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军师2-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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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烟眼中迷雾更浓,平静道:“看来我是孤陋寡闻了,我以为天下是没有这样的高人的,能做到出将入相已是万分的难得,那也不过是夸大之语罢了,遍观以往得此殊誉的圣贤多是只在一项上有过人之处,或善征战或善治国,在另一项上建树稍逊,真能像你这样用兵如神且治国如神的绝无仅有,何况你还做出了那么多新奇之物,最令我不解的是你居然还擅庖厨,这可是下人做的事,别说圣贤,就是一般文士也是不屑于此的。”
贺然陪笑道:“这个可不是师父教的,是我跟厨娘学的,嘿嘿,我这人嘴馋,当初学艺之时总偷偷往厨堂跑,去的多了也就学会了几样。”
“哦,我听说现在有些文士在仿写你的词,尤以那首‘我是清都山水郎’最是风行,说这是在华老将军送你离开康国时你吟唱的,长短句夹杂,朗朗上口,可依韵填词,隐然已成一种新的文体,大家争相设韵,更演化出各样句式,而且越来越多,我这次出游遇到的许多名士皆以此为乐以此为雅。”
“这就是我们那边的小曲,有些是我师爷甚至是师祖写的,我们这些弟子都不怎么会写,师父也不赞成我们在这上太耗精力,所以我只会几首。”
“是这样。”林烟轻轻点了点头,“听说这藏贤谷的布局是出自你的手,溢心园的房舍也是你依你所画图样建造的。”
贺然心里有些发慌了,这才女太擅长归类总结了,他嘿嘿笑道:“师父常教导我们,不论掌兵还是执政,都得通晓一些土木之学。雕虫小技,让你见笑了。”
第十一章 销魂暧昧(上)
林烟静静的看着他道:“这就是我方才要细细看看你的原因,了解越多越觉得你这人深不可测,你况且如此,尊师该是何等样人呢?非是我无端见疑,只是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天下高人与尊师相比简直如同稚儿,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还不显一丝声名于世。”
贺然强笑道:“碍于师训,我不敢多言家师之事,请才女见谅,我自幼长于师门,先前也未觉有什么,可入世之后一比较,方知师父却有超凡才能,我凭着学来的这点皮毛之技都能闯出些名头。很想再回去跟师父好好学艺,可,却难回师门了,唉,我真是不肖之徒,肯定惹师父生气了。”说着他面露哀戚之色。
“此话怎讲?”林烟果然被他引了过来,不解的问。
贺然低下头道:“师门有训,不许弟子沉迷俗世,我学艺二十年,始有小成,获准出来游历,师父给了一年之期,可刚半年就遇到了长公主,一见成痴不能自拨,把师父在临行前的殷勤叮嘱忘在了脑后,为博长公主欢心,又违背门规卖弄技艺,传了围棋等物,及至后来更因长公主身陷危难,被迫掌兵、治国,门规几乎违反殆尽,师父得知后如能不取我性命已是万福了,何敢再回师门?我也实在是没脸再见师父。”
听说他都有性命之忧了,林烟不由紧张起来,皱眉道:“你做的都是造福万民之事,尊师获知详情后该不会怪你的,你还是尽快写封书信跟尊师解释一下吧。”
贺然心中暗笑,神情却愈发的愁苦,“你有所不知,家师对尘世别有看法,他认为我们这世间就是上天设下的炼狱,身负罪责的才投胎到这里受苦,救民于水火不但不是替天行道,反而恰恰是与上天作对,要是存济世之念,何用我出来献丑,师祖他们早就把这世道治理的祥和安乐了。”
“啊?”林烟微张小嘴,被他这一门的怪异观点惊得说不出话来,内心虽不赞同但也不想随口评判,毕竟人家有超凡的本领,所持观点想来也不至是不堪一击的。
贺然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在林烟看来他这是限于师训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难怪你杀戮成性,视人命如草芥,看来是与师门传承有关的。”她若有所悟的说。
贺然郑重的点点头,道:“你的确聪颖,有洞察事理之能,不错,在我们看来,杀人倒是替天行道了,恶死之人不脱轮回,还会继续投胎到尘世受苦。”
见人家这观点都成体系了,林烟积蓄在心中的诸多疑团不解自开了,一脸向往道:“如能得见尊师并面受垂询该是何等幸事啊。”
贺然苦笑道:“这你就别想了,我都没这机会了,唉,受恩师抚育二十余年,到头来不但不能尽孝反而成了叛门之徒,我真是愧对天地啊。”
见他神情如此凄苦,林烟情不自禁的握住他的手,同情道:“看你整日嘻嘻哈哈的,不想你心中还有这么重的负疚,此事的确难办,你可有什么打算?这样拖着可不是办法,你们奉行的观点既然迥然于世间,那尊师想来是不会就这样任你胡为的,说不定真会派人来处罚你。”
