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如故-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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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罢早膳,堇南问温姝萦:“姝萦,若是温叔知道你来淳于府,会不会罚你?”
堇南不提温霆还好,一提起来,温姝萦的神色一变,目光里有了一抹惧色。
“现在我爹不在府上,我才敢偷溜出来。过几个月我爹从边关回来,给我十个胆子,我都不敢迈出温府一步。”
“啊?”堇南倏地直起身子,“温叔怎么变得这么凶了?”
“何止是凶呢,简直就是哎,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了。”温姝萦将樱桃般红润的小嘴微微撅起,苦着脸道:“我爹离开金麟时说过,若我再来淳于府找你,他便会将我的腿打断。就是他这一句话,吓得我好久都不敢再走出温府。”
堇南闻言,忽然紧张起来。
“温叔真这么说过?”
温姝萦点点头,道:“你知道的,我爹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不说儿戏的话。”想起什么,她脸色一变,站起身来道:“堇南,我得走了。今儿我是拿到永安街的布庄制新衣做借口,才得以出府的。方才我给了点酒钱,将跟着我的家丁打发去酒楼吃酒去了。此时他们应该快回到布庄了,我不能再耽搁了,得马上回去。”
堇南跟着站起身来,正要将她送出屋去。却听她忽然向阮娘要簪子。
“这温小姐,若您不嫌弃这破竹片制成的簪子,我取下来给您便是。”阮娘说着,便将发髻上的簪子取了递给温姝萦。
温姝萦动作飞快地将自己头上的那支白玉垂珠簪取下,用阮娘递给她的竹簪将头发重新挽起。
“送给你。”她将白玉垂珠簪放到堇南的手里,微微笑道:“没几个月,便是你十五岁的生辰了。我将簪子送给你,就当做是给你的及笄礼物。”
说罢,不给堇南谢绝的机会,她提起裙裾。转身便跑出了屋子。
堇南攥着手里的簪子,走到门边,看着那个消失在芷香院外的纤纤丽影。不由地凝注了神。
自从堇南和温姝萦重归于好后,温姝萦隔三差五便偷偷溜进府中来见她。
当然,温府的婆子看得紧,温姝萦无法来见堇南时,便会写一封信让贴身丫鬟送到淳于府。由阮娘转交给堇南。
虽然每次见面都冒着风险,两个女孩之间的友谊却因此变得越加深厚了。
温姝萦像是看懂了堇南的心思,两人和好之后,她再也没有提到过林肆风。
暖风和煦,草长莺飞。转眼,淳于府内又是一片绿意盎然。
韦平三年的夏日来得极早。荷月未至,湿热的风便从南边刮来,使得金麟城的百姓早早就换上了夏日的装束。
六月。
堇南生辰这一日。天气热得厉害,一阵热风吹过,便将人生生的逼出了满头的汗。
这一日,淳于府宾客云集,热闹至极。
翰林学士的独女及笄之礼。不管平日和淳于府有无交情的人,都趁此机会进到府中祝贺。
巳时一过。笄礼正式开始。
宾客们汇集在西花厅内,由婆子们呈上盛满水的铜盆,让他们纷纷净了手。淳于崇义作为堇南的父亲,此次笄礼的主人,缓步走到西花厅中央,向来宾致辞。
淳于崇义穿着簇新的绛红鹤纹刺寿字锦袍,可能是因为府中有喜事,他今日的气色格外好,可在致辞过程中,他的脸色越加难看起来。
目光环视厅内,他的胸口中悄然升起一团怒火。
堇南这丫头,竟敢在这样重要的场合给他难堪!
参礼的人已悉数到场,纷纷就位了。然而,作为主角的堇南,却还迟迟没有到场。
这事传出去,让他淳于崇义的老脸往哪儿搁!
淳于崇义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朝站在身侧的婆子使了个眼色,想让其去芷香院催一催。
婆子会意,悄悄地出了西花厅。
殊不知,此时堇南正和阮娘往西花厅这方赶来。
她俩和婆子在中途碰见,瞧着婆子心急火燎的样子,堇南也是急得不行,她倒是想快点赶到西花厅,可她穿着的一身宽袖礼服太过累赘,她连走都费劲,莫说是跑了!
本就是热得快将人烤焦的天气,她又穿着这么厚的衣裳,她觉得自己随时都有被活活热死的可能。
心里碎碎念,那该死的裁缝为何要将裙摆做成十二幅的十二幅拜托,这么长的布都可以做成一个床帐了!
