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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那海兰珠-第48部分

小说: 那海兰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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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红的血迹染满白衫,他还是那么干净俊美的脸庞;可是那双醒目的眼睛却再也睁不开了。
  他就这么离开了人世,离开了我。我这辈子唯一的知己,也许是我唯一用心爱过的人,他就这么来去匆匆。他仅仅在我的生命中出现了三年,而这三年却是我最快乐充实的日子,胜过我的一生。
  可是今天一切都随着他的生命结束了,犹如一场破碎惊梦。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退让

  不知是因为淋了冷雨,还是亲眼目睹了一场悲剧;登基大典的第二天我发起了高烧。几天之中,我的神志时而清醒,时而混乱;感觉身体就像在火上煎熬一般,脑海中反复播放的片断都是韩烨杰将利器插入心房的一刻。
  自从进入这个世界,我已经见证了太多人踏上不归路;厄吉娅,哈达公主还有正蓝旗一千多将士。原本以为已经习惯了这种生存状态,但是亲眼目睹韩烨杰的死还是给了我崭新的重度刺激。这个年代中,每个人的生命都像风中火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灯灭魂散。
  “她今日好些没有?”皇太极威严的声音自屋外传进来,打断了我游走迷宫般的无条理思绪。
  “回皇上,主子还是不停的发热,没什么起色。下午太医们都来瞧过了,写了张新方子。说是按照新药方服用三天,若是还不见起色,恐怕——”素玛的声音突然变得细不可闻。
  “来人!把三位主管御医给朕都宣进宫来,海兰珠一日不好,谁也别想迈出皇宫一步!”皇太极低沉的声音透着愤怒与焦急。
  门外突然一片安静了。
  好像有人走到了我的床边,那人将手轻轻地覆盖在我额头上试体温。接着一声沧桑的叹息声回响在寂静的屋子里。
  我想睁开眼,我知道是他;但是眼皮却像被压着集装箱那么重,似乎需要起重机才能抬得起来。
  我感觉得到他坐到了床沿上,他的眼神一直落在我身上。又是一声震撼我心灵的叹息。
  “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办?你究竟怎样才能好起来?”他连声音都似乎带着困苦。
  我紧闭的眼中蓄满了水。我也不想病,我也不想他此般难受。
  “海兰珠,求你——别这个样子!别离开我!我不能失去你,我承受不起。”他的手紧紧握住我锦被下的手。
  两颗眼泪自我眼角溢满而出,他轻轻伸手抚去我滴下的泪水,说:“你听得到我说话是不是?那么你给我听清楚了。你的命是我的,你没有权利放弃。不论多么辛苦,你都必须好起来!”他霸道地命令着。
  我突然很想抱抱他,可是我动不了。
  他伸出双手,插到我的腋下,有力的双臂支撑起我没知觉的身体;下一秒钟,我如愿的躺入他宽阔温暖的怀中。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东郊骑马看落日余辉。我保证不再自私地只顾朝政,将你扔在一边。我们还有许多事情没做过,所以你要快些好起来。”他的话突然在我面前织造了一幅令人心醉神怡的画卷。
  “嗯。”我拚尽全力才发出细微的一声,估计除了自己谁都听不到。
  他小心地将我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俯首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你答应了,你可不能欺君啊!我等你好起来。”
  接下去的几天,我努力地作着各种尝试。我尽量不吐素玛喂入口中的药汁,尽管那种苦味折磨着我的味觉。我禁止自己去胡思乱想,给自己足够的休息。我还努力尝试着睁开双眼。
  当我真正睁开眼睛的一刻,光亮的世界显得那么动人。清晨的鸟叫声让我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过了。
  “主子——主子您终于醒了!”素玛一张惊喜疲惫的面孔出现眼前。
  我轻轻点了点头,嗓子冒烟说不出话来。
  几个御医冲了进来,会诊之后,居然激动地直说是奇迹。看来我确实病得很重了。
  御医们都退出去之后,素玛为我倒了杯水。
  我斜靠在床头问她:“国汗——呃——不对,皇上呢?”
