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袖玉花开-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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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晞确然是好了,这本是料想之中的事,她却莫名酸了鼻子,一股热流在心里徘徊了一回,不争气地从眼里水汪汪地流下来。泪腺今日蓬勃有力,一面流出,一面制造。他的下颌便贴上发簪,轻柔的音色铺开:“你这是”忽的止住后面的话,可能觉得这个比较浪漫的气氛,不适宜说些不搭调的破坏浪漫气氛的话。便惯例揉着她的脑袋道:“我倒是不打紧,只是醒来时却不见你,有些急。听星君说你赶着找他救我,吃了些苦头?呃,这些苦头星君没同我讲。我见他支吾的形容里带了些冷意,莫非你开罪他了罢。”
嗳?诚是她去梵境找罪受的事开罪他了?但她开罪缙文又不是什么大事,她活到现在开罪他的事不在少数,这会子多了几条罪也没大碍。
但比起开罪缙文,她忽然想起一桩着紧的事。经过这一系列事端后,得老天昭明,她十分澄明地感悟到自己大条的神经难得极其细致了一回,也便是这一回她极其澄明地清楚了自己的心意。
她头里全没将凤晞一番深切的表白放在心尖儿上,而如今要如何回应他这个深切的表白呢?因她从来只爱与人说些刻薄的玩笑话,哪天她认真说一会子真心真意的话,却反被人觉得也是一句玩笑话了。是以她眼目下说的需得也是个深切的,让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在玩笑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青珂大结局(二)四更
想到小时候少染姑姑考究她和大哥作诗,并限了十一轸,要求表述自己心境时。大哥因一心恋着某个姑娘,当下便作了首情爱的。玉袖记得其中两句是:“相思雁书千篇尽,泪洒花笺万古蠲。”可是,至今他未能将这心意传达,也未能将那位姑娘追到手。现在想来于情爱一事上,千言万语都不如一句简单的话来得实在。她往后也没能想通当时怎么能将这句要命的情话讲出来的。
咳,她说的是:“阿晞,你是我心上人,我想永远和你在一处,生要同衾死亦同穴。”
搂着她的双臂抖了抖,他笑了笑:“你这说的莫不是”看见她一副涕泪千行的正经面色,他心口一种难掩的幸福倾洒出来:“你这番话说的晚了些,我却很高兴。你这份心意,我也早早便晓得了,但怎么办,对你我一点儿也没法,每每都教我受怕。”
玉袖捋了捋一脸的水晶晶,道:“你但着什么心?”
他的面色有些发白,缓缓坐下,拉住玉袖的手,沧桑道:“在我小时候,我叔叔伯伯为了家业,辖制了我爹,派人追杀我和娘亲。那时候我没有害怕过,我认为世上本无一生下来,便能锦衣玉食的好事,总是要经历些坎坷和磨难的。”
玉袖点了点头,蹲下将头伏在他腿上:“然后你和你娘逃走了么?”话一出顿然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下,觉得这简直是一句废话。倘若凤晞没有能逃走,方才抱着她的是谁,她现下将作搁脑袋的腿是又谁的。
他缓了缓神色,悲悲凉凉道了句:“我逃出来了,但娘亲没有。”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总会道一声委实对不住之类的话语劝慰劝慰。玉袖想了半晌却道出一句自己都觉得欠扁的话:“呃,左右你娘也辞世了,你、你别在意啊。”说完渥住了嘴,顺道默默地在心里磨刀子
凤晞满不在乎道:“这样说来,娘亲的死却是和我有关系。因我小时候处处锦绣拥趸,累的身子骨也绣花似得,到了逃难时便一发病入膏肓。娘亲带着我在入轩辕丘前便有杀手先一步守着。因她也是读过书的灵慧女子,觉得横竖是个死,便将我丢入黑水,算全凭我自己造化。她却怀揣了两包袱,引杀手离去。我见他们追着我娘时,我心里都在发抖。”
玉袖点点头,凑近一点,期冀着后头的精彩掌故。
他伸手拂上她的眼角,脉脉热流还未消融,将话题引开:“迄今为止我也只发抖过一回。但一遇上你,我便夜夜都在担忧。”
她依然对凤晞的儿时历险记比较感兴趣,可显然凤晞不想让她对这篇历险记十分感兴趣,她只能装作确实不怎么感兴趣,悻悻问了别的:“那你担忧什么。”
他将她的手拉着同自己的比了比:“我即将迈入黄土,而你却依然弥留天际。我多想生生世世守着你,可我终究只是个凡人。我怕将来我老了,而你依然貌美如初,将来我化骨成灰后,你该如何是好。”
玉袖猛然一惊。
他、他、他,他竟想到这一步了?
