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年-第38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莫祺瑞等人站在另一头,不好过来护着媳妇。
幸好没一会儿,离得最远的钱敏君到了。自做了母亲之后,钱敏君可比从前要刚强坚毅多了,瞧见妹子缩头缩脑的站在那儿,她顿时迎上前去,也不避嫌的就扶住了她,正好遮住了钱慧君温心媛的目光。
未曾开始问话,她先对身后的差役低声道,“我妹妹有了身孕,我还没出月子,腿脚又不利索,能否请大人行个方便,容我们坐下说话?”
那差役瞧她一眼,进去问话了,不多时就搬了张条凳过来,示意她们姐妹坐下。温心媛钱慧君不消说,妒忌得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
可邓恒在那头看着,却是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一眼钱敏君,稍稍挪了挪身子,露出身后之人。
钱灵犀正和邓某人在眉目传情,于是便眼尖的先发现了,暗捏了姐姐一把,钱敏君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见到了数月不见的相公。
洛笙年不太好。
其实也不算很不好,光看他的外表还是不错的,干净整齐,既没有象钱灵犀这样骤然增肥,也没有象温心媛和钱慧君那样明显消瘦,但他的不好,却犹甚于她二女。
因为他的不好,是闷在心里的不好。
形容虽然没怎么改变,但他的精神整个垮下来了一大片,一双原本流光溢彩的眸子里如今却是晦暗憔悴,生生象是老了十岁。
钱敏君心里明白,洛笙年一向把前程看得极其要紧。或许他做这个监事院的院正有许多不称职之处,但他确确实实是想做出一番业绩来的。眼下却成了阶下之囚,这个打击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巨大而且致命的。所以他才会面若死灰的站在那儿,不言不动,如行尸走肉一般。便是明知妻子看向自己,竟连眼也不回,只那么继续直板板的杵在那儿,如木头一般。
钱敏君心口猛地泛上一阵酸楚,半是为了自己,半也是为了心疼他。
钱灵犀见着洛笙年那副死相却是心里有气得很,就算你遭到打击怎么样?就算从此仕途断绝又怎样?难道这是老婆的错?还是钱敏君哭着喊着逼你去贪污受贿,违法乱纪了?
眼下出了事情,不说自己一力承担,还得连累妻儿一同遭罪,从前见不着也就罢了,眼下终于见着了,你起码要给钱敏君一个愧疚自责的眼神好不好?还摆出这副死鱼样,真是欠扁!
钱灵犀真是不想管他了,暗给邓恒递个眼色,麻烦你还是挡着些吧,省得看得人心里恼火。
邓恒一向聪明,善于察颜观色,夫人的指示很快领会到了,当他侧身把人挡住时,名震朝野的耿南塘耿大人带着韩瑛、盛行恕等地方要员从屏风后鱼贯而入了。
和想象中的不同,这位耿大人长得既不严肃端方,也不威严雄壮,相反,他——好看得很。就算已经人到中年,两鬓霜花,但钱灵犀还是颇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想想这位耿大人也是名门子弟,应该是数代基因不断优化之后的优良品种,如此年纪都让人觉得如沐清泉,想来年轻时,应该是位绝不亚于邓恒的翩翩美男子。
说实话,邓大公子将来若成了邓大老爷时,还能保持着这样的风采,钱灵犀也不用自己会审美疲劳了。
与几位大人分左右落座,独座正中的耿老帅哥开口问话了。
和他的外貌一样,耿南塘的声音也很好听,明朗而富有磁性,“今日请大家前来,相信本官不说,大家心里也是知道为什么的。但是本官既受皇上所托,审查此案,就得弄个水落石出不可。为免有人说本官藏私,所以今日一到此地,就请了一干人犯对质,有什么话都可以当众辩白,用不着顾忌什么。”
他微笑着扫过众人,“谁是莫祺瑞?谁是莫钱氏?”
“学生在此。”虽然耿南塘问得和蔼,但莫祺瑞答得还是有些哆哆嗦嗦。
钱慧君比他有出息,沉着脸出来敛祍行了一礼,“妾身莫钱氏。”
耿南塘上下打量了几眼,点了点头,“这件事说来全由你俩而起,那就请二位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
“大人!这不关我的事,全是她干的,与我无关啊大人!”莫祺瑞一张口,就把事情全部推到钱慧君身上了。
钱慧君咬着牙瞪向他的目光都恨不得要吃人了,就听耿南塘温言问道,“你们既是夫妻,怎么你这做丈夫的对妻子的所作所为全不知情?听你口称学生,应该是个读书人,应当知道夫为妻纲,男主外女主内的道理,怎么能纵容妻子在外做买卖,你却一无所知?”