  “皇上早朝议政去了。主子这几天一直昏迷不醒,皇上几乎夜夜寸步不离。”素玛笑着对我说。
  “我究竟病了多久了?”我脑中有效的记忆确实有限。
  “回主子,整整七天了。自从庆典当晚您从翔凤阁的宴席回宫后,就一直高烧不退。”素玛边说边搭了件外套在我身上。
  我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天庆典晚宴上,似乎每个女人的眼光都那么诡异。
  哲哲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愤恨,布木布泰对我的敌意也是表露无疑,葛娅说话一直冷嘲热讽的;娜木钟与巴特玛虽然不多言,但是疏离之情也表现的透彻淋漓。我始终都是整个后宫的众矢之的。不论皇太极心里怎么盘算的,我清楚这个皇后之位我决不能坐。
  我单手支着头,慵懒地卧着,眼睛时睁时闭。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中我缓缓睁开眼睛,皇太极略显憔悴的一张脸庞射进双目。
  他给了我一个舒心的笑容,说:“你果然没有骗我。”
  他坐下来,拉我入怀,有些迷恋地轻轻耳鬓厮磨。
  我深吸着他身上特殊的男性气味,双手不经意间扶上他的脸颊,他脸上新生的胡笳很扎人。
  “能重新看到你睁开得双眼真好!”他沉重的声音透着一种特殊的辛酸。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心痛他为我受的折磨。
  他轻轻摇了摇头,似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
  我的身体一天天恢复了。皇太极几乎把全部用来补身体的珍贵药材都送到了我宫里。
  几天下来我发现了许多变化,我饮食用的器皿全部由瓷器换成了白银制品。我宫里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一队禁卫军。皇太极在的时候,有禁卫军不足为奇,但是皇太极离开的时候,禁卫军依然在我宫院附近守卫着。
  我好奇地问素玛原由,素玛却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我越来越感觉怪异,我宫里每个人都是一派人人自危的状态。
  而且我生病期间,后宫没有一个人前来探望过。这点也十分奇怪。
  当我无意间看到御医配置的药方时,突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这配方上的红花、蝉蜕、金银花、鸢尾酮甙等全部都是用来解毒的,而非治疗伤风感冒。
  我不得不怀疑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难道真的是伤寒这么简单?!
  五月初十,皇太极命阿济格为征战大将军,进军居庸关。掀开了新的一轮对明朝的战争。
  皇太极亲自率朝臣到盛京城外为阿济格等数万将士饯行。他将我放在御驾的队伍中,我身着普通满族男性旗装,坐在皇太极的御辇之中。封闭的辇车,估计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
  我透过窗口的缝隙看到了以哲哲为首的后宫的队伍,这令我越来越不了解皇太极的用意了。为何感觉他总像是在藏着我一样呢?
  当阿济格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后,朝臣集体退走了,后妃们也被禁卫军护送回宫了。
  而皇太极却并没有回宫的打算,他掀开马车的帘子,望着我不怀好意地笑笑问:“可想骑马?”
  我走到他面前,很认真地点头说:“想!”
  他出手一抄,揽住我的腰转了半圈,我的双脚便稳稳地站到了地面上。
  他牵过身侧一匹毛色漂亮的小白马,递到我手中一支乌油油的马鞭,微笑着说:“这是给你准备的。”
  “这可是小马驹?”我伸手摸着那只小白马的毛发问。
  “是。”他答道。
  “我不要马驹,我要你的坐骑。”我平静地提着令他惊讶的要求。
  “我的顿河马烈得很,不适合你骑。”他拒绝我的要求。
  “你可是怕了?怕我骑术比你强?”我故意挑战他的权威。
  “好大的口气啊!既然你这么自信,咱们就来赛一程。谁输了,可得认罚。”他一副等待我自投罗网的表情,说着便把他那匹黑色高马的缰绳递到了我的手里。
  我冲他挑眉一笑,翻身上马。
  他的顿河马果真很烈性,而且熟悉皇太极的身形。我翻身上马的瞬间,它狂躁的踢起前腿。
  我两档夹紧,努力稳住重心,顿河马双蹄落地瞬间,我用持马鞭的手不停的有节奏地拍打着它的臀部。顿河马的紧张情绪瞬间得到了缓解。好马就是不一样!可以立即熟悉新的驭驾者。
  皇太极原本担心的神色,在看到我稳坐马背之上后,变成了几许赞赏。
  他脱掉外龙袍,露出一身黑色的旗服。看来他是早就准备好了。
  他也翻身跃上一匹黑马,看了我一眼,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说:“那是棋盘山,咱们谁先到达山顶,就算谁赢。”
  “皇上可千万别让着海兰珠啊!否则海兰珠赢了也是胜之不武。”我故意自大地笑着说。
  他还想说什么,我拔鞭一甩手,顿河马越身而去。占个先机总是没错的。
  他的马在我身后传来一声嘶吼,接着奔腾的马蹄声追逐而来。
