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年-第26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高杰暗地咬了咬牙,“事情还未有定论之前,本官一向不喜轻下结论。”
韩瑛呵呵笑了,“大人这份沉稳镇定实在是值得我等学习,我这儿还有几件事要与大人商量,你等无事就先退下吧。”
钱文侩心中暗叫一声侥幸,官场打混的人,这点子眼力劲儿还是有的,看来只要没有征召,自己就可以在家中歇上几日了。
才出了衙门口,就见自家的继子钱扬熹正在门前等候,见他出来,先是一怔,随即湿了眼眶,“父亲,您怎么怎么成这样了?这都是儿子无用,不能为您分忧。”
看他情真意切,不似作伪,钱文侩心中只觉受用之极,“我儿快别如此了,这是公差,哪里怪得着你?咱们赶紧家去吧,为夫可着实累了。”
钱扬熹忙拭了拭眼角,把他扶上了车,钱文侩问道,“家中一切情形可好?”
钱扬熹神色忽有些不自然起来,敷衍了两句,“家里都好,原本不知您今儿回来,后来听得人说,母亲忙命人去酒楼叫了几个父亲爱吃的小菜回来,眼下应该都备好了。”
钱文侩满意的点头,也幸好他长途奔波,甚是劳累,歪在车上略问问家计就不再多说。钱扬熹偷觑着他的神色,神色不安。
一时到家,与尤氏相见,老夫妻未免又淌下一阵眼泪,等尤氏把他迎进去嘘寒问暖,钱文侩左右看看,忽地问起,“芳姨娘哪儿去了?”
钱扬熹脸色大变,尤氏却是镇定自若的让儿子和下人都出去,自跟钱文侩回禀。钱扬熹在屋内等得心惊胆战,坐卧不宁。一时听着主屋里传来瓷器砸碎之声,更加的心惊肉跳了。
好一时,尤氏才来他房中瞧他,钱扬熹顿时迎了上去,“娘,”
尤氏神色略有些疲倦,由他扶着坐下,才缓缓的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事情已经了了。
钱扬熹心中难安,嗫嚅着道,“芳姨娘肚里的孩子说不定就是”
“住嘴!”尤氏凌厉的瞪他一眼,“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芳姨娘肚子里的无论男女,必是与人私通的孽种!”
钱扬熹瑟缩着不敢多话,尤氏却把他的手握在手心,含泪道,“娘知道你心眼好,可你到底年轻,不知这世上人心险恶,尤其是那些娇滴滴的小娘们,尤其会拿腔作势的扮可怜。你今日要怜悯了她,他日等她生下一男半女来,哪儿还有我们母子立足之地?娘没个亲生的骨血,给人指摘了半辈子,眼下好容易有了你,自是拼死也要护着你的。哪怕是娘错了,将来要遭报应也让娘去!就是下十层地狱,来世给她做牛做马,娘也认了,只是娘绝不能让任何人害着你。”
“娘——”钱扬熹鼻子一酸,扑通跪在她面前,伏在她膝上感动莫名。他自幼丧母,于母亲的情份本就淡薄,尤氏虽有诸多不堪,但在待他的情份上,却是唯一能与当年的亲爹钱文俊比肩的。
而钱文俊自到荣阳,变得古怪异常,只知唯利是图,钱扬熹真正觉得,这几年来待他最好的,就是这位母亲了。至于那位亲姐,钱扬熹相信,以她的抱负和追求,必会活得不差,才不需要他这等无用之人的关心。
高杰很生气,一回家就把姜伯勤叫来,命他出去打听,可打听的结果让他更加生气了。
“姐夫,那事竟是真的!眼下监事院正捣腾地方,拖了柴炭要去做米粉呢,连马队都拉回来了。”姜伯勤一气说完,才有空擦把颈下的汗,很是焦急,“要是真给他们做成了,那咱们之前的工夫不都白做了?”
“那就想办法让他们做不成!高杰眼神阴狠,“钱家不过是看你把钱扬名告了,就急急不知哪儿弄出个方子来,给那小子竖名声。眼下你再去,把他家女婿给告了,看钱家这回还有什么法子收拾残局!”
姜伯勤不解,“姐夫,就算把姓唐的那小子扳倒了,那监事院得了做米粉的方子,不也一样立功么?”
高杰鄙夷的扫他一眼,“你不是官场中人,不明白这名声的重要性。姓唐的事小,但只要他能攀咬上钱家,只怕连姓洛的姓韩的都一并得受言官指责,到时只要本官推波助澜一番,让监事院的大权旁落,谁知又会是怎样情形?对了,那姓唐的既是贪财好色之人,你不如先去拉拢收买一番,若是能由他亲自来举报钱家,那钱家可就更加难辞其咎了。你尽可大胆在姓唐的面前多说些好话,不妨告诉他,只要他能为本官办成此事,将来也可许他些前程好处。那样的小人,只怕顿时就会动心。”
好吧,姜伯勤明白了,赶紧准备去照办,不过想想,回头腆着脸问,“姐夫,那这花销”
高杰重重冷哼,将袖一甩,“你还好意思管我要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年背着我在外头干了些什么好事。光说你上窑子下馆子打的白条,应该就很不少了吧?怎么,这会子让要你出点力,你就不乐意了?那好呀,你尽管回去,看回头我这里有没有人差遣!”
