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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我生命的两极-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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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了。 
  天上没有了太阳,于是大地一片黑暗,灾难降临到人间,庄稼不成熟了,牛羊长不大了,草木死了,花也败了。人们知道,只有一个太阳躲过了这场劫难,他们向着天空哭诉,巴望太阳出来。可是太阳始终没有出来,夜猫精却得意地大笑。 
  为了寻找光明,很多勇敢的人踏上了不归之路。白族选去的人没有归来,傣族选去的人也没了踪影,苗家选去的人也杳无音信。汉族的英俊小伙倒是回来了,可他已是满身伤痕,只说了“夜猫精”三个字就倒在乡亲怀里死了。 
  怎么办呢?正在人们焦虑不安的时候,哀牢山里三个像马樱花一样美丽的姑娘,点起火把踏上了寻找太阳的征途。她们鼓动起各族寨邻乡亲,扎起成千上万的松明火把,每人一支举了起来,把山山箐箐照得通明雪亮。“夜猫精”怕光更怕火,没处藏身,被人们堆起的火把烧死了。 
  三个彝家姑娘在乡亲们的期盼声里,又往深山老林中赶去。她们翻山越岭,历尽千难万险,从春天一直找到立秋那一日,终因精疲力尽,气息奄奄地倒在山谷里。临终之际,她们动情地呼唤着:“太阳啊!快出来吧,你离开了我们,庄稼就不会熟,牛羊就不会壮,鲜花也不会开。太阳啊,快快升起来吧。” 
  三个彝家姑娘死了。但她们并没有倒下去,在她们立脚的地方,突兀地长出了三座高高的山峰。一轮红彤彤的太阳被三座尖尖的山峰托了出来。 
  人们欢呼着迎接太阳。他们说是三个姑娘的真诚感动了太阳,大地重见了光明,人间又恢复了往日美好的生活。 
  直到今天,每逢立秋那一天,三尖山下,成千上万的彝家儿女会拥来赶街,街子上芦笙嘤嘤,弦子铮铮,三跺脚的舞曲把大伙儿送进欢乐的海洋。大伙儿仍在纪念为人间找回太阳的三个姑娘。 
  这是多么美好的民间传说。“太阳女”从此成为彝家姑娘勇敢、善良、美丽的象征。 
  根据这一古老的传说,在楚雄城郊新建成的中国彝族十月太阳历史文化园里,那雄伟的主雕顶端,三个彝家少女托举着一个球体,球面上金黄色的浮雕,象征着燃烧的火焰。这就是栩栩如生的“三女找太阳”形象。 
  “太阳女”的精神,激励着彝族人民追求光明、追求美好的未来。 
  就是本着这一宗旨,楚雄彝族自治州,这一次在全国首次推出2000年的“太阳女”选拔活动。展示新千年中国彝家的风采,民族风情,向全国乃至世界推介古老神奇而又丰富多彩的彝族文化,推动民族交流,促进民族团结。贵州毕节地区的彝家来了,红河、大理、丽江、临沧、昭通的彝家也来了,几百万彝家推选出了他们心目中的太阳女。难能可贵的是,参选的彝家姑娘们纷纷说,重要的不是入选,而是参与。通过这次参与,使彝族的儿女们走出大山,走向全国,向世界充分展示我们的形象,用我们的实际行动和自身的风采,参与西部大开发。 
