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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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度,那就完全没有什么保证。看得紧,大家干得多些,看得松,各种磨洋工的事情就出来了。
就这么几天,保险团几个月以来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那点子威望就呈现急速的消耗状态。老部队还好些,新部队的工作情况只差令人民党的党员们感到极为不满。
可这就是事实,华雄茂也进行过调查,在战士当中普遍有一个观点,保险团现在夺取的土地不是自己的,那么肯定会被别人给夺了去。现在战士们卖这么大力,以后也没有什么收入可言。反正都是救灾,只要能够有口饭吃,多干活还饿得快。为什么要玩命呢?
这些情况的收集,还是对老部队的调查。这都是“自己人”才给你说些真心话。其他的战士就是消极地抵抗,根本不给你说任何真话。
华雄茂能够理解这些人,他毕竟是人民党的核心成员,他知道现在面临的艰难局面。陈克做了那么多的前期准备,还有天灾“帮忙”。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极为了不起了。可革命道理对于百姓来说毫无意义,如果不能让百姓吃饱,谁给你卖命啊。面对这些情况,不少基层同志都开始抱怨了。新战士其实就是老百姓,这些老百姓们“使唤不动”。无法说道理,这是普遍的看法。
就是因为身处高层,华雄茂知道不能埋怨陈克。陈克现在不可能打出均分土地的旗号来。这个旗号一打出来,那就是凤台县的公敌,那就是凤阳府的公敌,那就是安徽,乃至中国的公敌。陈克也必须妥协,必须通过“统一战线”来解决问题,而这样的方法是需要时间的。但是现在这个关键的时期,时间比黄金白银还要贵重。
华雄茂看着面前的这些“战士”,心里面盘算着,到底要怎么才能够说服他们。至少让他们能够和保险团一起去赢得这次的丰收。但是华雄茂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只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遇到闹事的就抓起来,大家不听话,就用不给饭吃恐吓一下。
“文青,你快拿出办法来啊!”华雄茂忍不住要在内心呐喊了。
第三卷莫道前路无知己第117章
第117章
“水渠得一米五深,哦,就是五尺深。这不是你把地面上的水引出去就行的。现在地下的水都是满的,庄稼种下去就泡烂了。这你总应该清楚吧。”这是在保险团工程科的草棚子里面,说话的人是负责制订工程计划的吴隆福。他是人民党里面少有工程建设专业的人才,现在领衔工程科。吴隆福本人不懂种庄稼,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一群稍微懂点种庄稼的同志们指手画脚的发号施令。
“五尺有多高你知道么?”问话的是柴庆国。最早的四个连长里面柴庆国排名二连连长,现在任一团副团长。二团团长空缺的今天,柴庆国很希望自己成为二团团长。这可是能管四千号人的大干部。所以面对原本就没有说过几句话的一个科长,而且还是个自称从未种过地的留学生,稍微有些种地经验的柴庆国就十分不服气。
“五尺么。我跳进去刚露出半个脑袋。”吴隆福身高也有快一米七,在这个年头也不是矮个。
“你知道挖这么深要费多少力气么?”柴庆国对吴隆福那种自信满满的态度极为不爽。
“我算过,需要挖最少十几公里长的沟。也就是说,得挖三十里长的沟。沟深一米五,宽一米。一个人一天下来能挖十米,一团四千人,也就是一天就干完了。顶多两天。”数字计算的结果是简单无情。吴隆福给出了一个标准的答案。
“你放屁。这种烂泥地你挖了试试看。一天挖十米!你把人累死吧。”柴庆国好歹接受了保险团在安庆的军事训练,知道一米有多长。
“这是组织上的安排,我既然说了一个人要挖十米,我自己也会参加,亲自挖十米长的沟。”吴隆福的回答完全按照标准。陈克有过要求,如果工程科制定了计划,那么工程科上上下下都要完成普通战士的工作量。
柴庆国知道在数字上是辩不过吴隆福的,他也没有这个打算。他只是追问道:“挖这么长的沟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你也知道这是烂泥地,这些沟就跟水井一样,地里面的水份会渗透出来,进入这些沟渠。我们只要把沟渠里面的水抽出来,就能让地干的更快。粮食也会打的多些。不然烂泥地咱们能种出什么来呢?”
