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万岁-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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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的吏治。
可她不傻,断不在此时给董义成丝毫可以拉拢她这个“皇上近臣”的机会,便是任何一句风言片语也不成!当下便让人去回绝来使,道她身子不豫没法见客,谢董大人好意。
奉命来青州拜谒她的人这么碰了个软钉子,悻悻地回冲州府复命去了。临走时还不甘心道孟大人乃冲州府女学出身,望莫忘本,回京途中还请顺路一过冲州府帅司大人一谒。
那人前脚刚,孟廷辉后脚便拟了一封弹章,专门参劾董义成欺上瞒下、明知柳旗大营哗变却仍令沈知书携粮犒军使沈知书人被军掳扣,而致皇上心忧、千里遣使招抚乱军。
沈知书未与她同回青州,人仍留柳旗县字雄、狄念、宋之瑞等人一并重置百姓居业、城郭换防诸事。待听见府衙来报孟廷辉千里弹劾董义成一事,他倒是一惊。虽自心明之前董义成刻意瞒他柳旗大营哗变一事实属居心叵测,可他却没料到孟廷辉会连问都不问他一声,就独自拜表参劾潮安重吏董义成。
她这近乎为他出头、不受牵连的举动顿时令他心生不快。
潮安北路眼下可谓是乱成锅粥因柳旗大营哗变一事而致诸州府间隔阂遽生。上下官吏借机互相倾札。又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那新缺地安抚使一职。孟廷辉地这封折子一旦拜至皇上御案之下。朝中又会掀起多大地波澜。他实难料。
人居青州知州一位虽只不过短短一年,他的心性却比在京时成熟了不少。之所以没轻易弹劾董义成之前所作所为不外乎是吸取了当年王奇一事上地教训。不欲在此节骨眼上给千里之外地皇上添乱。
但谁知他未有所动孟廷辉倒先行下手。不待回京便狠狠地参了董义成一道!
沈知书只觉自己愈发想不明白这个女人。
虽知皇上派她携诏来此定不只是表面上宣敕诏谕那么简单。可他原也只当那一夜地诛军狠令是她遵了上意才敢下地。然她今日拜表参劾董义成之事。却绝无可能与皇上有关。
待内外城中军防尽换、柳旗县内稍一安定。沈知书便将诸事委于曹字雄。自己先快马赶回青州。
沈知书人回青州之日,北境天已落雪。
城中厚雪满道,府衙门外松柏枝干裹银,一派白皑苍茫。
孟廷辉早早就在二堂内等着,百无聊赖地一边翻书一边发呆。
这段日子来因沈知书与曹字雄俱都不在,府衙里的诸多事务都是她逾位断决,因是一衙上下多近附于她,都愿趁机巴结她这个皇上跟前的头等红人。
过了晌午,还不闻沈知书入城,她便微微急躁起来,不知是不是因大雪封山,将沈知书从柳旗回来的路给阻了。
正欲遣人出城几里去迎迎看,可却有人来报,京中御前行马有人来送皇上旨谕了。
孟廷辉料想定是擢沈知书为青州府知府的诏令,便也不好代为接旨,只令衙吏于前堂设了贡案,请来人且稍等等,待沈知书回城后亲自跪接皇上圣旨。
谁知那御前行马竟又单独出了封黄宣与她,说是皇上特命带给她的。
孟廷辉意欲跪,却被那人挡住,说此非圣谕,然后直往她掌上一搁,便随衙吏入官驿歇脚去了。
她怔然捧着那黄宣,众目睽之下不好直阅,便揣进怀里,故作镇定地要过御前行马一并带来的朝廷邸报,坐下细细看了起来。
时过寒冬,皇才与中书议定明年之初改元一事。
景宣。
改元景宣。
她伸指轻抚邸报之上的那两个字,眉头微舒,不由抬眼去望外面院中厚雪银地,又是一年冬。
京中亦当落雪,却不此时人在做什么。
景宣元年。
这才当是真真切切、只属于一个人的朝代。
她微微扬唇,复又低眼去看邸报,见其又道年初正月大朝会诸事,心中已能想见到时候的繁象盛景,却不知自己能不能赶得回去。
思绪正飘乎不定时,外面忽然有人跑进来,道沈知书人已入城,却在半道上转了向,直直先往城东上丘门商铺一带去了。
孟廷辉一听,登时就恼了,蹙眉起身,冲那人道:“你们竟也不拦着沈大人?皇上御前行马仍等着他回来跪接圣旨,他不先回府衙视事,却往城东去做什么?!”
衙吏望着她,道:“下官如何敢拦沈大人”
她愈发恼了,一边走去拿外氅,一边冷笑道:“你们不敢拦,便告诉我他去了城东何处,我去亲自请他回衙!”
衙吏懦然,低头小声道:“沈大人是去城东的严家铺子。”
孟廷辉动作一僵,脸色亦变,怔停半晌,才垂眸道:“可有说何时能回衙来?”
