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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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需求。囤积农具对于同样是小农经济的地主毫无意义。打下了张有良之后,发现张有良这等有围子的地主也是如此。钱粮不少,农具不多。
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是靠了收集了围子和其他地方的铁钟,然后把这些钟给融了,重新铸成了农具。这才算是赶鸭子上架的解决了问题。这些新铸农具的质量可就不能保证了。使用过程中的折断,蹦口,天天都要发生很多次。勉强提供了金属农具,加上百姓们为了活命,这才玩命的完成了抢种抢收的巨大工作。
陈克坚定的认为,在灾情已经缓下来的1907年根本不可能想激发出人民群众的这种热情。想吃饱就得增加粮食产量。实际调查中陈克发现了一件让他很无语的事情,安徽现在居然是每年只种一季粮食的。新中国解决粮食问题是靠了每年种植两季粮食。在一没有深耕,二没有化肥的1907年。种植两季粮食的确会极大的消耗土地的肥力,这是一个事实。可是如果不能种植两季粮食,饥荒问题就始终是一个大问题。随便一次自然灾害,就能让大片粮食绝收,形成饥荒。
这已经不是通过革命改变生产关系能够解决的问题了,想解决这些问题,必须是通过建立社会主义制度和进行工业化的发展,这种全面的整体进步才能够解决的问题。必须大规模提供质量稳定的农具,不然的话广大的根据地也不可能有什么发展。
根据地里头已经没有什么成体系的“旧时代的敌人”,地主们交出了土地,官府也已经被消灭,人民开始聚集在人民党建立的新制度下。这时候再喊着什么“革命到底”,那已经不是革命热情高涨的表现,而是推脱责任的借口。陈克不想推脱责任,他就亲自跑来解决大规模生产农具的问题。
秦佟仁和陈克合作过,他知道陈克不是什么纸上谈兵的家伙。把试制的几把夹心钢农具递给陈克之后,秦佟仁看着陈克满意的表情,立刻就泼上了一桶冷水,“这种钢农具好虽然好,却不利用大规模的生产。价格也太高。我反对生产这种农具。”
本来试制这种农具的技术人员们看到陈克很是高兴的表情后,他们也颇为高兴,能让根据地的最高领导者高兴,意味着晋升,意味着奖赏。没想到秦佟仁居然这样直接反对,在懊恼中,技术人员们又觉得秦佟仁这是自讨苦吃。至少在他们的经验里头,陈克这等级别的大官是从来不喜欢听人如此直截了当的反对的。只有到了山穷水尽不得不改变的时候,这些大官才会真正考虑底下人的意见。在兴头上被人否定,大官们可从来没有一个是能够心悦诚服接受意见的。
令这些人又吃惊又失望的是,陈克不仅没有生气,更没有什么挫折感,他倒是极有兴趣的说道:“秦工,那就说来听听。”
“这种夹心钢给我不少启发,我这想了一阵,觉得咱们要用的是钢的耐磨,还有熟铁的韧性耐磨的特点。就现在的情况,咱们自己也缺乏钢材,但是不缺生铁和熟铁。我们不采用夹心的方法,而是在熟铁外头淋上生铁,生铁又硬又耐磨。这样生产的速度也快的多。”
一听完这个建议,陈克立刻击掌叫好,“这个办法好!咱们有能熔了生铁的炉子么?”
“有!”秦佟仁答道。
陈克追问道:“有没有试制出来的产品?”
“没有。”
“啥时候能让我看到试制的产品?”
“明天晚上。”
陈克兴奋的答道,“那我明天晚上过来。”
看着陈克离去的背影,那些有着自己想法的技术人员很是失望。嘴里头虽然没有说,但是他们心里头忍不住骂道:“老子的辛苦就这么白费了?也亏的你是根据地的头子,被秦佟仁如此驳了面子,你就这么认了不成?”
