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年-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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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只要大伯有这份胸襟,钱灵犀也放心了。转头急急追到码头,免不了又得姐姐好一通数落。不过这些她都无所谓了,只要事成,她可不在乎这点闲言碎语。
有人想趁乱发财?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当天中午,钱文佑没有回来。他去的地方远,早打了招呼。林氏也不必等,只招呼几个孩子吃了饭。
谁知饭毕,钱灵犀慎重提出一事,“杜大叔管咱家赊了一缸酒,他现在虽没来,但酒却不能放,要不咱们给他送去吧。”
啥?林氏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可更让她诧异的是,钱彩凤居然也一本正经的帮腔,“灵丫说的很是,爹经常教我们,做人要讲义气。他现在忙着没工夫,咱们做儿女的很应该替他尽尽这份心意。现在也不知杜大叔家遭没遭灾,咱们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
赵庚生托着下巴,皱眉看着这对姐妹一唱一合,直觉告诉他,没好事,绝对没好事!
钱灵犀开始分配任务了,“娘,您就不用去了,大哥是咱们家的长子,一定得去,否则就显得诚意不足了。房亮哥哥说没事,可以帮忙推车,庚生哥哥你在家陪着娘就行。”
“不行!”赵庚生一听到房亮两字,断然拒绝,“这酒才酿上,要是没有我跟着,到时你们把酒弄坏了怎么办?难道送一缸劣酒去让人笑话?”
呃,这倒是个问题,钱灵犀和钱彩凤对视一眼,“那咱们就一起去吧。”
林氏觉得不妥,“眼下这时节,还有谁会买酒啊?你们就别瞎折腾了。”
“这怎么能叫瞎折腾呢?”钱灵犀瞪着圆眼反问,“这缸酒可是爹让我们酿的,也是杜叔亲口要的,我们只不过好心送去,替爹关心下朋友,这叫瞎折腾?”
林氏无语了,她开始有点明白女儿想干什么了。可她总不能当着一屋子孩子的面,说他们老爹其实就是个瞎折腾的人吧?
想了半天,她找了个借口,“没车了,你爹一早把车推走了。”
“不会呀,上回借窦老板的车不是还没还吗?”
“要不,扬威就不去了吧?我一人在家,怪害怕的。”感受到事情不妙的林氏,又找了个借口。
可钱彩凤却道,“青天白日的,娘您怕什么?实在害怕,隔壁左右哪里不能去?”
除了期盼钱文佑从天而降,阻止这群胡闹的孩子,林氏别无他法了。可惜钱文佑并没有感应到她的心声,于是,在钱灵犀的大力推动下,很快那缸米酒在赵庚生的指导下,换进干净木桶装好封上,抬上独轮车,拿绳子捆得结结实实,准备上路了。
房亮很守时的来报到了,还带了小筐网兜以及盐和几味草药等工具,“一会儿要是路上方便,我烤鱼请大家吃。”
钱小妞头一个举双手赞同,赵庚生明显撇了撇下嘴唇,很是不屑。但一转身,他也回家拿了鱼叉鱼篓。
近水人家,几乎没有不备着这个的,哪家的孩子也没听说不会抓鱼的。显摆这个?赵庚生自觉未必会输!
小小的队伍出发了,路上但凡遇着人问起,钱灵犀姐妹俩都会巴拉巴拉的告诉人家,他们是多么的听从钱文佑的教诲,多么仁义的替他去探望朋友。
不懂事的孩子们不明就里,只觉得好玩,但大人们却渐渐咂摸出些味道了。有些没占过钱文佑便宜的人自然无所谓,但有些占过他便宜的人却要在心里掂量掂量了。钱家的孩子们,是真的长大了,只怕日后想做什么,可没那么容易了。
钱灵犀这头去了杜诚家,那边钱文佐午饭过后,却要去桥头镇。
莫氏觉得奇怪,“不是上午才跑了一趟么?怎么下午又要去?”
钱文佐不答,只感慨了一句,“怎么灵丫偏是个丫头呢?要是个小子,那孩子绝对比她爹强!”
莫氏听这话里有些意思,便悄悄把钱灵犀向她请教如何整治钱文佑两口子的事说了,当然,她是经过美化加工的,听得钱文佐不住点头。
“早该如此!四弟闹得也太不象话了,现在连孩子都跟着操心。咱们平常劝了多少,他都当耳旁风,现在让孩子们出面,哪怕是做错了,做过了,也好臊臊他们两口子,让他们警醒警醒!”
莫氏听他这么说,才算完全放下心来。先来钱文佐这儿报备一下,万一到时钱文佑恼羞成怒,要责骂孩子,他这个做大伯的绝不会袖手旁观。只要有他给钱灵犀撑腰,钱文佑又能闹腾个啥?
