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第6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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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光复会作为执政党全面领导政府工作。而光复会干部作为政治委员领导其麾下的光复军。也实施了支部建到连队上,部队里面有士兵委员会,甚至“三da纪律八项注意”也是浙西光复军的重要军令军纪。
浙西分部现在下辖德清、长兴、安吉三县,如果徐锡麟愿意的话他大可把浙西分部迁到湖州去。只是当时浙西分部面对北洋段祺瑞第三镇的压力不敢如此嚣张。后来蔡元培成为浙江议会议长,徐锡麟也不想离光复会总会太近。所以依旧选择背靠人民党根据地的长兴作为浙西分部的总部。光复会浙西分部里面把控制的湖州称为湖州区,与人民党的解放区相对应,秋瑾是湖州区区长,徐锡麟是湖州区区委书记。
在浙西分部的光复会委员全体会议上,听徐锡麟叙述了当下的局面以及这次光复会总会的会议可能内容,安吉军分区政委兼安吉县县委的姬晔开口了,“徐书记,秋区长,我不认同光复会加入北洋一边的想法。我们的政策与组织都接近人民党,别说北洋了,就是光复会总会和咱们的分歧都比人民党大。哪里有舍近求远的道理?”
浙西分部是1909年光复会攻打南京受挫后被迫丢在阵地上的伤员,以及主动请缨断后的光复会成员组成的部队。这批战士与人民党医疗队和保护医疗队的卫队共同作战,打退了王有宏上万人马的进攻,然后从容撤退至人民党安徽根据地休整。休整之后这批光复会成员没有回到当时光复会控制的浙南,而是进入背靠人民党的浙西开始革命。
以出生入死的经历以及善战程度而言,他们在光复会中可以当之无愧的号称第一。而且这批部队的近千名核心人员都多次在人民党那里接受过培训。且不说作为领导者的秋瑾与徐锡麟对光复会总会有什么态度,浙西分部的中坚力量都是倾向于人民党的。
蔡元培从陶成章手中接掌了光复会之后对北洋实施妥协政策,浙西分部完全靠了人民党的支持才在浙西站住脚跟。这些同志心里面很清楚,北洋是完全把浙西分部当作人民党看待的。既然如此吗,浙西分部相当一部分骨干,至少姬晔认为浙西分部完全没有理由站到北洋那边去。
有姬晔领头表态,光复会其他同志也开始发言,“没错,就算是不帮人民党也没有帮北洋的理由。”
“咱们浙西也没理由向北洋的都督交税啊。蔡先生从咱们这里弄了不少人,特别是弄走了不少医生。当下有钱也没地方找医生。”
“最近一年来,咱们浙西分部之外的各个势力与咱们冲突不断,总部自己做事不地道我们且不说。和别人冲突的时候,他们什么时候给咱们撑过腰?”
听着同志们七嘴八舌的反对,秋瑾和徐锡麟也觉得很无奈。他们没敢让陶成章参加会议倒也不是怕陶成章泄密,而是怕陶成章尴尬。如果光复会总会里认为浙西分部是个另类,浙西分部的同志同样认为光复会总会的很多政策,特别是核心政策“莫名其妙”。在立场对立这点上,双方是没有不同的。
徐锡麟此时也不敢要求同志们投票,如果使用党内民主的方式实施投票,结果铁定是浙西分部拒绝光复会总会所有要求,甚至会反过来要求光复会总会与北洋决裂。就浙西分部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在这种时候陈克总是能够通过说服同志们而获取支持。徐锡麟知道自己绝对做不到这些,在激烈而平等的争论中,他能不被同志们说服就不错了。
秋瑾赶紧接过了话头,“大伙先不要着急。既然是开会就可以谈。”
作为光复会亲人民党的代表性人物,姬晔大声说道:“秋区长,这件事我觉得没太多可以多谈的。若是蔡先生一定要支持北洋,我们就没必要留在光复会里面。北洋明显不是人民党的对手,选边我们也得选择胜利者一边。”
有姬晔带头,浙西分部里面继续掀起支持人民党的声浪。
徐锡麟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光复会的分裂,他作为光复会的元老,为了光复会的革命事业出生入死,若是因为自己没能尽力阻止而让光复会分裂,徐锡麟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但是徐锡麟竟然发现自己一时找不到同盟军,工业、农业、军事、群众卫生、教育,委员会聚集了浙西分部的全部骨干,参与会议的几乎所有人都表示不支持北洋,甚至不支持光复会总会的政策。商业部门的原本倒是想说点和大家不同的话,但是他皱着眉头想了一阵选择保持沉默。最后总算有人说了句话,却是文艺部门的负责人,“和为贵,我觉得至少与总会不要闹得这么僵才好。”
“是从《矛盾论》来讲,一个巴掌拍不响”姬晔毫不客气的把话顶了回去。
“行了行了!”徐锡麟连忙把姬晔的话头给截住。姬晔继续这么一讲,整个局面还得向更激烈的争吵发展。徐锡麟感觉到自己与陈克最大的差距就在于领导能力,无论如何陈克都能压住阵,但是随着浙西分部的发展,很多时候大家纯粹是因为给徐锡麟面子才避免争吵。在实际行动上徐锡麟根本不可能让同志们违背本心也执行徐锡麟的意见。
“那这次开会我也不抱什么想法了,还和以前一样去总会打打嘴仗,吵吵架。吵完了我就回来了。”徐锡麟无奈的说道。
浙西分部的同志们也觉得挺无奈的,反正每次总会开会都是这么一个结果,指责加争吵。维系总会与浙西分部的只剩下所谓的香火情。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与浙西分部之间的分歧日渐增加,而且光复会总会的态度越来越明确,坚定支持北洋,坚定反对人民党。在这点上的矛盾毫无协调的可能。即便这次徐锡麟能够和以往一样混过去,那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战争开始之后浙西分部又该如何选择?
