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捕系列之二 卧底神捕by堕天-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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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活儿极耗真元,如果上面有人要对他不利,待他爬得上来却也无力应付了。
又爬了个多时辰,幸好天公关照,早早便有一弯斜月挂在天边,海面宽阔,也无云遮蔽,眼见得一线月光在至高绝顶处如被什么吸进去一般,直射入一道山壁上的裂缝,云飞扬足下一点,一招乳燕穿梭,脚不沾地的从那裂隙中穿了过去,一脚却先踏入了一个藤蔓纠缠的所在,一阵阵香气传来,放眼所及,朦胧的月光下,他好象一脚踏入了一个繁花似锦的花园。
瞧这花园的态势,却不象是野生的,种得这边一丛,那边一畦,摆布得倒象是个八卦阵,这一下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摸黑乱闯了。
只好将就着在花间露宿一晚,原以为会睡不着,可是这两天来因寻蓝如烟一事忧心如焚,加上爬了大半天的山崖峭壁也着实累了,竟然一觉睡至天明。
第二天,却是被一阵歌声吵醒的。
下意识地藏身于一株枝叶繁茂的树后,向外窥探的云飞扬只见到数个彩衣女子,如翩翩彩蝶般飘入这片花海树林,一人手上提一只篮子,纤手起落间竟是从树上摘下一个个硕大如拳头般的桃子。
只听那歌道:「歌停莺语舞停鸾,高阳人更闲。兽喷烟炉玉壶乾,茶分小龙团。云浪浅,露珠丸,娇声春笋寒。绛纱笼下据金鞍,归时人未眠。」却是一曲《醉桃源》,若非他想到这当是他们在海上寻觅已久的海天一色阁总部,还当真要以为此乃桃源胜境,中居尽是不问世事的避秦人了。
看看身边的花木,竟然四时令鲜花俱全,也不知道这在海岛顶部蹊跷存在的小山谷是怎样得天独厚,此间花木长势大胜别处,不但瓜果远比别处的硕大,就连寻常的花苞花形也是前所未有的鲜艳丰硕。光是他面前这株借以掩藏身形的牡丹,花叶竟然比巴掌还大,肥厚青翠,枝头颤危危独挑起的绛紫色花盘,竟比人头还大。
再看那些女子在花枝间上下纵跃,身法轻灵,竟是都有武艺在身,并且都还不弱,当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心道出去先擒住一个,然后再向其余人问询蓝如烟的下落好了。
可没等他细想,面前花枝微微一颤,紧接着一张吹弹可破的芙蓉笑靥出现在眼前,那女子却奇怪,看到外人偷偷潜入自家花园也没尖声高叫,微带软呢吴音的声音却问道:「咦,果然胡二娘说得没错,有人进来了,你来这里是找哪位花仙的?」
花仙?莫非此处已真是非人间,一步踏入仙境?
云飞扬左右看看闲闲围拢过来的众「花仙」们,心知若一语不合,肯定就遭围攻,倒是有些后悔失却先机,现下更加大意不得。
「呃」是要劫持她?还是使出风流手段把这丫头骗上手,装作她口中说的「要找哪位花仙」的人?云飞扬心念电转,想到自己万一真的「牡丹花下死」,那风流鬼也不见得就这么好做。
当下老老实实地一揖,赔笑道:「不瞒仙子,小可来此寻人。此人姓蓝,名如烟,日前失踪,不知是否误入此间?望仙子实言告之,莫再让我牵肠挂肚,忧焚五内。」
「大胆!少主的名讳是让你这般直呼的么?」
都说女人翻脸如翻书!明明上一刻还是甜笑向人,下一刻就马上出手,染了凤仙花汁的鲜红指甲在面前一晃,尖尖的指甲已堪堪触及他的眼皮。
唉,这些女人的意思明明是有蓝如烟的消息,他先前也曾百般猜想蓝如烟的真实身份,押这一宝也押对了,怎地说来说去还是要打?