  哦,神奇彝家太阳女,你们多姿多彩的彝家服饰,你们出神入化的动人舞姿,你们用草编的手镯,你们表演的烟盒舞、葫芦丝,还有那清泉般响彻山间的歌声,展示的不正是红土地上最浓郁的民族风情吗。   
  山寨四季(1)   
  冬 溪 
  冬季日短,风更显凛冽。收获过的包谷土、门前坝的洋芋土,全栽上了小季。那是来年春天要收的一季庄稼,麦子、胡豆、油菜和漫坡栽的洋芋,还有荞麦。 
  种子是下了,却还没出苗,总要等到有一些春的气息,山野才会显出绿来。 
  风从峡口那里吹来,喜于在山野间咆哮,清扫残叶,颤抖着岭巅山腰间的云杉、柏枝和梓木。 
  冬溪迟缓,乍一眼望去,似凝滞不动。只在风穿行于原野时,那皱起的水面一晃一亮,才有丁点儿生气。 
  冬晨寒冽,冷雾笼罩着寨子,在溪水上空抹一笔柔柔的乳白。点水雀儿叽喳啁啾着掠过水面。栖落在光秃的枝桠或桥栏上,呼唤伙伴。觅食的麻雀最为活跃,飞来掠去地在溪水上下嬉戏,远远地有穿着厚实的汉子走来,几声喧哗,一声吆喊,惊得麻雀“哄”一声腾空而起。冬溪边一片寂然。 
  过石桥往山上去的,是勤劳的农家。忙碌一年,冬日本是歇息的时节,他们活动惯了,还要上山去,多半是钻进煤洞挖煤,或是挖烤火的大树疙斗,呼群结伴而行的,兴致更高一些。那是去树林里打猎的,碰上个野兔、果子狸、麇子什么的,欢欢喜喜地回来。恰巧遇上了野猪,不仅惊险、有趣、斗智斗勇,围猎回来,满寨的男女老少烧起篝火,又唱又跳,火光映着笑脸,又尝着野猪肉的奇香,总要聚到月上竹梢,夜半三更,才尽欢而散。 
  冬阳温暖,照耀山川田坝,溪水边是最热闹的去处。“三个女子一台戏”,此时此刻,二三十位女子也不止。有老、有少、有新媳妇,东家长、西家短,偏远蛮荒乡间的“新闻”,也便在这一场合传遍整个寨子。洗净了的衣裳、垫单、被子顺便就晾晒在溪水边的枯草荆棘丛间,让风掠过,让阳光晒上一股热烘烘的气息。 
  冬天的暮色来得早,山野寂然,村寨寂然,远山近岭都成了浓淡相宜的水墨画。静谧的画面上,活动着的是迟归的牛群,不需人吆赶,悠长的牛角号自会通知它们。在田埂、坡土上散放的川马,也叩击着青岗石级寨路,回到高低错落的农舍里去。 
  上山的汉子也在擦黑前赶回家来。进寨子之前必然在冬溪边停留片刻,洗净劳作一天的双手,洗净农具和砍刀上的泥巴草屑,用冰冷的溪水抹一把脸。关心自己相貌的,还对着清澈的溪水凝神片刻,看一看倒影中的脸庞上是不是沾了泥点,头发是不是蓬乱得不成样子。 
  在我插队落户山寨的十年中,地处西南的冬腊月间,只下过两次雪。偌大的雪被白茫茫地将连绵无尽的山野、将远近的树林和草坡、将大大小小的一个一个寨子全都覆盖成银色的世界时,却还能在崖脚的岩缝和弯树下,看到一股一股涓涓的溪水,给人增加意外的惊喜,让人生出无限的想象。 
