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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部分

东唐再续-第2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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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人摆布。李茂贞则彻底赢得了对李晔的心理优势。在如此心理作祟的情况下,凌辱天子之事的发生也就不足为怪了。
  有一次,李晔在凤翔宴请大臣,捕池鱼做菜,“茂贞食鲊美。帝曰:‘此后池鱼。’茂贞曰:‘臣养鱼以候天子。’闻者皆骇。”如此忤逆犯上之言直接道出李茂贞由来已久的“挟天子令诸侯”的政治图谋,李茂贞仍无所顾忌。还有一次在宴会上,李茂贞“以巨杯劝帝酒,帝不欲饮,茂贞举杯叩帝颐颌,坐上皆愤其无礼”。言谈举止无复君臣之仪,可见李茂贞根本就没有把已是掌中傀儡的李晔当回事。
  不仅如此,依附李茂贞的朝官也不把天子放在眼里,李茂贞为李晔配备的宰相,“(韦)贻范屡以大杯献上。上不即持,贻范举杯直及上颐。”
  不光天子遭受凌辱,就连皇后、公主、宗室亲王也难逃劫难。《新唐书》里记载说:“天复中,(何皇后)从帝驻凤翔,李茂贞请帝劳军,不得己,后从御南楼。”随意要求皇后陪同天子劳军,闻所未闻,李茂贞实乃过分之至。李茂贞还为其子李侃强娶公主。尚公主本是十分荣耀的事情。但强逼天子下嫁公主之事所为史罕见,实与强抢无异。据《新唐书·平原公主传》记载:“平原公主,积善皇后所生,帝在凤翔,以主下嫁李茂贞子继侃(李侃)。后谓不可,帝曰:‘不尔我无安所’。是日,宴内殿茂贞坐帝东南,主拜殿上,继侃族兄弟皆西向立,主遍拜之。”不仅如此李茂贞还主持起了皇室的婚配大事,亲自为亲王选妃。《新唐书》云:李茂贞还“取(苏)检女为景王妃,以固恩”。
  可以说,李晔在凤翔被李茂贞所挟是受尽凌辱。大唐天子颜面扫地,最后的光环彻底褪尽。李曜之所以要抢在李茂贞之前迎奉圣驾回銮,也就是担心发生这一幕,因为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他所希望地将大唐“回天再造”的理想,也就基本可以宣告破灭了。
  李茂贞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第二个表现,则是把持人事。
  人事任命是国之大事,历来由朝廷统一执掌,选官、任用自有一套严格的操作程序。人事选用的权力旁落或受到了其他力量的影响和干预则是皇权衰弱的标志。而影响直至把持官吏任免权是晚唐藩镇干预朝政的重要目的,以从中谋取更大利益。景福二年,李茂贞逼杀宰相杜让能。乾宁二年,在李茂贞和王行瑜的压力下,李晔不得己将宰相李谿罢为太子少师。历史上,乾宁三年和光化三年,李晔被迫顺应朱温之请,将崔胤重新任命为相。在藩镇干政的大环境下,李晔早己失去了进退大臣的权力,何况当时沦为“阶下囚”的傀儡皇帝呢?