衙吏道:“说是去回。”
她心底轻叹,消了气,冲那人摆摆手,将其遣退。自己仍是披了外氅,走出衙堂,也没让人跟行,独自往后院行去。
天上雪花轻落,她默默地走着,待周围已无人声,才从怀中轻轻摸出那黄宣,慢慢地挑开封泥,展了开来。
那么熟悉的字,一笔一画皆是刚悍有力,浓浓墨色在这雪色银景之中愈发刺眼。
“所参董义成之折已阅,尔虑欠漏颇多,难以简表,因暂不批复,亦未流于中书之外,勿忧。
北境天寒地冻,雪色虽逾千百回峰,然不及京郊西山一隅。
念卿,
速归。”
她拿着黄宣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脸也跟着一红。
人就这么僵站在雪地之中,任飞雪飘落满肩,神思犹怔不可转。
不知过了有多久,才稍稍回神,不禁敛目,重又看了一遍黄宣上那最后几字。
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写得出这种话。
她轻轻闭眼,再睁开,嘴角不可控制地扬起,又扬起。
小心翼翼地收起那黄宣,重新揣入怀中。
紧紧、紧紧地贴在心口之处。
章七十四 归京(中)(文字版)
十日,狄念才从柳旗县回到青州府。
青州一带本就与北戬相邻,而柳旗大营更是压境之兵重地,此番禁军哗变虽未激起什么大变,可为防它乱,狄念特令宋之瑞从青州大营调兵布防,又将内外军务整饬一番,方率亲军而返。
孟廷辉不知他是否会与皇上密奏诸事,更不知他是否亦被授了什么密令,只是他不主动说与她听,她便也不多问,端在青州府里坐着等他回来,两日一阅柳旗县那边传来的信报,凡涉兵务之事一概不予过问。
她深知狄念在京中殿前司诸军中的身份地位,亦知他与皇上的关系并非寻常将校可比。她不知皇上是否同样告诉过狄念意欲坑杀一营乱军之事,她亦不知那一夜狄念从头到尾之间究竟有没有怀疑过她,她只知狄念看似什么都不知,亦似什么都不疑。
且狄念丝毫不像沈知书。沈知书犹能对着她问出心中所疑,但狄念只怕是会将种种虑带回京中御殿上去。她能试探沈知书会拜发何种奏折,可却不能去问身为皇上亲军校尉的狄念一字其心何意。
狄念回青州府,恰逢两国一年一度的大市集。青州城内白日里热闹非凡,上丘门一带的商贾富家皆是使出诸多奇巧花样来吸引北戬商贩们的眼球。三日后市集收幕,沈知书在知府衙门中摆宴,邀城中十数家生意做得最大的商贾前来聚宴,严家作为其中翘楚,自是不免收到飞帖。而孟廷辉则以钦命招抚使之身被青州府衙上下挽留,和狄念一并参聚此宴。她虽归心似箭却不好拒绝旁人美意,便与沈知书商定,在宴毕翌日就要启程归京。沈知书笑而不留只命衙吏们将孟廷辉众人起行诸事都安排妥当。
因临正月,城中已有不少家开始置办彩绸花灯。是夜衙宴开时,外面街上红灯碧瓦流光成辉煞是好看。
待众多商贾、衙官吏皆入后院花厅后,沈知书才请孟廷辉入内升座。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直称自己年轻历浅敢受此上礼,转推沈知书入了主座,这才与狄念坐在一旁。
厅内一片觥晃影,笑谈声不断,人人皆言沈大人治青州有方,纷纷向上敬酒。孟廷辉抿唇低笑,心中暗暗揣测,这一府上下的官吏们竭力要留她在此,是不是故意想要让她看见这一幕景象,好待她将来回京呈禀皇上?
宴已过半严家的车才缓缓驰至府衙外面。
一听严家大小姐来了。花厅地商贾们有一多半都收了下手中地酒盅。皆是起身相迎。
孟廷辉不禁诧然。
人在青州城中前后逾月多少听说了严馥之的行商手段。也知道严家是青州城内唯一一家得免官府所定互市税赋地铺子。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个在她面前总是大大咧咧、诸事不计后果的女子。竟会令这一屋子重商名贾们这般敬待。
倒也难怪。严馥之身后是名震潮安一路地严家基业。甫一来青州就又与官府攀上了关系。又有谁敢不将她放在眼中?
