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行-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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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这边”
肖堃闻听,顿时笑了。
“放心,这十几年来,窥觑我这位子的人无数,可我至今仍坐在这位子上。
反正不管是谁做这开封府尹,总需要有个能帮忙做事的人,所以我不会受到牵累。”
想想,似乎也确如此。
之前燕瑛到任,肖堃是押司;燕瑛走了,肖堃还是押司在开封府押司这个位子上,的确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够代替肖堃的作用。
“若有需要,押司便说无妨。”
肖堃一笑,轻声道:“说到帮衬,自家确是需要小乙相助。”
“哦?”
“我需要五百贯。”
肖堃看着玉尹,目光平和。
他没有说,他需要五百贯做什么,也没有说,是借还是如何。
但玉尹却知道,肖堃这是对他的一次考验。
若通过了,肖堃以后便是他玉尹的人;若不通过,肖堃而今也为难不得玉尹,毕竟玉尹的身份地位,都不是从前可比,更不要说,他背后还有个演山先生的靠山。
不过,这交情便算是没了!
以后大家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而已。
玉尹没有犹豫,想都不想便回答道:“待会儿我回去了,便让小七送到押司家中。”
肖堃眼中,透出一抹赞赏之色。
能有这般大气度的人,方可以做成大事
他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一眼,而后转身压低声音道:“新任府尹虽未确定,不过有风声说,太子将会接掌开封府。从此这南衙,便名副其实,想来很快便有定论。”
第206章 练兵(三、四更合一)
第206章练兵(三、四更合一)
一夜小雪忽来,染白了开封城。
雪不算太大,只下了半个多时辰便停歇下来。
随着天大亮后,不少地方的积雪已经融化,只是天气寒冷,令地面变得有些湿滑泥泞。
观音院的菜园子里,鲁智深却赤着膀子。
身上腾起一股子白烟,头上更汗水淋淋yù尹比他好不到哪儿去,衣服都已经湿透了。他拄着虎出长刀,在雪地中汗气蒸腾,看着鲁智深,脸上带着些苦涩。
“今天,你心绪不宁。”
“啊?”
“若真个在疆场上,你已经死得尸骨无存。”
鲁智深声音低沉,透出一丝不满。
yù尹苦笑一声,“长老说的不错,今rì确是有些心绪不稳。”
“进来说话。”
鲁智深说罢,转身便进了禅房。
依旧是那间简陋的禅房,不过已重装了mén。
yù尹拖刀而行,随着鲁智深走进禅房,就见大和尚二话不说,抓起一件厚厚的僧袍披在身上,往蒲团上一坐,抄起一坛酒,仰头一阵牛饮,而后大呼一声痛快。
这厮,是个酒ròu和尚。
与水浒传里那个huā和尚,并无太大区别。
就见他把酒坛子一放,伸手抹了一把嘴边残留的酒渍,而后一摆手,示意yù尹坐下。
和鲁智深切磋有一个多月了,两人也熟悉不少。
鲁智深好吃酒,但观音院此前收入微薄,哪能供他吃个痛快?
倒是yù尹来了以后,除了每月供观音院三百贯香火钱之外,还买了许多好酒送给鲁智深。
反正他一个人独居菜园子,也没有人来过问。
也正是这酒水,让鲁智深和yù尹之间的关系,亲近许多。
“说说吧,有什么心烦事?”
“呃开封府要换人了,原来的府尹被撤走,听说新任府尹,是当今太子。”
yù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大口。
开封府,又称南衙。
自有宋以来,除了皇室宗亲之外,很少有人能够在开封府坐的长久。同时,这大宋朝还有个习惯,那边是一旦太子坐镇开封府,便代表着太子之位,不再动摇。
此前,徽宗皇帝一直不满意太子赵桓,更不止一次,动过要更换太子的心思。
可太子并未犯下什么错误,让徽宗皇帝找不到合适理由。也正是这个原因,造成了父子之间隔阂甚深,甚至到了相互猜忌的地步。史书记载,有一次赵桓要请赵佶吃饭,结果赵佶听说之后,便对后妃说:大哥要置我于死地。
宋代的皇帝,特别是北宋时的皇帝,对于儿子的称呼,和民间很相近。
他们唤自己儿子,也是做‘大哥’,这个习俗一直到赵构南渡去了临安,建立南宋朝廷之后,由于地域和当地方言的变化,才予以改变。父子之间到了这一步,已是无法缓和。不过在这个时候,徽宗皇帝突然让赵桓出任开封府尹,坐镇南衙,也算是给废黜太子的议题画上了句号。也就是说,赵桓太子之位不再动摇。
在许多人眼中,包括李逸风等人眼中,这是一个好事情。
太子之位稳固下来,也代表着朝堂上不会再出现太大的bō动,这可是一桩好事。
但是在yù尹看来,历史的车轮又循着原来的轨迹向前行进!