按照这些人的想法,秦佟仁毫不客气的给了陈克“难堪”,陈克无论如何都要挑刺,不然的话以后怎么能制的住秦佟仁?而且秦佟仁这么做,明显也是在打了这些辛苦按照陈克的意见制作了夹心钢农具的技术人员的脸,这么辛苦的工作就白白的废了?秦佟仁一句话,到跟这些技术人员做错了一样。这些不满让那几个技术人员变了脸色。
秦佟仁对部下的不满视而不见,这不是他装的,而是他真的没想那么多。陈克和他谈过关于大规模普及廉价耐用的金属农具的问题,秦佟仁完全支持陈克的意见。所以秦佟仁的思路就在如何选择新式农具制作方法上,对于是否给谁留了面子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根本就不在秦佟仁的思维里头存在。在秦佟仁看来,陈克提供了一个思路,大家尝试了这个思路,然后感觉这个思路不是很好需要修改。于是他向陈克反馈了这种意见,得到了陈克这个还算是懂行的家伙的同意。在这个过程里头没有谁好谁坏的问题。没有谁有面子没面子的问题,只是一次正常的技术交流而已。如果秦佟仁有读心术的能力,听到了部下的心声,他只会感到无聊和厌恶。
确定了方向之后,技术部门立刻就开始干。融生铁的坩埚开始加热,几种农具的熟铁承力部分开始打制。第二天陈克来到这里之后,十几件新式农具已经造了出来。和夹心钢相比,这种农具就显得笨重了不少,而且表面也没有那么光滑。对秦佟仁不满的那几个技术人员欢喜的看到,陈克皱了皱眉头。但是陈克什么都没说,他在屋外靠月光和火把的照耀下开始试用。比起木头农具来说,这些农具可以说是相当的不错。
火把的照耀还是不够亮,陈克几乎是趴在地上仔细查看了效果。这才说道“老秦,不好意思。我思量不周,应该白天来的。”
这话一出,那几个技术人员心里头立刻失望甚至是绝望了。他们觉得陈克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行事和普通百姓一样土里土气。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现在就开始准备,后天先送一批农具送给军队试用。”
莫道前路无知己新开始(四十一)
石德宽一身安徽新军的军服,只是左臂的红色绣箍上写了“纠察”二字。这位1885年出生的青年,今年刚刚22岁。跟在石德宽身后的四名岳王会的会员神色都不太高兴。一行人沉默的走在安庆街头。现在还没有到正月十五,如果是以年的话,街上应该是极为热闹的。零星的鞭炮声中,小孩子们在街上到乱跑,生意人也该开门做买卖了。而现在,街上行人稀少,各个店铺都关门落锁,热闹的安庆仿佛成了一座死城。
一行人巡逻到安庆巡抚衙门口附近的时候,就见到一些身穿长衫的人正围在巡抚衙门门口要求见革命军陈独秀陈大帅。卫兵们拦着这批长衫党不让他们进去。与石德宽在一起的几个人看到如此情形,忍不住低声骂道:“那些该死的人民党。”
石德宽没有接话,他在岳王会里头担任纠察员一职,是负责岳王会内部纪律的工作。这些士绅围堵在安庆革命政府门口,这并非内部纠纷。石德宽和同志们绕过了这批人,继续自己的巡逻工作。
“德宽,咱们还是往南边走吧。”有人劝道。
石德宽听到这话,步伐缓了片刻后又变得坚定有力起来。说话的人看到石德宽根本不听劝,连忙赶上两步拽住了石德宽。“德宽,那些会党们行事就是如此。而且不过是逛了窑子,你何必这么较真?这打起仗来,咱们还得靠会党手下的人。”
“革命军不许宿娼,我身为纠察不管,谁来管?”石德宽问道。
“你管了这么多次又有何用?那些人都快恨死你了。又有谁支持过你来着。”方才说话的同志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石德宽。其他几个纠察队的成员的目光也很不友好。
“前有人民党掳掠女学生,会党进了城之后又是赌博,又是宿娼。这个革命到底是怎么了?人民党我管不了,会党我总能管管吧?”石德宽的声音里头有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正在此时,后面赶来一个新军通讯兵,见到石德宽之后,通讯兵喊道:“石先生,陈大帅请你回去。”
劝阻石德宽的同志听到这话神色立刻变得轻松不少。石德宽愤愤的看了通讯兵一眼,但是他也没有拒绝这个命令。转回头,石德宽向着方才的来路走了回去。
安徽巡抚衙门里头比街上就热闹了不少。岳王会的人在各个房间里头进进出出,这种纷繁的场面很能安定人的心情。巡抚衙门大堂还保持着威严的原装,石德宽穿过大堂进入后厅,后厅里头的格局已经有了大变。主座客座都已经挪开,屋子里头以三张四方桌拼成了一张长桌,坐在首位的就是现今安徽革命政府的大帅陈独秀。在陈独秀两边的是岳王会的两大干部柏文蔚与常恒芳。坐下更下手的则是一些其他的干部。一些会党的首领则坐在更靠下的位置上。
陈独秀正在和柏文蔚与常恒芳交谈,一见到石德宽进来,三人就停下了话头。
“大帅,叫我来有何事?”石德宽问道。
“德宽,我记得你是寿州人吧。”陈独秀问道。
“寿州石家集人氏。”石德宽给出了更加准确的答案。
柏文蔚接过陈独秀的话头,“我们准备委派你作为代表,前往凤台县和人民党谈一次。人民党掳掠女学生这也太不像话了,不仅你去,有些士绅会和你一起去。”
听了这话,石德宽觉得精神一振,声音也响亮了不少,“那何时动身?”
柏文蔚答道:“明天就动身。你现在就去准备吧。”
“是!”
