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子弹-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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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真是古怪,看着那些个兄弟都挺聪明的,可这唱歌好像还真是不好掌握。尤其是几个人高马大的兄弟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天生的五音不全?那打靶归来活活地让他们嚎叫成了重金属摇滚,把那打靶胜利归来的感觉弄成了残兵败将走麦城的悲壮苍凉。
好不容易的,一车厢的兄弟算是学会了两首歌,火车眼看着也就进入了新疆的地界,就看见虾米那厮猛地就变了脸色,来来回回地在车厢里面蹿,跟耗子似的,看着我们三个的眼神也不对了。
车到了打柴沟,虾米那厮突然把我们三个拉车厢连接处,一脸严肃地朝着我们忽悠:“刚刚接到的通知,文工团立刻解散。作为对你们的补偿,你们可以挑选即将服役的部队。或者是工程兵部队,或者去特种部队,但是要看你们能不能坚持到训练结束!车到吐鲁番之前,你们必须做出决定!”
啊?
江宽我是不知道,这巨孙子的家伙始终不肯说出当时他是什么感觉。反正杨可后来是对我说了,当时就觉着眼前一黑,差点子直接摔在了虾米那厮的眼前。
这他妈不是阴人么?文工团换成了工程兵部队?那不就是挖地道的干活?现在抗战都胜利了多少年了,小鬼子都打跑了,估计是再也不敢来中国玩了,我跑去挖地道?还什么特种部队?都没听说过有这种部队的。
三个人正傻乎乎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我看见了我的指导员。估计当时是指导员没看见我们三个,就算是看见了也不知道我们三个就是那鸟毛的文艺兵。指导员正和一挂着二毛二军衔的瞪眼呢。
在火车那有节奏的咣铛声中,指导员那河南梆子的腔调格外地清晰:“不要!俺就是不要!啥破文艺兵?到俺手下能熬过了三天我个尚字就倒着写!本来这次的新兵名额就不多,还给我塞这些个莫名其妙的东西进来,你当老子那里是垃圾站呐?”
相比之下,那二毛二军衔好像还真是惯着指导员那一毛三:“老尚老尚,这不是没法子么?文工团说解散就解散了,你就当是帮兄弟个忙成不?”
那时候,我是真不懂军队的规矩啊!我居然就那么直眉瞪眼地冲过去了朝着指导员就是一嗓子:“说谁垃圾呢?老子文艺兵踩了你尾巴了?”
“凭什么啊?还没见着了面呢就被人说成了垃圾了,什么了不得的部队啊?大不了爷不伺候了!不就是个西安音乐学院么?老子不稀罕!”话音一落,我当时就后悔了
我就看见指导员身后猛地蹿出了四五个尉官,都是一毛一、一毛二的军衔,那眼睛里都是火!我不知道兄弟们你们是不是见过那种雕的眼神?那种被无知的兔子踹了一脚的雕的眼神?反正我当时浑身寒毛猛地就竖起来了,牙关不由自主地开始上下打架。
凭良心说,湖南这地方民风彪悍,血气方刚的青年往往一言不合就能当街举着砍刀对砍。
我在社会上也算是闯荡了几年的,这个小小的打架斗殴什么的,凭着我这块头还真没害怕过谁。可那天,我这辈子都记得,我真害怕了,还是那种从骨头里面渗透出来的害怕!
后来我才算是知道,我在街头拿着个刀片子砍人什么的当时是觉着自己挺猛的,可跟这些个从越战战场上下来的大爷大哥们比
你们见过耗子能掐死猫么?当时我就是那耗子,还只是只住在城里没见过蓝天绿地连牛羊都没见过的下水道的耗子。那些个一毛一、一毛二的,应该不能算是猫,最多就是个猫科动物
比如说,老虎之类的,还是喝过了人血的那种!
我还记得,其中一个块头和我差不多的尉官,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冰冷低沉地朝着我说了一句:“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新兵蛋子,活腻味了是吧?”
指导员就上下打量我几眼,猛地就朝着那几个尉官吼了一嗓子:“滚回去!有你们什么事情了?”然后,指导员朝着我招招手:“过来!”
…
第2颗火车就是个牛×的战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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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跟着指导员到了另外一截车厢,看着指导员抓起了一瓶子剑南春,拿着个铁壳暖壶盖子倒了满满一盖子酒朝我一递:“喝了!”
我当时还真是个混不吝!我要是能有点子军队的常识,或者能知道我那指导员原来是许将军都赏过酒的猛将,我还真是不敢接那缸子酒了!可我不知道。我一个混歌厅卖唱的混混,我知道什么是军队?我知道什么是军衔高低、老兵新兵?我知道什么是尸山血河中杀出来的骁勇猛将?
我真不知道!我就一把接过了那缸子酒,一口气扪了下去。
幸亏我喝了那缸子酒,还是豪气干云二杆子味道十足地朝着喉咙里面倒下去的。
幸亏指导员曾经是许将军麾下战将,能拼敢打悍不畏死,外带着和许将军有着同样评价人的小标准——能喝就能打,就算是素质欠操练可至少胆子是有的,这兵估计是错不了了!