  历史上李茂贞干政就多次影响执政大臣的任免。而李晔被挟持到凤翔之后,李茂贞更开始肆无忌惮地左右宰相等朝官的任命。他在其中把持官员选任,以达到专权擅政的目的。他首先在天复二年为李晔配备新的政府班子,正月以给事中韦贻范为工部侍郎、同平章事。五月韦贻范以母丧辞职,李茂贞又伙同宦官推荐翰林学士姚洎为相。六月丙子,他又以中书舍人苏检为工部侍郎、同平章事。对此,《资治通鉴》评价说:“时韦贻范在草土(居丧),荐(苏)检及姚洎于李茂贞,上既不用洎,茂贞及宦官恐上自用人,协力荐检,遂用之。”天裕二年五月,朝廷在《陆扆淮州司户王溥淄州司户制》中称吏部尚书陆扆“托(李)茂贞之势援,凭阉监之梯媒”,故遭贬官。《北梦琐言》亦云:“凤翔驾前宰相卢光启等一百余人,并赐自尽。”可见李茂贞当时的确把持了朝官的选用大权,以至后来朱温以此为由清除异己,换代中枢体系。
  对于李茂贞把持人事大权,李晔也敢怒而不敢言。《资治通鉴》记载:“上与李茂贞及宰相、学士、中尉、枢密宴,酒酣,茂贞及韩全诲亡去。上问韦贻范:‘朕何以巡幸至此?’对曰:‘臣在外不知。’固问,不对。上曰:‘卿何得于朕前妄语云不知?’又曰:‘卿既以非道取宰相,当于公事如法;若有不可,必准故事。’(谓处事当皆如国法)怒目视之,微言曰:‘此贼兼须杖之二十。’顾谓韩偓曰:‘此辈亦称宰相。’唐李晔对李茂贞配备的政府班子的态度由此可见一斑。
  山于李茂贞控制了人事权,所以朝官和宦官力量都开始依附于他,李晔因此更加孤立,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无以所依,不得不为刀姐鱼肉,任人宰割。大唐天子命运至此。
  再次,矫造诏敕。
  诏敕的制定、颁布是皇权的体现。藩镇干政也即干预朝命。而私制诏令,表达自己的政治主张,以实现政治利益最大化,则是“挟天子令诸侯”的根本动机和目的所在。矫制在宦官专权、藩镇干政的晚唐历史上并不鲜见。
  天复元年,李晔被挟持到凤翔后,已经陷入任人摆布的傀儡境地。李茂贞自然不会放过挟持天子的政治优势,其中窃取皇权的主要途径就是矫造诏敕。当朱温大兵压境,“上屡诏朱温还镇”;又,“韩全海、李茂贞以诏命征兵河东,茂贞仍以书求援于李克用;韩全诲遣中使二十余人分道征江、淮兵。”诏朱温还镇和征兵勤王显然都是出于李茂贞的操纵之下。对此,胡三省注曰:“屡诏朱温还镇,韩全诲、李茂贞挟天子以令之也。”之后,李茂贞又出新花样,在天复二年正月丙子,朝廷“以给事中严龟充岐、汴和协使,赐朱全忠姓李,与李茂贞为兄弟,全忠不从”。此事一看便知必定是李茂贞操纵下的阴谋。
  李茂贞不仅自己矫造诏敕,还野蛮干预翰林学士草制。《新唐书》记载说:“宰相韦贻范母丧,诏还位,(韩)偓当草制二学士使马从皓逼偓求草,偓曰:‘腕可断,麻不可草。’从皓曰:‘君求死耶?’偓曰:‘吾职内署,可默默乎?’明日百官至,而麻不出,宦侍合噪。茂贞入见帝曰:‘命宰相而学士不草麻,非反邪?’佛然出。姚洎闻曰:‘使我当直,亦继以死。’既而帝畏茂贞,卒诏贻范还相,洎代草麻。”就这样,李茂贞利用自己的淫威来干预诏敕的起草和制定,以达到“挟天子令诸侯”的目的。在宋人唐庚所撰的《三国杂事》中更是把李茂贞与汉末的董卓相提并论,同为“挟天子令诸侯”,并称其“发号施令,动以制诏为名”。
  最后一条,则是幽禁皇帝。