看着石德宽快步离开,柏文蔚有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样子。而会党的首领们则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着石德宽的背影。
岳王会的诞生历史并不长,1905年,柏文蔚在位于芜湖的安徽公学任体操教习,陈独秀也在公学兼课,两人遂相约暑期访游皖北。归来后,柏文蔚遂与陈独秀、常恒芳等联络安徽公学中先进学生,成立岳王会。岳王会的意思是崇拜岳王精忠报国的精神,地址在当时芜湖的关岳庙。1905年七八月份,岳王会才正式诞生。参加组织的最初有30多人,第一次开会在芜湖关帝庙宣读誓约。并在芜湖租了两间屋子,作为联络点。岳王会的大部分领导者同时接受了同盟会的政治纲领,主要领导成员除陈独秀外,都参加了同盟会,一般会员也算集体加盟了。
1905年10月,柏文蔚应南京赵声之请,去新军第九镇充任三十三标第二营前队队官。冬天,常恒芳赴安庆任尚志学堂训导主任。由此岳王会就分成了三部,在芜湖的为总会,由陈独秀为总会长,南京、安庆为两分部,由柏文蔚和常恒芳任分部长。
到1907年的2月底,这个比人民党的建立还要稍微晚了几天的革命组织诞生还不到两年。
经历过安庆战役之后,岳王会的上下都已经知道,与陈克组建的人民党一比,岳王会的实力相差的绝不是一点半点。柏文蔚没有能亲眼见过人民党发动的攻城战,但是一晚上就能攻下安庆,这种彪悍的战斗让柏文蔚十分震惊。等他亲眼看到安庆城内一处处战斗痕迹,大片的鲜血,尸体,手雷爆炸留下的一片片黑色痕迹,都展示着战斗的激烈和残酷程度。有用如此武装力量的人民党绝非现在的岳王会能够挑战的。为了尽快能够提升岳王会的实力,他们不得不尽快拉拢会党。
“柏先生,这今天的军饷是不是该发了。”坐在下手的一名会党首领大言不惭的问道。
既然有人提头,其他的会党首领立刻就开始跟进,“是啊,这大过年的,兄弟们怎么都得要双份吧?”
柏文蔚对会党这样的表现已经不得不习惯了,这些日子以来会党除了要钱之外也不干别的。他连生气都不再生气,只是平静的说道:“这不是说好了三天一发饷么?”
对于柏文蔚的说法,会党的首领们根本不接茬,“柏先生,你们夺了安庆,哪里缺这点钱?给兄弟们发个双饷,等打起仗来兄弟们也肯卖命啊。”
“哎?诸位,早已经商量好三日一发饷,咱们总得讲江湖意气吧?”柏文蔚对应付这些会党早就烦了,看会党们不依不饶,他的语气也有些不耐烦起来。
听柏文蔚的语气变得很不客气,一个会党首领突然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柏先生,我觉得你这个人就只是嘴会说!我们兄弟们跟着你出生入死,你连这点子钱都不肯出,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们好打发是不是?”
“你给我放尊重点。”会党首领还没有来得及接着说下去,范传甲已经拍案而起。“该给你们的军饷我们啥时候欠过你们的?你们出生入死,到现在为止你们打过仗?还是干过什么?我们只是嘴会说?我看你们才是嘴会说!”
会党首领没想到一直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岳王会突然强硬起来。范传甲身穿新军的军服,腰里头插着手枪,站起身来也是威风凛凛。方才大骂柏文蔚“只是嘴会说”的会党头子也不敢直接顶撞范传甲。
他转头不看范传甲喷射着怒火的双眼,而是看向陈独秀,“陈大帅!”这一声叫出来,会党首领的声音里头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兄弟的么?有啥话咱们好好说,弄得这么凶神恶煞一样,你们这是让我们来帮你们革命的么?你们这么做,不怕寒了大家的心?”
陈独秀对隔几天都要发生的这等事情头痛的不能行。看着得到了安庆,但是陈独秀的欣喜根本没有能够维持几天。他突然发现,安庆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而不是以往想的那种革命的起点。
人民党撤退的时候,安徽新军有大概300多人投奔了人民党,他们跟着人民党一起撤回了凤阳府。安徽新军总兵力曾经有4000多人,原本就有300多人在蒲观水带领下投奔了人民党,战后又走了300人,加上战死的,受伤的,还有不肯投奔革命逃跑的。岳王会手里的兵力只有不足1800人。这1800人光防卫安庆就极为吃力,更别说组织什么远征了。
没有兵力,岳王会就只能靠了会党的人力。但是会党除了要钱还是要钱。打仗没打,岳王会倒是得先和会党们进行着“战争”。
本来在岳王会的计划里头,安庆附近的士绅是他们可以争取的对象。通过士绅的“捐款”,岳王会可以凑到一笔钱,这笔钱用于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