玉袖想起从前看那些真真假假,悲悲凉凉的掌故典文,诚然没有凤晞这一出幽凉的情话的,必然都是想着在世的情情爱爱。有些专情的人,只图一生一世的情爱。有些混账人便只图个把日月的情爱,待这段情爱没了心意后,便忘了旧爱寻了新欢了。再痴迷些的,也不过在死前说一些希望对方好生过晚年的话罢了。如凤晞这般少年轻狂俊美无双时期,却替她想他死后之事的,诚然没有。
这类情况,玉袖不知道如何排解他,也不知道如何劝慰他。想了想,只将脸贴上他高洁的亮额亲了亲,道:“你年衰眸浊,我就是你的眼睛,陪你看尽世界繁花胜景;你腿脚迟缓,我就是你的拐杖,陪你踏遍八荒每一寸黄土。”
说完,她自觉今日这番话,很有一番境界。
凤晞震了震,望进她柔情的眼眸。手指萦绕了香,抚着那一绺秀发,熨帖在掌心:“幸好老天是开眼的,即便命运多羁,总算让我遇见了你。”
她拍了拍他的背,表示对他的话很是受用,想着反过来说一句比较有层次的话,熨来熨去,最后说了句俗话:“你且将心放宽,除非身消形散,我爱你矢志不渝。”
她说除非身消形散,她会爱他矢志不渝。
但卿不知,谁先消散,谁先无爱。
世间的感情本就如飞蛾扑火。倘若他是那凤凰火,她甘愿成为扑向凤凰的飞蛾。今生不怨,一往情深。
玉袖从小仙馆口里得知,缙文将她送至长留,并借了师父的观尘镜寻到凤晞,救治的过程颇复杂,他不再赘诉。
但他们不过将息两日,缙文便腾了朵云来告诉他们,青龙神君的命盘被玉袖带累得稍有改动,早了两日归位。
玉袖拂汗一笑,缙文不愧过命的交情。当初径河龙王替了布雨的神君两日,却因与凡世的神道约了个赌约,便犯了天规,少了些雨点数,并晚了两分的时辰降雨。天帝半分情面不给,直直将他送上诛仙台去。
如今青龙神君的凡胎早死两日和晚死两日,岂是一抿子的改动,当中差得也忒多了。设若不是缙文假公济私挡着,她怕也上诛仙台尝一尝魂飞魄散的滋味了。
看在缙文恁般担待她的份上,她也大度的少拿夹枪带棒的言语刻薄他。
此番缙文特特敢来,亦是走露青龙一族的秘辛与她:“青龙神君至今不过十万岁。神仙里头,这个年岁尚算是个青年。当年阿衡还在你娘肚子里打滚的时候,君上便诞下了。青龙一族旁系别枝倒是多,直系的老神君却膝下荒瘠。老神君日夜抹眼泪,大感祖上的一根香火独苗到他这代算是断绝了。但某日一道天雷霹雳下来,老神君的原配夫人突然怀了。老神君将日子推演一算,确然是前几月不意种下的。这道突忽其来的喜事,令老神君每日笑不离口,大约是年岁的干系,老神君笑着笑着,便含笑九泉了。君上他娘只得操持大局,于三年后产了位女君。但君上他娘为了保住娘俩的地位,却将女儿当作男儿养了三万年。”
这确然是一桩石破天惊的秘辛,九重天上的青龙神君,竟是个女儿身。神君的娘亲果然好本事,将自家的女儿藏着掖着,藏了数万年,都没人将神君的身份子识破。缙文也果然好本事,恁样一桩极少数人晓得的隐秘,也被他窃得了。
玉袖独然感叹了一番,感叹完又疑惑了一番,皱着眉头问道:“神君虽是位女儿身,却也是能接掌君位的,没必要将她换做男儿身。你方才说,为了保住他们的地位,是怎么一回事?”问完,她突然想到凡间里还有位青龙的孙儿管事,又道:“唔,莫不是神君的娘畏惧凡届那位罢。”负手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再道:“但依君上的娘那些绵薄的仙力,将神君暂时变作男儿身不过在小仙面前能打个花胡哨,却实实瞒不过一干上仙。咳,便是本上仙也禁得起这花里胡俏的障眼法。”
缙文逗弄着两条锦鲤,将嘴纹花开道:“诚然,凭他打的是如何的花哨,便是众仙省事不说,老天帝那儿也会横插上一杠子。但君上的娘是东海龙王的三公主,特问其老父讨了东海的神器龙缨鞭,并济了三百年仙力与它。在君上接掌君位,陛见天帝时,方将其变作男儿身。”他将手里的锦鲤放生,叹了一叹道:“说起来,今生因果也系由前世定了的。”
清风如絮,晚霞似锦。一颗颗启明星像是成群结队地白蚁,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地爬满整跳银河。当中有熠熠辉煌,似被点了几滴墨汁,一圈一圈向外荡漾。
玉袖对着一汪碧池,却临照出一张旁人的脸。她忽然觉得,神君这七万年也很寂寞罢。
四月底,桃花落。星相上怎样谱的,玉袖不晓得。但从不咸山当空九天黑云滚滚之象来看,定是个凶相。
青龙神君归位,却一拖再拖没有回天庭,全因天帝曾嘱咐过,将情劫历完,便顺道平一平的鬼犰任务尚未完成。大家诧以为青龙神君确然是个尽心司其职的好神君,觉得既然没有完成任务,实在是没有脸面回来,在凡间多呆个把天个把月个把年也是常情。
