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唐-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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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宏大骇,他知道李隆基终将为帝,所以潜意识中他会对李隆基更为恭谨,而他却丝毫不能察觉其中区别。但现如今经由高不危说出,张宏却是冷然一片。高不危能看出,那太平公主自然也能。
显然是瞧出了张宏此时的巨大不安。高不危又道:“不是随在大人身边,是无人能知晓的。便连二王爷也是。”
稍稍平复了心中恐慌的张宏,看着仍显痛苦的高不危,他听出了高不危此言语间的自夸,他也知道高不危不会与此事上欺瞒自己,那与他无丝毫好处。所以张宏相信了高不危。
皱眉沉思了良久,张宏终于开口道:“我应下了你。”
高不危像是本就料到了张宏会答应于他,所以他无丝毫感动之色,只是平静道:“不危定会倾力相助于大人。”
张宏点头,却是忽然又奇怪问道:“在你看来,让一个人痛苦,是要给他,他所能承受之极限痛苦,还是超过他所能承受之极限?”
微微愕然,高不危随即明白张宏之意,竟然略显感动:“谢大人”
放下了许多心事的张宏,此时终于回复他平时微笑:“随我去见我阿娘,之后我有事情要问你。”
高不危颔首,紧随张宏身后,像是影子一般。
第六十六章 搏弈
或许是因及乔迁之喜。在张宏要高不危在门外侯着后,他走进阿娘房间后一眼便看到依偎在阿娘身旁的妖妖,妖妖已不再穿着前些日子里阿娘为妖妖寻的旧衣裳,而是换上了阿娘亲手为妖妖缝补的新衣。全然为红色的衣裳,套在妖妖身上根本无一丝大红色之俗意,反而在妖妖那冰冷的气质之下,尤显妖异,妩媚。便是一向对这时代女色从无太多在意的张宏,也是眼前一亮。
日后的妖妖,定为尤物。
微笑着走到妖妖身旁,张宏轻轻蹲下身来,捏了捏妖妖的小脸:“我们的妖妖长大后肯定是个美人儿呢。”
阿娘不知方才门外发生了何事,但他知道现下已是无事,也知道宏儿不想她操心此事。所以阿娘也绝口不提,只是拍开张宏的手:“不许胡闹。”说罢,将妖妖轻搂了搂,阿娘显得有些遗憾:“只是只有这么一套衣裳,颜色也不大合适。”
看着妖妖小意躲开自己的手,藏身在阿娘身后。张宏不禁又是一笑,他听到了阿娘的话,但并不敢接口。因为阿娘不喜他现下去接受那些阿娘不喜欢的人之馈赠。
见张宏如此,阿娘也注意到门外的高不危,温温一笑,对张宏道:“你有事便去办,不用在意阿娘,有妖妖陪着,阿娘不会孤单。”
张宏挠了挠脑袋,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中也是稍有愧疚。但他确实无奈,因为他不得不为阿娘和他自己能够活着,并且很好的活着而尽一切努力。所以即便愧疚,张宏仍是笑了笑后,便与阿娘说了几些闲话,走了出去。
黄宅后院也是极大,除却中间那片圃园外,环绕于四周的皆是极为奢华的琉璃房屋。
只是随意选了处房屋,在高不危将门关上后,张宏才盘腿坐于一处方桌之前。唐时,大户人家极少用些凳子之类,一般均是盘腿坐于地上。
高不危并没有坐下,恭身站在张宏面前。而张宏似乎也无意让他坐下,只是垂头,中指无意的敲击着桌面,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大约足有一柱香地功夫。张宏这才似是有了头绪。抬头看着高不危。在发觉对方仍是一如既往地神色清冷后。轻声问道:“为何是此时选择相信于我?”
高不危自是知道张宏定会有此一问。所以想也未想。道:“不危心想。既是此时权势滔天地工部尚书。于此时地大人。仍不将此人放在眼中。那想来日后地大人也当不会将崔缇放在眼中。”此时地高不危便像是从未提起过他那些往事。那些依恋。那些痛苦。早已被他掩埋。一脸漠然。与往常无异。而在他说着这些话时。心中却仍想着早时张宏在那原先家中邻居所言地那番话语。那些深深震撼于他地雄心。或可说是野心。
张宏闻言。轻轻笑了笑:“不担心我是自不量力?”
