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龙-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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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亚轻轻一吹气，那些粉末就飘到了罗伊眼前。
“用禁术签订的生死契约轻易不能解除，否则，双方都得死。你把这些粉末泡在水里，和那个龙骑士喝了。连续喝十天，我再替你们解除契约。”
罗伊几乎有些不敢置信，阿亚居然这么简单答应帮他解除契约！尤其是这法子还要耗费他的角。
罗伊诚心诚意道谢：“阿亚，谢谢你！我受独角兽一族的恩惠太多了，都城的魔龙也多亏了你们才能获得自由。尽管可能就不需要，但我还是要说，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告诉我，我一定竭尽所能。”
“你既然是艾伦信任的魔龙，我做这点事就算不了什么，也不需要你的报答。那几个人就先呆着好了，但我绝对不允许他们在这里乱来！”阿亚的神色明显好转了。
“当然！阿亚，不仅仅他们，我们魔龙也不会乱来的！”罗伊赶紧保证，随后又想起一个问题：“阿亚，你难道不怕我们出去说唐古山有独角兽吗，然后引来无数人骚扰你们吗？”
“格林皇室这么多年都没能进入唐古山，其他人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们若能强过格林皇室的力量，早就当上国王了！何况，你们真把消息传出去了，格林皇室说不定还会派人来守在山外呢？”阿亚忽然狡黠一笑。
只要你不会杀人灭口、不会使出什么抹杀记忆的魔法出来就好。罗伊松了一口气，旋即又开始犯愁。
就这样心安理得地接受阿亚的帮助？
他只不过是因为艾伦，可艾伦，又是因为什么？
按照阿亚的说法，艾伦帮助他们，已经算是干扰格林王国的内政了。他们明明是那么的不愿意背信弃义，却为他付出这么多，他怎能无动于衷？
再抬头的时候，阿亚已经不见了，米歇尔正紧张地跑过来：“罗伊，你没事吧？你们说什么了？他答应帮你们解除契约了吗？你怎么啦？”
“没事，米歇尔。我们以后，一定要对独角兽好一点！”罗伊牵着他的手，走到小独角兽们跟前，一手抱一个：“你们想要什么宝贝？我会尽力想办法都给你们弄来的！”
水底深处，几十只独角兽悠闲地挤在一起，听完阿亚的报告，其中一只严肃地问他：“阿亚，你是不是不服气？不明白艾伦为什么会帮那条魔龙？”
阿亚瓮声瓮气地回答：“我明白！可是，自由平等尊重那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就算是在人类和人类之间，也不可能实现！何况是人类和其他的种族？罗伊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
“是，也许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都不可能有真正的完全的自由平等尊重。艾伦并没有指望那条魔龙会成功，他甚至不敢保证那条魔龙会一只是条好龙。可是，那条魔龙不但说了，他还在努力争取！即便知道他会被雷克斯家族的人杀死，即便知道进入唐古山可能会死，他也没有放弃！而现在，魔龙一族现在已经不用受人类的奴役了！有了开始的这一步，魔龙一族就会永远记得要追求自由，他们离自己的目标也近了一步！”
随着那一只独角兽越来越激动的语气，他头顶的角也慢慢散发出莹绿色的光芒来。
“阿亚，我们会因为自己总有一天要死去，而选择现在就不活了吗？不会！
我们会因为一些人类贪婪又自私，而选择把他们全杀了吗？不会！
我们会因为自己格林皇室的愚蠢，而选择不遵守诺言吗？不会！
而格林皇室的命运，格林王国那些人的命运，是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的！我们的命运，也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这不需要选择！”
“阿亚明白了！”阿亚走过去，把自己的角对准那只独角兽，两道光芒渐渐融合在一起，然后消失。
“总算你还知道艾伦的心意，答应帮那条魔龙解除契约了！四只独角兽如今只剩下艾伦了，你要早做准备，去吧！”点点光华升起，阿亚瞬间又到了水上，正面对着闭目养神的托比。
解除契约
托比睁开眼，两双眼睛对上，阿亚淡淡扫过去，托比顿觉那一双眼睛似能看破自己所有心事、洞穿人世一切污浊，原本还有些焦躁不安的心境也渐渐平静下来。
阿亚的视线却已经转向他腰间露出来的一块令牌。
“长老令？你的年纪这么小怎么会得到这块令牌？”
托比垂下头，把斜露出来的令牌拿在手里，想起丽莎公主所说被绞杀的亲人，想起山外经丽莎公主帮助才能活到现在的哈哈克等人，讪然一笑：“这块令牌，现在也不过是一个装饰而已。雷克斯家族已经怎么圣兽也认识我们家族长老的令牌？”
