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计:倾城妃子平天下-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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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嘶声道:“你走吧!永远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朱元璋最后望了我一眼,便蛇一样从焦臭的野草间迅速地匍匐而出。
我仰起头,漫天的血光、火光涌入我的眼中,通身焦灼得失去知觉。
此刻的我,正如置身于地狱的三味火海中渴望转世重生的孤魂野鬼,等待着净瓶玉露的救赎。
蓦地,冰凉的液体扑往我的全身,却惊醒了我的痛觉,我疼得瑟瑟发抖。
这种时候,连昏倒都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可我偏偏是如此清醒,每个毛孔里都燃起焦灼的热浪,舔舐着我同样焦灼的脆弱。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我终于看清了那张令我朝思暮想的明亮面庞,可他褐色的眸子里已溢出了宝石般晶莹的泪珠。
我颤抖着伸出左手想为他拭泪,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半分力气,只好退一步努力地摆出嘴形:“别哭!”
“傻丫头!疯女人!”陈友谅一把将我横抱起来,霎时间,天与地也旋作一体,渐渐混沌、黑蒙……
几番睡了又醒,痛意也愈发深刻,眼睛却始终睁不开。
依稀能闻到古怪的草药香气,以及陈友谅身上的特有的不佩芳兰的男人气息。
我还活着,他还在我身旁。
这么说来,他和徐寿辉的纷争已经安然解决,我在心底长吁一口气。
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我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女人,只因在风云激荡之际,我终于能牢牢握紧他的手,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王爷!王爷!王妃在笑呢!”那是鸢儿的声音,原本清甜的嗓子已经沙哑不堪。
“大夫,你快来看看她,是不是好转了?”陈友谅低沉的声音颤抖着,犹若散在风中的蒲公英。
有人探取我的脉息,又轻抚我的额头,良久后,他轻叹道:“回禀王爷。王妃的灼伤并不严重,但王妃正在发热,如果烧不退,恐有性命之忧。”
“啪——”有瓷碗摔落的清脆声传入耳中。
陈友谅的声音是异常地震怒:“混账东西!既然灼伤不严重,又为何会发热?定是你医术不精,在此敷衍于我!”
大夫诚惶诚恐地说:“王爷明鉴啊!王妃是因连日来遭受不少虐待,又受惊过度,才会体虚至此!”
“虐待?”陈友谅扑到我身前,握住我还算勉强完好无损的左手,愤恨道,“无论那人对你做了什么,日后,我定要让他加倍奉还!”
他转而又呵斥道:“王妃若有任何闪失,我要你们通通陪葬!”
“小人必定尽心竭力!”
接着是一屋子人惊惶的唯唯诺诺,嘈嘈在我耳畔,令我脑中晕眩之意更浓。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又有人说道:“王爷,王妃还没有醒来吗?”
我听得出,这是宁凝的声音。
陈友谅的语气疲惫又忧心:“并没有。”
宁凝抽泣道:“是宁凝有负王爷所托,未能保护好王妃。”
“罢了,”陈友谅的声音也有些喑哑,“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没跟阿棠交待清楚,她那日也不会误打误撞闯进帅府,被徐寿辉的人跟梢。”
赵普胜忧心道:“事情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宁凝故意在中秋宴前将王妃带离映雪堂,进入人群密集的灯市,就是以防万一。按理说,他们绝无可能将阿棠绑走。还有,那日在汉阳城外,王妃为何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草堆中?我怀疑这件事的背后另有人在操控着。”
接着是长久的寂静,宁凝突然道:“这一切都是宁凝的错。王爷若是怀疑我,我也无话可说。但请王爷千万不要迁怒于赵将军!”
赵普胜急道:“宁凝绝对不会做出背叛王爷的事,还请王爷明鉴。”
陈友谅的声音冷冰冰地:“赵将军这是哪里话?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只希望不要再出现第二次!”
我听得心惊肉跳,难道说,陈友谅怀疑赵普胜夫妇吗?那可就正中朱元璋的下怀了!
我想睁开眼,告诉他们真相,奈何眼皮如帘幕、喉咙似被火把堵住,全身上下又烫的厉害,最终又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十四)摄政王妃 上
不知与针扎般得热痛对抗了多久,我终于睁开眼睛。烛火暝瞑,映着面前罗幔,那些飘忽的色彩似是庭院里细嫩的紫藤萝花。不,不对,这不是我夜夜安寝的地方。
晚风轻拂,帷幔飘摇间现出一个男人的优美侧影。陈友谅坐在帐外两尺远的地方,高冠华袍,双手无声无息地婆娑着一把暗夜般漆黑的剑,神情孤独而忧郁。
他在想什么?他在愁什么?
为何他眸子里的星光一如他手中的乌剑般,寒光毕现?
