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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覆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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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恭中着些许关切;随在自己少爷身后;这楚老头小声问道:“公子;可是决意此少年郎?”
楚图脚下未停;只是皱眉;十分的不耐烦:“我的事不用你来理会!”
似是完全习惯了自己公子此般模样;楚老头并未有任何惊讶之色;只是苦笑;却也不再言语。

在楚家那三人离开罢;孙修这才连声对张宏告谢;旁人不知;但他却怎能不了解此药所来之艰辛?更何况刚才师傅传来话;将公主府上一番情景简略说与了孙修;而了解了这一切;对这十三少年;孙修也是凛然不已。
张宏只是微笑摆手;似是不以为意。孙修也不矫情;在陪同张宏又看了看阿娘之后;便欲起身回那医馆;先行为楚夫人诊治。
临出房门;孙修有些不经意的看了张宏一眼;张宏会意;知会阿娘退了出来。
打量着张宏好一会儿;孙修才道:“你在公主府之事;家师已然告之。”不待张宏自谦;孙修只是一句确实了不得;便带过了此事。
张宏有些好奇;似是这孙修想说的并不是关于此事。
果然;稍稍理了理头绪;孙修十分慎重;问张宏道:“你可知敬仙缘何要亲来为那楚夫人求药?”
张宏微讶:“不是说是你师傅地故人么?”
孙修点了点头;有些古怪地看着张宏:“这不是重点。”顿了顿;想是也不想耽搁太久;径道:“那楚夫人地先夫;是上代楚氏家主。”
楚氏家主。初闻此言;张宏倒也不觉奇怪;但随即;脸色却是变了又变:“楚氏?”
见张宏如此;孙修虽也奇怪怎地这十三少爷也能知晓楚氏;但想来这张宏既能洞悉朝上大事;那此等小事自然也是清楚。随即释然;缓缓言道:“江南楚氏。”
张宏一震;史书有言;隋时;这天下便崛起了几股世家宗族之力;大都是一些无论是在当地还是在朝上都有几分威望地大家;而累积年月;至唐时;这些世家宗族更盛以往。且不说家族之实力雄厚;便连大唐一代雄主李世民也是对此等家族奈何不得。只得采取拉拢打压之手段;分而化之。所效甚微。
前世;阅唐时史书之时;对那卢阳范氏;河间崔氏;荥阳郑氏;陇西李氏这等大族;张宏也稍做了解。而至于那江南楚氏;史书也虽有记载;但介绍不多;乃因当时楚氏是商人起家;地位不及这几大族;但却仍不容小观;野史有载;天宝之后;江南三成赋税便是出自这楚氏!
却不曾想;与那天下一等望族之少主的见面竟是这当时节!至此;张宏嘴里微苦:“倒是;小可有眼无珠了。”
“须怪不得你。”孙修不以为然:“自这楚夫人先夫身亡后;所遇乃不如我等;落的家破人亡不说;便连这楚少爷也是自小无人敢与其为伍。”
这等大宗族间的隐秘;孙修也只知皮毛;不好尽然说与张宏;只是微微提醒道:“现下;你身份已不同往日;说不得日后还会与这楚少爷有什交集。敬仙也只是替你牵线罢了。”
与太平公主扯上了关系;孙修能知此节;张宏不以为怪;其实他也略略猜出这孙修的师门;只是不能点破;在张宏看来;孙修远不是这表面的善心郎中;在这市井行医;只怕也有其不得说之苦衷。但张宏不好相问;只得装作不知。
孙修这话;不仅是让张宏对那楚少爷起了几分心思;便连孙修也是让张宏大为不解;他想不出;孙修如此;所图为何?