暗自叹气的云飞扬下身不动,上身却一个仰翻,腰如同从中折断一般,轻轻巧巧就把这一招避过去了,顺手折了一根花枝,随他身形一落之际轻轻弹出,不偏不倚恰好点在她腰间的商曲穴,扳回身来却还保持着先前的微笑,温文有礼地问道:「还请花仙姐姐告之?」
那举手间被挟持当做人质的花仙却没有惊慌,不过被云飞扬整个揽抱过来挡在身前,后背紧贴着男子坚实的胸部,那人却还贴在耳边轻声细语地温柔询问,感觉一呼一吸间尽是男子气息,不由得红了脸,引来出手围攻的众花仙诧异的一瞥。
这云飞扬索性狂放到底,一手扶着身前花仙的纤腰,一手扣住她先前用来伤人的玉手,举手间带动她在日光下红得近乎透明的指尖,倒是一件出乎意料之外的利器。两人紧紧相偎,在众女之间指东打西,进退自如、曲意流畅,兼之那彩衣女服饰鲜艳,若不是云飞扬身上的衣服太破,倒真若两只翩翩彩蝶在花丛中飞舞。
周围的花仙一是殚忌有姐妹落在他手上;二是也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打法,一时也不敢冒进,倒也拿他无可奈何。这边大乱,早有人飞报内堂去了。
不多时,就见蓝如烟带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妇人急急赶来,一到就先喝止了还在动手的彩衣女们,原来那妇人虽然打扮朴素,却是掌管这些花仙的内务统管。
此时蓝如烟竟也换了打扮,蓝绸衣服在他身上妥贴得如水般柔顺,满头黑发用一顶玉冠束起,更显得面如冠玉,貌比春花。这一身打扮却比他在六扇门时的捕快装束要华贵了不少,气势也凌厉多了。
云飞扬虽然早从花仙口中知悉他是海天一色阁的人,此时见了仍是不由得百感交集——就那破衙门的薄薪,连人家一只鞋子都买不到,难怪现在混黑道的人越来越多了!就连小蓝这种看起来温柔羞涩的小捕快一入黑道看起来也大不相同啊!
蓝如烟到场只是面色一沉,也不说话,眼睛却宛如针刺般盯在云飞扬还搭在那女子腰上没放下来的手上。
正在感慨的云飞扬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的视线,干笑两声,赶紧松开手,右手轻轻一拍将她的穴道解开,并推离自己一臂之遥。
不料那花仙以处子之身被一个陌生男子搂在怀内多时,此时普得解放,又羞又恼,仗着平素掌管花仙的胡二娘也相当疼爱自己,反掌一切,重重一个耳光朝他面上打来。
她身姿柔软,兼之招式诡奇,这一招连身子都没转,右掌如玉蝶似地自左肋下穿出,出其不意,云飞扬又只顾窥探蓝如烟面色,倒是避之不及,眼见这一掌就要痛击在他脸上,一直注目这边蓝如烟见机倒快,揉身而上,恰恰切入他们二人之间,一伸手已经格开了那只玉掌,淡淡道:「我的人,只有我能教训!」足下一顿,已例无虚发地踩住了开始有所警觉,逃窜不及的云飞扬,蓝影一闪之后的结果,又是有一人当场抱脚而跳,雪雪呼痛。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恼了这与火爆护法蓝似火一脉相承的儿子(这片花海再遭祝融之灾,那他们又得三年没好果子吃了)。
一手捏住云飞扬不长记性的耳朵,扯得他整个脑袋都为了配合自己的高度歪了下来,蓝如烟用第三人听不到的声音低声喝问道:「我不是留书告诉你三日必返,别来找我的吗?你上来添什么乱!?」
「留书?我可没看见!」
云飞扬一愣,他昏迷过后发现自己仍躺在原处,而蓝如烟踪迹全无,当时就已四下里仔仔细细搜查了个遍,如有书信在此,自当不会遗漏。
「你这人!」
离开时明明就把那封蕉叶书放在他身边,这么大个人怎么就没看见?蓝如烟怕他不巧遇上其他的帮中人,还特意把海盟令也压在蕉叶书上,意思是叫帮中人不得与他为难,这人装疯卖傻,竟说毫不知情?!
