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烟云-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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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哈哈大笑几声,纵马而去
正如他事先所料,长安城内,此刻已经乱做了一锅粥发觉上当受骗的李归仁、张通儒两个调兵遣将,试图重夺回西门安西军则沿着长安城中那一条条宽阔笔直的长街,一步步往里推双方借助城内豪宅民居的掩护,你来我往,杀得惨烈无比几乎每一个路口都在争夺,几乎每一块青石板上都染满了血迹
有原本隶属于孙孝哲麾下的叛匪,一年多来被安西军早把士气打没了,知道前途肯定无望,干脆自暴自弃,在城内干起了强盗勾当见到好一点儿宅院就往里冲,见到值钱一点的东西就舍命抢,见到稍有姿色的女人就往地下按万一遇到有人阻止,无论对方是穿的是安西军铠甲,还是大燕国战袍,全都拿出刀来,直接拼个你死我活
边令诚当年跟在高仙芝、封常清两个身后,破城无数即便换了个位置,处置混乱的本领也非常高他带着自家几名亲信,见到厮杀就躲,见到火把就绕,居然没受到任何攻击三绕两绕,就避开了攻守双方争夺最激烈的地段,来到了长安城的中央偏北位置,昔日的皇宫之前
经历了乱民和孙孝哲部的轮番掠夺,皇宫中的奇珍异宝早已经被洗劫一空但所有建筑都基本保持完好,虽然因为长期无人维护而略显破败,但稍做修葺,便可迅恢复往日辉煌
“本来还想带着你们几个,再回到这里头”边令诚一边带领领心腹卫士往宫墙的阴影里边躲,一边念念叨叨“谁料李亨那废物如此无能,居然连手下的将领都约束不住若是换在李隆基当年在位之时,像王明允这样的,早就下旨斩了哪管他曾经立下多大的功劳”
提到李隆基,他就想起自己当年奉旨诛杀封常清、高仙芝两个的事情突然间,心里涌起一阵凄凉无论是高仙芝和是后来的封常清,其实都对他礼敬有加虽然不甚亲密,可每次分战利品时决不会少了他那一份无论获得多大功劳,也都忘不了他这个监军虽然很多时候,他其实躲在后边什么正经事儿都没干
“我为什么非要杀了二人不可?边某跟高、封两个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怨仇?如果不杀他们,姓王的小子怎会对边某紧追不舍,边某又何必像条狗一般仓皇逃命”失魂落魄般,他对着皇宫自言自语,压根儿不管有没有人听
亲兵们唯恐边令诚的啰嗦招来追兵,谁也不肯接他的话茬,低着头,尽量加快战马度边令诚却毫不自觉,歪着头恋恋不舍地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皇宫,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当日杀封常清,其实不是边某的主意高力士那厮做了亏心事,怕王明允崛起之后报复他,所以就想斩草除根封常清不肯给他帮忙,他就稍带着把封常清给恨上了而李亨那厮,之所以选择袖手旁观,也是因为封常清持身太正,迟迟不肯接受他的拉拢那件事上,从始至终,边某其实不过是个奉命行事的小卒罢了姓王的不敢找李亨报仇,又奈何不了高力士,却偏偏追着边某不放这不公平,不公平”
“既然不是您老的主意,您老怎么不跟王明允解释一番您老要是早解释清楚了,咱们这会儿又何必东躲西藏呢?”被他啰嗦得实在受不了,一名亲兵皱着眉头反驳
“咱家倒是想解释呢,可也得有人肯听啊”边令诚立刻翻了脸,冲着亲兵低声怒吼,“咱家先是被李隆基留在长安城送死,然后又被孙孝哲当做阶下囚监视,好不容易熬到孙孝哲滚蛋了,咱家跟昔日的同僚又重联络上了,李亨小儿却约束不住手下不对,他不是约束不住手下他是故意不约束边某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他想要边某死,他早就想要边某死当日让边某留守长安。”
猛然想到一种可能,边令诚带住坐骑,满脸惊恐杀高仙芝和封常清的事情,李亨在其中也有份儿他们后来想利用安西军对付孙孝哲,当然要找个人出来顶罪所以当你李隆基父子两个出奔,那么多文臣武将不留,偏偏把自己一个太监留下来阻挡叛军而现在,为了向王洵示好,又表面答应自己戴罪立功,实际上却对安西军的行动听之任之
无论李隆基、李亨父子是否真的这么想,至少在此时此刻,边令诚相信自己已经猜到了所有真相他一辈子用阴谋诡计对付别人,当用怀疑的眼光检视自己的境遇时,便越来越“清楚”地发现,自己落进了一个惊天陷阱偏偏这个陷阱他看穿了,也无法破解偏偏他现在往哪里躲,都脱离不了陷阱的覆盖范围
莫非天下之大,真的已经无边某容身之地了?越想越绝望,越想越绝望,边令诚居然不愿再逃,只想痛痛快快给自己来个了断几个亲信不忍眼睁睁地看着他坐以待毙,又拉又劝,好不容易才让其放弃了死志前方路口,却又被一群溃兵跟堵了个结实
“李铁枪死了,李铁枪死了铁锤王一招就打死了他,连人带马都劈成了两半儿”有人一边跑,一边发出绝望的哀号
“陌刀兵,陌刀兵铁锤王自己带着陌刀兵冲进城里了安五爷被他砍死了,徐将军也被他砍死了刘老将军带人去顶,连半柱香时间都没能挺住,被亲兵抬了下来”溃兵们七嘴八舌,将安西军的战斗力无限夸大
李铁枪、安守荣徐节和刘进忠都死了?念叨着几个熟悉的名字,边令诚浑身开始打冷战这四人都是燕军中有名的猛将,号称能空手搏杀虎豹的主儿,今天居然全都死在了王洵之手那王明允,天下谁人还能挡得住?
