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的暖冬-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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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菡他们以前一起建了一个名为午饭的群组，组里有大家都熟悉的朋友，张弘陈毅唐娅什么的都在里面。每天中午有时间去吃饭的都招呼下。上个学期碧菡实习，缺席了半年。再之前还跟叶磊在一起，每天午饭都是二人世界。
　　忘了群主是谁，知道碧菡跟叶磊分手了，还体贴的把叶磊踢出了群。所以碧菡也就没退，时不时地看着大家的午餐记录。
　　今天这个群终于又发挥了自己真正的作用。碧菡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愉快地跟唐娅约好了一起午餐。却没看到，苏明远也发来了一条，“我也去喔！过会儿食堂门口见！”
　　碧菡的教室离食堂有点远。还没到食堂门口，就看见了站在初秋阳光下的正低头看手机的明远。碧菡完全没有心理准备面对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转身离开。却一下子被人从背后抱住了。回头一看，无可奈何，“唐娅！”
　　唐娅拖着碧菡朝食堂门口，“你看菜单了吗？想吃什么呀？三号线和五号线貌似不错。三号是Huehen　mit　Championsosse（鸡肉配蘑菇汁）。五号是Pasta　（意大利面）。”说着就走到了苏明远跟前儿。唐娅冲他招招手，明远温和一笑，迎宾小弟似的帮她们俩开门，让她们先进，随后跟在后面一起进来。
　　碧菡有点尴尬，眼神躲躲闪闪。可明远神情坦然，跟平常一样温温和和安安静静，认真地研究着菜单，问碧菡她们想吃什么。碧菡心下狐疑，难不成他那天喝断片了？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合着我这些天白担心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不知为什么还有点恼怒。
　　三人最终决定了去三号线，一起去排队。他们几人下课早，食堂还没什么人。很快就打好饭，刷好卡，端着盘子去找位置。
　　刚进吃饭的大厅，张弘也端着盘子迎面走了过来。没走到跟前就听到他粗犷的大嗓门：“唐娅！唐娅！看见你今天来食堂吃饭，我特意逃了下面那节课！来来来，我们坐那边吧？”指着一个靠窗的位置问大家。
　　唐娅率先坐了过去。明远从另一边过去，坐在了唐娅对面。碧菡正想挨着唐娅坐，张弘却一屁股抢先坐了下去。边放盘子边笑嘻嘻地看着碧菡，“汉子兄得罪了啊！你坐对面吧！”
　　碧菡瞪他一眼，只好硬着头皮坐在了明远旁边。
　　“Guten　Appetit！”唐娅先说。
　　“Guten　Appetit！”明远随后。
　　碧菡也入乡随俗，最后接了一句“Guten　Appetit！”
　　他们俩在德国多年，也养成了德国人饭前都说这句祝你好胃口的习惯。
　　德国大学食堂每天的菜单都差不多，除了各种鸡肉猪肉牛肉羊肉交叉搭配各种番茄蘑菇芝士芒果汁就是各种意大利面交叉搭配各种汁。主食往往是各种土豆制品，蒸土豆，煮土豆，土豆条，土豆片儿，土豆泥。偶尔打着亚洲风味的米饭，总是粒粒分明又软不拉几，让人难以下咽。
　　假如哪天食堂菜单上多了烤鸡多了披萨，中午十一点你就看到，所有学生都脚步匆匆冲进食堂排队。其它东西往往卖到两点还有剩，烤鸡披萨什么的往往一点就没货了。排队还总得排个半小时以上。
　　不过好处就是，食堂的饭菜便宜呀！同样的东西，外面卖个七八欧，食堂也就三四欧。还有虽不怎么新鲜却超级便宜的绿叶菜沙拉，总算也可以补充下维生素吧。唯一偶尔让人惊艳的就是甜点了。各种超市灌装的酸奶不提，还有自制的各种布丁，再加上偶尔大发善心卖出来的各种美味的派加上美味的蛋糕，总是能把人被主食折磨得不行的胃安慰平静，勉强带着满足的心情离开食堂。
　　几人随便聊着自己这学期的选课及课表安排考试安排。
　　张弘得知碧菡开始读Master课程了，开始在唐娅女神面前秀自己，跟碧菡大包大揽，“汉子你打算读什么方向啊？看看有啥哥学过的课没有？回头找找还有没有资料留下来。要知道哥很多课都有超级详细超级精彩的Zusammenfassung（总结）啊！学会了保证你门门一点零！”
　　碧菡坐在明远旁边，正有点心不在焉，反应迟钝，“啊？你说什么？。。。哦！谢啦！”
　　“汉子今天不对啊！平常哪次不是对我冷嘲热讽的？今天怎么这么客气？这不像你呀！”
　　明远转头，温柔的提醒：“碧菡，你嘴边沾了酱汁了哦！”
　　碧菡更加心虚，迅速拿起纸巾狠狠一抹，抬头问唐娅，“没了吧？”
　　唐娅笑着摇头，深挖八卦，“碧菡你怎么啦？今天怎么总心不在焉的？”
　　“没啥。学校多了好多新面孔啊！今天上课时有好几个不认识的中国人。”碧菡生硬地转移话题。
　　唐娅了然地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笑。碧菡不敢看明远的表情。只有张弘这个粗神经才会上当，“哦！你上什么课呀？估计是新来的直接读Master的。有美女不？”兴致勃勃。说罢连忙小心地看唐娅一眼，“我就随口问问，要知道，你是我永远的女神！”