姜伯勤屁也不敢放一个了,立即转身就走。心中到底有些忿恨,心想自己虽捞了点小财,可大头却全给他黑了去,这会子光怂恿着自己出力,也不知明年还会不会有好差使。可再怎么怨念,暂时也找不到更大的树,还得依靠着这个姐夫,是以就算要出钱出力,姜伯勤也只得认了。
只是寻到唐竟熠之后,他才刚吞吞吐吐把这个意思流露出来,却见唐竟熠顿时两眼放光,很是上道的问,“也就是说,只要我肯出面扳倒钱家,高大人便会许我一个前程?”
姜伯勤给他的积极吓了一跳,心想这人不是使反间计的吧?可是接下来,唐竟熠很快让他相信了自己的诚意。
“钱家不守道义,居然撺掇着女儿要跟我闹和离,既然他们不把我当女婿,那我又何必顾忌亲戚情份?实不相瞒,我还特意找钱家老大的妾室,办了一样事情,原打算生出些事来,让他家不好过,可眼下看来,倒可以助高大人一臂之力了。”
姜伯勤闻之大喜,“究竟是何物,快取来看看。”
可唐竟熠却道,“要我拿出来不难,只高大人口说无凭,又能否给我立下字据?将来事成,也好有个说法。”
姜伯勤心中为难,他太了解自家姐夫的脾气了,又奸又滑,尤其在文字上面极其小心,从前连姜伯勤想变相的让他签些字据,留些凭证他都不愿意,眼下怎么可能给唐竟熠凭证?可要是此事办不妥,姐夫回头一定又要责骂于他。
姜伯勤左思右想,将手下的玉扳指摘了下来,“这事不宜迟,要再回去管我姐夫要凭证也太麻烦了些,我将这扳指给你,算是留个凭证,如何?你可不要小瞧了这扳指,这可是姐夫送我的,有此为证,难道你还信不过么?”
唐竟熠看看那枚翡翠扳指,确实价值不菲,“那行,此事就这么定了。”
第418章 东窗事发
接连忙乱了几日,这日一早,钱灵犀在看到桌上的面条时愣了一下,“这大清早的,吃什么面条?换碗粥来。”
“你这孩子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林氏本来不想对她发脾气,但实在忍不住戳了她额头一记,“今儿什么日子?”
钱灵犀一脸茫然,钱扬友拍着小手跳出来道,“今儿十四,是三姐姐的生日,娘说今儿可以管你要吃的。三姐姐,你给我做那个奶酪酥吧。大嫂子已经有奶了,小泰来不用吃咱们的奶酪,咱们能吃了吧?”
哎哟,钱灵犀自拍下脑门,可不是过糊涂了么?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石氏叹了口气,“只可惜眼下大水初退,咱们也不好摆酒庆祝。看来你这生日,就只有咱们一家人庆祝了要不要挪一挪,下个月再过?”
“不必了。”钱灵犀这个小寿星还没摆手,林氏先代她干脆利落的拒绝了,“我本就怕给这孩子办得太风光,折了她的福,眼下这样倒正好。横竖嫂子您这给她及笄的人是跑不掉的,咱们就等到晚上一家人都忙完回来了,团团圆圆吃个饭便罢。顺便也当给泰来办洗三宴了,让他们姑侄凑一块儿,算是双喜临门。”
钱灵犀连连点头,要是让她跟钱敏君当年似的,在一堆人面前行礼,她也有些紧张,当年钱敏君出错有她弥补,可万一她要出了错哪里有人弥补?不如一切从简,大家自在。
石氏虽有些过意不去,但见林氏一力坚持,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吩咐厨房,不论多贵,今天务必要置办一桌象样的席面,晚上好给钱灵犀和小泰来庆祝。
既然把话提出来了,钱彩凤进屋捧出一套簇新的大红布衣,交到妹妹手上,“你知道的,我的针线不如你,要是绣花什么的,你就别指望我了,所以我只给你缝了套在家下厨穿的衣裳,还特意做了条围裙和袖套,省得你老是把衣裳弄一身油烟味,连我瞧着都怪可惜的。”
这话说得全家人都笑了,钱灵犀美滋滋的捧着这套衣裳,“还是二姐最了解我,不过你就没给我做身替换的?”
钱彩凤忍笑骂道,“有这么厚脸皮的吗,收了礼还想要替换的?大伙儿评评,可有这样的道理?”
钱扬友却一本正经的仰着小脸望着她道,“二姐,你还是给三姐再做一身吧。让三姐多做些好吃的,咱们也不亏的。”
这回连钱文仲也掌不住,一口茶直直的喷出来,笑得差点忿了气。
钱扬威最厚道,拿出两枝镶珠银簪递上,“区区薄礼,不过是大哥大嫂子们一点心意,三妹可别嫌弃。”
钱灵犀就奇了,“大哥你怎么买两根送我?”
