸿章戴罪立功了。
“海州啊”李鸿章垂下眼帘,低吟道。
李鸿章相信在僧格林沁战死后,叛匪下一个目标肯定是对准自己,要打就打庐州。朝廷虽然在京师附近还囤积了八十万大军,各地征集的兵力全加起来足有百二十万,可这里面真正能打仗的,只有自己手头这六万淮军,其他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加强海州防御吗?自己现在手头就这么一点人手,若是分出部分到海州去,庐州兵力必然不够。南方匪第一集团军兵力虽多,然控制区域大,上海还能牵制一下,固不足虑。北方匪第二集团军正全力北上,在山东与清军作战,迅速南下可能也不大,可是西边的匪第四集团军呢?
西边匪第四集团军在围歼了僧格林沁集团后,周围已经没什么对手,他们是一支机动集团,只要休整完毕,随时可以投送到任何一个战场去。
有情报显示,第四集团军在九月初全军东移,在抵达大别山后,徘徊不前。李鸿章原本以为他们东移就是要对付自己,可徘徊在大别山,却又动摇了他的信心。
按照探子报告,再加上武昌那边飞鸽传来的匪区报纸,匪第四集团军大军在大别山驻扎休整,而一些主要军官中,林建华进了郑州,而邱明在武昌发表演讲,彭大海在大别山和那些士兵观看什么演出。三个重要军官在三个不同地区,李鸿章实在不知道如此分散,他们下一步到底目标对准了谁。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匪第四集团军三大主官不在军中,他们不可能马上投入战斗中,只要情报显示这些人回了军队,就是他们行动的时刻到了。在大别山的匪第四集团军既可以东进,也可以北上。东进,倒霉的是李鸿章,要是北上,他暂时没什么危险。
看样子匪第四集团军现在还对下一步动向有些举棋不定。可自己要是因为江宁的叛匪可能登陆海州,将庐州的兵力抽调到海州去,造成庐州兵力空虚,举棋不定的匪第四集团军只要一知道这个消息,必然迅速东进,自己拿什么抵挡打上门来的叛匪?
明白什么才是重点的李鸿章很快就从海州与庐州掂量出孰轻孰重,分出重点了,李鸿章也做出了自己决定。
李鸿章不动声色望着钱鼎铭问道:“调甫,依你看,该如何应对叛匪?”
钱鼎铭一愣,他没想到自己给李大人提出的问题,李大人居然又抛回给了他。
钱鼎铭沉思片刻,道:“大人,海州万不可失,如海州失陷,徐州必然难保,到时局势将难以收拾。固,卑职以为,应提醒傅大人注意海岸守备,我军也该抽调部分兵力,至淮安府清河、桃源一线,海州无事便罢,若海州有难也可速援。不知大人以为然否?”
第二部铁与火之金戈铁马第二章(五)'目录引索'
李鸿章轻捋胡须,沉吟不语。
钱鼎铭说的傅大人就是云南提督傅振邦。
傅振邦是山东昌邑人,武进士出身的他曾经担任过三等侍卫、都寺、游击。
一八五二年因拜上帝会起事,傅振邦赴援桂林,五三年跟随向荣追着太平军到了江宁,荣升参将,赐号绰克托巴图鲁。
五四年傅振邦署徐州镇总兵,五六年到徐州上任,实授徐州镇总兵,与捻军作战。五七年因攻陷江苏句容,加提督衔。五八年增援宁国,后回徐州帮办袁甲三军务,以提督记名。五九年代袁甲三督办三省剿匪事宜,帮办钦差大臣胜保军务,授云南提督。
六零年袁甲三代替胜保为钦差大臣,令傅振邦专任徐、宿“剿匪”事宜,后来因为受伤发作,不得不回籍修养。回到家乡后,傅振邦在家办理团练。
六三年,傅振邦跟随僧格林沁与捻军作战,不过他跟捻军作战没多少时间,又因为伤发不得不回家乡。僧格林沁被歼,傅振邦因为回家,逃过一劫。
僧格林沁集团在湖北被歼,清廷文武大员损失惨重,回家休养的傅振邦虽然伤还未痊愈,也不得不再次出来,担任徐、宿、海“剿匪”事宜。
