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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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无忧,这一太过张狂,结果就被贼人惦记上了。”说话的老头显然有些饶舌,越说越得劲,根本没看见高俅难看的脸色,“十几天前,一伙人大白天闯进了他家,翻箱倒柜抢了不少东西,临走前还点着了屋子。这徐三腿脚不便逃生不及,硬生生地被屋梁压死了。唉,听说不知哪个贵人帮了徐三他娘子几十贯钱,作孽啊”
高俅心下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着一丝侥幸,他仍旧本能地问道:“那帮贼子开封府抓住了么?”
“当然,这光天化日之下抢掠民宅外加放火,知府大人大为恼怒,严令捕差日夜追查,才五天就破了案。听说是一群无赖干的,其中就有几个是以前那帮和徐三踢过球的,唉,连这点义气都没有,良心都让狗吃了!”
大惊之下,高俅再也无心多问,立刻雇马去了开封府。此时的开封府早已不是包龙图打坐那会子了,不过几贯钱钞,他便顺利进了大牢,一眼就看到了几个昔日旧人。
由于坐实了纵火杀人的重罪,因此牢中七八人个个面如死灰容颜憔悴,就连脾气暴躁的邓五也是不声不响地呆坐在那里,谁都没有看见有人进来。
高俅在两个牢头手里一人塞了一把铜钱,这才得到了和这些人单独见面的机会,不知怎的,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全无恨意,只有一丝若有所无的同情和悲哀。轻咳一声之后,牢房中一人终于看见了高俅,登时回过了神来。
“高二哥!”他连滚带爬地靠近了木栅栏,用力地把头撞了上去,“高二哥,你救救我们,我们冤枉啊!我们只是看不惯徐三那副骄横的模样,想要和他开开玩笑,谁知,谁知”
“老九,你给我闭嘴,别求他!”邓五一声暴喝打断了那人的哀求,他恨恨地瞪了高俅一眼,目光中尽是难以掩饰的怨毒,“高二,你现在发达了,听说来往的又是驸马又是学士,还到这里来干什么,要看我们的笑话么?”
“我只是不明白,你们和徐三有什么深仇大恨”
高俅一句话没说完,邓五就突然拉起了上衣,露出了上面的斑斑伤痕,“看到了没有,这是公堂拷问时受的,那是我们活该。可是,你都知道徐三那小人说过什么?”
“他说过什么?”高俅隐约猜到了双方冲突的根源,心中不由生出了一股寒意。原本和睦如兄弟的朋友闹到现在这一步,想想当初那一场球赛,真是仿佛做梦一般。
“那个狗娘养的说我们只配当一辈子狗!”一个秃头汉子抢在邓五前面,愤愤不平地说道,“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要不是他当初打保票能够拉来你高二哥,谁会让他这么一个半吊子加入球社?他被潘德生那家伙打伤是事实,但他得到的好处更多!有兄弟上门向他借钱的时候,他甚至用拐杖把人打了出来,还公然扬言说有钱也不借给我们,你说,这家伙他还是人么?”
“就是,我们只是想借机到他家里闹一闹,谁知道不小心打翻了油灯”
“那家伙真是值钱,两条腿换来了下半生富足,现在一条命又害了我们这么多人!”
高俅使劲吞咽了一口唾沫,面上的肌肉完全僵硬了←当初也知道徐三的际遇给人刺激很大,但他万万没想到,一朝衣食无忧的徐三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难道这就是想要显示自己高人一等的市井心态?而这些人又怎样,挟怨报复铸成大错,纵使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饶,从此很可能再无出头之日。沉默良久,他方才低声问道:“那你们的案子怎么判的?”
“虽然知府大人勉强信了我等并非纵火而是因过失而失火,或能免一死,但总脱不过脊杖和刺配吧。”邓五没了最初的愤怒,长叹一声坐倒在地,“你走吧,我们如今都是待罪的囚徒,你别因为我们坏了前程,快走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们保重,你们的家人我会去看望的”只是勉强挤出了一句话,高俅便逃也似地出了那大狱,再回到那酷烈的阳光下时,他才长长出了一口气。狱中那种令人冰冷绝望的黑暗几乎让他窒息,更何况脊杖和刺配都是宋代刑法中最残酷的一环。脊杖固然可能使人致命,而一旦脸上刺字,那么,此人就终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英娘”他不由自主地念叨着妻子的名字,心里感到深深的庆幸。一念之差,只是一念之差,同样一群人就走向了截然不同的结局,若自己没有遇到苏轼,恐怕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要成为那个史书上所载的高太尉,所需的运气成分实在太多,就算他真的通读宋史也未必能趋吉避凶。
“二郎真是有情有义,如今发达了也不忘囹圄中的旧友,只可惜却忘了我这个昔日枕边人,一冷一热何其不均也!”
随着耳边传来的那一声娇语,一乘青色小轿缓缓停在了他的身边,里头露出了一张亦笑亦嗔的俏脸。
“二郎许久未曾到过我的绣阁了,今日相逢即是有缘,何不去天香楼坐坐?”
耳听天香楼三个字,再看眼前这女子勾魂夺魄的目光,全然一副欢场女子的姿态,高俅立时回忆起了澄心曾经提到的旧日相好,云兰两个字清清楚楚地跃出了脑海。
第三十二章 隐门弟子
尽管眼前这个女子拥有不输于澄心的绝色容貌,但是,此刻的高俅却没有一丁点猎艳的心情。只是略略瞟了云兰一眼,他便极度冷淡地答道:“我今日还有要事,他日若有闲,必会到天香楼一访,告辞了!”