柴庆国是无言以对,他虽然种过地,但是他并不精通农活。但是接下来,吴隆福说出了一句让柴庆国听不明白的话,“我们革命了,就要讲科学种田。以往那种看天收的情况不能再出现了。”
柴庆国不知道什么叫做“科学种田”。其实说白了,别说柴庆国这种二把操,这个时代就算是老农们其实也不懂什么“科学种田”。选大粒种子育苗,还有成长季节的很多农活,老农们是知道的,甚至可以称为精通。不过在大规模水利建设的情况下,如何采取最高效率的排涝,抗旱,伺候土地。老农们毫无经验。
吴隆福也不懂种田,但是他有比较丰富的建筑经验。他以前是在美国学习铁路建设的,毕业后还在美国的铁路上干过。他之所以回国,原因很简单,美国的铁路工程公司根本不把工人当人看,尽管身为技术人员,美国公司的同行也看不起一个中国人。所以吴隆福攒了笔钱就回国了。修铁路固然重要,但是在满是恶意与种种不平的地方工作,让这个年轻人极为不满。
回国之后吴隆福先是去了朝廷的铁道局,可是很快就发现,与美国的铁路公司相比,国内除了有种种同样问题之外,还有其他的恶习。美国好歹是个工业国,公司经营比较成熟,老板固然是“上帝”,但是公司也只有这么一个上帝。而国内,不学无术,颐指气使的官员们更加可恶。老板们仅仅是为了挣钱,外国同僚仅仅是一群混蛋。这群坏人欺负你也是明着上。可是满清的官僚们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态让人更加难以接受。吴隆福好歹也是留学生,起码的自信和自尊都是有的。他可以理解“坏人”,但是不能接受官僚们视百姓如粪土的傲慢态度。后来干脆就辞职不干了。
在上海遇到了陈克之后,吴隆福就觉得陈克这人很对他的胃口。不仅仅是在学识上的那种共同语言。更重要的是,陈克虽然有种领导者的“派头”,但是陈克是靠提出切切实实的解决办法来说服大家的。他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就该凌驾在别人之上,这种态度很是对了吴隆福的胃口。
这次的“科学种田”的提法和概念,就是陈克详细的向吴隆福阐述过,得到了吴隆福的全力支持。陈克说的明白,这些地进了保险团的手之后,就不可能再交出去的。整个凤台县的土地将会形成多个农场。这些农场的灌溉与排涝都会是一个整体的大系统工程。吴隆福的铁路建筑经验就显得尤其可贵,因为见过各种地形地貌,而且有过在这些地形地貌上施工经验的,只有吴隆福一人。
自己的学识能够得到如此高的评价,而且自己能够作为部队的首长指挥全军为了一个大型项目努力工作。这种诱惑根本不是吴隆福能够抵抗的。尽管吴隆福家在乡下也有地,但是既然不是要没收他家的地,吴隆福就根本不关心凤台县地主们的未来。
在美国待过,吴隆福至少听说过美国的那些大型农场的。能够参与这样的工程,吴隆福可以说是心甘情愿的竭尽自己的所能。从美国学到的那些经验,他一点都不希望浪费掉。虽然手下没有合格的同事,不过吴隆福坚信,自己绝对能够完成这么点子土地上的工程。美国的铁道公司不仅仅是修建铁路,他们还能够获得铁路周边的土地,用以各种开发。一些工程建筑项目的开发设计,吴隆福并非一窍不通。
不管吴隆福与陈克是如何的能够说到一起,在展望未来凤台县经济建设的时候,吴隆福与陈克几乎都能够在脑海里面绘出一幅极为相近的蓝图。可这幅蓝图柴庆国是画不出来的,甚至让他想象都想象不出来。这不是柴庆国这种没有亲眼见过那种大规模农业的人能够像出来的景象。可具体的工作是实实在在的,柴庆国知道自己要带着已经牢骚满腹的战士们做多大的工作才行。
“当兵吃粮,天经地义。”柴庆国一字一句地说道,“可咱们打下了凤台之后,这还是兵么?”
吴隆福毫不在意柴庆国那种激动,他冷静的阐述道:“这个问题你应该找陈旅长问。陈旅长交给我的工作就是制定该怎么做,就我所知,陈旅长交给你们的工作,就是我说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柴连长,哦,柴副团长,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在你完成了工作之后,可以去找陈旅长去说。你跟我说的话,我只能说,我已经制定了工作计划,我已经把工作计划告诉你了。你现在该去干活了。”
“你娘!你还拿官帽子来压我?你也配?”柴庆国听完这话爆发了。
吴隆福根本不搭理柴庆国,他站起身,叫上工程科的同志,扛着简单的测绘工具出门扬长而去。留下柴庆国在工程科的草棚子里面破口大骂。
柴庆国骂了一顿之后,旁边的一营营长黑岛任一郎忍不住出声阻止了。“副团长,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奶奶的老子不干。”柴庆国暴跳如雷。
“可是不干的话,今天的工作安排”
没等黑岛仁一郎说完,柴庆国立刻就打断了黑岛的话,“你个日本小鬼就别那么多废话,这理论不到你个日本人说话。”当年镇压赵三多等人起义的时候,袁世凯还借了万吧外国兵,日本军队出动了几千人。柴庆国对日本人一丁点的好感都没有。
“副团长,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完成工程科的工作,你现在可以不干,但是一团现在就这么干等着么?如果陈旅长问起来,我们怎么交代?”黑岛并没有生气。陈克专门对日本同志们说过他们有可能遇到的刁难。对柴庆国的这次发作,黑岛有思想准备。
“哼!”听到黑岛也把陈克拉出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反对的话。但是柴庆国根本没有就这么俯首听命的意思,“你回去通知部队,先干着那些活。我现在就去找陈克,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这么闹下去肯定要出事的。”
说完,柴庆国转身就要走,突然他又想起些什么,又带着恶狠狠的神色扭回头,对黑岛大声说道:“既然工程科的那些人说了,他们也会挖十米。那没有问题,你派人给我仔细看着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挖十米。我还就不信了,这帮人能受得了那个罪。”
黑岛对柴庆国这种已经出离愤怒的表现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不好说知道了,不好说不知道。柴庆国看黑岛没有回应,又恶狠狠的追问了一句,“你听到了么?派给给我看紧。绝对不能让那些人偷懒。听到了没有!”
