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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谁是谁的沉沦-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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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逼迫于风口浪尖处,只能用柔弱的身躯迎上去,接受粉身碎骨的考验。她让自己声名狼藉,一败涂地。

  “你不是说他没有结过婚吗?那个孩子是谁?那是女人又是谁?”小可声色俱厉的责问她。北北看着她愤怒发青的脸,沉默不语。僵持了几分钟,她上前抱住北北,放声大哭。“北北,你糊涂啊,何苦这样糟蹋自己呢?你这是何苦呢?”在最糟糕的时候还有小可温暖的怀抱,让她没有彻底垮掉。小可永远也无法明白北北对仕诚的感情。为了他,她甘心情愿的沦落为千夫所指的小三。即使她从来没想过破坏。

  那天仕诚将她从相亲的咖啡厅拉出去,问她,丫头你希望我离婚吗?

  北北说,不。她的幸福是用父亲的性命换来的。你已然剥夺了她父亲生的权利,就该用自己的一生去给她幸福。

  那么她自己呢?他就这样毫不留情的闯入她的城池,胡作非为的掠夺一空,留下一片狼藉。谁来为她包扎伤口,清理一切呢?

  他说过的那些缠绵悱恻的话,在沉睡中是情话,清醒中是谎话。在沉睡中彼此纠缠,又在清醒中依次幻灭。

  她终究不忍心看着自己爱的人为难,却又无法放过自己。

  谁是谁的沉沦(五三)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将近年底,工作上的事情也愈渐繁多。所有公司以及个人的各项贷款指标的评估审核,银行和房地局需要报出的各种资料,以及公司的内部审计,纷至沓来。北北将自己埋在一堆工作中,常常都要加班到很晚。虽然很累,每天却也充实,觉得日子过得飞快。忙碌总比麻木好。一旦心闲下来都会隐隐作痛,思绪全无。小可回到陕北之后,隔三岔五的打来电话,催促北北对这段感情做出了断。并且她自作主张的为她做起了媒,在他们教书的学校里为她物色了一个老师,让她过完年去见面。仕诚打过电话来,她也不接。信息看完就删除。他去公司找北北,她总是找来各种理由躲避不见。后来索性搬回去住。他说,北北你听我解释。解释?解释什么?他们之间的情况彼此不是一直都一清二楚吗?不过是各自心存侥幸,苟且偷安罢了。所有的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会落到一个原点上。那就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离婚。他还想要她怎样?

  每一次空闲下来,北北脑海中总能浮现出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方脸,丹凤眼,烟灰色套装,金镯子。以及那天在必胜客,无辜而绝望的眼神。她对仕诚的耐心细致,殷殷关切之情。她不像别的正室那样看起来盛气凌人。这反倒让北北心生愧意,觉得有所亏欠。她开口骂她,甚至打她,战争也许能更痛快点,一山二虎,总要有个你死我活的结局。北北与她,注定不能像一诺与豫哲那样,可以做到和平共处于一室,而安然无恙。她们必须刀剑相向。敌在暗,我在明,她迟迟没有采取任何具备杀伤力的行动,这样一个缓慢的推进流程,北北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的防备状态,以备随时迎接出其不意的一刀,不得安宁。总觉得在过一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所谓做贼心虚,也不过如此。

  因为前段日子租房子搬出家住,和那次令人尴尬的相亲局面,妈妈对北北生活里出现的这样一个男人格外重视起来。不断的向她旁敲侧击,企图从她口中知道他们更深层次的交往。有好几次她都追着北北问:“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什么时候能离婚呢?你也不催催他,总不能一直不明不白吧。”言语上似乎是在为北北着想,怕她受了委屈。在她心里,早已把仕诚当成一根救命的稻草,企图奢望他能带她走出现在的窘境。住在家里那些天,总是隔三差五的就向北北念叨张家的女儿又嫁一户什么样的有钱人家,李家的婚礼排场有多盛大,刘家的聘礼有多少。北北烦不胜烦。

  失眠的症状又开始加剧,有时候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天光发亮。她的内心就像有一列火车在不断碾过,彻夜轰鸣般的疼痛。偶尔,她会咬住被子边角,哭的浑身颤抖,不能自已。白天的工作量又特别重,她的身体渐渐有些吃不消。头痛,眩晕,燥郁,有时候会特别想酣畅淋漓的大哭一场。

  她和仕诚去野外郊游,头上盘桓着一只翱翔的雄鹰,他们走到哪里,它就会跟到哪里。她提醒他注意雄鹰的动向。他却诧异的看着北北说,根本没有所谓的雄鹰,天空除了几朵洁白的随风游走的云彩,一片净蓝。但北北确信自己能看到。时时刻刻,总是弄的她心惊肉跳。就在他们打算离去之时,突然雄鹰俯冲直下,像一只急速坠毁的飞机,冲向他们,继而又以同样的速度盘旋而上。它抓走仕诚。留她独自在旷野中呼喊他的名字。