“留守大人有令,所有人向朱雀门附近集结,不惜一切将敌军堵在皇城以西大伙不要乱,咱们的人是敌军的三倍,只要站稳脚跟”另外二十几名衣甲鲜明的将士策马而至,手举令箭,冲着溃兵大喊
“狗屁站稳脚跟他张通儒怎么不自己站到前头去?让我等去陌刀下头送死,他自己好收拾行李跑路,当我等是傻子么?”
“对,要去你们自己去,爷爷不伺候了”
“爷爷要回家,爷爷要回家”
乱兵七嘴八舌,谁也不肯回头继续跟安西军拼命传令的武将大怒,拔出横刀,凌空虚劈,“违抗军令者,斩首聚众作乱者,族诛莫非你等想被”
“去你奶奶的”一句威胁的话没等说完,溃兵已经捡起砖头砸了过来当即将武将的头盔砸了个大坑,血水顺着头发边缘向外直冒
武将的亲信怎肯吃这个亏?策动坐骑冲过去,挥刀朝着溃兵乱剁这下,可彻底捅了马蜂窝,众溃兵一拥而上,扯马缰绳的扯马缰绳,抱大腿的抱大腿将传令武将和他的亲信们从战马上推下来,须臾间,用乱刀砍成了肉酱
“大伙不干了,出东门,自个儿回家”有人一不做,二不休,举着染血的横刀大声提议
“不干了,不干了反正皇上也轮不到咱们来做”立刻有人大声响应,扒了武将身上的铠甲往腋下一夹,掉头向东
这个动作,提醒了所有人登时,众溃兵举起刀,径直杀进了距离子最近的一个坊子随着一阵凄厉的哭喊,几间屋子上冒出了火光,几名衣衫华贵的女人,哀号着被溃兵拖了出来
“抢钱抢女人了”有溃兵兴奋地大喊,露出满口通红的牙齿
“别忙着上女人,先找牲口有了牲口,路上才能走得轻松些”有的溃兵经验丰富,大声指点同行什么此刻什么才是最佳选择
一匹匹骏马被从宅院中拉了出来,无论其原主人是大唐的百姓,还是大燕国的官员一包包金银细软被丢上了马背,无论其原主人用何等手段得来,在上面花费了多少心机边令诚见到势头不妙,立刻掉头绕路走只可惜四下里全是溃兵在杀人放火,他根本无路可逃
接连绕了几个坊子,也没能找到一条安全通道安西军的战鼓声,却越来越近边令诚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朝一处溃兵相对稀少的路口闯一边闯,一边将头埋起来,以免被人认出自己的身份
“那个老家伙,别跑你的马是哪来的?爷爷这正缺几匹脚力”已经抢红了眼的溃兵们,岂肯放过这条眼前肥鱼立刻举着火把堵住去路,要求“征用”边令诚的战马
见双方众寡悬殊,边令诚只好认命示意亲兵们不要抵抗,跳下坐骑,主动交出了缰绳
“算你老小子识相”溃兵们得到了好马,就不想再为难马的主人挥挥手,示意边令诚等人赶紧滚蛋
边令诚低头耷拉脑袋,忍气吞声往人群外走堪堪就要脱离险境,忽然间,有名溃兵大叫一声,提着刀追上前,重挡住了去路,“别让他跑了这厮是铁锤王的仇家边令诚抓住他跟咱们一起走,万一走不脱时就把他交出去,肯定能保住性命”
第六章 大唐 (八 下)
?第六章大唐(八下)
边令诚好歹也是做过几任监军的人,岂肯坐以待毙?飞起一脚,将挡路者踢翻在地,夺路飞奔。
他所带的亲兵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见到自家主人拼命,也拔出兵器,且战且走。奈何寡不敌众,很快,前方和后方便都被『乱』军堵死,上百名叛匪高举着横刀与火把,四下围拢上来。
众亲兵将边令诚团团护在中央,拼死抵抗。宁可被溃兵碎尸万段,也不肯让对方伤害自家主人。眼睁睁地看着亲兵们在自己身前一个接一个倒地,边令诚知道今晚自己恐怕是在劫难逃了,叹了口气,大声喊道:“都住手,且听边某一言!”