　　唐娅翻了大大的白眼。哼！老娘才不在乎！
　　碧菡此刻万分感谢张弘，连他的猥琐都能视而不见，非常认真的跟他聊天，“我上Fabrikplanung。你以前学过这门课吗？怎么样？考试难不难？”
　　“恩，这门课主要是背啊！需要德语比较好，得在理解的基础上记忆。回头我给你找找资料。我上上学期学过。我跟你说呀，这门课挺不错的，讲了很多工厂设计工厂布局的问题，特别宏观，记住那些专业名词挺好的。以后工作上。。。。。。”张弘侃侃而谈。
　　碧菡头一回对张弘的话如此感兴趣。边吃边认真的听。
　　唐娅看看明远，看看碧菡，眼睛里充满了问号。
　　明远安静地讲鸡肉切成小块儿，完全不理唐娅疑问的眼神。
　　几人正边吃边聊，气氛看起来相当融洽。
　　突然间，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碧菡背后传来：“碧菡。。。。。。”
作者有话要说：　　Guten　Appetit，祝你好胃口。德国人饭前习惯说一句这个。
　　公司里去吃饭前有时也说Mahlzeit，意为开饭啦！也有祝你好胃口的意思。

　　☆、第二十二章　信任

　　
　　听到声音，碧菡动作一僵，放下刀叉。本来热火朝天的气氛顿时冷下来。
　　叶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憔悴过。头发遮住了眼睛，胡子貌似三天没刮了，眼睛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平常一向熨帖的衬衣也被邋遢的T恤代替。
　　碧菡看着他，目光平静。
　　叶磊迟疑的开口：“碧菡，对不起。我们能谈谈吗？”
　　碧菡摇头，目光依旧平静。
　　唐娅他们几个也没有讲话，喧闹的食堂大厅，这个小角落却安静的像课堂。
　　叶磊硬着头皮开口，“碧菡，我真的对不起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碧菡知道再次回到学校会见到叶磊。
　　但是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要为了他转学吗？碧菡早就给自己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准备，平静地开口：
　　“叶磊，我们已经结束了。希望以后你看见我就当没看见。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叶磊从来没有见过对他如此平静如此不带任何情绪的碧菡，本来十拿九稳，眼下顿时慌了，不顾四周那么多人看着，开始哀求，“碧菡，我真的非常对不起你。但是你想想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过去，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们一起努力来到了德国团聚。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原谅我，但是给我时间好吗？时间能证明一切的。我已经跟夏彤完全断绝来往了。碧菡。。碧菡。。我只爱你一个人啊！”说着说着蹲了下来，哀伤不已，仿佛碧菡再说一个字的拒绝，他就要下跪一样。
　　碧菡微微颤抖，沉默不语，只是缓缓摇头。
　　唐娅拼命给苏明远使眼色。小子，做点啥啊！
　　一股冲动涌上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明远转过身，单手揽上碧菡的肩膀，对叶磊说，“碧菡现在跟我在一起了，你不要再纠缠她了啦。”本来烙狠话却因为他软软的台湾腔显得气势全无。
　　唐娅扶额，不忍直视，哎，没救了！
　　张弘还有点状况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出八点档，全无头绪。
　　“苏明远，你不用掺和了，我知道你们没有在一起。你不是碧菡喜欢的类型。”到了这个时候，叶磊对这一点还有斩钉截铁的自信。
　　碧菡本来对明远的尴尬被他此时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心里还有点感动，微笑地看了他一眼，拉下他搂住自己的胳膊，转头看向叶磊。
　　大厅人越来越多，注意到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多，其实不乏各种亚洲面孔。碧菡看看四周，不愿意在慕尼黑的食堂上演一出言情剧，让自己成为别人八卦的中心，知道叶磊看不到黄河不死心，决定快刀斩乱麻：
　　“叶磊，是，我和明远没有在一起。但这不代表我们以后不可能在一起。”
　　明远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臂本来有点小低落，听了碧菡的话又忍不住心中雀跃。她说以后有可能在一起？她在考虑我吗？她对我有好感？心中的兴奋都差点写在额头上了，脸上露出傻乎乎的笑。