  北北做了一场可怕的梦,独自在暗夜中惊醒。曾经有过的刹那欢愉换来的是毁灭,仅存的信念被扯碎,被摧毁。她的内心却渐次清晰明朗。

  何去何从?取舍之间总会留下无尽遗憾。她祈祷说,奶奶,请给予我一个明确的提示,让我以此斩获新生。

  谁是谁的沉沦(五四)

  一诺自从国庆离开她之后,渐渐的没有电话,没有信息。他不断写信给她,忙的时候改发Email。换了另外的方式时刻关注她,让她在安静中不被打扰,又不会彻底失去他的任何讯息。他给的爱,随时随地,为北北考虑周全。让她知道他一直都在。

  信时短时长。他会告诉她工作上的一些安排,生活中的一些事情。他的亲人,他的想念。过去的回忆,未来的憧憬。有时候还会是他看一场电影或者一本书的感想。他为她讲述冬天那里的雪景。他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奶奶。“她看过你的照片,十分喜欢你。也许你也会很喜欢奶奶。”他说,并在信里附了一张他和奶奶的照片。奶奶瘦弱矮小,因为常年劳作,背部完全变形,弯曲的厉害。花白稀疏的发,慈祥和蔼的笑,让北北觉得心里温暖。仿佛她就是她的亲人,即使未曾谋面。站在她身旁的一诺,也弯曲了身体,与奶奶保持一个高度。微微仰面,似乎在看着她笑。

  北北耐心细致的把那些信折叠整齐,收纳在一个紫色的长方形盒子里,那是国庆时一诺陪她在地下商城的小店里淘来的。一见它北北就爱不释手,毫不犹豫了买了下来,拿回去却不知道用来做什么好,索性一直空着,直到开始接收一诺的信件。有时候一些看似无用的东西也许会在不经意间给人意外的惊喜。

  失眠的深夜,北北会把那些信件拿出来反复阅读,一一回味。一诺的字迹刚劲有力,干净疏朗。一诺说,北北,我一直在等着你。看着那些熟悉的字体,北北知道,他就在不远处。

  只是她从不回信给他。她把那些想说的话,对着那些信,一一说给他听。

  那天北北在一堆报表中忙的焦头烂额。电话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张仕诚的妻子打来的。

  她约北北在紫云阁见面,是离北北公司很近的一间茶秀。该来的总是会来,无论是否做好准备,都要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谁是谁的沉沦(五五)

  紫云阁的装修古香古色。棕褐色的虎斑纹实木地板。紫檀木的镂空雕花橱窗中摆放着各类茶叶,黄山毛尖,西湖龙井,云南普洱,以及各类花茶。暗黄色的壁灯发出的光亮,使得室内光线更为柔和。绘有繁体字的铜质鼎式焚香炉里燃着几支檀香。香烟袅袅,香气四溢,让人迷醉。几座假山沿着大厅一路间隔开来,配以流水,缓缓流泻而出,池里养着肥美的锦鲤。与门外的闹市,大相径庭,让人心旷神怡,神情愉悦。北北那颗悬着心,却无论如何也安静不下来。

  北北曾想象过她们之间各种不同的见面场景。都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拼个你死我亡。优胜劣汰,这是自然界一切生物的生存法则。竞争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和唯一的出路。

  香樟木桌子的两侧,她们面对面坐着。服务人员端进来一壶碧螺春,一盘瓜子,一个电暖瓶,悄无声息的掩门退了出去。她一直看着她,不说话,那哀怨无辜的眼神。北北的目光无处遁逃,只好停留在桌子上搁置的那一套青花瓷茶具上。她处在北北的眼睛余光的扑捉范围内。那天她穿着鹅黄色的高领羊毛衫,一件黑色束腰翻领风衣。脸色一如既往的枯黄。北北看到她放在桌子边缘的手,干枯瘦削,青筋突起,被一层薄而透明的皮包裹着。她注意到她放在凳子上的CUCCI挎包,也许她包里有刀,北北为自己能想到的血腥场面不寒而栗。

  突然她站起来,挪开凳子,向北北走来,跪在她面前。北北一惊,连忙伸手将她扶起。“林小姐,你若是不答应,我今天就不起来。我求求你了,把仕诚还给我吧。孩子和我都需要他。你这么年轻,人又漂亮,我看你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一定能找到好人家的。我求求你了”她的哭声低沉压抑,似乎怕被人听到,眼泪簌簌的掉在北北的手腕上,流进手心里。