  我从小就喜欢骑马,以前也曾经养过小马驹,我最享受马上那种风与速度完美结合的感觉。在加拿大留学期间,每个星期我都会参加马术训练班,那时我的马是匹“总统马”。虽然不及皇太极的这匹顿河马锐气十足,但也算是西方名种马了。
  我尽情地扬着鞭子,顿河马丝毫不减速度的飞驰着。皇太极的马渐渐追了上来,这更刺激了顿河马,它奋力地越身突现,试图拉开距离。
  我歪头看了眼一脸酣畅表情的皇太极,他回我自信迷人的一笑。“驾”——他高喊一声,挥舞下颇有力道的一鞭,居然超越我而去。
  我连甩数鞭试图赶上,但是却始终只能望着他奔驰马上的挺拔背影。
  眼看就要到达山脚下了,皇太极却突然收紧了缰绳,减缓了马的速度;我到达他身边时也减慢了速度,他注视着前方一片绿油油的农田。
  现在正是春末,植物滋长的季节。远处几个农夫正拉着牛车往农田里撒着水,那些农夫都是汉人的打扮。
  皇太极完全收住缰绳,停下马,对身侧的我说:“咱们过去看看。”
  我帮他一起将马绑在一棵大树上,这时他的贴身禁卫军也追了上来。皇太极示意他们不要惊动农家。然后便牵起我的手走进农田。
  “老人家,今年雨水可充足?”皇太极走近一个正在割着杂草的老农问道。
  老农家站起身,抬了抬宽大的草帽沿,用一双好奇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我们,他看到我们彼此牵着的手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我想抽出手,两个大男人打扮的人牵着手,难怪会被误会了。皇太极却攥得更紧了。
  “今年春雨来的倒都是好时候。”老农不太敢注视一脸威严的皇太极,低首恭敬的回道。
  “那今年应该会有个好收成了?”皇太极又问。
  “本来咱们也是这么认为,可是谁知这些粟子无缘无故的都生病了。长了这许多的小圆斑,叶片有些都发黄溃烂了,也不知还活不活得成。”老农家一脸担忧地说着。
  我顺手掐下一片叶鞘,细细地观察着。叶片上有着不规则形状的褐色斑点,我知道这应该是由碳色蠕孢菌寄生引起的病害。若要治愈需要提取免疫品种进行杂交。
  我贴近皇太极耳边轻声说:“这是一种玉米病,若不马上采取办法抑制病情,今年很有可能颗粒无收。”
  皇太极严肃地问:“这病你可会治?”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问老农家:“不知这种病扩大到什么程度了,附近的庄稼可也有这种现象?”
  “附近几十里都是这样。这可是被虫子咬了?”老农家担心地问道。
  “恐怕没那么简单。”我看了皇太极一眼回答。
  “那是怎么了?”老农家焦急地问着。
  “老人家,您先别着急,朝廷不会不管的,自会有办法。您先通知附近的农家把最底部三至四片病叶摘下,集中用火销毁。剩下的问题自会有人替你们解决。”我安抚他说。
  老人家点点头向远处的几个农夫那里跑去。
  皇太极神情复杂地一直盯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无所适从,开口问:“你怎么了?”
  他沉默不语,拉我走回放马的地方,将我抱上马的瞬间说道:“咱们上山吧。”
  我们一路各怀心事地策马登上山顶。周围都是云雾缠绕着的一片云海,四周被葱郁的树木覆盖着。
  皇太极走过来,拉我坐下说:“还记得你生病的时候,我答应你来看落日余辉吗?”
  我点点头,他从来都不食言的。
  “你生病的时候,那种久违的恐惧一直缠绕着我。我怕你离开,这种恐惧感我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感受过了。上次还是我十二岁时,额娘去世的时候,我好害怕世间从此就剩我一个人了。”他紧张地拥住我,就像抓住自己最在乎的东西一样。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担惊受累了。”我真没料到他曾如此惧怕过。
  “不是你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自责地说,“我保证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一分一毫。”
  “有谁伤害我了?”我不解地望着他,此刻的他眼神那么不安,让我感觉自己心中一直的问题要浮出水面了。
  他转头起身,望着远方背对着我问:“你可知自己为何生命悬于一线?”
  “伤寒。难道不是吗?”我越来越困惑了。
  “起初是。可是后来则是因为——中毒!”他声音竟然低沉得可怕。
  “中毒?”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封锁了消息,因为目前还不能扯查。这个时候我不能大开杀戒,以免祸起萧墙。但是,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对你投毒之人。不论是谁施加与你身上的我都要他日后十倍奉还!”他的声音充满了冰冷的杀气。
  “我是如何中毒的?”我回想当晚宴席,每个人所饮所食都一样,不解为何单单我会中毒?
  “有人在你喝得汤药中下了舞龙兰,一种由马樱丹中提取的夺人性命于旦夕间的剧毒。”他咬牙地说。
  “查到是何人所为了?”不管是谁,这个人绝对想将我置于死地。会是后宫的女人吗?她们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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