所以,当我趴下之后,指导员骂骂咧咧地把我和江宽和杨可的档案抓在了手里,再骂骂咧咧地指着已经烂醉如泥的我,叫人给我盖上一件大衣,免得他娘的冻死个球了车到了吐鲁番,我被几个沉重的大耳贴子从酒醉中抽醒过来,迷迷糊糊地跟着前面的那人上了一辆大客车。
我前面那人,就是那一口流利京片子的一毛一。那家伙,和我在同一个大房间里一起度过了十个月的美好时光。我这辈子都记得他!
妈的你有本事看见老子写的了你来湖南,这次轮到我收拾你了吧?你看我不把你灌趴下了再顺顺反反抽你几个大耳贴子!你个混账旷明!我的大哥,旷明。弟弟我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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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颗这个叫旷明的男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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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大哥旷明我想着还是多损那家伙几句地好!
对于旷明,我只能是借用一个比较让我恶心的男人来形容——贾宝玉!还是做阑尾炎手术;结果大夫不小心划拉错了器官的贾宝玉。
旷明是地道的北京人,而且还是什么名门之后,据说是全家皆兵。可也奇怪,这家伙从小就被他们家里长辈当成了兵在操练着,内务晨练五个一之类的常规军事训练一个没少了,就为了让他不那么斯文,多点子军人刚强血气旺盛的男人形象。可这家伙不管他们家人怎么折腾,愣就是保持了一身一脸的细皮白肉,斯文到了极点,要是不发火不对练什么的看着绝对不像是个当兵的,反倒像是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样。
这就应了老辈子的那句话了——咬人的狗它不叫!所以旷明这家伙一口下去绝对是咬得我印象深刻,到现在还能记得他那白嫩白嫩的脸蛋上露着的那一丝丝凶光。
大客车没坐多久就换成了军用卡车,反正我当时的感觉就是部队怎么这么穷,愣是拿着货车装人而且装人的密度还不小?
再朝着后来走,稀稀拉拉三五辆卡车渐渐地就成了一个车队,越来越庞大的车队真的就是兵车行里面那句一眼看不到头一眼瞧不见尾巴,就看着满天黄沙烟尘中一条军绿色长龙摇头摆尾拧身子地彰显着什么叫铁流滚滚、什么叫气势如虹。
好不容易,车算是停下了。车上那些个晕车的兄弟们也算是拨云见日,劳苦大众得了解放了,在旷明们的吆喝下一个个从车上蹿下来赶苍蝇似的给赶到了一块站成了方队。我是后来得到的数字,当时是一千七百新兵蛋子集中在了这里叫指导员开始挑兵,个子太小不要,太大不要,胖了不要,太瘦不要
总之,你们怎么在水果摊子上挑苹果鸭梨橙子菠萝,指导员就是怎么挑选的兵!没被选中的站左边,被选中的站右边,有待进行短暂判别的站中间,我就看见指导员拿着个花名册猛摇头叹气外带低声骂娘。
那年头特种部队还只是个概念,一般人最多也就是知道特务连侦察连之类的兵在军队中是很牛叉的兵了。所以当组建第一批特种部队的时候,教官倒是多得很,而且大都是越南战场上死拼下来的高手,可兵源倒是紧张了。
尤其是我们那一茬子兵刚好就赶在了部队里面青黄不接的时候,老侦察兵裁军退役的走得差不多了,你不可能啥都不管硬把人拉军队里多干几年再回去吧?
那人家还要成家立业传宗接代吧?要说转志愿兵当职业军人谁不想啊?可名额啊!我们的志愿兵名额就是山啊,过不去的山!
你们看着美国佬那军队里面,一个四十来岁的军士长牛B烘烘地简直就是比连长排长都有威信的人物吧?那就是志愿兵职业军人的典型。
这些个老志愿兵在部队里面都是宝贝啊!哪个没一手几手的绝活?可我们养不起!就只能看着这些个宝贝流着眼泪离开军队!
也就只好在我们这些个生瓜蛋子里面挑些个熟点子的上席面了。不管怎么说至少是做了充分准备,大海捞针,矮子里面选高个儿,咱们来个人海战术。
指导员那是什么人?就他那资历、作战经验、战术素质放到了哪个部队里面都是属于牛叉到家的人物,就是那种随时能冲营长团长办公室里面自己拿烟抽倒水喝、要是营长团长家属在还能自作主张地叫嫂子炒几个菜烫壶酒的角色。
能看上我们这样的生瓜蛋子?
几年后指导员喝多了给了我一句实话,说:“小兄弟啊幸好也就是你们那一批兵是生瓜蛋子硬上桌的,要是再来个几批我能叫你们活活气死!”