  天子幽禁,不仅失去了皇权,就连人身自由也受到了限制,说明挟持天子到了极点。宋人江休复在《嘉佑杂志》里记载道:“凤翔李茂贞幽昭宗于红泥院,制度殊小,自据使宅。”这表明李茂贞在挟持天子期间,实际上对李晔进行了软禁。此外,李曜还从其他史料中窥见端倪。在朱温围困凤翔期间,李茂贞怀疑李晔与朱温秘密联络,便在御院北垣外增兵防卫。李茂贞在没有奏请的情况下直接出兵对李晔进行了军事管制,说明天子已经失去了人身自由。此外,为防止李晔与学士等近臣密谋,李茂贞、韩全诲特意设置学士院二使进行监视,加强对天子近臣的防范。天复二年十一月,李晔见学士院二使都不在,急速命妃子赵国夫人召见韩偓、姚洎,“窃见之于土门外,执手相泣。洎请上速还,恐为他人所见,上遽去”李晔此刻的境地实与幽禁无异。
  天复二年十月,朱温兵围凤翔,“献食物、缯帛相继,上皆先以示李茂贞”,虽然李茂贞“亦不敢启”,但至少说明李茂贞在之前对各方贡品是有勘验权的。由此可见李茂贞跋扈妄为之程度。大唐天子竟落到如此境地,可以想象如果没有朱温的日夜围攻,也许李茂贞比朱温对待李晔的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
  挟持天子乃是李茂贞割据争霸的一部分。与强藩干政已经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南衙北司的斗争白热化最终导致李茂贞与朱温围绕着天子主导权的问题刀兵相见。实力在乱世中决定一切,朱温以武力和策略迫使李茂贞屈服,拱手将天子交出,而北司宦官和南衙文臣相继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天佑元年四月,朱温挟持唐李晔迁都洛阳,正式宣告李茂贞“挟天子令诸侯”时代的终结。
  其实李曜很清楚,朱温“挟天子令诸侯”的想法也由来已久,而且做了不少的实质准备。《新五代史·后梁太祖纪上》就说:乾宁三年七月,“自天子奔华州,王(朱温)请迁都洛阳,虽不许,而王命河南张全义修洛阳宫以待。”天佑元年四月,朱温以李茂贞“邠、岐兵逼畿甸”为由强制将唐李晔劫持到洛阳,开始了他“挟天子令诸侯”的时代。
  李曜私下总结历史上李茂贞“挟天子令诸侯”何以失败,究其原因有如下几个方面:
  一是李茂贞挟持天子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在道义上得不到支持。虽然群雄割据,唐祚已尽,但代表大唐王朝的天子还是一个烫手山芋;各镇疯狂兼并扩张,但目前处于一个势力均衡的态势之下,暂时谁也没有实力兼并各镇,一统天下,取唐而代之,因此仍然需要有一个名义上的天下共主。李茂贞恰恰没有看到这一点,在自己还没有具备相当实力打破这种均势的前提下,他此举犹如三国时的董卓、袁术一样,自欺欺人,失道者寡助,是不得人心的。这是李茂贞失败的根本原因。
  二是强藩的干预。势力强大的朱温为争夺天子主导权强势出兵干预,是李茂贞失败的直接原因。李茂贞无论在自身实。力还是政治谋略上都不及经略中原的朱温。李茂贞没有认真分析孰强孰弱的天下时局,自不量力,就要挑战和冲破“挟天子令诸侯”这道心理底限,势必会遭到比其更强的力量的干预。事实上即使是朱温不出手,李克用等其他诸侯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也就是说,李茂贞还没有具备挟持天子的实力,没有足够的力量击败其他势力的干预,那失败也就是必然的了。君不见曹操当年挟天子之后,没多久就跟北方霸主袁绍打了决定北国归属的官渡之战?