“是。”黑岛不得不应了一声。
柴庆国又瞪着黑道看了看,这才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草棚,往县城方向去了。
第三卷莫道前路无知己第118章
第118章
柴庆国风风火火的在通往县城的“道路”上蹦跳着,这绝对不是他童心发作的结果。拿下岳张集已经有了几天,在夏天的阳光下,保险团曾经找出的“道路”基本都不再浸泡在水中。可走的人多,这条路给踩得稀烂。他只能弯弯曲曲的走在尚能行走的地方跳来跳去。
路两边都是忙碌的人群,或许是柴庆国的心理作用,每个人在柴庆国恨铁不成钢的目光里面看来都是在偷懒。他愤愤地攥紧了拳头,手掌上被锄头柄磨出来的大泡立刻火辣辣的疼。柴庆国却丝毫没有松开拳头的意思,这种刺痛感反倒让他焦急的心情得到些舒缓,反倒能够专心思考问题了。
见到陈克之后到底该说什么呢?这是柴庆国当前最为难的一件事。告诉陈克兴修水利太累,战士们都吃不消?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柴庆国就把否定了这个想法。虽然各个部队都情绪激动,不过一团好歹也是老部队,同志们不管嘴里面怎么嘟囔,下达的命令依旧能够执行。如果直接说自己承担不了工作,这摆明了是说柴庆国自己不能干。这个副团长是别想干了。
告诉陈克部队情绪很大,倒也是个借口。可柴庆国很清楚,这方面的工作是旅政治部负责的,他作为军事干部,插手旅政治部的工作,明显不合适。保险团讲的就是“责任分明”,连一个小小的工程科科长都依靠工作职责对柴庆国发号施令,在部队中政治部的地位高于军事干部。陈克无数次的强调过,保险团是党领军,政治部决定军队的行动方向。自己若是把政治部该管的事情给管了,肯定得不到任何支持。
连着两个念头都被自己否定,柴庆国不仅没有丝毫的气馁,相反,另外一种更加接近本来想法的念头越来越清晰的浮现出来。柴庆国很清楚,他最难以接受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官兵一体”的纪律。
在加入保险团之前,柴庆国认为自己顶多就是给陈克打打仗,打仗虽然为危险,不过柴庆国也是曾经出生入死的人,这点子事情反倒吓不住他。可自从加入了保险团之后,他感觉无比难受。陈克构架出来的人民党与保险团的体制完全束缚了柴庆国的手脚。身为干部,身为军官,要承担的更多,得到的仅仅是与普通士兵一样的物质待遇。
不仅如此,士兵委员会从下面起来和柴庆国作对,政治部门从上面直接压制柴庆国。这与当年骑着好马,领着成千上万的兄弟们往来纵横的日子,根本不是一回事么。陈克自称要革命,结果陈克竟然在召集官员和地主们开会,身为党员和高级军事干部,党内的很多动向都要开会通知的。柴庆国知道要组建“人民代表大会”,也就是说,未来还有更多的人要在组织体系中凌驾于柴庆国之上。这才是柴庆国最不能接受的。
“老子来这里就是要坐交椅的,我不是来给你当苦力的。”柴庆国终于在心里面找到了自己要说的话。
手掌心的大泡火辣辣的刺痛,这反而给了柴庆国很多勇气。“老子兵也带了,活也干了,手上也有泡了。老子对得起大家了。老子不干了。”柴庆国最里面嘟嘟囔囔的说道。
现在河北马上就要进入秋高气爽的日子,自家兄弟们拉起马队,纵横在河北与山东。大块吃肉,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