姬晔说道:“徐书记,这件事我们避不开,干脆咱们自己先拿出个章程出来。光这么拖也不是办法。”
徐锡麟就怕开这个会,浙西分部的想法他怎么可能不清楚。一旦发生战争,浙西分部固然不愿意加入人民党,却很愿意和人民党并肩作战。蔡元培的态度也很明确,讨论起来就只剩光复会内部要不要来一场内战。徐锡麟死也不想看到光复会内部的同志们兵戎相向。
“一切都等到我回来再说!”徐锡麟做了最后的和稀泥决断。
确定了同志们的想法,徐锡麟和秋瑾与陶成章一起踏上去杭州的旅途。路上徐锡麟开始劝说起陶成章来,“陶公,你说过下一任浙江都督会是我们光复会的人出任。却不知陶公是否有意竞选?”
陶成章苦笑一声,“伯荪,我知道你反对加入这场战争,这次我也想当这个浙江都督,以保全浙江。但是蔡先生是铁了心要加入战争。我这次来找老弟你,就是想让伯荪能支持我。我若是能当上这浙江都督,定然尽力让浙江避开战火。”
“但是北洋第三军又该如何处置。他们在浙江招兵买马不就是想打这一仗么?我听说的消息里面,北洋第三军要扩编到四镇兵力,十万人马。陶公若是想避开战争,第三军定然不肯答应。”
“你们浙西也有一万多人马,浙南当下也有一万多人马,北洋第三军当下不过四万人。这四万人里面浙江人也有快一半,只要联起手来,好歹能制服第三军。那时候浙江有五六万兵马,自保总是可以的。”陶成章向徐锡麟说着自己的计划。
“那关键就是蔡先生了?”徐锡麟问。
“关键就是蔡先生!”陶成章重重的答道。
莫道前路无知己六十章四一二(三)
陶成章也好,徐锡麟和秋瑾也好,都认为蔡元培在杭州主持浙江事物。实际上蔡元培却不在杭州。他先是化妆之后极为低调的离开杭州城,向着南京赶了过去。南京方面也已经得到了蔡元培事先联系的消息,王有宏安排与蔡元培在雨花台会面。
蔡元培与王有宏并不熟,这几年因为国会以及排解省际纠纷的问题见过几次。正因为这种低密度的会面,蔡元培感觉每次见到王有宏的时候,都能明显感觉到王有宏的变化。这倒不是王有宏外表有什么不同。作为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王有宏自然不可能在身体上还有什么发育,连长智齿导致脸颊肿胀的机会都没有。这种变化完全是来自精神对神态举止的影响。
两人最早相见的时候是1909年,那时候蔡元培为了光复会的事情路经江苏,王有宏很客气的接待了蔡元培一行人。王有宏给蔡元培留下的印象是一个武人。结实的身体,洪亮的声音,极具压迫感的表情,还有那有些紫红色的脸庞,以及因为经常瞪视而微微突出的眼球。
不过之后王有宏一直在变,到了1912年王有宏与蔡元培都进京参加国会会议,王有宏依旧是那种压迫力十足的外表,不过整个人沉稳了很多。整体看上去在气质更像是袁世凯。
而这次与王有宏重逢,蔡元培发觉一度如同招牌般暴露在外的那种压迫感几乎消失了。这倒不是王有宏整个人衰弱或者失去心气后“塌成一团烂泥”,那种外在的强悍已经被内在的刚毅力量所替代。蔡元培是个大学问家,他在文人身上见过这等变化,从学问初成时候的锋芒毕现,到学问大成之后举手投足间的谦逊从容。但王有宏是个武人,是个官员,居然也会有如此变化。这不能不让蔡元培感到有些意外。
只是现在不是探讨此事的时候,蔡元培决定对这些细枝末节视而不见。蔡元培认真的问道:“战事已经临近,却不知道王都督作何打算?”