  冬日的一切是沉寂的,大山沉寂着,显示它的冷漠威严;树林沉寂着,更让人时时想着它吼啸的可怕;寨子沉寂着,以便春天到来时变得分外活跃。唯淙淙潺潺的溪水始终不动声色地流淌着,白天展示它的秀色,夜晚显示它的温存。星星闪烁的冬夜,溪边清冷的月色里,时有飞歌飘摇传播,细细谛听,有男也有女。 
  哦,冬溪的可爱还是有人会发现。这隔溪相对的歌声,孕育着的无疑是爱情。而爱情孕育的,不就是对于生命,对于妩媚春天的期盼么。 
  春 潮 
  也许这都是春天的脚步,春天的迹象罢。 
  对于山寨上的人们来说,春天的信息是由泛滥的春潮带来的。 
  山乡的春潮是嘈杂的、是喧哗的。 
  一夜之间,雨不知不觉下大了。常常又是在夜半三更,或是黎明时分,惊天动地的雷声把人的好梦唤醒,仄耳听罢,只觉得满世界全都是水声。 
  云压得低,风刮得猛,天也亮得迟。雷声远住,雨声也便淅淅沥沥下得亲切起来。 
  天朗开的时候,一家一户的朝门打开了,窗户捅开了,娃崽欢叫着,跳到水塘里去跺水,湿透了的院坝里,姑娘少妇尖声拉气地吼着,用扫帚将积水扫进下水沟去。走出寨子,嗬,溪河里、沟渠里的水都快满出来了,半坡的龙洞里在喷吐着水,山水沟里哗哗地淌着水,田缺口里在涌着水,山塘里也蓄满了水。远远望去,屏风般的崖壁岭腰间,白练一般悬挂下来的,是长长的飞瀑。高低错落、连绵无尽的山山岭岭,经过雨水尽情的冲刷,显得面目一新秀色尽露。 
  春回大地,也是要敲锣打鼓的吧。雀跃着、欢叫着扑向田野的寨邻乡亲们,眉宇神色间丝毫也没雷电惊梦的抱怨,瞧吧,他们的笑脸像雨后的阳光一般灿烂。 
  所谓“雷声震天响,春水满田坝”。 
  满满一田坝的春水,换来的将是满满一田坝的庄稼啊。农人们能不欢喜雀跃、笑得合不拢嘴么。 
  最能显示春潮气势的,是在河边。有捷足先登者,早在小小的河湾里网起养了一冬的肥鱼。翠鸟轻掠河面,在河岸的树丛间啁啾啼鸣。河水不知什么时候涨得满满当当,把河岸一夜间抬得高高的,不会水的看到湍急的水流只能伫立在桥栏边观望。会水的早扑进了水中,在裸露的石头岩缝间嬉着水。山乡里的溪河,水大的时候就把河床张得很开,那白色的雪浪般的水花,在岩石缝隙间跃动欢笑,顺着河流弯弯拐拐地淌进更深的峡谷里去。遇到前方的河床陡地跌落,形成一个自然的跌宕,万千水流水沫水柱推搡着、奔涌着全汇拢过来,轰然往下落去,那股气势才叫惊心动魄。   
  山寨四季(2)   
  春潮涌动,大地山野全给滋润全都染了绿。 
  天蓝了,百年老树虬曲的枝桠上吐露了新芽。雪亮的犁铧翻起沉寂了一冬的泥土,把绿绒绒的秧田,把金黄金黄的油菜花儿,陪衬得愈加色彩斑斓。 
  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田土,全蓄满了水。明镜似的映着雄峻的,奇秀的山峦,映着划 
  破水面催犁的农家,映着年年春天都会神不知鬼不觉飞回来的白天鹅。没有人明白它夜间栖息在哪棵大树上,没有人知晓它何时又会离去,也没有人为它的出现大惊小怪。 
  唯独我,在年年春潮泛滥的日子看见它,一边追随着它在空中自由地飞翔,一边总要忖度着:冬天它躲到哪里去了呢?盛夏时节,它又飞往哪里去了呢? 