感受着玉手上传来的滑腻与温热,贺然心旌动摇,强敛心神继续装着凄苦,道:“我自知罪孽深重,师父就算派人来取我性命也是应该的,何敢作抗拒之想?如一死能稍解师尊心头之气也算死得其所了。”
“这怎么行?”林烟有些着急,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贺然挤出一丝笑容,“能得长公主为伴,又结识了你们这些特立独行的绝世佳人,已不枉此生了,寄希望于来世能守心净意早脱轮回吧,这辈子听天由命吧。”
此时林烟意识到了自己的事态,抽回了手,但却没有什么害羞的忸怩之态,紧蹙秀眉不说话了。
贺然笑了笑道:“你这人心思太细密,迫得我不得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可千万别跟姐姐她们讲,免得害她们担忧,师父待我如亲子,我想多半不会太绝情的,等易国没有灭亡之险了,我就归隐藏贤谷,不再问世事,再过些年等师父气消了些我回去请罪。”
“能这样最好。”林烟听他这样说,心下稍安,若有所思的问:“你师门是不是与圣女教有些渊源?我跟贞愿仙师聊过了,圣女教也视人间为苦海,与你们的观点契合。”
贺然摇摇头道:“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把她从西屏请来的,至于有没有渊源我就不清楚了。”
林烟眼望余晖,自嘲的笑了笑,道:“被世人赞为才女,我心中难免也会有些许自得,以为博览群书通达了古今之事,可跟你们比起来我这点学识又算得什么呢,今生是无缘大道了。”她的神情颇有些失落。
贺然知道是把她骗倒,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心情欢快起来,道:“我可不这么想,才能多了未必就是好事,我就是眼前的例子,想过点安逸的日子都是奢求,我宁愿才能少一些,刚刚够打动佳人芳心就行了,那样就不用这么劳苦了。”
林烟白了他一眼,道:“上天真是不公,你这么懒惰的人偏偏有这么好的运道,遇名师而不知发奋,一心只图安逸。”
贺然一脸洋洋自得,斗气的做出怪样。
林烟终于被他逗笑了,道:“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先父的过世让我想通了许多,不再以国事为念了,那一段和你相谈,你的那些言论也对我影响颇深,细思诚如此理,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活的开心最好,我方才是又起了贪心了,你说的不错,天地玄奥,凭我等愚顽之质穷其一生又能探查到多少呢?不如随性而为吧。”
贺然附和道:“是啊是啊,家师虽有超凡之能,但比起天地来,所知不过也是些皮毛,随性最好,这样才不那么累。”
“你总是有本事把别人变得和你一样懒惰。”林烟掩嘴而笑。
“懒惰有什么不好?至少这样的人不会去生事,稍麻烦点事就不愿去做了,都是懒人世上该多太平。”
第十二章 销魂暧昧(下)
林烟笑着把手中摆弄着的一棵小草扔到他脸上,站起身道:“天要黑了,回去吧,我还想吃你做的鱼。”
贺然抱怨道:“看,我说的没错吧,才能多了就是受累,其实我觉得吧”他故意停了下来。
“你又有什么高见?”林烟含笑看着他。
贺然清了清嗓子道:“我觉得同是到世间受苦的,背负罪责轻的生成了女子,罪责重的呢就生成男子了,所以男子更累,还要服侍女子,生的貌美如花的女子所犯罪责就更轻了,因为她们受众人宠爱,根本不受什么罪,至于像你这样的,我猜不是因犯了什么过错被罚入世间的,多半你就是个懒惰的仙子,自己混进来享福的。”
林烟咯咯而笑,道:“那你就是那个罪孽最深重的。”
贺然一脸悲惨的点点头,道:“一定是。”
林烟笑的更厉害了,笑过后才道:“你这话说的不对,你当世间女子都如姐姐她们这样受夫君宠爱吗?比较而言女子反而比男子苦的多,能遇到好郎君的少之又少。”
“多谢夸奖。”贺然得意的说。
“少得意,你也算不上什么好夫君!”林烟横了他一眼,说罢朝溢心园走去。
贺然追上道:“这鱼今天可是做不成的,你说的太晚了,来不及准备了,要想吃明天陪我去后面湖里钓吧。”
林烟边走边道:“我还得学棋呢,哪有闲工夫做这些。”
“学无止境。”贺然淡淡的说,见林烟似有所悟的慢下了脚步,他反而故作潇洒的不作丝毫停留。
“好,明天我就陪你去钓鱼,我还从未钓过呢,正好尝试一下。”林烟莲步生花的赶上来,“不过可说好了,你要钓不上来就得下去给我捉两条,反正我明天得吃到鱼。”
贺然轻蔑的斜了她一眼,道:“我得告诉你,在诸多才能中,我最强的就是说谎,其次就是垂钓了。”
“那这后半句就该是谎话吧?”林烟也轻蔑的侧目而视。
贺然被她逗得哈哈大笑,道:“和才思敏捷的人说话就是有趣,是不是谎话明天你就知道了。”
吃晚饭时,绿墨在贺然耳边低声央求:“这里太好玩了,你想办法把小姐留下吧。”
贺然跟她耳语道:“这可不是我想留就能留的,你看她像要留下的吗?”