可玉袖晓得,青珂心里早合计了一个方案。
方案便是借着这场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战役,打出个两败俱伤,然后,恹恹找个安度余生的地界恹恹过了。
神君她也是将情爱锁在心里的女子。天庭里她是个男儿身,身上担是六合之间四大守护兽的职责,万不能作出一星半点儿辱没青龙门庭的樗栎庸才之事。设若正经讨个女子,她心里莫能接受,她娘更莫能接受。又设若暗通个男子,只怕背地里遭人编派,阖族都耽上口舌,面上也过不去。
但缘分缘分便是分定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青珂大结局(三)五更
她下凡历了情爱,难得真心真意爱上一个人,对于活了十万多岁,看破红尘的神仙来说,却也不容易。如今再喊她回去一心一意双目空空地担那劳什子的君位,却不可能了,因心里再难放下那段感情。
爱情便是如此,不是从今往后遇见的那个人不好,只是当经历过第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后,便觉得往后遇见的人,再没能有第一个好。
拖薛谨鸿福,玉袖还记得他与自己的约定。原本不需要她搀和的一战,倒不得不去搀一个。
她和凤晞齐齐到不咸山时,便吃了个大惊,场面怕是万年难见的恢宏。雪山之巅,印珈湖面一派安详,可千层寒冰下,暗流汹涌。
黑棉花般的天,一眼望去不见东方白际。出没在云层中的雷蛇,倏为白倏为青,骤然间,数十道滚雷轰击冰面。
玉袖甫朝前一迈,霎息雪崩冰裂,天地颤栗。定睛一望,浩浩雪海有扫千军万马之势,如倒峡泻河般,用它无坚不摧的身体,朝大地猛抽过来。
雪沙疯狂地鞭挞时,凤晞一手攀住一虬树,一手将玉袖拽在怀里。但她却从暖洋洋的怀里探出半个脑袋,分眼寻着青珂时。却见数千个人头若隐若现地攒动于白浪之中,玉袖一眼便将标于黑甲之中的薛谨认出。
他今日穿的是便服,玉袖认得那套绿衫,绣着朵朵腊梅,手工不算精巧,却尚能入眼。那几朵腊梅,是青珂日日夜夜里,一针一线绣出的,不知戳红多少葱指,不知沾有多少血泪。而今他能将它穿上,是否说明他将那段辛酸岁月记起来了呢?
但从五十年后薛谨的供词来看,他的记忆十分破碎,记得的一些东拼西凑也凑不出半个镜面,此番当然不会记得。既然他不记得,如今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薛谨放出狠话说与青珂不必再见,玉袖不晓得他说这句话纯粹是因青珂中了瞳术误杀了他的胞姐而愤恨,还是因他亲爹的缘由,为了要护一护她,执意将她放逐天涯。可是他能说出那样的话,一定表示他也有一份生离的觉悟。这会子又言行不一跑来找青珂,可见他的脑子,决然不是一般的有病。
风骨凛冽,玉袖拉三扯四想了半晌后,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被这两个人搞乱了。但也正因凌乱如麻,便能突然毓秀一点,想起挡风的一个罩决,作速替自己同凤晞挡一挡。
他低头将自己打量一番,笑了笑:“离别几日,我发现你的本事大发些了嘛。”
她挺了挺胸,不红不燥道:“我的本事向来很大。”
凤晞的脸色十分安若泰山,对她一番不要脸的话全没放心头上,只抬了抬下颌,示意她朝上望一望。她便顺着他的光颌,将眼珠朝上翻了翻,雪山之巅,一束长达脚裸的青丝在风中癫狂。
她再凝了凝眼力瞧,方见到这束疑似墨汁落九天的长发的主人正是青珂。惊讶的是,她脚下仙气霭霭,确然归了神位,可那张面容还真同缙文说的一般,与青珂是个如出一辙的清秀面容。
青龙神君十万年来竟长得这样阴柔,那是要让多少女子在闺房里自我羞愧,又是要让多少男子趋之若鹜啊。
恁样唏嘘一想,玉袖拿出菱镜照了照,嗯,还是她比较经看,即便穿了一身甚没特点的缟衫依然是她比较经看。然后笑眯眯地放回了怀里。
凤晞笑道:“你这是在和她做比较?”
玉袖摸了摸鼻子:“种族不一样怎么比,你想你如何拿一只猪同一头牛作比。”
凤晞加深了笑:“你是说你是猪还是她是牛?或者她是牛,你是猪?”
玉袖默了默,道:“好罢,我们换个喻体。一只天真单纯可爱无害的白兔,和全身绿莹莹花枝招展的青蛇。”
凤晞状似沉思,顿了半天才道:“唔,这两样,我认为”
话没说完被玉袖打断:“当然是白兔可爱嘛!哈哈哈哈”
“”
四方雷霆乍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