或是另有原因?
深望了又嘻皮笑脸做讨饶状的云飞扬一眼,见他既已明识自己身份仍待自己与之前无异,倒也有几分放下心来,不欲与他在众人面前计较这件事,唤过那掌管花仙的中年妇人,沉声道:「二娘,劳你把这只猪带下去洗涮干净,然后打扮得能够见人了就带他到望海阁来。」
「少主,这人不是探花郎*注,海天一色阁从不纳外客。」
听得他这样的吩咐,一众人都惊疑未定,兼之他们神态亲密,蓝如烟面目姣好远胜女子,比肩而立这一幕倒也赏心悦目,然而那小小花仙还是不得不据理力争了。
(*注:按自唐以来的风俗,科举考录后必有隆重庆典,活动之一便是在杏花园举行探花宴,并在花宴上事先选择同榜进士中最年轻且英俊的两人为探花使,遍游名园,沿途采摘鲜花,然后在琼林苑赋诗,并用鲜花迎接状元。后世沿袭着从进士中挑选年轻貌美的人为「探花郎」的传统。此间女子所言的「探花郎」却是另有深意。因此间远与世隔,男婚女嫁多是亲近友邻,后因海天一色阁渐渐把势力扩张到内陆,男子大多外出打拼事业,是故此间女子亦有另寻外人做配偶者,对其考验之一便是留下若干线索要男子自行找到海上神秘莫测的海天一色阁总部,以验其真心。而男子情坚者,历经劫难追随至此,花仙早已芳心暗许,婚配后加入海天一色阁,便算不得外人了。)
这小小女子这么一说,别人倒也不好辩驳,海天一色阁总部为了安全着想,在江湖上一直保持着神秘,也的确定下此帮规,探花郎不过是在这帮规下的变通之策,但若那痴心男子不肯在事后加入海天一色阁,则须遭流放海外之刑,永世不得返回中土。
因此,处在离岛顶峰的海天一色阁总部自成立之日起,非是隶属本部的人绝不允许进入此间,也从来不欢迎外客。
一时间众人都望向面色愈加深沉的蓝如烟,胆小的已经开始想找退路——要知道蓝如烟的老爹、蓝似火蓝护法可是冰火两重天的性子,往往上一刻面罩寒霜看不出一丝火气,下一刻不知道从哪里就蹦出「吡剥」做响的火球,非死即伤!
「带他下去,照我说的做。望海阁那边我自有交待。」
孰料,蓝如烟只是淡淡一笑,大大中和了现场的紧张气氛,生怕再出火烧果园这种事的胡二娘早领命把云飞扬带下去梳洗了。
※※※※※※
流水琮琮,有美人浴,得观之当是人生一大幸事。
然而,站在浴池边帮忙递皂荚,干净软布的仆众们却个个面无人色,仿佛正在目睹一幕人间惨剧,掩目猝不忍观,掩耳猝不忍听。
在这漱玉阁里,四壁都是玄冰寒石砌就,屋角却有一泓绿莹莹的清澈温泉水注入,在中心微凹处汇聚成池,水稍满即被另一侧的渠沟引走,设计极为精巧。由于四壁清凉,即便于大暑天中洗浴温泉于此间仍感觉温度宜人。
泡在温泉里汗出如浆,感觉自己每一个毛孔都吐尽了污物,整个人从里到外洗得干干净净,简直如获新生。由此,云飞扬不由得尽情地在池子里打了几个滚,可是被他弄浊的温泉水现下黑稠如泥浆,不自觉地就让人想起猪在泥泡子里打滚的美妙景观。
而他那板荒走调的小曲杀伤力更强,不仅大大地破坏了此间的清幽宁静,混和着水声(泡在温泉中的人哗啦哗啦地把热水痛快淋漓地浇到头上)一边大声而含混的嘶吼——如果这「歌」声能称得上好听,那乌鸦叫简直就是天籁!