王有宏回答的非常从容,“战事不可避免,我心中始终惴惴不安。实在是不想打,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打赢。却不知蔡议长有何见教?”
这么坦率诚挚的回答怎么都不像是一名军人的回答,更不像是一名大权在握的都督能说出的话。蔡元培知道,能以这种不偏不倚角度看待问题的人都是极难对付的。
既然王有宏如此坦率,蔡元培说话也不由得客气了很多,“王都督,当下局面人民党是绝对不可能放过我们的,陈克的政治纲领中绝对没有留给我们活路。若是不能消灭陈克,消灭人民党,我等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蔡元培看得出,王有宏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到任何畏惧,但是同样明显的是,王有宏对蔡元培的话有了兴趣。可王有宏既不着急着打断,也不故作知己之感的附和。仍旧礼貌的静静做好听众。
蔡元培本来就想把王有宏彻底拉到自己这边,王有宏如此配合让蔡元培感到轻松不少,若是王有宏此时惊慌失措的东问西问反倒耽误时间。蔡元培认真的讲,王有宏专注的听,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时间,蔡元培把人民党新制度离经叛道无法无天的理由向王有宏解释了一番。
就在蔡元培喝水休息的时候,王有宏语气从容的问道:“蔡议长,我听你方才的话,好像你并不在乎谁能夺取天下,而是一定要打倒人民党。不知是不是如此?”
蔡元培心中一震,凡是认识他的人都认为蔡元培是坚定追随袁世凯的,其实蔡元培的态度非常明确,那就是坚决消灭人民党。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蔡元培才不得不选择了北洋。到现在只有王有宏一人才注意到并且直接说出了蔡元培真正的心思。
“难道王都督对北洋有何意见?”蔡元培讶异的问道。
王有宏笑了,“蔡议长,实不相瞒,我们江苏想要的是联省自治。人民党胜了北洋,或者北洋胜了人民党,这联省自治都会寿终正寝。他们谁赢谁输对我们有何区别?”
蔡元培劝道:“人民党若是胜了,江苏定然被人民党碾得粉碎。若是北洋胜了,以江苏眼下的武力,北洋却也未必会敢与王都督交手。”
“哈哈,”王有宏笑起来,这是一种很真诚的笑,既没有嘲讽,也没有恶意,纯粹是听到了有趣的话而忍不住被引发出来的真诚笑声。笑声没有持续太久,王有宏收起笑容认真的说道:“蔡议长,若是北洋连我们江苏都拿不下来,他们凭什么打败人民党?若是北洋打不败人民党,我们江苏加入北洋一边又有何好处呢?给他们陪葬不成?”
这个问题事实明确逻辑清楚,出发点则是纯正无比的利己主义,蔡元培倒是想抨击王有宏鼠目寸光看不清局面。可到了蔡元培这程度的大学问家,还真没办法向王有宏这种身份高贵的明白人说出这么强词夺理的话来,那简直是自取其辱。
“那王都督,你对战事到底是怎么想的?”蔡元培问道。
“我知道肯定不可能置身事外,所以江苏的打算就是守土安民。外面怎么打我们是绝对不会插手的,但是谁要打进我们江苏,我们一定会抵抗到底。”王有宏回答的很干脆,不仅完全确定了江苏未来的做法,王有宏甚至反过来劝说起蔡元培了,“蔡议长,人们说起江南就称江浙,江苏与浙江乃是一体。天下局势已经是如此,你作为浙江人何必卷到两个河南人的争斗里面去?咱们江浙联手,好歹能让人民党忌惮几分。若是等大战之后人民党元气大伤,我们甚至可以努力争取地方自治。这才是为江浙父老谋福利的办法。”
蔡元培对王有宏鼠目寸光的看法相当不屑,想了一阵,他终于抛出了一张重要的牌面,“若是我们有英国人军舰相助,江浙两地联军顺江而上,王都督觉得人民党会如何?”
这话说完之后,蔡元培第一次见到王有宏的脸色彻底变了,不仅表情变得极为严厉,目光也如同锐利的尖刀。“原来蔡先生与英国人勾结起来了?”
勾结这个词汇可不是什么善意的说法,蔡元培一时没想明白王有宏是激动之下找不到合适的词,还是真心对英国人有如此深刻的敌意。而王有宏接下来的话就消除了误会,“既然蔡先生傍上英国人这棵大树,我王某实在是高攀不起。蔡先生前途无量,我祝愿蔡先生能早日消灭人民党,救民救国于水火之中。在下还有事情,就不能陪蔡先生了。”
被王有宏干净利落的下了逐客令,蔡元培倒是惊讶莫名。不过王有宏根本不给蔡元培解释的机会,他起身告了个罪,施施然走了。这下蔡元培对王有宏更有莫测高深的感觉,身为江苏都督居然如此排外,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只是逐客就是逐客,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