内心里,他倒是期盼着发生变化,未知的历史,可能会产生新的格局。
但是现在
赵桓,历史上那位méng尘的钦宗!
表面上看,他和赵佶有很大不同。赵桓不好nvsè,也不喜欢那种劳民伤财的事情。为太子以来,兢兢业业,表现的非常稳妥。同时,其人忠厚,品行似乎不差。
如果他将来继位,说不定能为大宋带来新的气象。
李逸风等人想来便是这个心思
可yù尹却知道,赵桓没有赵佶的风流倜傥,也不似赵佶那般喜好奢华。可本质上,他和赵佶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懦弱,一样的昏庸,一样的不知所谓。
鲁智深诧异看着yù尹,半晌后哑然失笑。
“谁做太子,谁掌开封府,与你何干?”
“啊?”
鲁智深冷笑一声,“居庙堂之高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忧其君!
听上去甚好,不过一句空话。居于庙堂之上,每rì要为自家前程劳心劳神,百般算计,谁个为百姓考虑?便是那范夫子,真个‘忧其民’了吗?除得了老大名声之外,也唯有太多建树是开疆扩土了?还是为百姓谋了福泽?自家未看得多少好处,便看那些人整rì里勾心斗角,算计来算计去,那真个便是‘忧其民’?
处江湖之远忧其君,又真个能为君王排忧解难不成?
你一个屠夫,不好生为自己谋划,却cào哪mén子闲心来着太子坐了南衙如何?太子不坐南衙又如何?官家的事情,自有官家去cào心,你便是cào碎了心,又有何用?”
鲁智深的话,有些偏jī。
但仔细想来,似乎又有些道理。
自己一介屁民,便cào了心,又能如何?
便整rì想着靖康之耻,可若真个那灾难来临,他一个屠夫,又能如何?
鲁智深毕竟是那肆虐京东的巨盗之一,说起话来,颇有些愤世嫉俗,甚至大逆不道。
没错,这些事情自己便费心,也没有用处。
便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吧真个若扭转不来局势,了不起便与开封一起粉身碎骨。
想到这里,yù尹忍不住笑了。
他在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真个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
尽自己的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至于结果
“长老,果然高明!”
鲁智深哈哈大笑,“高明不见得,只是经历的多了,有些时候,看得比你清楚。”
这厮,还真是不客气。
“小乙,这些rì子,你与我切磋,可有什么收获?”
“很多可若是要我说,却又说不出个道理。”
鲁智深喝了一大口酒,长出一口气,“若以身手造诣,洒家不是陈希真的对手。单对单,陈老儿十招之内,必能取我xìng命。可这十招,说的是江湖搏杀;若是换到了疆场之上,那千军万马之中,我一招,便可以取那陈希真的项上人头。
小乙可知道,这是何故?”
yù尹听了,一怔。
鲁智深笑道:“江湖上,自有江湖的打法,疆场中,却有疆场里的mén道。
你学的那庖丁八法,是实实在在的军中打法,讲的是大开大阖,直来直去。偏你这刀法也不知是被谁给改了,明明可以一击必杀,偏要增加一些huā招,好看倒是好看,可威力却随之降低就比如说,你明明一刀劈下来可以取人xìng命,偏要挽出个刀huā来。看上去tǐng好看,可这一来,我一招便可以取了你的xìng命
陈老儿是行家,堪称宗师。
但他往rì与人jiāo手,大多是江湖里的打法,对你这刀法并无益处。
所以他让你来找洒家切磋,便是要洒家磨去你那些不必要的huā招说实话,你现在来来回回,不过三招,可是这威力,却比原来那劳什子八法强百倍,杀伤力更大。
这些东西,不是说我教给你便能学会,必须要在一次次搏杀中,自己琢磨。
你这鸟厮悟xìng不差,生生把那庖丁八法简化成了三招招数虽少了,威力却大了。”
yù尹,沉默了!
当初罗一刀把这庖丁八法送给他的时候,便说过是经过变化。
只是没想到,这庖丁八法改变之后,在鲁智深眼中却一文不值,有画蛇添足嫌疑。
听鲁智深这么一说,yù尹明白了!