沈知书亦站起身来。
严馥之迈槛而入。身上是一袭销金朱衣。脑后是高高地流云髻。一双眼笑得明媚。挨个与人招呼过来。最后才走到给她留了位的这一桌前。轻轻敛袖行礼。道:“沈大人。”
孟廷辉眼不眨地望着这二人。
沈知书脸色如常,仍旧是那一张千年不变的倜傥皮相,口中低笑一声,让她入座。
后面有严府的人捧着一个黑漆木匣跟了过来,二话不说便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开来,恭恭敬敬地呈至沈知书面前。
一整株冷玉奇石,莹白绽光,毫无瑕疵。
厅中众人看清,顿起一片抽气声,继而又响起阵阵低叹声,皆道严小姐好气魄,严家果然好能耐。
沈知书倒也接得坦然,双手一捧木匣,想也未想便转身对上正看他二人看得发怔的孟廷辉,笑着道:“如此奇石,沈某不敢私留,但望孟大人能带回京中,呈至皇上御下,方表我青州一地官民之心。”
孟廷辉一下子回神,不知他这是在搞什么名堂,不禁撇眸去望严馥之。
严馥之也望着她,开口道:“此物百年难得一见,严府下人也是凑巧从一山民手中得来的。”她起身,伸手转过那株玉石,指着上面一处给孟廷辉看,“此处龙迹并非匠功,实乃天然而成。想必是上天贺我大平新君,乃降此物于世。”
与座众人皆是啧有声,想不到这东西是这来历。
孟廷辉却哑然失笑,没想知书也会玩这种把戏,而皇上又怎会是相信此等“祥瑞”之物的人?
可她推拒不了,只能起身收下,心中也隐约明白沈知书的用意所在——皇上甫一登基,北境边地便起禁军哗变,闹得潮安北路人心惶惶,偏远小县亦有流言肆行;他于今夜呈上这一株“天赐奇石”,想必是为了堵住那些愚民之口,以定一路人心。
倒也真是难为他如此心思了。
见孟廷辉收下那玉石,厅中众人又开始把酒言笑。狄念与沈知书亦是旧识,之前一直未得机会好好叙旧,此时更是杯不离手,时时俯耳低语。严馥之则与旁边几桌的商贾们笑谈两境市易诸事,又议起潮安北路茶马司所奏官盐民办一事
若非孟廷辉事先知这二人关系不同寻常,她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严馥之与沈知书之间有何异态。
酒酣之时,狄念怀中突然掉样东西来,被沈知书一把握住。
一片桃木,上面刻了些不清不楚纹路,一头平整,一头略尖,还系了红丝络。
沈知书左右打量仍旧不解,不禁挑眉问他:“这是?”
狄念脸色微窘,不答就去抢,抢了几下却没抢到,索性攥紧拳,猛地冲他挥了过去。
沈知书低笑着躲闪,“此物不会是要给知礼的吧?”
严馥之与孟廷辉闻言,均是转头望过来,又都一眼认出那东西——是潮安北路特有的小玩意儿,男女之间互表情意用的。
严馥之笑起来,凑过去对沈知书耳语了几句,沈知书脸上笑容愈大,一把丢回狄念怀中,然后侧头淡望严馥之一眼,没再说什么。
狄念讷然解释道:“那日那日在柳旗县的时候,城中有个百姓给我的,我看这东西有意思,才想要带回去给知礼玩的。”
那边有几个商贾看这几人笑得高兴,便大着胆子过来灌沈知书酒喝,口中亦笑道:“早前因王奇一事,沈大人把好处尽数给了严家铺子,倒让我们这些人好生眼红!”
沈知书心情仿佛格外的好,来者不拒,一一举杯干尽,却是只笑不言。
孟廷辉脸色微变,听见那几人说话,才知原来王奇一事与严馥之亦有关系,而严家能享官府免除互市税赋也非沈知书一昧徇私。
其中一人见沈知书今夜这般好相与,胆子愈发大了起来,连灌他数杯酒,然后笑呵呵地开玩笑道:“我们平日里私下常说,要想严家铺子不占这好处,非得严大小姐嫁给沈大人不成——到时候,沈大人总不能再把这好处给自家人享占了不成?”
沈知书三指捏住酒杯,仍是不经意地笑着,眼底水光忽明,轻一转头,看向严馥之,冲她道:“却不知严大小姐肯不肯每年少赚些银子,而下嫁于沈某?”
章七十五 归京(下)
他的声音不大,可却足以使在场所有人听清。
狄念手中的酒盅蓦然落地,琼液飞溅两人袍摆,酒香漫溢。孟廷辉脸色陡变,直盯着沈知书看,似是不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那几个来敬酒的人亦是怔神,面面相觑之下不知说什么好。
严馥之坐着,抬睫扫了一圈众人,红唇扬笑道:“沈大人不过说句玩笑话,堵一堵你们这张嘴,你们还当真了不成?”
几人闻言,神色懈,纷纷大笑起来。
狄念一抬胳膊,碰了碰沈知书,也是笑着道:“我方才差点就信了!你这话若是传至京中,可不知要伤透多少颗芳心!”说着,又凑过来暧昧一笑,道:“话说回来,你沈知书又如何舍得了京中那些女子?但等年后,皇上不定便有旨意诏你回京”
沈知书嘴角笑未泯,听着狄念的话,右手慢慢晃动酒杯,一圈又一圈,良久不停。
可孟廷辉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
她想起那一日沈知书回城之后不归府衙却赴严家。再与此时一作比。心下不知为何。竟有些忐忑起来。
京中沈府地沈大公子。朝中无双地沈大人。风流之名遍京城地沈知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