一干『乱』兵哪里肯听,只管挥着刀『乱』劈。顷刻间,又有两名亲兵惨叫着被切成了碎片,边令诚看得双目『欲』裂,把心一横,猛地向前窜出数步,将自家脖颈直接送到敌军刀下,“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想拿边某的脑袋当投名状,尽管拿去好了,不要再伤害无辜!”
谁也没想到,这个没卵蛋的太监还有如此勇敢的时候。周围的『乱』兵被边令诚突然爆发出来的胆气镇住了,纷纷收起了兵刃。最后两名亲卫也不甘心地回转头,满脸是泪,“大人!”。
“事已至此,你们两个不要再为我白白送命了!”边令诚又叹了口气,苦笑着道。然后慢慢推开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刀刃,冲着周围的『乱』兵抱拳施礼:“这里由哪位将军说得算,请听边某一言!”
“我!”
“我!”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
几名军官打扮的人同时跳了出来,『乱』纷纷地回应。边令诚的目光从他们身上迅速扫过,挑了其中级别最高的一名武将,大声道:“将军大人,边某这条命就『交』给你了。请放我的两名亲兵离开,他们两个,脑袋不值什么钱!”
被他称作将军的家伙,实际上只是一名校尉。见老太监如此彬彬有礼,也不好表现得过于粗鲁,拱手回了个礼,大声承诺:“那是自然。我等抓了你只为了自保,没必要牵连无关的人。”
“边公”两名亲兵闻听此言,丢下兵器,嚎啕大哭。边令诚冲着他们两个笑了笑,然后转过头来,继续说道:“王明允乃是封常清的关『门』弟子,他们两个最恨有人趁火打劫。你等若是想活命,最好不要留在此地。先找个僻静的地方藏起来,或者及早冲出城去,都比站在别人家的院子里强。”
“多谢边大人指点!”那名叛军校尉感『激』地拱了拱手,旋即回头招呼自家弟兄:“走了,走了。想活命就赶紧跟我走!不想走的,待会儿撞在了铁锤王的刀口上,就别怪自家命苦!”
众溃兵虽然舍不得院子里的财物和『女』人,但是更畏惧安西军的刀锋。听完了校尉的话,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几眼,将刚刚抢来的东西卷了背在肩膀上,簇拥着边令诚,迅速离开作案现场。
钦佩老太监刚才的表现,众『乱』兵没有过分难为他。只是在他腰间拴了条绳子,以免他寻机逃走。边令诚好像也认了命,规规矩矩地走在一众溃兵中间,遇到其他趁火打劫的队伍,还懂得将头低下去,以免被人认出,给大伙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这种识趣的举动,令一众叛军们更是不想对他过分苛待。走过来几条街,堪堪来到一处还没被溃兵洗劫的坊子口,带队的校尉扭过头来,非常客气地请教:“依您老之见,咱们先藏在这里如何?!”
“不好!”边令诚轻轻摇头,“这里距离东市太近,即便你们不动手去抢,一会儿也得被别人看上。再向南走走,找个更僻静地方再说!”
带队的校尉对长安城也很熟悉,稍微一想,便知道边令诚的话很有道理。立刻挥了挥手,率领弟兄们继续前进。又向南穿过几条巷子,来到几处颇为简陋的宅院后,停住脚步,继续征询边令诚的意见,“这里呢,这里估计没人看得上眼了吧!”
“恐怕也不行,这里当年是蜀国公主的府邸,被孙孝哲抄了家,才突然衰落的了下去。但周围的街坊邻居皆得到过蜀国公主的好处,你们如今落了势,万一有人趁机发难”
“也对!”叛军校尉点点头,带领属下弟兄继续向前走。穿街过巷,专拣人少的地方钻。又走了几步,眼看这就快到东城墙根儿下了,停住脚步,用目光向边令诚咨询。
“边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边令诚装作有些犹豫的模样,向俘虏自己的人轻轻拱手。
“说罢!”带队校尉用力挥动胳膊,“有话就说,我们只求自保,没打算难为你!”
“与其把边某『交』给安西军,不如把边某带出城去,『交』给郭子仪。那王洵不过是一个没了自家地盘的节度使,郭子仪却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你们只要把边某『交』给他,非但可以平安脱险,日后论功行赏,少不得有一场大富贵!”
“这”带队的校尉两眼放光,脸上的表情很是犹豫。
边令诚在叛军这边虽然没什么实权,官爵级别却非常高。而按照大唐皇帝颁发的圣旨,任何人抓到一名大燕国的官员,只要将他『交』上去,非但过去犯下的“从贼”罪行就可以一笔勾销,还会根据此人在叛军这边地位,折算成功劳另行奖赏。
可这样一来,与先前的计划就有些不符了。并且难免要承担在路上被其他弟兄黑吃黑的风险。正犹豫间,忽然听人大声喊道:“周大哥别上老贼的当。将他『交』给郭子仪,咱们未必能领得到赏赐,却把安西军给得罪了。万一大唐皇帝不想杀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