  “所有的事,我都答应你。你先起来。”北北用力将她搀扶起来,为她倒了热茶。她哭过的脸如同一朵干枯残败的花。

  16岁那一年,她与十岁的仕诚有了婚约。她情窦初开,他懵懂无知。父亲去世以后,家里的农活都是她和母亲做。26岁时母亲因哮喘突发,猝然离世。母亲下葬之后,她在仕诚父亲的一再要求下,搬过去与他们同住。彼时仕诚远在西安念大学。她就替他照顾着父母,操持家务。三年守孝期过了之后。她29岁与刚大学毕业的23岁的仕诚结婚。“其实我知道,他并不爱我。刚结婚那几年,他总是以工作忙为借口很少回家,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去。有一次,我从甘肃来西安看他。一连几天我都没见到他人。后来我把屋子给他收拾干净,衣服洗好,饭做好就走了。他不爱我 ,又无法离弃我,只好躲避。他的父母并不知道这些。他在家里是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他父母待我很好。我们之间的婚约是他出于不得已。我知道,以他的为人,不会抛弃我们娘俩。索性这些年,他也是真的忙事业。其实我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就好,不图别的。直到他遇到你。”她看着北北,两只眼睛肿成核桃似的。“他是真心喜欢你。有时候我看到他夜很深了,还在床上辗转难眠。还有几次将自己喝的酩酊大醉。我跟了他这么多年,我了解他,他有心事瞒不了我的。”

  后来他的事业好了起来,渐渐在西安站稳了脚,就将一家人接来西安。她一直到33岁才有了他们唯一的儿子。“我已经被查出来宫颈癌了,时日无多。这件事我没有告诉家里。孩子尚小,仕诚他每天都很忙,父母也老了。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人生最后的这段日子能走的快乐一点。林小姐,你能成全我吗?哪怕哪怕,等我走了以后,你再和仕诚再”她说不下去,兀自又哭了起来。

  北北再也没有想到会是一场这样的见面。她又想起他们之间七年的无性婚姻,他们年幼的孩子。眼前这个也许不久就将离去的女人,仕诚就是她的全部,她又如何忍心剥夺她的一切。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比她更爱仕诚的女人为他默默牺牲掉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她还有什么资格与之相争。她的胸口像是被利器划过,凛冽疼痛。

  她还能为她做什么?每一个人在去日无多的生命面前都是不堪负重的弱者。北北抬头看到对面墙壁上悬挂起来的一副花好月圆牡丹图的卷轴壁画。她说,我把他还给你们的。

  谁是谁的沉沦(五六)

  何塞在最后一次见到卡尔曼时说:“我们换一种生活把,我的卡尔曼,去住到一个我们永远不会分离的地方。”而北北却只能选择不告而别。

  有些爱是让我们铭心刻骨,有些伤害是让我们撕心裂肺,有些事是让我们无能为力。除了能抓住这尘世间单薄孤苦的自己,我们还能抓住什么?

  生离或者死别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会以一种方式使之消亡。她并不是以高贵的姿态华丽的登场,告别也就变得卑微。

  命运让他们相遇,却生生的在他们之间劈开万丈深渊,将彼此置于两侧。生,他们只能隔岸相望。选择执子之手,只能双双坠入渊底,粉身碎骨。

  那天深夜,北北独自在客厅喝下一大瓶劣质白酒,酩酊大醉。胃里烧灼一样疼痛,头晕目眩,一个人趴在卫生间的马桶边不停的吐,像要把自己掏空似的,直到胆汁也吐了出来。她打电话给一诺说:“一诺,一诺,我想你,我想你。”也许她只是个需要人陪伴的孩子。

  北北向许致远递交的辞职报告。她看到他不动声色的脸,也许他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对大家都好不是吗?他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提前结清工资。

  “什么打算?还会留在西安的吧?工作找好了吗?”许致远问她。

  “恩,会的。”北北不想告诉他真相。她怕再生事端,纠缠不清。

  “我有一个朋友的公司正好缺一个财务,要不你过去试试?”

  “不用了。”

  北北最后一次回到那个房子,有一段时间没有居住,桌面上落满薄薄一层灰尘。她将整个房间细细致致的擦洗一遍。那里的一花一木,一碟一碗,都是仕诚亲手为她挑选买来的。紫色的窗帘,心形的奶黄色台灯,粉彩百蝶盘,青花瓷碗,做工考究的精雕实木笔筒。他们曾在一只青花瓷碗里吃饭。他曾在她睡前为她阅读《圣经》,待她熟睡,轻轻的掩门离去。阳台上摆放的那个藤编摇椅,他曾坐在那里握着她的手在夜色中清谈。让她想起小时候在深夜和叔叔在地里浇地,她帮叔叔看水。一轮明月,夜风清凉,他们的世界如此安静,唯有窗外的虫鸣。不大不小的空间,满满的回忆铺天盖地而来。

  所有曾经希冀过的美好不过是建立在如果之上的幻想。北北幻想过他们可以厮守终生,却最终会人去楼空。相信奇迹的存在,却更应该尊重现实,期待未来却必须活在当下。不去企图求证一个结果,求证是变相的需索。她唯一能做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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