阿亚走到岸边，在一堆青草上躺下。
“我现在还不是圣兽，只是唐古山的一只独角兽。很多年以前我去格林大陆的时候，无意中遇见过你们家族的一位长老，他还算个好人，和现在在外面的那一些不同。而你，既然舍不得罗伊离开，为什么还要跟着他来唐古山？”
“舍不得？我们就算没有直接的生死仇恨，恩恩怨怨却永也难以化解了。难道还要勉强牵扯在一起，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来互相威胁对方吗？我为什么要舍不得？分开了才好，分开了不用受约束了，就可以各做各的事情，不用再有什么顾虑了。”
托比看一眼另一边正和几只小独角兽玩成一团的罗伊，非常正式地给阿亚行了一个礼，真挚地说：“罗伊告诉我，圣兽唐古山的独角兽有办法解除我和他的生死契约。您可以帮助我们吗？”
“我已经把办法告诉罗伊了，十天后就可以解除你们的契约？”阿亚甩甩尾巴，四肢在地上蹭了几下：“人类，真是最复杂、最奇怪的东西。你给我说说最近五十年来格林王国发生的事情吧。”
除了国王和他指定的饲养者，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近距离接触地圣兽。虽然他们的模样和自己想象的有很大区别，但亲身经历那几个肉团团的小独角兽是怎样带他们到这里的，再想想圣兽在格林大陆无比尊荣的地位，托比和两个随从都是既惊喜又敬畏。
三人轮流着把这些年格林王国发生的大事都说了一遍。长老留给托比的人都要比他年长，阅历也比他多，自然更清楚在一些看起来风光无限的大事后面隐藏着的猫腻。而托比，在说完自己当上龙骑士以后的经历时，终于下定了决心，用力握紧了手中的令牌：“我一定要回去向人们证明，雷克斯家族还有人在！我们不是出卖国家的叛徒，我们纵然有人做错了，也不该受到这样的诬蔑与毁谤！格雷姆。雷克斯的骑士精神是正义的、光明的，我会将它一代一代传下去！”
“你凭什么？凭山外那些怪物？他们也配做格雷姆的传人？他们做的事情，就是你所说的正义光明的骑士精神？”阿亚嘲讽一笑，满脸不屑。
托比痛苦地闭上眼睛，片刻后又睁开，满目清朗坚毅：“我会弄清楚他们变成这样的原因。即便只有我一个人了，我也不会放弃！人类既然可以打败魔龙，还有聪明的脑子，我们就可以自己解决自己的事情，而不需要魔龙来替我们驱逐外敌，更加不需要把其他魔兽都强行驯服来驱使他们！”
“可惜这只是你一个人的想法。”罗伊和米歇尔肩并肩走了过来，“在格林王国很多人眼里，魔龙、魔兽都是低人一等的生物。只有人、或者说贵族的生命才是生命，只有他们才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和骄奢自由的生活。而魔龙与魔兽，天生就应该被人类奴役，天生就应该服侍他们，甚至于代替他们上战场，为他们之间的纠纷而牺牲生命。甚至平民与奴隶也是没有尊严与人身权利的，不然，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追随特雷伯？”
“魔兽、奴隶、贵族的生命都一样重要、没有贵贱之分，这就是你之前说的众生平等？”托比迅速接上了罗伊的话。
“难道不是这样吗？就像你说的，人类可以打败魔龙，他们比魔龙聪明，既然如此，为什么还需要魔龙帮他们干这干那？有什么事情自己解决不就好了！贵族和奴隶，谁不是父母生的？可贵族占有了比平民与奴隶更多的财富、享受了更多的特权，却并没有比奴隶们多做事！
这个王国的粮食是奴隶与农民生产的，香甜的牛奶和可口的美酒是牧民与工匠提供的，美轮美奂的庄园、房子、宫殿是奴隶和工匠们建造的，宽敞平坦的道路也是奴隶们在贵族的鞭打下修建的，晚会上华丽高贵的礼服则是奴隶与仆妇们做出来的！
如果没有了奴隶与平民，贵族怎么生存下去？粮食和美酒会从天上掉下来吗？污秽与垃圾会从眼前自动消失吗？只怕到时候贵族也不得不脱下华丽的衣服，自己清洗马桶了！
可贵族呢？贵族对奴隶们做了什么？对魔兽们做了什么？他们对自己又做了什么？”
“罗伊，这和我们有关系吗？”米歇尔又牵起了罗伊的手，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像以前一样蹭着他。
“没关系，和我们没关系。”罗伊轻笑一声，揽着米歇尔问：“阿亚，我们可以住在这附近吧？”
“一一会给你们划定地方，也会送粮食给你们。我要休息了，你们去找他吧。”阿亚招来小小的一一，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托比还沉浸在罗伊的惊人言论中，兀自理解消化。倒是乌拉，小心翼翼地跟上罗伊，不确定地问：“罗伊，你真的认为，平民和贵族都是一样不，平民比贵族还要伟大吗？”