　　“如果你真的了解我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从来不会拿分手来威胁你，但是当我真的说分手的时候，我就永远不会收回这两个字。我不管你跟夏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她以前还是以后是不是在一起也跟我没关系。叶磊，五月二号那天你就应该知道，我以后不可能再百分百信任你了。所以，我决定跟你分手。叶磊，我以后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了。请记住我的话，我是认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说这番话的时候，碧菡开始还有点激动，到后来语气越来越平静，越来越沉稳。
　　“帅！汉子你帅呆了！”张弘突然蹦出一句，敬佩地看着碧菡。
　　碧菡冲张弘微微一笑，招呼唐娅明远，“吃完了吧？我们走吧。”说着拎起包包，端起盘子起身就走。发丝轻舞飞扬，美得让人炫目。明远还在傻笑。唐娅锤了他一拳，“走了！”
　　叶磊呆呆地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作者有话要说：　　一小章，我会努力勤奋滴！不要打我！

　　☆、第二十三章　神展开的老妈

　　这天周日，外面阴雨绵绵。
　　德国这天气，说下雨就下雨，说晴天就晴天，往往一天好几变，都不带提前酝酿的。碧菡刚到德国的时候，夏天出门经常被浇成落汤鸡。现在养成了提前看天气预报的好习惯。
　　不过今天是周末，不用出门，碧菡反而喜欢阴雨天暖暖地窝在家里，泡壶热茶，看看电影，刷刷论坛微博什么的，别提多享受了。
　　当然，周日也是她固定跟老妈Facetime的时间。
　　“丫头呀，开学了吧！功课忙吗？”碧菡妈妈笑眯眯地问。这会儿国内正是晚上，碧菡爸妈已经吃了晚饭。老妈作为聊天主力，坐在客厅沙发，将Ipad放在茶几上，老爸坐在旁边看着电视，时不时地也凑过来说几句。
　　“还好啦！你也知道啊，Master都是自己选课，我这周感兴趣的都去听了听，回头再决定选哪些课。刚开学不着急。”
　　碧菡妈妈点头，“恩，学习上我对你放心。不过女儿呀，最近有没有小伙子追你啊？有的话我帮你参谋参谋啊！”
　　碧菡妈妈很开明，跟碧菡相处不像母女，反而像好姐妹。碧菡以前什么都跟她讲，所以跟叶磊在一起后，也立刻跟她讲了。没想到一贯相信碧菡任何决定的老妈，这次坚决地反对叶磊，跟她大吵几次。最后看碧菡实在坚持，跟她约法三章：第一，不能怀孕。第二，不能结婚。第三，去德国的决定不能改。其它的就随他们相处。
　　当时碧菡想，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妈妈看到叶磊的好，自然而然就会接受他了，所以欣然接受了这三条，继续跟叶磊甜蜜着。
　　没想到，还是老妈有先见之明。。。。。。
　　“没有啦！老妈你不要啰嗦了。”
　　“哎，你说你今年都25了。这一过了25，就成了那网上说的剩女了！老妈替你着急啊！你说我女儿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没有人追？真没有假没有啊？”
　　“妈，我今年24好不好？二十四岁！”
　　“这不是论虚岁嘛！丫头啊，真没有？别骗我！”
　　碧菡略一迟疑，立刻被十分了解她的老妈看透了。
　　“有吧？我就说嘛，我女儿怎么可能没人追？快说来听听。”
　　碧菡隐隐约约看到老爸的侧脸也凑进了视频，果不其然，一听到感情问题，老爸也坐不住了。还装作威严的样子不过来，耳朵却早就竖了起来。
　　“哎，之前实习的Betreuer（导师）好像对我有意思。他总让我去找他玩，我没去。不过他来过两次，每次我都找了唐娅跟我一起出去吃饭。”
　　“Betreuer？德国人？是不是年纪不小了？”
　　“年纪啊，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看起来不大。估计25岁以上，30岁以下吧。”
　　“恩，那年纪倒还行。不过德国人跟你爸也无法沟通啊！还有文化差异什么的。挺麻烦的。”
　　说着老妈凑近屏幕，小声用德语说，“以前也有德国人追过我，不过他只想交女朋友，想35岁以后才结婚。”
　　“说什么悄悄话呢？”老爸听不懂，急了，“不是说好了我在的时候你们俩不许讲德语吗？”
　　“没啥没啥。不说啦不说啦！德国人还是挺麻烦的，主要是沟通比较麻烦。咱还是找个中国人吧。”
　　“我觉得也是。不过他也没有跟我正式说，所以我也不能直接跟人说拒绝啊。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明白吧，每次我都不跟他单独出去，我觉得我暗示得挺明显了。”
　　“闺女啊，德国人大多直肠子。你得找个机会跟人家说清楚，别不喜欢人家却拖着人家，这样不好。说清楚了当朋友来往也还行。”碧菡妈妈语重心长。
　　“哦哦哦，好。老妈你放心吧。”
　　正聊得开心，突然有人敲门。碧菡打开门，明远端着一块香喷喷的蛋糕和一杯咖啡走了进来。哇！看起来真是诱人啊！
　　“Pflaumenkuchen（李子蛋糕）和卡布奇诺！放在桌子上可以吗？”明远笑眯眯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