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志-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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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萧回头看一眼正在进门的狐狸。总不会是那妖孽突然好心送她一包金银首饰之类吧
布包打开,里面密密麻麻,都是黄铜色的——
子弹!
她手一抖,布包歪了,子弹哗啦啦落在桌上、地上,清脆声声入耳。圆方拍着翅膀跑过来,兴奋地追逐弹跳着打滚的金属物体,好不开心。
“这些是什么?”容萧听见自己虚弱的问题,没有看到随后进屋的白冠见到圆方时陡然抬高的眉毛和瞥一眼狐狸后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不知么?”却是狐狸开了口。
“当然知道”容萧头晕目眩,呼吸困难,“可是为什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属于另一个时空的东西么?
狐狸冷哼,抬手扣住了她衣领,也将她虚软要倒的身体撑住:“你能在此,为何别的不能?你以为,就凭萧至和,便能将你从来此地么?”
萧至和。
容萧心脏一扭,痛得皱眉,眼眶一阵阵酸胀,喉咙哽咽不能成语。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话如果你能来去自由,为什么偏要把我揪过来你不会过去吗为什么不把他们带来我身边”
狐狸眯眼,凑近她,语气森冷:“你当真要他们来?”
容萧一窒,继而狂怒,抬头甩开他,蹲下地去嚎啕大哭。
人哭到累极,会不会像醉酒一般无知无觉睡过去,容萧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胸口空荡荡的,整个人都没有力气,即便后来好好睡了一觉,即便已是第二天,仍旧提不起一点劲头。
山寨里的人,因为结界这个东西的存在,压根不知昨晚寨子里又来了几个大魔头,直到大中午的看到他们肆无忌惮地到处晃荡。尤其白冠的古怪模样,惹得许多孩子啼哭不已。
人的适应性是很恐怖的东西,只要看惯了,古怪到极点的存在,也会变得寻常,也别是时间这个催化剂一直起着作用。
但此时的容萧,全然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她怏怏地埋首在臂弯,坐在门外草地上发呆。一旁圆方用爪子扒拉着一颗子弹,玩得不亦乐乎。白冠缩在另一边,看着圆方的眼神越来越古怪,时不时地还朝容萧看上一眼,终于将容萧看得再也无法入定。
“你那是什么表情?”她抬头瞪他,“你是不是要告诉我这只鸡是你的啥?”
“鸡?”白冠的五官在脸上扭了几遍,“你说这是只鸡?”
“我怎么知道。”容萧翻个白眼,“现在看起来像啊,长大了才知道会是个啥。”
白冠愣了愣,突然就大笑起来,笑得捂了肚子在地上打滚。容萧被他笑得心烦,随手抓起一块石头扔过去,恰好砸在他脑袋上。他尖叫着蹦起来,要杀人的表情:“你这小混蛋——!若不是殿下护着你,我早将你撕碎吃下肚去——!”
“是啊,殿下就护着我,当我作心肝宝贝。你敢动我一下,我就让殿下把你晾成猴干挂在墙上射箭玩儿。”
“你——”白冠暴跳如雷,突然又偃旗息鼓。容萧顺着他视线看去,脸上唰地烧了起来。狐狸不知何时回来,就在几米之外,嘴角还染着一抹笑,惊心动魄。她慌乱地收回眼,目光落在圆方脚下的子弹上,心情霎时又僵了。
“五将军,”白冠变脸如戏法,朝狐狸身后的五辰嘻嘻笑,“如今你这副模样却是比以前讨喜许多,若是故人看见,必定笑掉大牙。”
五辰微笑不语。
白冠眼见讨个没趣,也不恼,几步凑上去:“主子,咱们何时离开此地呀?这眼前成天晃着一群肉呼呼小娃娃,我老猴看得心痒痒。”
“老猴,”五辰皱眉,“杀生太重,你不怕坏了修行?”
白冠吹胡子瞪眼:“怕?我如今已是这模样,还怕什么——”狐狸忽然抬步,一脚将他踢开老远,惹得坐在树上的殷乙一阵大笑。
狐狸站定在容萧身前。圆方追着玩具跳到他脚边,呆一呆,仰头看见是他,大惊,转身两步并一步地逃回容萧身边,躲在她脚后委屈地小声哼。
“若是这时不问,以后便别再问。”狐狸看着始终低头的容萧。
一股犟意涌上来,容萧咬住唇,倔强与他对视,可离别时父母相拥的身影在这时忽然冒出来晃动,她泄了气,忍着喉间的哽咽,揣揣:“他们好不好?”