我的右手臂上缠满了膏药、白布,凝固在肌肤上俨然成了石头般坚硬的累赘,一动也动不了。
我想喊他,喉口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得缓缓攥住手边的床帏,不断地摇着。
与此同时,陈友谅冰冷的目光警醒地转动,却在瞥向我的按一刻化作了一汪春水,他坐在我身边,轻抚我的额头,怜惜道:“终于醒了。”
那手掌冰凉而舒适,驱散了我身体上的酷热。
我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话也说不出,头也点不下去。这些天经历太多噩梦、太多痛苦,我都没有哭一次,此刻我只想抱住他痛哭一场,可我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那场火,究竟毁去了什么呢?
陈友谅目光温存,缓缓道:“你病着,就不要说话了。我知道你很难受,等你烧退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泪水哗哗地流着,我却努力冲他挤出一个笑容,对于体无完肤的我,真不知这样的笑是丑是美。
陈友谅回给我一个温和的微笑,犹若绽放在秋夜里的白梅,那样幽绝。
药香缭绕下,随风摇摆的床帏愈发朦胧了,似是泪水穿作的珠帘。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拭去我眼角的泪水,我才看清,那帷帐上绣着的不是紫藤萝的花瓣,而是两条翻云覆雨的朱色蟠龙。
他终于还是称王了吗?我默默地想。
陈友谅的目光逡巡在我的脸上,欲言又止,最终握住我的左手,一字一句道:“阿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再不要这般牺牲自己。你是我的女人,你要完全信任我,信任我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你。我是一个男人,我不需要自己的女人为我而牺牲。你懂吗?”
我微笑着冲他眨眨眼睛,泪水便顺势流下来,直溺在我的笑涡里。我这才发觉,脸上并没有涩痛的感觉,也就是说,我有幸保留了这张脸的完整。
“哭吧,”陈友谅眸子里的光柔和得像清泠的溪水,褪去我身心的燥热,“哭泪了就睡一会。我会陪着你。”
他在我身上盖了一层又一层的棉被,轻声道:“出了汗,就会好的。”
我微微摇头,因为身上实在太热。
他似乎没看见,只是缓缓理着我满头的三千烦恼丝,我恍然惊觉那头发似乎少了些,心中微痛。但见他动作轻柔得好似微风,神情也怜爱至极,终是在心底默叹一声,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全身的肌肤上都像是被人贴上了炭火,痛得喘不过气来。明明浑身滚烫得厉害,我却又觉得冷,每一寸肌肤里都透着蚀骨的寒意,激得我瑟瑟发抖。在这期间,我仿佛听到鸢儿的哭声,我脑子里嗡嗡直响,又昏又痛。
床帏上的蟠龙似是活过来了,吐着滚热的火球,张牙舞爪地扑向我。我眯着眼睛,轻轻呻/吟,想把身上的覆盖物都揭开,却被一只渗着凉意的手掌抓住。
我迷蒙地抬起头,恍惚中又看到一个男人光裸的胸膛,我惊恐地嘶喊出声:“走开!走开!我只是陈友谅的女人,永永远远都是!”
那男人的身形顿住,动作却更轻柔,他低声唤着我:“阿棠,阿棠。是我,你振作点!”
阿棠……
这声音好熟悉,是陈友谅吗?
我泪水迸飞,想伸开手臂抱紧他,身体却像被困在一个可怕的噩梦中,怎么也动弹不得。我痛得哼出声来,呼吸也急促,只好不住地摇头。
他将手指伸进我的衣领,将那些恼人的负荷通通除去,我抖得更厉害。迷迷糊糊中,我像是躺在冰凉的水中,清灵灵的波浪舒缓地抚弄着我灼热而又痛楚的肌肤,舒服极了。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我和弟弟在花园里的池塘里玩耍,烈日当头,水波却凉意沁人。
奇怪,我怎么会有弟弟?还有小时候的事情……
脑子是面糊般混沌的一团,我什么也想不通,只是任那清凉的水环抱着,又昏沉沉的睡去。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十四)摄政王妃 下
喉头的焦灼令我从沉睡中惊醒,我连眼睛都懒得睁,只虚弱道:“水,水……”
紧紧环着我的水波悄悄褪去,我才发觉那是一双男人的手臂,我讶然的睁开眼睛,发现天都要亮了,四周都白蒙蒙的如坠雾中。
残存的烛影在晨光中愈发飘忽,陈友谅来不及披上衣服,满脸倦容地匆匆踏下床。
我双目迷离的望着他光亮的脊背,片刻后,清甜的液体已灌入我的喉头。我急切地抓住那份舒爽的源头,却在吞咽中呛得直咳嗽,这一咳,五脏六腑都疼的颤抖。
陈友谅托起我,轻轻拍抚我的后背,安慰道:“慢点喝,慢点喝!”