绿墨发愁的摇摇头,道“她的心思最难猜了,我也看不出。”
“卖主的小丫头,快去吃吧。”贺然笑着说,他对绿墨很有感情,这小丫头从一开始就热衷于撮合他与林烟。
绿墨抿着嘴笑道:“别不识好人心!”说完跑回自己坐席了。
晚上贺然来到明香苑,竹音一边批公文一边对他道:“我明天得回去了,就不帮你了。”
贺然觉得好笑,道:“你们这都是怎么了,非想让我把她留下呀。”
竹音瞟了他一眼,道:“你不想?”
贺然摆弄着鱼线道:“我还真不想,你这素鹤就别总惦记着让席了。”
竹音停下笔,笑道:“找人问过了?不是问的林才女吧?”
“问的暖玉姐姐,她说呀,这事发生在五百年前的仲景年间,在距滚龙河三百里的山上隐居着一位”说到这里他见竹音满眼含笑的看着自己,并不出言打断,一时说不下去了。
“说呀,接着说,我今天倒想听全了。”
贺然笑了,“你这人太无趣了,我也不编了,怪累的。”
竹音脸上的笑容绽开了,低下头一边看公文一边问:“明天和才女去钓鱼?”
“谈不上陪她,是我自己想钓。”
小来磨着墨道:“小心把自己掉湖里喂了鱼。”
贺然收起渔具,接过她手中的墨条,笑道:“快去吧你,整天嘴里没一句好话。”
小来巴不得能躲懒,笑着去了。
竹音搁下笔,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对赵国用兵?”
贺然摆摆手道:“不急,就算出兵一时也不用你们做什么准备,短时内无大仗可打,当前最重要的是培训官员。”
“不用你说我们一直在全力选培。”她说着扬了扬手中的一份公文道:“问你件事,采衣是怎么回事?”
“采衣?哦,和茶儿一起救下的女子,怎么了?”
竹音道:“你做点善事怎么好报就来的那么快呢,其家是当地大族,德望颇重,为感念你的恩情,他们家族不但捐粮捐财,还极力帮咱们维护地方安定,周边十余城都受益匪浅,官员们为其家请功呢。”
贺然接过公文看了看,得意道:“像我这样施恩不图报的,上天必报之,不说这些了,咱们说点别的。”说着他伸手拔下了竹音头上的发簪。
钓鱼这种好玩的事自然是少不了绿绳儿的,看到贺然拿着渔具往外走,她兴致勃勃的抢过一根鱼竿,鱼竿一共只有两根,贺然乐得哄她玩,会同了林烟一起来到湖边。
把另一根鱼竿交给林烟后,他悠闲的躺在草地上晒起了太阳。
端详着手中轻巧精致的鱼竿,林烟惊奇道:“这是你做的?”
贺然头也不转的望着天上白云,道:“是啊。”
绿绳儿跟着钓过几次鱼,叮嘱道:“千万别挂到手和衣裳,他这钩子有倒刺的。”
林烟捏住钩子细看,不禁又是啧啧称奇,她虽没钓过鱼,但寻常渔具还是见过的。
在绿绳儿的指导下,二人抛线垂纶热热闹闹的钓了起来,绿墨则坐在贺然身边小声跟他说着什么。
过了小半个时辰,一条鱼也没钓上来,绿绳儿有些扫兴了,丢下鱼竿对贺然道:“没鱼,你带我们玩别的去吧。”
贺然坐起身,道:“你这样的别想能钓上鱼来,才女今天要吃鱼,不玩别的了。”
“我看你也钓不上来,我自己玩去。”绿绳儿哼了一声朝谷中走去。
绿墨趁机对林烟道:“钓鱼闷死了,我也想跟绳儿公主去玩。”
“去吧。”林烟说完转向贺然,“你给我起来,钓不上鱼我今天就吃你!”
等绿绳儿与绿墨走开了,贺然才拿起地上的鱼竿,道:“这里没鱼,跟我走吧。”
“哪里有鱼哪里没鱼你也能知道?”林烟好奇的问。
贺然边走边指了指天上的艳阳,道:“钓鱼的讲究多着呢,依时选水是最根本的,彦曰:春钓滩,夏钓潭,秋钓荫,冬钓阳。说的是鱼儿趋暖避寒,趋凉避炎的习性,时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