言尽于此;孙修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开张家前往他那医馆为楚夫人诊治。
看着孙修渐远的背影;再到转身不见;张宏心中也是百味交集;逃不脱的终归还是找了上来。只是不想;来的竟是如此快;如此急;让张宏有些措手不及。
“怕是;怕是那楚夫人根本用不上千年成形参吧”苦苦道了这句;张宏有些疲惫的回了房中。

天色已然近晚;这一天太过于漫长。只因突发之事太多;需要决断的太多;力不从心的太多。
看着阿娘仍旧在和叶婶絮叨着家常;感慨着这世事无常;张宏强自一笑;驱了驱心头烦躁;不叫阿娘操心。
“阿娘;我肚子饿了。”沉浸于这母爱中;张宏只想尽力去溺取;去体验那两世的母爱;微作羞状;张宏有些委屈的看着阿娘。
不想让阿娘担心;那便只能装作一个真正的张宏;一个真正的十三少年。不然若老是太过成熟;怕阿娘心下生疑。
阿娘一听;忙掀起被单便欲起身。
叶婶好气又好笑;看着张宏心想这小子先前一副大人模样;怎的如此不懂心疼自己阿娘;但又想起毕竟不过十三少年;有此一日;心神也是大为损耗;又是一日未曾好好进食;倒也确实难得。
慌忙拦下了张嫂;叶婶没好气般看着张宏;嘴上却是笑意渐现:“你这小子;莫不能让你阿娘多歇息片刻?”说罢;笑将出来:“玉儿自在准备吃食;你且稍待片刻。”
张宏闻言;暗道惭愧;怎生忘了阿娘不过身子刚有起色;要撒娇也不该是这时节。作小孩状;吐舌头。不敢再言语;只是端注着阿娘那快意的笑颜。
这一餐饭;吃的十分惬意;不缺了银钱菜便丰盛许多;或许是叶婶体及张宏和张嫂身上抱恙;不停的夹菜。
而张宏也是边笑意连连的吃着;时而却又假装凶煞恶人盯着那娇羞玉儿。有此一日;玉儿也是见识了张宏那顽劣;倒也不怕;只是羞红了脸;羞没了头
对于自己的恶味趣;张宏也是挠头疑惑;怎的穿越了;返老还童了;莫不是心里也变态了?老是捉弄这小丫头作甚
尽管此般想着;但张宏却只觉心头极是畅快;这恶味趣挺好!
第十五章 祸事
吃罢了饭;天色也彻底拉开了夜幕;在送走了叶婶和玉儿之后;张宏喜孜孜回到阿娘回中;边走;也是边想着那临分别时念起自己这十三年岁;偷偷捏了把玉儿手心;直羞的玉儿站立不稳;大觉畅意。
“阿娘;这床被子是叶婶拿来的;晚上切忌要保暖。”轻轻将这从叶婶家先且拿来的被子铺在阿娘身上;张宏微笑着看着阿娘。
越看;越觉不对。
只见阿娘一扫先前之笑颜;竟是带着些许严厉;更多真怒;言道:“逆子!还不跪下!”
张宏大惊;来不及去想自己犯了何事;忙起身下床;跪在了阿娘床前。
“阿娘虽乃妇道人家;但又怎能不知忠孝礼仪?”厉声道罢这句;张宏暗想;阿爹是读书之人;在阿爹的耳濡目染之下;阿娘自然也是有几分见识的。只是此话却又从何说起?未曾想明白;阿娘又接着道:“你阿爹在世之时;曾屡次提起那太平公主;蛇蝎之心;祸及朝廷;殃及百姓;助纣为虐。深为恶之!却没曾想;出得你这逆子;反倒投其门下?”
阿娘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后来有些不稳。只急的张宏将欲起身扶着阿娘;可还不待他起身;却又被阿娘喝了下去。
没奈何;张宏只得好生跪着;愁脸;好言道:“阿娘切切保重身子;只奈形势比人强;这药只公主府才有;孩儿这也是迫不得已”
“住口!”这一声;却是格外的干脆:“还敢狡辩?若你没有这贪图富贵之心;为娘死便死了;岂能累你做那违心之事?”
张宏愁苦;看着阿娘那微微有些发红的脸庞;心下大急;却又没得办法;只得不停小心道;阿娘不要动气;不要动气;孩儿知错了;知错了。
知错了。知道错了;只是不知错在哪里。
千年人世地隔膜;显露无疑。
想了想;张宏也实在是没别地办法;只得哄骗阿娘道:“虽然孩儿去那公主府上求药;但孩儿却实是没曾答应那公主什么。”未曾讲完;阿娘长长一叹。
“还未曾答应什么;屋外那些厚礼;可是白白送予你地?”