这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钱文佐到了桥头镇,直奔钱文俊府上而去。
钱文俊觉得有些奇怪,他们虽是堂兄弟,但并不是特别亲厚,这无缘无故,他来干什么?
钱文佐进屋落座,便开门见山的道,“文俊啊,我今儿来,是特意来求你的。”
钱文俊给他慎重其事的态度弄得有些紧张了,“堂哥你说,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帮忙。”
钱文佐这才甚为赧然的开了口,“我知道,你们家过得也不容易,现在你病着,还得支撑这么大的一个家,着实艰难。你们家囤了那些粮种,现在肯定是好卖的,我本不该来开这个口。可是现在全族的人都遭了灾,看在咱们一笔写不出两个钱字的份上,我不让你少太多,只要能比市面上略低一些的价格卖与我,如何?”
钱文俊完全懵了,“堂哥,你在说什么呀?”
钱文佐瞟他一眼,“难道你不知道?你们家慧君前些天可囤了不少粮种,”他略顿了顿,才压低了声音道,“都给人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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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好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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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慧君有点心神不定。
就算是刚刚午睡醒来,她还是神情恹恹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从特制的荷包里取出那枚精致的扣式小花镜,按动机簧,镜面弹开,上面清晰的映出她的眼,迷蒙而忐忑。
但钱慧君更加关注的看着这只镜子里的一个光点。那是一粒籽,一粒葫芦籽,如琥珀般圆润,如美玉般透明。微微的发着光,不知不觉间,就让人的心神安定下来。
钱慧君也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好象在她重生之后就出现了。
上一世,在被逐出京城之后,重归故里又得知弟弟已死的她,万念俱灰。在纵火烧死对她白眼相待的叔叔一家之后,便寻了位道姑作法,拿着钱灵犀的遗物上吊自尽了。
她本意是投胎转世要和钱灵犀在一处,报仇雪恨的。却没想到居然奇迹般的重生了,而通过钱灵犀的这面小镜子,她还得到一个神奇的空间。
第一次进去的时候,钱慧君着实吓着了。可是等到她适应下来之后,她就发现这个空间的妙处了。
前世,钱慧君不过是略微聪颖的女子而已,全仗着勤奋才学会那些琴棋书画。但是在这个空间里就不一样了,钱慧君不需要怎样努力,只要安静的想一想读过的书,就好象刻在脑子里似的,想忘都忘不了。
脑子清晰了,学什么都事半功倍。尤其是练习那卷琴谱,更加的容易。
钱慧君放下镜子,又拿起挂在床边的那只老月琴,细细的摩挲。古老的纹理在她白皙细嫩的指间,分外透着一股沧桑之意。钱慧君不知道这只月琴的来历,但是上一世她也曾经得到过它,还在琴腹里找到一卷无名琴谱。她根据琴谱练习时。意外的发现这曲子竟然能够蛊惑人心。只要她集中意念吩咐下去,旁人就会不自觉的听她号令。
上一世,钱慧君曾经用这曲子,清扫过一些障碍,但不知是不是她修习的时日太短,若是遇上意志坚定,或是早有防备之人就没有效果,非得在人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才能指挥自若。
但是这一世却不一样了,只要钱慧君抱着月琴,坐在镜子面前就可以进入空间,而她在空间里练习的效果比之前的好了十倍不止。要不然,家里帮佣的刘妈怎会轻易的听她指挥,死心塌地的帮她卖粮?
原本,钱慧君也忘记今年的天灾,是突然反常的天气让她突然记起有过这么一回事。前世的此时,她便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花高价存储了一批粮食。但是很快,因为新任地方官要做出些政绩。雷厉风行的平抑了此次灾后的粮食暴涨。而钱文俊因为买粮,花光了家里最后的积蓄。是以才不得不在随后的清明,将钱慧君送去给人伴读。
想起伴读,钱慧君就不可避免的想起钱灵犀。
那个死丫头!怕是已经发现自己空间的秘密了。她虽然记不清了,但却记得被弟弟惊醒时,那一刻她在自己对面质问的样子。
钱慧君也弄不懂,为什么自己的空间会听到钱灵犀那里的动静。当第一次,听到她和那个什么姐姐的对话时。钱慧君当真是吓了一大跳。她们说的好多东西,钱慧君都不懂,但有件事。她却是听明白了。
原来钱灵犀竟是上一世的钱敏君!不知怎地,这丫头居然也没死,还上了钱灵犀的身。那原本的钱灵犀又在哪里?钱慧君每回一想起这件事就不寒而栗。
因为上一世钱灵犀的死,跟她是脱不开关系的。如果她和钱敏君都活下来了,那个丫头会不会也在不知名的某处重生?钱慧君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她现在想得最多的,还是手上这个空间该怎么办。
让她就此放弃,她舍不得。她已经习惯了在那里耳聪目明的感觉,如果要她离开,就意味着又要回到从前苦哈哈的学习之路,钱慧君不愿意。
但要是再用,只怕又要遇到钱灵犀,那丫头的空间似乎比她的要厉害,还有她那个姐姐,好象也挺有本事的样子,钱慧君知道斗不过人家,所以谨慎的选择了关闭。
上一世,她死时布阵找的是玄妙观的静玉师太,这一世她还在吗?钱慧君决定翻翻黄历,挑个合适的日子进观打听。
却不想刘妈过来传话,“老爷请小姐到前头去。”
钱慧君不知何事,随刘妈过来,可到了厅堂一看,却见钱文佐来了。心下好生奇怪,上前见了个礼。
钱文俊让刘妈退下,又关了门,这才问起,“慧君,你是不是买了些粮种?”