“不知。”
容萧猛然抬眼,愤怒地看着他。他的面容逆着光,像戴着坚实的面具。
“那布包是在密林中找到,”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自己遗漏了东西却不知么——若我杀了你,或者真的变可来去自由,你却同样回不去,即便届时我能带谁来此,你也无法再相见。因此,你若不想死,最好将那些念头压进心底。你也可企盼有一日我愿望达成,到那时,我欣悦之余,能放你自由也未可知。”他转身进了屋去。五辰温和的目光劝慰地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后迈步跟上。
“若非你体内有那东西,”白冠慢慢晃了过来,看着她的眼神倒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你当你真能这般容易跨越千年而来?便是殿下真当你心肝宝贝,可那小祖宗向来难侍候,你莫凭着一时宠随便招惹,真惹出事,连累我们受罪”
容萧还在全心回忆从别墅到密林那时候,是否真有个布包和自己一起穿越时空,因此没有听懂白冠话语中若隐若现的某些东西。她回首看着屋内桌上那个布包,实在想不起自己被丢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背包里或者身旁有这么个布包,可又似乎有点印象,在别墅地下室当自己视线里景物开始转换的那一刻,萧至和的确像是挥动过手臂——就是那时抛来的么?
想起一开始自己还埋怨萧至和丢了把枪给她,却不考虑子弹用光怎么办的问题。原来她那个新任父亲的强悍远比她以为的要高杆,附送了这么一大包,足够那时的她将那密林里所有“害虫”杀得干干净净——前提是,那些东西都一字排开等着她瞄准。
呆坐了许久,容萧忽地起身,回屋在背包中找出枪,抓了把子弹走出屋门,盘腿坐在草地上研究。圆方兴奋地在脚边折腾,连白冠也难抑好奇凑过来,蹲在一旁看她摆弄,偶尔伸出手想要摸摸什么,被她一掌拍开也不发作。
第七十七章 试着强大
萧至和给的这把枪,也许在行家手中会被冠以各种专业的评价,在容萧这里,只会说一句质量真是好,这么长时间不保养不上油,也不见哪里生锈哪里卡壳。她摆弄半天,心里有了数,才开始往弹匣里填充子弹。白冠看着她一颗一颗将子弹拿起,塞进弹匣,手痒难耐,也跟着拿起一颗,左手换到右手地看。
慢慢的弹匣装好,打开保险,容萧抬起枪,朝着远处空旷瞄准。她的目力比以前要好,臂力也大了,托着枪的手一点晃动也没有。回忆着电影中看到的那些帅帅的持枪姿势,她努力让身体四肢协调,找到位置。心念一动,食指回扣,一声巨响中,伴随着后座力带来的晃动,容萧看着前方那棵大树掉落了一根分枝,而大树另一边落下个人影。
白冠正拿着那颗子弹往牙上送,被响声惊得一跳三尺甩开子弹,尖叫着闪开老远。倒是圆方,初初惊得一跳之后,没见什么动静也就安下心来继续拨弄着自己的玩具。
容萧突然心情畅快无比,哈哈大笑起来,对吓下树提着光影长刀目露凶光冲过来的殷乙也视而不见。
“小混蛋!你疯了么——”白冠暴怒囔骂,却不敢靠近,“疯子——!疯子——!”
容萧笑着抬手,枪口正对着殷乙眉间:“重卫,把殷乙还我。”殷乙冷哼,收刀走开,丢来一句:“那女人不愿,你当我稀罕。”容萧愣了愣,笑容僵在脸上,手举着忘了收。
响声惊动了山寨里许多人,四处都有人探头探脑往这边看。
“公子。”五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容萧回身,看到站在五辰前的狐狸。狐狸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眼底深沉如夜。她慌起来,手中的枪骤然重若千钧,身体更是被定住一般无法挪动,眼睁睁看着狐狸走近,抬着她手臂,将枪口抵住他的胸膛。
她的心脏咯噔一下停了。
“那时”狐狸垂眸,低语,手指抚过她颈上的新伤,带出鲜明的痛意,“实在是痛极了永生不能忘。”
她的心脏忽又狂跳起来,咚咚咚地,盖住了别的所有声音。她看着狐狸慢慢靠近,微垂的睫毛一根根清晰可辨,甚至能看见他皮肤下面隐约的血管。“有一日,”他缓缓道,呼吸轻浅,“我会令你也因我痛上一次。”语气却并非像字眼上那样带着怨恨,反而有丝道不明的异样气息,在两人身体间狭窄的缝隙里流转,陌生,却又熟悉,搅得她几分意乱。
“殿下?”老猴子白冠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那东西有几分威力,搁在小混蛋手里可实在不妥当,若是被谁夺了去,还得费力照看她不被自家东西伤了”
狐狸也不回头,手扬起,黝黑的枪口对准了白冠。白冠大惊失色,又不敢逃开,眼珠转几圈扑通跪下去。
“殿、殿下?”