钱灵犀心中暗暗点头,这位耿大人虽然言辞和气,但句句问到要害,怪不得皇上会派他来了。
莫祺瑞不知是听了谁的唆使,连最后的颜面也不顾了,竟然当众自揭其短,“学生不敢欺瞒,因学生喜好龙阳,从来就无男女之情。会娶这媳妇,也是迫于父母之命,长辈之言,实非心中所愿。所以对她的所作所为,学生实在不感兴趣。只要她与银钱我使费,学生就不再过问其他了。大人若是不信,可问我身边亲近小厮,现在我府里府外还有几位相好的,皆是男子。”
这话说得堂上不少人掩面鄙夷,那位耿大人却是神色如常,只问钱慧君,“莫钱氏,这话你认么?”
“妾身不认!”钱慧君好容易得着个说话的机会,狠瞪了莫祺瑞一眼,“大人明察,妾身再如何,也是个深闺妇人,纵有些银钱,可如何得知那铜矿之事?皆是听信相公之言,才受了蛊惑,大人若是不信,可寻矿上管事来问,他们可全是相公找来的,关妾身何事?”
“你!”莫祺瑞才要反驳,就见钱慧君忽地扑通跪下,怨毒的望向周遭一干人犯道,“要说起来,妾身才是最冤枉的!无辜被树做了靶子,真正为非作歹的却是他们!”
哈,钱灵犀看出来了,这丫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拖大家陪葬了。
第594章 老实招了吧
在耿南塘的默许下,钱慧君勇气倍增,一口气连拖了数人下水。
“此事原本就是相公最早提议,后来也不知他怎么跟代王商议的,居然就弄出个烧壶的窑场来。妾身受了蒙蔽,还真以为是如此,还依着他们所言去了邓家,寻他家的二位少奶奶借钱。”
钱灵犀心中暗想,她倒真会扮小白花,信口雌黄就颠倒黑白。这下可好,把邓家洛家全一网打尽了。
忽地,另一朵小白花温心媛也插进话来,“大人,此事妾身也是毫不知情,只因我家大嫂是莫夫人的姐妹,看在亲戚份上,又在她的极力游说之下,我才将嫁妆交付出去的。说来,我才是受害者。莫夫人,你可不要冤枉好人。”
这下堂上数人俱都变了神色,邓恒立即担忧的望向妻子,而钱敏君更是紧张得攥紧了钱灵犀的手。但钱灵犀只微微色变后,便安定了下来,反而安抚性的拍拍姐姐的手,示意她莫要惊慌。也不开口辩解什么,就等着钱慧君说下去。
钱慧君心思急转,迅速做出决断,“此事妾身也不知道她们妯娌是怎么回事,不过妾身得见邓二夫人,全亏了邓家大少奶奶的引荐。”
此言一出,邓恒忍不住怒而驳斥,“你胡说!”
钱灵犀跟钱慧君不和,几乎是众所周知之事,数年前邓恒还在荣阳国公府时就看出苗头来了,而自成婚之后,钱灵犀要不是看在钱文侩和尤氏的面上,根本不跟钱慧君走动,这样的亲戚关系,至于去为了她卖力么?
“大哥。”邓悯忽地在身后悄悄拉了他一把,面带求助的低声道。“兴许大嫂原本也不知情,是受人蒙蔽呢?”
邓恒差点气得绝倒,看来这个弟弟是为了怕受媳妇连累,想把钱灵犀送到前头当挡箭牌了。可若是要钱灵犀担下这个罪名。作为长房长嫂,那就是她一辈子洗不去的污点了。
愤然将袖子一甩,“你这位大嫂虽是女子,但在此等大事上还不至于如此糊涂!”
“邓大公子说得好。”钱慧君忽地冷笑着道。“邓大奶奶知不知道此事妾身不知,但妾身却知道她和代王的夫人姐妹情深,现在二人还坐在一条板凳上呢。瞧瞧我等,谁能有这待遇?”
“莫钱氏。你对此不满?”旁听了半天的耿南塘终于再度开口了。
钱慧君忿然道,“是!妾身确实不满,为什么同是给官府收押。但她们姐妹的待遇就好过我?自进了军部衙门。我每日所食三餐皆是些不堪之物,但她们却有小婢可以自由出入厨房。今儿炖燕窝,明儿炖参汤,瞧把她姐妹二人养得,那样白白胖胖,大人,您觉得合理吗?”
在钱慧君看来。这位耿大人刚到就提审案子,必然来不及做些什么,所以她正好可以借着钱灵犀姐妹俩的凳子发挥一番,拼上得罪韩瑛,也要狠狠告上一状,先把钦差大人的印象给扭转过来,博些同情分。
再说了,她就是不得罪韩瑛,韩瑛夫妇只怕也恨毒了骗光陈氏家财的她。横竖钱文侩都跟她断绝父女关系了,那就算要得罪整个荣阳国公府,她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从前不敢闹,那是因为没有倚仗,才不敢撕破最后那层皮,可如今耿南塘来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来了,她如何不拼上一拼?
果然,韩瑛一听这话,立即鼻子都快气歪了。心想这事皇上知道了都点头,你跑来唧唧歪歪做什么?老子就是偏心又怎样?有本事你找皇上评理去!