张宏苦笑;暗道怎生忘了这节;那公主害人不浅;急切之下又道:“自然未答应她什么!只是她欣赏孩儿才学;想将孩儿留在身边;被孩儿硬推了去。那屋外之物;只是拉拢孩儿之表而已。”
这话骗地有些水平;三分真;七分假。但毕竟暂时骗住了阿娘;阿娘神色果然是稍稍缓了缓。
张宏见此;大喜;随即义正严词道:“孩儿所言句句所属实;如若不然;定遭天”
阿娘果然脸色大变;急急阻拦了张宏:“万不可说将下去!”
张宏欣然一笑;心中暗道如过不然定遭天不谴。嘴上却又小意开始哄劝阿娘。只是说着与那太平公主求药;公主又爱其才;这才施药;解释着;张宏又保证着自己定不会为太平公主做些什么;只待学业完成便好参与科考;高中之后便带阿娘离开此地;一心为民请命;造福一方等等。
这世的张宏一向乖巧;从不曾对阿娘撒些什么谎。而前世的张宏却是撒谎请假;装病不上课等等都是再为熟悉不过;故此;在张宏的口若悬河;舌生莲台之下;阿娘倒也全信了张宏。
一再嘱咐自是不用提及;又安慰了些许;张宏这才守着阿娘睡下;回去自己房中。
回到房中;点亮了那枚昏黄的油灯;毫无一丝睡意的张宏对着窗口束手而立。
无论是自己白天对太平公主所言;还是依据史书之上所记载;那今夜想必将会有一场暗涌趁这夜色而波涛疾来;张宏自知;这暗涌并自己所一手推动;即便是没有了他;没有这么一个变数;该发生总会发生。或在昨日;他还会抱着那么些期待;那么些兴奋来见证这一历史的发生;发展。但在此时;当他已经步入了这暗涌之后;张宏不禁有些茫然;他不知道他的路;将在何方。
泛白的指节将看似平静的张宏内心深处的激荡表露无遗;与太平公主扯上了关系这并非他的本意;可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那就必须得为自己;为阿娘的将来着想。想起现在的韦后;虽说史书上有记载她必定会因这一场风波而承揽大权;风光一时;但也必定会终无善果。但;这历史会不会因为他这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变数所改变呢?还有玄宗;也就是现在的李隆基。更有与自己现在已然牵扯在一起的太平公主。史书上所记载的种种在此刻张宏刻意的回想下清晰的浮现在张宏脑海中。
这些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可能要面对的人于此刻的张宏而言。张宏还是有些茫然。紧皱的眉毛不时松开了些;不时却又皱的更紧。
这一夜;张宏无眠。

第十六章 韦后
相较于张宏的茫然;顾虑以及那份决然。此刻;神龙宫内的韦后却更为不安;不错;她是成功了;中宗也的确在她近两年的潜心布局下死于她与女儿安乐公主之手。
不过此时;在她那极尽雍容却略显风桑的容颜之上看不到一丝的成事后所该有之色;不仅如此;她反倒觉得她是更累了;处境也更危险了。看着龙榻之上那中宗苍白的已然发灰的脸;韦后不解;他死了;他终于死了。在这之后;也终于没有人敢再对自己指手画脚了;她也终于不必夜夜不能寐;时刻提防着枕边之人了。可为什么在他终于死了之后;自己却更为不安?