  三是李茂贞并没有做好挟持天子到凤翔的准备。首先,李茂贞干政和“挟天子令诸侯”,其实并不需要将天子劫持到凤翔。凤翔与长安相距仅三百里,旦夕即至。李茂贞干政的屡屡得手表明,他具有其他强藩所不具备的地缘优势。实际上,他己经实现了相当程度的“挟天子令诸侯”。其次,已经与强藩干政联系在一起的南衙北司之争导致朱温发兵入关千预是促使李茂贞仓卒决定劫持天子到风翔的直接诱因。总之,朱温入关后,从李茂贞应对的种种仓促表现来看,李茂贞并没有做好劫持天子到凤翔的实际准备,其失败具有必然性。
  宋人唐庚对此评论道:“挟天子令诸侯其事始于齐桓、晋文,而齐桓、晋文未尝迁惠王、襄王于齐、晋也。除难定乱,兴灭继绝,功效既着,诸侯自服耳。董卓以献帝居长安,李茂贞以昭宗幸凤翔,发号施令动以制诏为名,然而天下诸侯群起而攻之,何也?无尺寸之功,以取信于天下而有劫主之名,以负谤于诸侯,则天下诸侯群起而攻之,亦固其理也。使表能勤王如桓、文邪,虽不袭许(昌),何害其为令诸侯哉?如其不然,虽袭许,适足以致诸侯之师而已,董卓、李茂贞是也。”就是从道义和实力两个方面分析李茂贞何以不能“挟天子令诸侯”取得成功的原因。
  李曜之所以将李茂贞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成败得失分析得如此清楚了然,是因为他正打算走一条与这类似的道路。当然,只是类似,正如他自己所言,他真正要做的是“奉天子以讨不臣”,也就是类似方才所说的齐桓公、晋文公所做的事。
  李巨川毕竟是有才学的人,听了李曜的话,立刻笑了起来:“蒲帅竟然欲效法齐桓、晋文?君岂不知,自秦皇之后,诸侯之霸主已经无须上奉天子!倘若蒲帅真有为诸侯霸主之能,又何须天子这张虎皮?”
  李曜道:“是否为诸侯霸主,本不在某思虑之列,某所为者,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仅此而已。”
  李巨川冷笑一声:“蒲帅说到父父子子,某却要问一句:蒲帅之父,究竟何人也?”
  李曜脸色一变,目光一冷:“我父何人,天下皆知。”
  李巨川仍是冷笑不已:“蒲帅可敢亲口道出?”
  李曜寒声道:“我生父代州李乐安公,但已与我割发断恩,自此便是路人。而后我蒙晋王…克用公垂怜,收我为义子,晋王便是我父此时天下皆知,我有何不敢亲口道出!”
  李巨川嘿嘿一笑,问道:“那么,蒲帅又敢不敢告诉天下人,令尊李乐安公其祖上何人?”

  

  第210章 力挽天倾(叁六)
  李曜心中一惊,怎的这件事连李巨川都知道?
  但他仍然冷着脸,不屑地反问道:“笑话,祖上何人,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李巨川双目微微眯起:“国朝让皇帝之后,本为帝胄,一旦成为天下强藩,诸侯霸主,那这君君臣臣是谁君谁臣,说不定嘿,也难说啊。”
  李曜目中精芒一闪,李巨川在一边看得分明,见状嘿嘿一笑:“蒲帅可是欲杀我?”
  “杀与不杀,你有何话说?”李曜闭上眼睛问道。
  李巨川傲然昂首,自信满满地道:“蒲帅今日杀我,便是丢了这锦绣江山!”
  李曜猛然睁眼,盯着李巨川看,李巨川与他对视,夷然不惧。
  相视数息,李曜忽地哂然一笑:“下己公这话,是越说越离谱了。锦绣江山虽好,也是官家的江山,某虽托名宗室,预郑王属籍,却是仰赖晋王之功。如今我虽镇守河中,却是河东儿藩,连强藩亦不能算,至于下己公所言这些,某连想都未曾想过。”
  以李曜的看法,他现在的确不算强藩。按照他的观点,在晚唐五代时期,强藩体制至少应该具备以下几个特征:
  首先在核心领导层面,应有一个首要领导人物,如李克用、朱温、李茂贞、王建等。这个灵魂人物虽然以一个藩镇或兼领几个藩镇的节度使的面目出现,但他却是所谓的强藩,是这个政治集团的首脑。
  其次在统治结构层面,强藩体制应该包括主镇、属镇、附镇等三个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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