我也顾不得喝了,悲喜交加地仰视着他渐渐明晰的容颜,一头扑在他怀里,嘤嘤地哭泣。
陈友谅小心翼翼地避开我右臂上的伤,自左面轻拥着我,温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接着,我就被他抱起,缓缓放在床榻上,他的味道便无孔不入地渗入我的呼吸……
再次醒来,身上的燥热已如退潮般消匿,首先入眼的是帷帐顶上的龙纹,仔细看清才发现,这只是一只吞云吐雾的蛟龙。
左臂处动人的温存让我禁不住歪过头一探究竟,眼神定一定,却见陈友谅斜躺在我身边,身上半盖着一条羊皮毯子。他双眸紧闭,眉峰却高高蹙起,那份乖觉的神情犹如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让人忍不住想去伸手抚平它。
晨光熹微,透过半张半合的纱帐,点点落在他玉石般棱角分明的面庞上,他脸上的疲惫之色也因之而被我一览无余。
我有些心疼地望着他,轻叹一口气,他的双眸却霍然睁开,眼神中闪着警惕的光。
看到是我醒来,陈友谅眸子里光华尽去,不由分说地抚上我的额头,谢天谢地道:“烧终于退了。”
虽然右臂上烧热的痛楚依旧势头不减,我仍是冲他挤出一个相对甜美的笑容,眨着眼道:“我饿了。”
“你等着。”陈友谅用宜喜宜悲的微笑回报我,登时坐起来,随手拿了件衣裳披着,踏下床阔步走向门外,吩咐了几句后,又靠在我身边,悉心地帮我穿好衣服。
陈友谅的神情专注而认真,就像在呵护一件珍宝,我不动声色地望着他,眼前渐渐雾气朦胧。
“王爷,王妃,早膳已经呈上来了。”鸢儿躬着身子走进来,将盘子放置在榻边的桌子上。
陈友谅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我扶好,执起筷箸一口一口地喂给我。
我安心地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哪里有这么矜贵?”
“别说话,”陈友谅冗自将饭菜送到我的唇齿间,嗔道,“现在王府中第一矜贵的就是你,我不允许你再受一点伤害。”
我含笑注视着他,用心去感受此刻的温存,恍惚间忆起一事,迟疑道:“那天,我……”
“怎么了?”陈友谅停住手。
“你记住我对你说的话,他是你的仇人!我才是你的亲人!我会回来找你的!”
朱元璋临走前说的那句话犹如招摇的蛇信子,舔舐着我呼之欲出的话,我到底该不该对陈友谅坦白?
陈友谅见我欲言又止,按住我的肩头,淡淡道:“都过去了,不想提就不必提了。”
我轻叹一声,略微思量道:“那天我晕倒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鸢儿称我王妃?”
“实话告诉你,原本我打算在中秋宴上生擒徐寿辉,谁知这厮老奸巨猾,竟然让他逃脱了。他更以你为要挟,迫我在军阵前立下毒誓。如今玉玺已毁,我再自立为王已经名不正言不顺,只好退一步让他再当几天皇帝。”陈友谅的眸子瞬间冷寂。
原来,徐寿辉说的都是真的,陈友谅是真的要策反……
我抿着发白的唇,迟疑道:“那你现在是?”
陈友谅将手中的瓷碗放在案上,淡淡道:“天完摄政王,汉王。”
“摄政王?”我暗自拿捏着这三个字,探寻道,“也就是说,天完的实权全是在你手中?”
陈友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阿棠生病后,好奇心也渐长了。”
我将额头轻轻抵在他的肩膀上,怅惋道:“我是长了,也不得不长。经历这么多事让我明白,想要做你的女人就绝对不能像一张白纸那么简单。我只有真正了解你,才能真正站在你身侧,面对所有暴风疾雨。”
陈友谅亲吻我的额发,颇有触动:“阿棠,你……”
我伸出手指按在他唇上,眼神愈发坚定:“不要说不行,不可以,除非你并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
陈友谅眸光发亮,展颜而笑:“怎会?你是我陈友谅独一无二的王妃,从此天下,就将是你我的天下!”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十五)言笑晏晏 上
转眼已到了寒冬腊月,朔风凛冽,片片吹拂着院落里残破的木叶。
任外间朱颜凋尽,寝殿中却静潭般寂寂无声。月白色的罗纱重重深垂,花色麒麟纹铜炉内燃着淡淡的百和香,飘柔的青烟袅袅婷婷地绕在半透明的纱帷之上,宛若梦幻。
我静坐在铜镜前,神情恍惚地望着镜中的自己,铅华不施,素面朝天,鹅黄银线浣纱寝衣恰似冬雪后的云华,青丝散地犹如墨缎。百合香……为什么这香气如此熟悉?
我正怔然,余光却瞟到镜中流泻出一道男人的完美侧影,不觉面露浅笑。
陈友谅只松垮垮的披着件素白的缎衣,胸前紧实的肌肤随意地袒露着,神色专注地执起犀角白玉梳慢慢梳起我这三千烦恼丝。
我握住他游鱼般穿梭于我发间的手,看着铜镜中双颊略显丰润的自己,愁恼道:“两个月过去了,头发没长太多,人倒是胖了不少。我如今是无盐丑妇,王爷却还要拿着梳子取笑我吗?”
陈友谅的笑容有些促狭,他俯首轻靠在我的颈间,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大夫说了这几个月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