堇南顶着张苦瓜脸,待她要死要活终于赶到西花厅,一走进厅内,看到父亲那张阴沉得可怕的脸时,她蓦地垂下头,有些心虚的走到西花厅中央。
在众人的目光中,她突然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她浑身僵硬着,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所幸裙摆足够大,她的双脚藏在里头,套着红色弓鞋的脚不停地在地毯上划过来划过去——
半天不见父亲说话,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却见父亲一张脸像是中了毒似的青得慎人,目光往上移了移,看着父亲的头顶,她甚至怀疑那里马上就会冒出黑烟来。
心里念叨着好可怕,她收回目光,不经意看见阮娘正对着自己努嘴,见自己一直没有反应,阮娘满头是汗,一副就快要急晕过去的样子。
看到阮娘着急不已的神情,堇南一拍脑袋,瞧自己这记性,阮娘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急得要向宾客们行揖礼,自己怎么一来就忘了呢!
正文 084、亲一个
想到这里,堇南连忙朝宾客们行了揖礼。
礼毕,阮娘在盛满百花水的铜盆里净了手,款款走到堇南身边。
今日的及笄礼,阮娘是将堇南从小带到大的人,赞者一职自然由她来担任。
她走过去,接过有司递来的一把金栗象牙梳,指尖微微颤抖,让堇南跪坐在地上的席子上。
她将堇南头上的丫角解开,动作轻缓地将堇南的长发梳顺。
堇南暗羡温姝萦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殊不知,当她自己的头发披散下来时,也已长及腰臀之间。
阮娘轻抚着她一头柔顺得如同绸缎似的长发,眼角不禁湿润了。
岁月如梭,那个站在花圃里像一只小兔子的丫头,一转眼就已经长大成人了。
一时间,她感概万千。但碍于厅内宾客在场,她将心中的情绪抑住了,只是唇角带笑,目露慈爱的为堇南绾发。
堇南只觉得后颈一凉,自己的头发便被阮娘挽成了髻。
这时候,候在一旁的有司托盘上前,盘里摆着一支碧玉簪子。簪子的颜色和堇南的那只戒指差不多,阳光一照,都会反射出亮莹莹的绿光。
簪头刻着的是并蒂牡丹花,金色蕊心,碧色花瓣,样子倒是别致,可对于堇南来说,她更喜欢的还是温姝萦送她的那支簪子。
阮娘将簪子簪上后,笄礼便算完成了一半。
接下来,便有一个上了岁数的妇人走到厅内,唱着一连串的贺词。
贺词很是复杂,再加上妇人的唱腔很是奇怪,堇南听不懂。
她只希望妇人快点唱完,笄礼快点结束,她穿着这么厚重的礼服。早就已经热得受不了了。
再加上厅内集满宾客,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冒汗,浑身黏黏的,难受得紧。
让她感到无奈的是,妇人唱完贺词,便又到了双亲说教的环节。
近来她总是避着淳于崇义,此时淳于崇义逮到了机会,一番三纲五常只说得她脑袋冒金星。
淳于崇义教训完她,巫氏又开始对她说教。
一见巫氏,堇南便没了好脸色。叶氏不在府里。巫氏倒来充当起自己的母亲了。她一听巫氏开口说话,胸口便开始发闷,紧接着怒火便直往嗓子眼冒。
害怕自己忍不住会失态。她忙向一旁的阮娘小声求助。
“阮娘我想小解”
阮娘闻言,脸色一变,示意她忍忍。
没一过会,见堇南身子有些微微晃动,阮娘又害怕她憋出病来。一时没了法子。便只好找了个借口将堇南领出了西花厅。
一出西花厅,堇南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小姐,你莫不是骗我的吧?”阮娘愣道。
“阮娘,你就饶了我吧。一进西花厅,我的气就不顺畅了。别到时候一口气上不来,一命呜呼了,你就开心了?”堇南摇头晃脑地说完。不管不顾地走下了台阶。
出乎意料的是,阮娘并没有上前拉住她。
她走着,只听身后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声。
回转头看去,西花厅前只剩下两个身着彩衣的丫鬟,想来阮娘已经折回了厅内。
堇南继续往前走。
六月的太阳挂在蔚蓝的天际。明晃晃的阳光刺得她不由地眯起了眼。
她抬手遮住头顶,宽大的衣袖正好为她挡去一些阳光。
走到芷香院前时。她正要进去,却被对面练剑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悄悄地走到凤竹院门口,她藏在一丛萱草后面,透过花草之间的缝隙,静静地看着院里的人。
萱草长得极为茂盛,一簇黄花,一簇红花,由青翠欲滴的叶子衬着,将她的眸子里也染上了一抹黄、一抹红。
看到院里的人时,她的两只黑眸里闪现出斑斓的光辉来。
林肆风正在练剑,他同往常一样,一身玄色武服,右臂上依旧系着红线。
自从道罹死后,他便很少再去到空无园。
每天清晨,公鸡都还没有打鸣时,林肆风就开始在凤竹院里练武。
堇南觉得,师父走了以后,林肆风比以前更为努力了。
但她不晓得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功名,还是因为自尊心在作祟。亦或是,他只是单纯的想要 变强而已。
堇南想不通,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头大,脑袋里像是爬起了虫,噬咬着她的神经让她痛得难受。
正想离开萱草丛,回到芷香院换一身衣服,一把剑突然穿透栅栏,从繁茂的花草中冒出剑尖来。
堇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凝住了,她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那剑透着寒气,泛着银色的光,几朵萱草花仅是因为触碰到了它的寒气,就被齐齐斩断,落到了湿润的土壤里。
看着自己脚下的落红点点,堇南僵着双肩,半天挪不了步子。
直到听到院内传出一声轻笑,她像一只炸开貌似的猫儿,就如踩着风火轮,倏地冲进了院内。
见到站在栅栏旁的人,她气得脸色泛白,冲到林肆风面前,气呼呼道:“林肆风,我怎么招你了,你居然敢用剑用剑”回想起刚才那剑只是刺穿栅栏,剑身同自己隔着老远,想来林肆风没有伤自己的意思,她道:“用剑吓唬我!”