我当时也是嘴贱,说:“老子当年生瓜蛋子你他娘的现在不是个老棺材瓤子了,该滚回家种地养羊哼哼河南梆子去了?”指导员就朝着嗓子里倒了一杯子酒叹气说:“是啊是啊,你嫂子不容易啊,我该回去了该回去了”
我当时怎么就那么嘴贱呢!
差不多留下了小一千人后,那些个没挑上的兄弟上车先走,我们这些个外面光的驴粪蛋子们重新上车,这次连车上的篷布都放下了根本看不见外面,而且跟车的老兵军士长尉官们都坐到了后箱里面和我们一块了。
我还得说说旷明那家伙!他也不知道是耗上我了还是怎么的,一路上眼睛就在我和江宽和杨可身上转悠,还是用那种特别不怀好意的眼神。
江宽年龄小没注意,杨可胆子小根本不敢注意,只有我年龄大点,而且自认为混过社会的就拿着那种街头混混对待挑衅的眼神和旷明对视着。就像是两只乌眼鸡
好容易感觉到车停了,旷明一声冷笑掀开了篷布跳下车招呼我们也赶紧下来。我当时就觉着累。眼睛累啊!你不信你朝着镜子使劲瞪着自己眼睛还要用那种明显底气不足的挑衅眼神坚持几个小时试试?你眼珠子绝对抽筋!
提着行李朝车下一跳,我就算是正式地接触到了新疆这地方的土地了,而且立刻就叫它给我来了个下马威。面粉一般细小的尘土能盖过了脚脖子,上千口子人从车上跳下来,巨大的停车场立刻就是满天黄土,咳嗽、喷嚏、吐痰的声音都没断了。
然后就是编队进营房整理内务卫生。当时那个心里真是冷飕飕到了极点,那也叫房子?砖墙破败,窗户虽说都是完整的,可一眼就能看出来那窗户框子都快要朽了,房间里就是铁架子,高低床床板上放着两床白褥子、一条军毯、一块白床单,还有两个白铁皮水桶,一个还湿乎乎的地炉子就砌在墙边,旁边是个小煤池子,里面扔着几大块无烟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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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颗这个叫旷明的男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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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明就进来看看说:“你们二十个人就住这里了。你们自己打扫卫生,铺床整理内务,自己生火、取暖、烧水、喝水。”
说完了拉开了杨可的背包来了一通示范,前后就是两分钟时间,床就给铺好了,说:“听见哨音出来吃饭。”转身就走。
然后,所有人随便找了自己的床位,而我就选择了最靠近门口的那个下铺,铺床叠被子外带顺手出去打水。回来一看,出问题了!一房子二十个兵,十个湖南的,十个山东的,就是没人会用地炉子生火。
湖南这边的兵基本上就是城市兵,最多就是见过家里老人家过冬弄个炭炉子或者是蜂窝煤,老人家抱着取暖还能顺便炖个排骨萝卜汤什么的。山东的兄弟都是沂蒙山区来的,家里基本上就是柴禾烧饭,火塘取暖,谁也没接触过这大块的无烟煤。大眼瞪小眼的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聪明劲儿了。
扫了一眼房间发现靠门口窗台上放着一本破书,拿起来一看是一本单兵训练大纲,都没了封皮了。再出门看见门口有几棵枯干了的小树,上去就给一脚踹了拿回房间。
我年龄最大啊!怎么着能比这些个小兄弟见识多点吧?假模假式地把那书给撕了架上枯树枝点着了再加上无烟煤。
要说新疆那地炉子真是个宝贝!整个一面墙都是空心的,整个就是个巨大的拨火筒子。那地炉子一点烟都没漏出来就看见火苗子嗖嗖地蹿起来了。
就烧水。水还没开呢旷明进来了说:“你们谁看见我那书了?”一脸都是着急。
我就说:“那书我以为没人要了就生了炉子了。是什么书啊,要不我赔你一本?”
我他妈当时居然还认为我很有礼貌,应对得体,很有个混过社会的操行你们见过要吃人的眼神什么样子么?旷明当时的眼神就是那样子的!
二十个人,形态各异都不敢动了。都看着旷明那要吃人的眼神。我那耳朵里就剩下水桶里面水吱吱响着,外带旷明拳头捏得格格响的动静。
就这么僵持了有一分钟,旷明跺脚转身出去了哥哥啊,我要是知道那本书的来历,我烧了我自己我都不烧那书啊!
后来知道的,老旷家在越战的时候爷孙三代都上去了。
旷明的二哥是炮兵侦察兵,指挥着炮群覆盖了越南人六个藏在山洞里面的重炮阵地之后被越南特工包围,就拉了光荣弹。当时老旷家老爷子就在指挥所里面看着,就看着自己儿子所在的方位上升起了一团火光。旷明的二哥就给旷明留下了这本书。
就写到了这里吧?我给哥哥上柱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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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颗一起扛过枪的兄弟最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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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不想在这里多唠叨我从个社会混混刚刚进入军营的感觉的,我觉得那没太大意思。只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