十分认真地看着张宏。高不危回道:“以往确有担心。”顿了顿。续道:“但方才大人那般张狂却实是让不危大为侧目。其实便连范慎也能看出大人张狂中地谨慎。”言罢。高不危又是看着张宏。轻叹:“不仅范慎。黄不学。便连不危也是对大人深为拜服。实难想象大人不过仅是十三少年。”
这些赞赏。并无让张宏有任何得色。只有他最清楚他为何能让这些人赞叹。只因这些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十三少年本就不是十三少年。所以张宏并未理会高不危地赞言。反而皱眉:“我所谋划之事。你都知晓。我想知道你对于我这般做有何异意或是建议。”
紧皱眉头地高不危似是不知该从何言起。他对张宏地这些计划。先前其实一直不是太为赞成。但张宏既是如此做。那高不危先前倒也只有期待。只有张宏表现出足够强大地实力。他才会选择附辅佐张宏。
迎着张宏那极为期待的眼神,高不危微微整理一番,这才道:“其实不危倒无所谓异意。大人这般做,定有大人计较,不危不可妄加揣测。”顿了顿,高不危深锁眉头又道:“若是由对弈而言,大人似是显得有些急切,不危以为,大人是在抢先手,只是抢到先手自然是有益处,但也是因人而异。似大人现下这般,根本无任何助力,与那工部尚书的起点也是悬殊。那在不危看来,这先手抢的极为不妥。反倒不如因势而为。”说到此,高不危却是稍停了停。因为他注意到此时的张宏在看着他之时显得极为古怪。
张宏不能不叹!他看着高不危,竟是极为畅快的笑了起来。
高不危不知道他此时言语有多么深刻的影响,但张宏却是知道!对于搏弈论,张宏前世也只是略有耳闻,他知道搏弈论可用于任何方面,并且极有效益。而张宏也只是隐约知道真正的搏弈论直到这千年以后才会有所成型。但此时高不危打的这个比方,根本就是搏弈论的雏形!这不能不让张宏惊叹!
高不危绝对是个人才,若能用得,定为一大助力!
这般计较着的张宏,这才终于不再太过担心自己轻易应下高不危之求,以及让高不危知晓自己以后所行之路而所会带来的极大风险。
察觉到高不危奇怪的看着自己,却不再言论。张宏忙摆了摆手,示意无事:“你继续说,无须理会我。”
高不危仍是多看了张宏几眼,自他追随张宏左右起,他从未见过张宏有如此快意之色。不过心中微有奇怪的高不危却也未再多想,只是皱眉继续道:“对弈注重的是充分利用可以用到的一切资源。而大人显然未能理解此道真谛,在不危看来,大人现下这种种作为,虽是看来疯狂,实则谨慎无比。但终归还是略显畏缩。”说到此,高不危小意打量着张宏,在发觉他并无因自己如此言语而有任何不快后,继续道:“除却这些,不危以为,大人所有决策,其实还显浮夸。其实大人应在谋策自己之布局时,也能考虑到韦后,或是张希又会有着怎样的谋划布局。”说了如此许多,高不危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微微顿了顿,却又强自说着:“不过大人毕竟已属不凡,似大人这般年纪,能做出这许多布局确实令不危刮目。”
张宏直接无视了高不危这最后一句劝解之言,而对于他前面的那番话,张宏有所赞同,却也有所不认同。但他并没有直接说出,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高不危,询问道:“我此番刻意与工部尚书为敌,是想引出武延秀,或是安乐公主。而在你看来,我为何会如此不自量力的会去拨撩他们?”
“表面上看来,大人是想看看自己究竟在太平公主和临淄王心中有着怎样的分量。”只是微微一想,高不危便直接道:“而其实,据不危想来,大人是想局势再乱些。甚至最好能将韦后也牵涉进来,越是乱,于大人越是有利!”已是全意决定要追随张宏的高不危并无丝毫保留,极为准确的分析出张宏真正所图之后,又是轻叹:“大人确实高明,不危拜服”
高不危说话间,张宏眼中连连异动,于洞察力,及分析力而言,高不危的确略胜楚图!所以张宏心下畅快间,也是深感能得这高不危相助,那他以后也当更为轻松。
张宏未曾理会高不危那神色与口中言语极为不符,他也不会期望高不危能在此时真的对他心悦诚服。所以张宏制止了高不危的夸赞后,只是言道:“不错,我确实是想要乱些,好浑水摸鱼。只是你如何也是肯定那工部尚书与我为敌后,安乐公主或是武延秀定会出面?”