这声音和之前的不良画面叠加在一起,哪有美人出浴可供人享受,简直活生生一副滚水杀猪图。
真是不言不动怎么着也是个面目俊朗的俏郎君啊,怎地理想与现实相差这么远?!更何况听说「他」是目前海天一色阁最美的美人儿蓝如烟蓝令主看上的人,好歹也做出点符合大家想象的事吧?真难为他们争破了头才争来这近身待浴的机会,想好好打量一番这海天一色阁破天荒的访客,结果未免大失所望。
然而乐在其中的云飞扬却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制造了一幕令观者食不下咽的不良画面,只不由得再次感慨这黑道的财力惊人,愣是在大热天里弄个玄冰宫来泡温泉,尽情在这偏僻小岛上享受人生。
试想,蓝如烟既是凭借那喷发的火山找到离岛的方向,这岛屿亦属这一片火山海域,本来就是海上的一座火山,不过地火已熄,地热还是异常丰富,海天一色阁又把总部建在已经熄火的火山口中,是以此间的花木远比外界繁茂,一年可结瓜果三四次,处处可见温泉热池。
「公子您且慢自梳洗,过一会儿我再来带您过去。」
终于,领头那人面目抽搐了一下,确定他已经把自己浑身的老泥都搓出来了,并作下自己三天内也不要在这道渠的下游洗澡的决定之后,微一躬身,带众人退了下去,远远遁走,逃避他那穿脑的魔音。
云飞扬眯细了眼睛,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这几天不是在海上飘泊就是爬山越岭,早累出一身臭汗却一直没空好好清洗,这会子好不容易享受一回,当然玩得好乐,暂时还不想出去。
待四下人退尽了之后,云飞扬眼睛四下里咕碌碌乱转,口中的歌却越唱越大声了,隐约有着声震四邻的威力,歌词断断续续,不明其义。
过了一会儿,那上游进水的渠沟却缓缓飘来一片绿色的叶子,象是在外面的树林中不经意被风吹落,掉入水渠的。
云飞扬的眼却亮了,拾起这片看去平淡无奇的叶子,左右端详了一下,高举起对着窗口透光处一看,果然叶面上有人以细针书穿孔,写成了几行字。那针眼极细,不是举高了对着光看,任你颠来倒去也瞧不穿上面的秘密。而且放叶之人极细心,这鲜嫩的树叶经热水一泡,到此处还勉强维持其叶脉的坚挺,再过多一时,便会叫水全泡软了,成为热水中一团浓绿的叶泥。
云飞扬看完书信,仔细思量了一下,把叶书揉做一团收了,拾起水边的干布抹净了身子,把放在一旁的衣服拿起来穿了,那衣服料子极好,虽然宽大少许,不过他生得挺拔,穿在他身上倒也妥贴。
只可惜在海上被晒了几日,黑了不少,这人偏给他挑件黑衫儿,是谁说「男要俊一身皂」的?现在黑成一团了也没出个黑里俏的效果。
对水面顾影自怜了好一阵子,推门而出的云飞扬被自他歌声一止后从回廊赶到浴厅门的下人迎上,引往望海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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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地去这么久?」
久候堂下的蓝如烟早不耐烦,见他到了急急拉过他手,也不待通报,就向内赶。
云飞扬知自己在浴厅拖了半晌,他已着实恼怒,微微一笑也不说话,任他拖着自己向内急闯,进到高处临绝顶的望海阁后,诺大的殿堂全以六角形的深色木心嵌做地面,要知树林之中就属木心最是坚硬,密度紧实,抗腐抗蛀能力比寻常木材不知道强了几百倍去,极为难得。这一眼望去可容千余人之众的大堂,地板尽是用这最难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