钱慧君激灵灵一下醒过神来,难道是那天在梦里,自己不小心被钱灵犀问出了实话?心思急转间,她思量着对策。
一概否认恐怕是不行的,如果没有一点把握,钱文佐不会亲自来跑这一趟。但要是承认的话,她该怎么解释那些粮食的来历?卖词的五百两银子,她是半点风声也没跟家里透露的,现在要怎么圆过这个谎来,是个巨大的难题。
钱慧君在心里把钱灵犀骂了个千遍万遍,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撒谎,“爹,女儿是买了些粮食,但”
“不必多说了。”钱文俊摆了摆手,直接对钱文佐道,“这些粮种我点齐数目,随后就送回村子里去,要怎么分配,全由族长作主。堂哥,麻烦你先去报个信,好么?”
“好!堂弟果然急公好义,不过我们绝不让你家吃亏,该多少就是多少,断不少你家一分一文。那我就先告辞,回去静候佳音。”
钱文佐知道这父女俩有话要关起门来说,他也不多留,先走一步。
送他出了门,钱文俊转过头来,看着女儿,面沉似水。
钱慧君一见父亲这脸色,就知道他生气了,“爹,你听我解释。”
“跪下!”钱文俊额上青筋隐隐在跳,“说,你哪来的银子?你要还拿我当你爹,就不许瞒着我!”
“请恕女儿不孝,我把娘的首饰给卖了。”钱慧君不敢提到别的,吃准了父亲心软,平素极其溺爱自己,瞬间挤出泪来,跪行到钱文俊面前告饶,“我知道爹知道了肯定会伤心,但要是娘在天上看到爹您病成这样,也一定会同意女儿的做法的!”
钱文俊果然心软,掩面坐下,又问,“那粮种又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想起买那个?”
“女儿眼见前些天气候反常,就囤了点粮,其实也没多少。”钱慧君一面小心的打着埋伏,一面试探的父亲的口气,“女儿买粮的事,堂伯怎么知道?”
“你还说,你干的事早就给人家看见了!”钱文俊又急又气,“你堂伯今日去买粮,人家就问他怎么不到咱家来,你堂伯这才知道。他上门,是好心提醒我们一声,怕日后风声传扬开来,于我们不利。慧君啊,爹知道你这会子肯定是想把粮食卖个高价,可咱们真不能这么做。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这么做了,万一给人捅出来,这会让人怎么说?堂堂书香门弟的姑娘,居然利用天灾牟取暴利,甚至连自家族人都不顾,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名声要是落下来,会是怎样的后果吗?”
钱慧君牙都快咬碎了,她如何不知这些浅显的道理?可她自恃做得隐秘,怎么会给人揭穿?想也知道,那个多嘴的人一定是钱灵犀!她这一招釜底抽薪好狠啊,就是没有真凭实据,但只要莫须有的罪名,就能把她打下地狱!
偏钱文俊还把钱文佐当好人,她又不能反驳。只能听着父亲吩咐,“幸好那人和你堂伯有点交情,他才求人把事情压下来,又来跟我们打了招呼。你现在赶紧去把你买的粮食全部套上,有多少算多少,千万别再想着藏私了,咱们立即送回莲村去,这还能博一个清名。再拖延下去,万一消息传来,咱们一家可都不要做人了!”
钱慧君无奈点头,“我这就去。”
“等等!”钱文俊在屋内踱了几个圈,“咱们不能慌慌张张的去,得想个说辞。嗯要是旁人问起,你就说看着变了天才买的粮食,家里因我一直病着,所以这批粮食放在那儿也没管。后来是我稍好些天,你回我说村里遭了灾,建议捐助,我便让你把粮食送来了。”
这样的说法,就最大限度的保护了钱慧君的名声,也可以让人理解为什么他们家没有在第一时间把粮食送回去。
钱文俊存心让儿女露脸,让钱慧君收拾好了,带钱扬辉一起回去送粮。忽又想起一事,格外多交待了两句,“听你大伯说,好象是荣阳国公府来人了,你去了之后好好应对,宁可不赚钱,也要给人留下个好印象,知道么?”
钱慧君又惊又喜,“这是真的?”
钱文俊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