林肆风脸上还带着几许得意的笑容,低头瞥她一眼,他笑道:“我刚才那一剑,就是专门吓唬某些喜好偷窥的人!”
说罢,不管某人在气得跳脚,他将剑送回剑鞘,转身就要回到屋里。
堇南受了气,哪里肯轻易饶了他。
“林肆风你这个王八蛋!” 她快步上前,扯住林肆风的腰带往后一逮,硬生生地将他扯了回来。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双手的力道极大,以至于林肆风回过身时差点和她撞在一起。就这样,看着林肆风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她觉得自己纯粹就是自作自受!
呼吸变得温热起来,她的双颊本就抹了一些胭脂,在这进退两难的局面下,她觉得自己的脸就快要烧起来了,不用看她也知道红得厉害。
“”正寻思着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林肆风突然开口了。
“你今天,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同?”林肆风微眯着眸子,额前散落的一缕发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
废话!堇南都懒得赏他白眼了,今儿是自己的及笄日,装束打扮自然跟平常不同了!是个人都可以一目了然的事,他居然还来问自己。
林肆风这厮,又在盘算着如何损自己吧!堇南心里冷冷一哼,一仰头,鼓足勇气同他对视着,只道:“怎么,是不是本姑娘今天太美了,你”
看到林肆风的眼眸里突然掠过一丝异样的情愫,她心里一惊,说话声戛然而止。要知道,同林肆风相处的这一两年里,她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林肆风。
预感着有什么事会发生,她想要往后退去,可身后突然多出一只手,迅速而有轻柔的将她腰箍住了。
“林”
看到面前的林肆风突然朝自己俯下头来,一片阴影袭来,她倏地睁大双眼,黑色瞳仁微微放大了一些——
林肆风那张精致好看的脸就这么令她猝防不及地凑了过来。
她僵在原地,呼吸在瞬间凝结了。
当那冰冷的唇瓣触碰到自己的双唇时,堇南浑身一颤,胸口里有什么东西就快炸开。
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却让她有一种死了又活过来的错觉。
待萦绕在鼻尖的那股清冽的青松气味渐渐散去时,她一脸茫然的站在,小手从宽大的袖口里伸出,轻轻抚上自己的唇瓣。
那上面似乎还残存着一丝冰凉
她呆若木鸡地看着面前的人,睫毛扑闪,一下、两下、三下
为什么那个让自己脸红心跳呼吸一顿差点死掉的家伙,此时却像是个无事人似的立在那,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 可恶
林!肆!风!
待她终于醒过神来时,好不易酝酿出的柔情顿然消失。
她咬牙切齿地扑向她,目光凶巴巴的就如小兽。
“林肆风!你居然敢调戏我!”
“哦?”林肆风轻而易举就避开了她的攻击,轻轻扬起眉,浅笑道:“那你岂不是赚了。”
我赚了赚了?!堇南一听这话,气得直翻白眼,差点儿吐血身亡。
堇南从未想过,在自己及笄之日,那姓林的会给自己来这么一手。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芷香院的,她头脑空白的坐在房里,只将林肆风恨得牙痒痒。
见阮娘不在,问了一个丫鬟,得知阮娘在炊房忙活后,她便往炊房那头匆匆赶去。
笄礼完毕,阮娘是在和府里的婆子们一起准备夜宴的菜肴。
堇南去到炊房,板着脸蹲在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