高不危并未直接回答张宏,反而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却是忽然一叹:“大人,不危所整理京中五品官职以上之人手册,自然也包括了这些人,而于这些的品行或是性格,不危都有记载。”
张宏一怔,这才意识过来,微有惭愧,乃是因那册子他此时确还不曾看完。故此,张宏倒也不再问及高不危此事,却又提起先前高不危那番言语,道:“方才你说我并没有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指是又是何人?你应当知道,我此时除了楚图,几乎无人可用。”
高不危微愕,但随即却也明白过来,有些意味深长,看着张宏,言道:“黄不学可以用。范慎此人虽也出自公主府,但不危并不了解此人,所以在不危看来,大人也要用,只须慎用。”也是直到这时,高不危才知道,原来对于黄不学,或是范慎,张宏根本未有一丝信赖。暗叹着那少年谨慎至斯的高不危,却是忽然有些奇怪他对自己的信任。
张宏认真的看着高不危,似乎是要从他眼中看出他这番话究竟有多可信。但显然,只是神色清冷的高不危并未有任何异变可让张宏察觉,所以张宏微微想了想后,便道:“好。其实你比楚图更要清楚我此时之险境,所以于此时而言,我只能选择相信于你。你莫要叫我失望。”高不危恭身,示以谢意。张宏终于作下决定:“自今日起,你不必再随于我身边,全意去办先前我与你之布置。楚图的人既已送走,那便尽早开始在京中各地培养我们的人,你知道,我时日不多。”
高不危领命,在张宏示意后,径自转身走出这殿中。但在他刚刚走至门口时,身后仍盘坐于地的的张宏又道:“你有求于我,这才留下。我不怪你,也不疑你。”在高不危背对着张宏点了点头后,张宏复道:“只因我知道,没有任何利益为基础的忠诚,就象无根的浮萍,微风起,便抓不住。根本不能作得真的。”
高不危出去好大一会儿后,张宏仍在盘腿坐在那处,动也未动。其实此时包括太平公主在内,已根本无人敢再将他当作十三少年来看,而便连张宏也从未将自己当作十三少年。所以他以往甚少觉得累,觉得疲惫。
但不知为何,在方才高不危那许多话后,张宏却突然发觉他必须得去做的事,必须得去面对的人,实在太多太多。而也在这时,只凭熟知几分唐史的张宏却也忽然感觉他并无以往那般自信了,这让张宏心中有些不安。
在有了如此高不危后,不应更有信心的么?
第六十七章 蝴蝶
晌午时分,当黄不学带一众丫鬟端着各色各式的菜样送到后院正厅之时,阿娘也确是将要起身前去烧饭。所以在张宏见黄不学如此玲珑后,倒也确实知道了此人之精细。
既是已然搬了过来,又有张宏在一旁的极力劝说。阿娘终于答应下来留下这些丫鬟。这让张宏心中暗喜,能让以后阿娘不必再有劳累,且有更好的生活,这本是张宏如今所做之事的目的所在。阿娘虽是仍有排斥,但毕竟迈出了一步。而也正是由此,张宏对那胖子黄不学也多了些许好感。
用餐之时,虽有张宏不停的为阿娘夹菜,但阿娘始终动筷不多。而也便在张宏稍稍失落的同时,却发现只要是妖妖为阿娘夹的菜,那阿娘也定会吃的极显开心。看着妖妖仍是那般丝毫无任何感情可言的为阿娘夹着菜,张宏心中也是别有一番滋味。本想让阿娘照顾妖妖,却不曾想反倒是妖妖帮了自己。
这餐饭吃的极为舒心,妖妖与常霸虽是极少开口,但在吃饭之时,张宏总能感觉到这席间的温馨。此般的生活,确实乃是张宏想要的,他甚至在这餐饭中有好几次在感慨着,若能一直如此该有多好
碗筷自有丫鬟收拾,阿娘在一旁看着那些丫鬟小心收拾着桌上残羹之时,显得有些局促。张宏知道阿娘还未习惯,但他也未多说,只是微笑着在有一旁看着。
也是在丫鬟收拾时,本应在前院用餐的黄不学却是跑来了后院,在他看到张宏那脸上微笑之意时,显得极为开心。黄不学在阿娘不注意之时,悄悄走至张宏身前,低声道:“临淄王来了,在前院等着公子。”
张宏轻轻皱了皱眉,点头应下,又回身于阿娘道:“阿娘可稍事歇息,孩儿到前院便回。”
得阿娘许可之后,张宏便随黄不学赶往前院,只是堪堪跨过后院那道圆门,张宏便已是看到临淄王正坐在前院园圃中的凉亭之内,不过他身旁却是站着一人,年岁与临淄王相仿,倒是一脸微笑之色,让人可以轻易感觉到他的友善。
张宏上前,恭身对临淄王,道:“王爷大驾光临,小可未曾远迎,实是罪过”
临淄王随意摆了摆手,微笑看着张宏:“倒是本王罪过才是,乔迁之喜却是空手而来,你莫要在意。”
张宏含笑。连声称道不敢。只是却也同时在打量着临淄王身旁那青年。棱角分明。相貌也是不俗。
临淄王自然注意到张宏之神色。所以又是一笑后。为张宏介绍道:“这是王毛仲。乃是我门下俊杰。万骑营中之事大都是他来办。”临淄王说地极为含蓄。但却依然让张宏能够明白他话中意思。
临淄王说罢。张宏这才对那青年拱手:“久仰王大人之不俗。如今方才得见。实乃小可之幸。”
唤作王毛仲地青年在张宏言罢。忙也拱手回应张宏。唇上笑意显得极为亲和:“张大人太过抬举在下。在下倒是常从王爷口中得知张大人之大才。”话语中所带谦诚。直让张宏暗许不已。
在他二人相互客套罢。临淄王这才让张宏坐下。看着他极为欣赏。叹服地十三少年。临淄王微笑道:“我今日前来。有三件事。”顿了顿。临淄王又道:“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