她的亲信刚刚商议完要事离开;她没有留下任何一个人;包括她最为宠爱的女儿安乐公主;也包括她的榻上之宾;同时也是她最喜欢最信任的兵部尚书宗楚客。在今晚;韦后心中也的确是大为揣揣不安;总是感觉有些祸事将要发生。要知道;即便是在几日前自己刚刚鸠死中宗之时;她也从未有过这种不安的感觉。
大为烦躁的韦后看着已然死去多日却并无为外人所知的中宗;一抹诡异的微笑浮在了韦后的嘴角;眼中也夹杂着许多怨毒之色。
狠狠的捏着中宗尸身的脸颊;韦后突然笑出了声音;只是这声音中带着的更多的却是;惶恐:“皇上;您终于御驾归天了么?您终于死了么?”稍稍发泄着心中压抑着的不安;韦后叹了口气;盯着中宗:“您在世时;最喜欢轻捏妾身的面颊;您以为这是在表示对妾身的宠溺;而每当您有此举动时;妾身总是含羞轻笑。所以您也以为妾身是喜欢您这样的;可是您不知道;妾身如此;只为换您开怀一笑!妾身生平;最痛恨的便是被人抚着脸颊!您怎会知?妾身才入宫之时;正是那阿武子临朝之际;她便这样抚了妾身的脸颊;而在她抚了过后;妾身足足一月未敢见人!为何?难道您真的忘记了吗?呵呵阿武子。阿武子。”喃喃自语的韦后;在此时更像是有些神经质的病人;想起了那位黄袍加身的阿武子;韦后心中涌出的更多的却是憎恶;以及嫉妒。
“阿武子”又重复了一遍她最为忌讳的那个名字;韦后猛的长身而起;放声道:“你既可做得;本宫又岂肯屈你之下?你做得;本宫自然也做得!”话毕;韦后却似是想到了些什么;脸色连连大变;瞬间便抓住了这让她几日来不得安宁的魁首;眼中厉芒一闪;脱口道:“镇国太平公主!”
是的;中宗虽然死了;可他的妹妹还活着;那个在阿武子朝间便得风唤雨的公主还活着。韦后有梗在喉;她何尝会忽略这些近些年来不显山显水的太平公主;可她也深知;以她此时的根基根本不敢;也不能动那经营权势长达两朝之久的太平公主。韦后;欲除之而后快;可现下却也深知奈何她不得;不然也不至于这几日来苦苦隐瞒中宗暴毙的消息;她最忌讳的;终究还是那阿武子临下的祸根。
心中大恨间;韦后也是继续思量着对付太平公主的念头。能走到这一步;韦后本身的能耐便不容人小视。
“娘娘”殿外;一名宫人打断了韦后的思绪。
韦后心中大恨;但仍按奈着欲杀的冲动;她知道;若不是要事;那宫人断不敢此时纷扰:“何事?”
“镇国太平公主殿下殿外求见;此时已在百福偏殿候着。”
韦后心中大骇;但表面却不见任何一丝慌乱;尽管这宫内已是她一手遮天;也尽管她早已小心隐瞒了中宗归天;且严加管制宫内之人。但她仍知道;那位阿武子地女儿;镇国太平公主殿下总会知道地;此刻进宫;虽说有些早;但其实也不早。
这一切;尚在掌握之中。
整了整仪表;在韦后步入百福殿之时;那眼中地狠厉;面上地憎恶早已消失不见;此刻地韦后;倒更像是将将出阁之少女;凄然;惶恐;害怕;种种神色不一而表。
镇国太平公主殿下此时正坐在殿中饮茶;从她地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不妥之色;迎着韦后那小心翼翼地请安;太平公主忽然觉得自己现在似乎根本没有必要再和她客气什么。于是;安然受她一礼后;太平公主也只是微微颔首;甚至根本未曾起身。
韦后身后那名亲随宫人大恼;以皇后之尊;即便乃是天子也须得起身相扶;更况且之是一公主乎?
但;韦后似是丝毫未曾介怀;悄然制止了那宫人将有地恼怒之举;又是小心上前两步;温言轻声道:“不知妹妹深夜而来;还望恕嫂嫂未迎之不是。”
太平公主看着韦后;心中对她也是暗赞了几分;能在此时还有此神态;且对自己这般小心;自己那废物哥哥死在她手上倒也不冤枉。
起身虚托韦后一把;太平公主在韦后坐下之后方回原位;凝眉;轻笑道:“嫂嫂见外;只是妹妹忽然想起有几日未曾见到我皇帝哥哥了;特来请安。唐突而来;还望嫂嫂莫怪。”
太平公主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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