狐狸恍若未闻,食指一动扣了扳机,枪口却毫无动静。他一扬手,一道影射向白冠。白冠手忙脚乱地接住,捧在手里,看着这个陌生的黝黑的东西,好像捧了烧红的铁一般坐立不安。
“这东西加上禁制,除了这呆子,无人能用。”狐狸淡淡道。
白冠抬袖抹抹额头,嘀咕着:“也不该这么吓人。”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双手捧举过头顶。容萧看一眼狐狸,伸手将枪拿回了手中。
禁制?谁家的?狐狸?不像。
“送东西的人未免天真,单凭这么个死物便想保你平安?派支军队同行或有几分胜算。”殷乙在旁边嘲讽。
容萧看着枪发呆,父母相拥的身影又浮现眼前,颈中挂着的藏有父母照片的吊坠烙铁似的火烫。
有没有用,总要试过才知道。
她闭闭眼,长长吐出一口气,将枪插进腰带中。
即便如何地不愿意,但大魔头们硬是自顾自要住下来,谁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和胆气去撵,于是只好臣服。容萧原以为山贼们总会有些强势之下不得已而为之的憋屈,总会找时机反抗以争取自由,可是时间一长,事情好像就变得理所当然。似乎这些尚武的、日日刀口上舔血的人们,早已习惯了强者为王的定律——的确是在连老窝一举被人端掉之外最好的选择,毕竟远处那座山头可是眼睁睁地瞬间垮了的
可狐狸跑到个强盗窝里住下,到底是在打的什么主意
“哎哟”第N次摔在地上。
“你竟敢走神!”殷乙极富危险意味的声音就在头顶。
“我就算不走神,”容萧一边费力想要爬起,一边嘀咕,“你一样把我当沙包扔地上。”试了几次,终于放弃,翻个身,仰面朝天躺在地上,闭眼喘气,“我不练了,要么打死我,要么让我歇会儿。”
这是什么地方不对了?她每天跟随着殷乙或是五辰习武,跟随山上的师爷习文,是要培养下一代当家接班人吗?问题是习文还好说,不过是听师爷聊聊当今局势、讲讲风俗人文,习武她已经成年了,该长的都长定了,什么丹田之气内力小周天的,或者二十年后来检阅会有些成绩
狐狸究竟是要拿她怎样!
“嘎——”肚子被重压了下,她勉强睁眼,对上圆方无辜的眼。
这才几天,那个可爱的小毛球,已经重得能抵二十斤重的一包面粉,成天地就想往她身上爬。翅膀是大了许多,跟笨拙的身体一比,仍然像装饰
“能有妖刀重卫亲身教导过招,放眼三界,全无古人,”白毛老猴在一旁啃着果,一面吐冷语,“可惜这小混蛋冥顽不灵,也不知殿下究竟是看上她什么”
看上?猪一般都是养肥了才杀的。
——呸呸呸。
容萧晃晃头,挥手将圆方赶下去,慢慢坐起身来。
“老猴,你家殿下,跑来贼窝里干嘛?如果是找五辰,找到了为什么还不离开?”
“殿下的事,若想知道,便自己去问。”白冠一扭身,留个背脊给她。
容萧撇嘴:“好稀罕。”仰头望着天空。其实最想知道的,是怎么回家,可惜,能活着就不错,回家是奢望。
“那个人呢?怎么没再追来?那个道童?”那个儒衫银枪,七月半的夜晚搞得大家很狼狈的俊逸青年。
白冠仿佛被火烧了屁股:“那小贼不过是捡了个便宜日子,你当他时时也能在老猴头上拉屎不成?”
“也不知是谁被逼得原形毕露。”殷乙冷冷道。白冠尖叫一声,跳起来,化作一道影扑向殷乙。
容萧大惊,连滚带爬地躲开,一粒被劲风激起的碎石擦过她耳朵,刺痛之后就是麻木,然后又是剧痛。她捂过耳朵的手掌中,一点鲜红的血刺目。那两人也在同时停了手,面色各异地看着她。片刻之后,白冠扑过来,惊惶无比:“小祖宗!可千万别说是我伤的——”
容萧怒不可遏,一脚踢过去:“你的小祖宗会被你弄出血来?”扯动伤口,立刻没了后劲,捂着耳朵一声“哎哟——”
白冠搔头挠耳,不住原地打转。容萧看着,突然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又哎哟哎哟不停。白冠呆住,半晌双手一摊:“莫不是打坏了脑袋”
一骑忽地自山门而入,飞快驰上山来。殷乙目光一闪,骤然跃起,转眼之间,将那人从马上揪下腾云驾雾般地带过来。那人吓得不轻,见是殷乙问话又不敢不说,结结巴巴好一会儿。容萧认得他便是之前曾在山下见过,被罗叔唤作耗子的探子,看他面色慌乱,该是探得了什么坏消息,于是唤殷乙:“重卫,别闹,让他去报信。”
“你不想也听听?”殷乙斜眼看她,好似她一切心思都瞒不住。
容萧咬牙:“过后问五辰也一样能知道。”
耗子已稍微回神,见她出面,忙不迭地道谢告罪,一步步向后挪,看殷乙没有阻拦的意思,拔腿便逃,也不敢再去找马,靠了两条腿朝聚义厅疾奔而去。
容萧看看白冠:“老猴,你跟去听听吧,瞧瞧出了什么事。”
白冠一瞪眼:“为何我——”容萧伸出手掌,将掌心中的血摊给他看。白冠一愣,随即杀气腾腾再瞪一眼,一把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