罗伊笑了一笑：“单个的平民与奴隶虽然比不上贵族，但他们团结起来的力量，却是贵族无法撼动的。我听过一句话，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也包含了这个意思。乌拉，这还不是你现在可以理解的知识，也不是我们单个小老百姓或者一条魔龙就能怎么样的。就算是我，面对很多事情也无能无力。只不过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朝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一直走下去而已。”
乌拉也陷入了思考中，罗伊在临时营地歇了下来，米歇尔像无尾熊一样抱着他，笑眯眯说：“罗伊，我也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和你在一起！”
罗伊和他躺在草坪上，周围鸟语花香，抱着榛子的松鼠好奇地跳到他们身边，软滑冰冷的小蛇也嘶嘶地吐着信子从容爬过，体积庞大的黑熊带着一窝连滚带爬的小熊崽在一旁翻肚皮，这里的动物似乎从来都不怕他们的天敌，也没有什么危机感，但无疑，对独角兽，他们是绝对服从的。也只有独角兽，才能创造出这样和谐美好的世外桃源。
“米歇尔，我倒是很想和你住在这里。可阿亚，并不一定会同意。”
罗伊来之前就想过，最好在唐古山建一个根据地、留一条退路，这样就不怕人类对付海岛上的魔龙了。但在阿亚的世界观里，只要有人进来，就会破环他们的领地，骚扰唐古山静谧美好的极乐生活。他们不欢迎心灵污浊的人，而自己的灵魂，说起来比很多善良的百姓还要肮脏，阿亚怎么能容得下他？自己面对这些可爱、忠诚、纯洁的动物，也不由自惭形秽，不敢提出无礼要求。
“那可不可以和一一他们说，每年到这里玩啊？”米歇尔对这里非常满意，这是一种纯动物的直觉，他能感受到生活在这里的动物们都很开心，自己在这里也觉得很舒服。
“嗯，我想办法和他们说一说。”罗伊暗骂一声自己虚伪，可他也喜欢这里，更不想看到米歇尔失望，只好硬着头皮先答应了。
“我们可以每年来给他们送宝贝啊！”米歇尔全身都趴在罗伊怀里，笑得像个偷了鸡蛋的小老鼠。
“米歇尔，你变坏了！”罗伊拍拍他挺翘的臀部，哑然失笑。
“可是我会一直喜欢罗伊的！”米歇尔嘟着嘴不满地扭动。
“米歇尔，谢谢！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的！”罗伊笑着吻上了米歇尔嘟起来的嘴。
米歇尔，谢谢你驱散了我的寂寞，谢谢你始终如一地陪伴着我。
连续喝了十天的粉末泡水，阿亚给罗伊和米歇尔念了一段咒语，拿角在他们额心分别碰了下，又在指尖放了点血伴着粉末泡了喝下去，就算解除了契约。
罗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怎么就这样解除了？
他还以为会有惊心动魄的过程，或者，他们在唐古山会发生点什么。
可是，很平静，一切都云淡风轻。
这些天，阿亚很少出现，罗伊甚至没有找到机会和他说偶尔进来游玩或者是住一段时间的事情。都是小独角兽们蹦蹦跳跳地围着他们转。
期间他们也获得允许可以在更大的范围内走动，但罗伊和托比都憋着劲在练习魔法，保养身体。他们都知道，出去以后还要面对几近疯狂的哈哈克等人的追杀；他们之间，也要来一个彻底了断。
罗伊几乎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怔愣，托比也似乎不敢相信事实，有些恍惚。
解除契约了？
就这样，解除契约了？
罗伊和托比对视着，心下唏嘘着，有些戚戚然。
但很快，米歇尔冒出来拖走了他，还狠狠地朝着有些失神的托比瞪了一眼。
“罗伊，真的解除契约了？”
“解除了！”
“那你以后和托比就没有关系了！不许再跟着他，也不许他跟着你！”
“好！以后我就只和你在一起！”
“不许耍赖！”
“好！”
笑着和米歇尔吵闹一番，罗伊正在感叹，米歇尔忽然换了话题：“哦，对了！罗伊，你不是说喝了龙血的人都会死吗？可他们怎么还没死？我刚才和一一过去看了，他们每天都有人盯着我们这边呢。”
“可能是因为你们几条魔龙的血混合在一起，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还有烹调的过程，龙血在这当中发生了太多的变化，以致于造成了这种谁也无法理解的局面。”
如果不是这样，罗伊真的无法解释，哈哈克竟然会变身，尤其是会长出龙鳞来！
“他们太可恶了！”米歇尔在地上滚了几下，见罗伊没有表示，直接就扑了过去，巴在他身上：“罗伊，后天就要走了。我们今天在这里交 配吧！”
“咳咳，米歇尔，这种事情不能随便挂在嘴上说的！”罗伊差点呛倒，不是在说哈哈克吗？他的思维怎么转得这么诡异？
“我知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其他”
“罗伊，罗伊，公主来了！丽莎公主来了！”马修嘭地一声钻了出来，带着羞涩的表情说：“公主越来越漂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