当下不等耿南塘发话,他便忿然道,“洛夫人与邓大夫人皆是身怀六甲,况且一个才生产完毕,腿脚又不好,本帅就是出自怜悯之心,稍加照拂又怎样了?再说了,本帅又不是只许她们的家人前来照拂,也一样允了你们的家人前来照拂。只不过她们有人送人参送燕窝,你们没有,这却来跟本帅争什么?”
九原的新监军,魏公公也不高兴,“这些妇人都在洒家的监管之下,一应饮食进出都是由洒家督查,莫夫人如此说,那也就是指责洒家了么?”
盛行恕听不下去了,觉得钱慧君简直跟疯狗似的,逮人就咬,忍不住也插话帮腔道,“此事元帅曾与下官商量过,下官也是觉得可行的。毕竟还未定罪,何苦难为几个妇道人家?”
韩瑛底气更足,对耿南塘抱一抱拳,“大人,衙门里的帐目都是有记录的,每日给几个人犯供给的份额都是一样的。至于她们另添的开销,全是自家供奉。我这就让人把帐本取来,给大人详查。”
尔后他望一眼钱慧君,冷笑,“莫夫人要想说我偏心,那也该多偏着你不是么?算来我的夫人也是出自于荣阳钱国公府,跟系出一门的莫夫人可是更亲的姐妹呢!”
这话噎得钱慧君直翻白眼,却见韩瑛方才那一声令下,顿时有人急奔到后头,把那掌管伙食后勤的头领带了来。
那人可是韩瑛心腹,路上已经听说了大概,顿时气得不轻,进来见了耿南塘就跪下叫屈,“大人,且不说那些饮食使费了,连她们多费的炭火钱都是明白算账的。倒是莫夫人那儿,住进来这些天,稍不如意就摔打衙门公物,一共砸坏了三套茶壶,六只碗,另有盘子八个,瓷枕一只,花瓶三个,其余被弄坏的小物件还未来得及清点,请大人明查!”
众人一听,看向钱慧君的表情里顿时带了些鄙夷。古代女子最重教养,象这样动辄摔打东西,分明是市井小户的泼妇所为,哪里是真正有教养的大家闺秀做得出来的?
钱慧君铁青着脸,拔下头下一根金钗掼在地下,梗着脖子道,“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我赔你还不行吗?”
这举动实在太羞辱人了,那小管事气得还没说出话来,耿南塘却淡淡开了口。“莫夫人,一事归一事。眼下你的案情未清,你这些穿戴之物有可能拿来折抵被你损毁之官产,也有可能会被罚没进官产。眼下还请你自己好生收着。不必急于一时。素闻钱氏也是百年的书香望族,当教子女恒念物力维艰,爱惜一针一线。就算有甚不如意之处,还望你不要辜负了祖宗教诲。堕了钱氏声名才是。”
这一番棉里带针的话扎得钱慧君顿时满脸通红,再看一眼被自己扔到地上的金钗,有心去捡却又实在拉不下脸来,只能扭过脖子假装无视。
她不开口乱咬人了。闹哄哄的堂上一时便静默下了来,耿南塘清明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忽地落到钱灵犀身上。“邓大夫人。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钱灵犀此时才扶着后腰,费力的缓缓站了起来,先给耿南塘福了一福,才道,“不知大人想听妾身说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难道她刚才魂游天外去了?当然是给自己洗脱罪名啊!
耿南塘带了两分浅浅笑意。“就说说你觉得自己应不应该呆在这里,可好?”
这潜台词就是在问,你认不认罪了。
邓恒心里稍稍安定,这个媳妇没那么笨,应该会把握机会给自己开脱。
可钱灵犀却似浑然没听懂耿南塘的话,反而鼓着双下巴,点了点头,朗声回话,“妾身觉得自己很应该在这里,说实话,承蒙诸位大人照料,妾身时时觉得受之有愧。”
呃她这是要认罪?
邓恒急了,可耿南塘却越发来了兴趣,很配合的追问,“你何愧之有?”
钱灵犀很认真的告诉他,“妾身自知罪有其三,其一,妾身明知弟妹温氏愚笨,而堂姐钱慧君素来狡诈机变,却没有阻止她与堂姐来往,致使其嫁妆被骗。当得知她嫁妆被骗后,妾身顾忌着素日与弟妹的矛盾,又怕惹出家庭矛盾,没有及时把此事告知二弟,此是罪一。”
邓悯听了这话,简直恨不得去给钱灵犀磕个头才好!她这一说,相当于就替温心媛洗涮了罪名。毕竟知错犯错,和受骗上当才当了从犯,那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且不说温心媛心中惊惑,不明白钱灵犀为什么这样帮自己,钱慧君却是立即火冒三丈,“你凭什么说我骗了你弟妹的嫁妆?明明是你撺掇的?”
钱灵犀冷着脸根本不看她,只问耿南塘,“方才大人说,在这公堂之上人人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