在这么多年中,傅振邦一直在北方隶属江南大营和僧格林沁,与捻军作战,跟湘、淮勇军并无关联。而李鸿章这些年一直在大江南北“剿匪”,与傅振邦没什么交往。现在按照朝廷旨意,傅振邦成了他下属官员,可李鸿章却并不了解这个人。
李鸿章不知道在自己受到危难时,傅振邦会否再次“伤疾发作”,告疾回籍,把自己给晾在庐州。同样的,对傅振邦死活,李鸿章自己也不放在心上。只不过因为徐、宿对庐州影响重大,他也不希望因为傅振邦落难,自己脖子让人家给掐住。
对可能的登陆,预先防备还是要做的,只是如何防备这却值得好好深思。将部队直接派到海州去,傅振邦会认为李鸿章这是不信任他,要是傅振邦这个武夫牛脾气发作,自己当甩手掌柜,想看笑话,到时候损失的还是他李鸿章。
不派人也不可以。不派人,靠傅振邦,他又怎么可能挡住人家攻击?对手毕竟不是捻匪,恐怖的战斗力是任何没有跟他们交过手的清军所无法想象的。
钱鼎铭所言派部队到淮安府清河、桃源一线,李鸿章认为这是现在无可奈何下,最好的选择。如海州危难,清河、桃源的部队可以支援上去,若庐州有难,又因为距离庐州不远,他们可以很快回援。同时,自己若是想放弃庐州,全军过淮、黄北撤,这支部队又能抢先占领徐州,掩护主力部队撤退。不管怎么看,对李鸿章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上茶!”李鸿章端起茶杯,喝一口,站了起来。
钱鼎铭刚走,李鸿章还没回屋里,直隶州知州吴毓兰又求见他这个两江总督。
吴毓兰是李鸿章老乡。他和他兄长吴毓芬一起操练团练,后来在李鸿章回乡办军务时,加入了李鸿章的淮军,成为华字营副营。作为李鸿章现在剩下不多的亲信,既然吴毓兰求见,李鸿章不能不开门迎接。
“大人!不知大人是否听闻朝廷在与罗刹人密谈?”
吴毓兰屁股还没坐在椅子上,已经着急询问了。
见吴毓兰脸色不善,李鸿章放下刚换的茶,不由问道:“香畹从何处听闻此事?”
吴毓兰重重哼了一声,很不高兴道:“这事不光卑职听闻,现在大营里,又有几个不晓?”
“他们都怎么说?”
“大人,大营里现在风传朝廷正与罗刹人密谈,要以伊犁九城换取罗刹人火器,与叛匪作战。大人,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此事李鸿章自然是知道,不过他并不比吴毓兰他们知道的更多。作为外臣,朝廷现在如何与外人联络,李鸿章是不知道的,他知道的也不过是些风传而已。
朝廷现在内忧外患,内忧者,自然是南方的叛乱。至于外患,就是北方罗刹人了。
罗刹原本就对中国窥视不已。发匪起事后,罗刹人就多次武装入侵黑龙江。英法联军进攻天津时,罗刹派特使与朝廷官员会谈,以武力胁迫黑龙江将军奕山签订《瑷珲条约》,割让大清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大片疆域(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同时朝廷又“原则上”答应乌苏里江以东地区可以商量。
中国国内战争越打越大,朝廷越来越难以支撑,罗刹觉得自己有机可乘,这次又看中了大清西部领土伊犁。
罗刹从四十年代中期开始,入侵希瓦、布哈拉、浩罕三汗国,军事上,这三个汗国均无法抵御强悍的罗刹人,让他们在西边,将触角伸到了大清伊犁地区。现在永远填不饱的罗刹人终于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吞并伊犁了。
朝廷纵然对罗刹人蚕食疆域极为不满,但朝廷认为叛匪乃心腹之患,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