  终于忍不住,在杜鹃温柔地催促着“布谷——布谷——”的又一个春天,我问了一个老农。谁知他忿忿地斜了我一眼,摆着手道:“嗳,问不得。它若不飞来,这一年就准定旱。” 
  哦,我恍然大悟,农民们喜春潮,是因为怕春旱。春季遇上大旱,则意味着秋后的歉收,夏季的烦愁。 
  春潮不至的年份,白天鹅也不会飞来。 
  夏 泉 
  浓绿阔长的包谷叶子,抹了油一般的滋润,在盛夏的太阳照耀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风徐徐拂来,包谷叶摇曳晃动着,那光泽闪烁着绿波,甚是悦目。 
  那是欣赏山野的风景时,常有的感触。 
  钻进包谷丛里薅草,感觉就决然不同了。油绿的包谷叶子不是晃触着眼睛,就是划破了脸颊,挥动锄头的动作稍猛一些,手臂上就会割破细条细条的口子,留下深深浅浅的血痕。头顶着灼人的烈日,包谷林里闷热难熬,勾着腰,低着头,时间一久,人累得腰酸腿疼。 
  薅包谷是夏日里的苦活。比这更苦的,是在薅谷秧时遇上针毡草。这草看去细细密密的,嫩绿中透出金黄色,一根根像针似地立在稻田里。手抓上去,明明感到是揪住它了,一把拔起来,往往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棵。再拔,还是一样。必须细心地,扯眼睫毛般一棵棵地拔,才能将它连根拔去。费时耗力,勾腰蹲在水田里受不了,只得把双腿跪在田里,让稻田水泡得膝盖泛白,才能慢慢地往前行。这时候,千万不能往前看,朝前望去,只见一窝一窝的谷秧之间,金黄嫩绿的一片,连接到田边,全是针毡草!人准得绝望得晕过去。如果偷懒,搅混了水,打着漂往前冲过去,算是把田薅过了,也可以。到秋后就见分晓了,薅净了草的水田,每亩能产八九百斤谷子。胡混偷懒的那块田,只能打起二三百斤谷。针毡草是最吃肥的。 
  比这两样农活更苦的,则是进砖窑搬砖瓦,进煤洞挖煤了。力出得多,汗出得大,一天干下来,一身上下全是灰、全是煤,只有眼珠子在转,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收工那一刻,最大的需要就是跳进沟渠里、堰塘中,彻底地进行清洗。 
  夏季里,比脏比累更难耐的,是口渴。烈日下待久了,汗出多了,嗓子眼里直渴得像冒烟。一声哨响,喊歇息,男女老少不约而同地就会蜂拥而去找泉眼。 
  山寨的田土边、岭腰间、山脚下、岩缝边、大树旁,这里那里,都有一些泉眼。老乡们随手撕一张包瓜叶,或是採一张荷叶,折成瓢儿状,舀起泉水来喝。 
  哦,一口清冽的泉水,真如甘霖般甜美,还有叶子的清香。那股舒畅的滋味儿,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 
  喝畅喝够了,人们就在泉水旁就近坐下来。有的舀起泉水抹一把脸,有的掬起泉水滋润一下晒红了的皮肤。勤快的农妇拿出鞋垫来绣,贪睡的汉子拿草帽盖住脸打瞌睡,小伙子们掏出牌来“争上游”。什么都不干的人,也会倚着树干、草坡,发呆一般休息,这是真正的休息。 
  有泉水的地方,必然阴凉,空气也爽洁清新。坐上多久也不会嫌时间长。 
  山寨上的泉水,不少就在弯弯拐拐的山路上。远行赶路的人,看到泉眼边上坐满了歇息的人,也受到感染,会情不自禁停下脚步,喝一口泉水,歇上一阵,摆几句“龙门阵”。 
  多少次呆坐在泉边,冥思遐想间,我会惊奇于夏泉无形的魅力。你看这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年四季忙忙碌碌勤扒苦挣的农人们,你看那些挑担背篓、匆匆忙忙赶路的远行者,在劳累困顿感觉疲乏时,自会在泉眼的周围停靠下来。作一番休整,以便再次扑进生活中去,再去赶路。 
  泉水旁成了生活的驿站。 
  人生其实也是需要驿站的。在另一篇短文中,我曾把泉水比作大自然的眼睛。其实泉水那晶莹透明的清澈,也像大自然一面小小的镜子。在这一小小的人生驿站上,沉吟片刻,想一想我们的奔忙劳作,究竟是为了啥,我们所做的一切,到头来都是为了什么。泉水能映照出我们身上的尘土,泉水能映照出我们心灵上沾染的世俗之气。我们将它们掸一掸、拂一拂,不是会将未来的人生之旅走得更踏实一些么。 
  夏日的清泉,默默地躺在大自然不起眼的怀抱里。 
  秋 水 
  农民们喜秋。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穿过平顺的田坝子,谷米的香味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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