“这根可不是给你的。”钱扬威把另一支簪子递到钱彩凤的面前,“从前你在乡下,及笄时大哥也没送你什么好东西,这回算是补你一份礼,虽是三妹过生日,大哥也希望你天天开心。”
钱彩凤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她心里明白,大哥是知道她要和离,所以特意送份礼物来讨她欢心。
可她没想到,同样想讨她欢心的还不止钱扬威一人,大伙跟约好了似的,全给她准备了礼物,还都是跟钱灵犀一模一样的,有钱扬威带头,大家连借口都不用再找了。
看女儿掩面而泣,钱文佑把心中的酸楚咽下,强撑出笑脸道,“咱家两个女儿,本来就该一样的,今儿晚上凤儿你也把新衣裳换上,跟你妹妹一块儿热闹热闹。”
“那今晚咱家可是三喜临门了。”钱灵犀悄悄把眼泪抹去,鼓励的拍拍她背,适时道,“既然有寿面,那准备寿桃没?要是没有,我亲自下厨做去。”
石氏也不欲弄得太过伤感,把话接了过来,“今儿你们三个最尊贵,不要你们出力,都好生歇着吧。扬友啊,你三姐今天可不能给你做好吃的了,要不你下厨,给她们做些好吃的,行么?”
钱扬友很挠头,“可是我不会。”
石氏笑道,“没事,哪怕你炒糊了,也逼她们吃下去。”
钱扬友看一眼钱灵犀,颇为犹豫,“三姐那么挑嘴,她肯定不会吃的。”
“哎呀,你这小子现在长本事了,都敢编排起我来了!”钱灵犀上前作势要拉扯弟弟的脸蛋,钱扬友顿时捂着腮帮子往人后躲。
姐弟俩一番打闹,终于把那点伤感的气氛冲得烟消云散。一大家子重又坐下,开开心心吃了早饭,正要各自去忙了,却见又有两名官差上门了。
这回钱家一个人没走,都很诧异。
钱文仲奇道,“姜家的案子不是已经完了么?难道他又生出事来?”
官差见了他行了个礼,苦着脸道,“钱大人,对不起,这回这回是您家的女婿把您家的大公子告了。”
什么?钱彩凤顿时怒了,“他凭什么来告我哥?”
官差很发愁,但不得不禀公办事,“具体的详情我也不知,只听说是大公子,是叫钱扬威的吧,他的果酱作坊偷税了。哦,对了,还有个关键证人要带回去。”
徐荔香一听偷税二字,顿时心就开始发慌,再看那官差转头看向一众女眷,更加不自觉的就往人后躲,可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
“请问谁是徐氏?”
官差问得客气,可这二字听到钱灵犀和钱彩凤耳朵里,却都有如晴天霹雳一般。徐氏?唐竟熠小册上的徐氏竟是徐荔香?
“不关我的事!相公,爹娘,你们要救我啊!是姓唐的教我那么做的,他说没事的!”官差还没上前捕人,徐荔香已经唬得面如土色,开始胡言乱语了。
可这样近乎等于认罪的话,已经让所有人的心头都涌上一片不祥的阴影。
钱文仲定了定神,缓言跟那官差道,“二位,非是我们不愿意让这媳妇出去做证,但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若是贸然上了公堂,只怕于名节有损。能否通融一二,让我家老大先跟你们回去,回头我亲自把这媳妇送到公堂后门,到时在后堂对质,如何?”
既然他都发话了,那官差也不刁难,虽然钱扬威只是一介庶民,又是被唐竟熠这样有功名的举子告了,但也没有给他披枷带锁,就这么客客气气的请出去了。
只是钱扬威临走前看徐荔香一眼,那目光可着实不怎么好看。
等官差一走,林氏转身就劈手打了徐荔香一耳光,“你说!你到底在外头干什么了?”
徐荔香又惊又怕,又痛又慌,她就是平日里再强悍,那也只是个窝里横,真的眼睁睁看钱扬威被公差带走,知道这回肯定是闯大祸了。
她心里有亏,不由得眼泪唰唰的往下掉,一张嘴就说了实话,“我我真没干什么,是那姓唐的说我们作坊可以不交税,所以我我才一时糊涂了。可他,他也分了钱的呀!他怎么能把我告了呢?”
“糊涂东西!他拿了钱,那你有凭据吗?”要不是平生不打女人,钱文佑真想上前抽这媳妇几耳光,“定是扬威要你去交税时,你们俩私下分的吧?这样的事情只要他反咬一口,你能有什么办法?”
“税单!”钱扬名近来颇经世事,立即抓住了重点,“税单是他开具的吧?有那样的假东西,他也逃不开责罚。”
“税单大可以一式两份,一份存档,一份造假。到时他只需要推说是亲戚情份,或是给人威逼就可抹去。而且此事是他主动出首检举,就更赖不着他了。”钱文仲掌管税务多年,深知其中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