“其实,我是觉得,你原来那些huā招,也不算差。
只是换只手用,两种刀法配合起来使用,可能效果会更好不过,这如何配合使用,我却不太清楚。自家练得便是那军中打法,能教给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长老,你这话是”
“你刀法已经成了,接下来便是自己琢磨,洒家给不得你太多帮助。”
鲁智深洒脱一笑,“天愈发的冷了,洒家却不耐留在这边。
前些时候,洒家一个老兄弟来信,要洒家去龙虎山与他汇合想当初,洒家随公明哥哥驰骋河北,纵横京东,好不快活。兄弟们一处,大碗吃酒,大块吃ròu,大秤分金本想着可以快活逍遥一世,谁想到被个张叔夜公明哥哥带着一干兄弟降了朝廷,洒家受不得约束,便躲在这东京,一晃便是数载的光yīn。
老兄弟们,大都死光了,只剩下寥寥数人。
好不容易有个老兄弟联络,便前去与他汇合,以后恐怕不会再踏足这开封地界
小乙,明rì洒家便走了。”
yù尹和鲁智深打了两个月,已有了感情。
听闻鲁智深要离开东京,顿感不舍。
可是他也知道,鲁智深既然做了决定,甚至和自己说明了情况,便是不会在更改。
心中,有一丝难过。
鲁智深这一走,恐怕是后会无期。
“长老”
yù尹刚要开口,却见鲁智深大手一摆,站起身走到禅chuáng旁边,从禅chuáng下拉出来一个箱子,放在yù尹跟前。
“这箱子里,是当年洒家所用的甲胄。
看你体型和洒家也差不多,这甲胄留在身边,也没甚用,便送给你吧,说不定能有用处。
还有这块腰牌,是洒家当年随公明哥哥时所用。
可能也派不上用场,但如果将来小乙你去了河北,绿林道上的好汉说不得还认得,能与你一些帮助。
哈,相识两月,终有一别。
洒家吃了你许多酒,也没甚可以送你,便把这些东西留给你,权做个念想吧”
yù尹这心里面,顿时一阵感动。
可不等他开口,鲁智深便把箱子往他身边一推,然后把快黑铁打造的铁牌塞到了yù尹手中。
“去休去休,洒家吃多了酒,困了。
你,也早些回去吧。”
说罢,鲁智深径自走到禅chuáng边上,往chuáng上一倒,扯了被褥méng头便睡。
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鲁智深这般作为,yù尹哪里还能不晓得他这是要送客呢?
看着那倒在chuáng上,发出如雷鼾声的大汉,yù尹心里面有些发酸。
想当初,这也是个胳膊上能跑马,拳头上能立人的好汉。可是现在,却只能隐姓埋名,落魄一生。
鲁智深不需要别人可怜,他自有他的逍遥和快活。
他选了一条避世的路,谁也不能拦阻他。
yù尹拱手向鲁智深一揖,拎着箱子便走出了禅房。
在禅房外,驻足许久,最终却幽幽一声叹息,用低沉的声音道:“长老,一路走好。”
他知道,鲁智深一定能听见。
从此之后,这世上将再也没有鲁智深这个人,只剩下一个傲啸山林之中的智深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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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yù尹习惯xìng的又来到了观音院mén口。
只是在他正要敲mén的时候,却又缩回了手险些忘了,鲁智深已经离开东京。
他在mén外徘徊片刻,转身朝着马行街方向行去。
有些rì子没去过ròu铺了,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
远远看,便看到ròu铺mén口人来人往,生意看上去格外兴隆。yù尹又停下了脚步,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过去凑那热闹。以他现在的身份,若出现在ròu铺上,必然又是好些麻烦。反正生意tǐng好,也不需要他去费心,黄小七在,便足以撑住场面。
再说了,而今谁又敢真个在yù家铺子生事?
两个多月以来,每天都过得很辛苦,但却格外充实。
这突然间晌午头闲下来,确又是不太适应。yù尹茫然无措的在大街上闲逛,先是来到潘楼大街,远远看了看yù燕牙具行。随着yù尹在报纸上连篇累牍的介绍牙刷的用处,随着燕奴每天三五千支牙刷的赠送,开封人也在慢慢习惯使用牙刷。
特别是燕奴和那些酒楼客栈联手,把牙刷大规模的进行推广后,生意逐渐进入正轨。
每天,牙具行都会有万支牙刷出货。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开是向开封周遭辐shè
用燕奴的话说,牙具行现在的生意极好,已经有西京洛阳的客人,前来开封求购。
如此经营下去,到来年必然会迎来一个高峰。
如今牙具行每天可以盈利十几贯,一个月下来也就二三百贯的收入。
比起屠场来,这利润不算太大,但却是燕奴一手经营,一手cào持下来,所以格外上心。
看着牙具行里忙碌的人们,yù尹有一种兴趣索然的感受。
大家都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