“这个死鬼竟真的变了?”云兰死死盯着高俅远去的背影,许久才放下了帘子,“以前他是急色得如同半生没有见过女人,只要有了银子就会花天酒地,如今竟大模大样地回绝了老娘?”自言自语了一阵,她突然咯咯笑了两声,懒洋洋地对两个轿夫道,“起轿吧,别让那位顾公子等急了!幸好这死鬼回绝了我,否则我还不知道怎么敷衍过去呢!”
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里,高俅才发觉屋里屋外空无一人,顿时讶异非常。须知英娘平日鲜少外出,再加上外头院门分明未锁,这事情就可疑得紧了。沉吟片刻,他转身便朝隔壁岳父的院子奔去,这种时候,与其自己在这里伤脑筋,还不如去请教专家来得方便。要知道,第一年的定金三十贯他可是已经付给那个高明了。
甫一进门,他就听见了两个争吵不休的声音,中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个女子的劝解,仔细一听,分明是英娘的语调。抱着满肚子疑惑,他蹑手蹑脚地走近了里院,所见的情景让他吓了一跳。那个和高明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不是自己的岳父宋泰宋老头又是谁?
他才现出身形,宋泰和高明便不分先后地回过了头,前者倚老卖老地说道:“女婿,你回来得正好,我刚从大名府访友回来,谁知道在那里没逮到人,正主儿却出现在自己家里。”
高俅被老岳丈说得一愣一愣,好半晌才缓过神来,指着高明道:“岳丈的意思是说,他就是你要去探访的那个友人?天哪!”他哪知道这种凑巧的事情都会被自己赶上,一时间脑子几乎有点转不过来。
“哎呀,我也没想到一眼看中的金主竟是师兄的女婿,师兄,你可真真好福气!”高明仿佛没看到高俅喷火的目光,贼笑着拍起了宋泰的马屁,“师兄,你看你住的是大瓦房,女儿孝顺女婿能干,哪里像我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世上!”说着说着,他突然拂乱了桌上棋局,笑容可掬地道,“既然你女婿回来了,这盘棋就”
“你这个一天到晚就知道耍赖的家伙!”宋泰不防对方突然来这么一招,愣了片刻就拍案而起,吹胡子瞪眼地吼道,“不行,你输了就是输了,说好的彩头必须给我,否则否则我让我女婿扣你工钱!”
高俅被两个老家伙的顽童举动弄得头昏脑胀,终于,他实在忍不住了,暴喝一声道:“通通给我闭嘴!”狠狠瞪了两个不服气的老人一眼,他又和颜悦色地向英娘问道,“英娘,这究竟怎么回事?”
“官人,我也是刚知道爹爹和这位高先生原本相识,听说他们是技出同门的师兄弟,已经多年没见了。”英娘慌忙收敛了满脸笑意,上前替丈夫脱去了外衣,又端来了一碗凉茶,“爹爹此去大名府扑了一个空,哪知道一回来就看到了高先生在自己家里,两人就不由分说地打了一场,我也是刚听到动静过来看看。”
高俅的心里更糊涂了,高明的身手自己试过,确实有两把刷子,至于老丈人的本事则在那次露过一手之后就再也没看过,这两个人居然是师兄弟?宋泰一直住在汴京城,倘若高明真的是奉命呆在此地,又怎么会和宋泰多年未见?想想高明那天诳自己的话,他的脸色唰地就变了。
“高先生,你不是说自己在汴京住了十多年么,怎么会突然跑出一个大名府?”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高明,心里恨不得把这满嘴假话的家伙生吞活剥了,“敢情你是寻我开心是不是?”
“咳!”宋泰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悄悄地把高俅拉到了一边,这才低声道,“这家伙行踪不定四处流窜,绿林道上送他一个雅号百变神偷,形貌气质最是千变万化。要论起隐匿形迹探究消息的功夫,他却是一等一的好手,天底下没有他打听不到的事情,没有他不能进的地方←曾经对我夸过口,就连皇宫大内也进去逛过!女婿,你是肯定被他骗了!”
高俅听得几乎背过气去,他只知道水浒传里头有一个鼓上蚤时迁最能偷鸡摸狗,想不到这个名字和身手都挺高明的家伙也是如此,最最可气得是,自己还被他那个高氏族人的名头耍得团团转。
“这个,贤侄,我并不是有心骗你,我是高氏族亲不假,替小皇帝遮掩过几次行踪也不假,只是和那个老太太没关系罢了。”耳尖的高明把宋泰的私语听得一清二楚,连忙上前分辩道,“至于我给你看的东西,正是我多年来出入皇宫禁中的凭证,绝对货真价实!”他见高俅依旧脸色不豫,又陪着笑脸道,“你不妨想想,若我真的有歹意,别说你家里那区区几千贯钱,就是几万贯我也偷干净了不是?”
“几千贯!”宋泰闻言勃然色变,见女儿女婿并无异议,他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把英娘拖到了一边盘问。待听得这些时日高家净入数千贯之后,他脸上的那缕潮红久久也未曾退下去,一张嘴更是无法合拢。
“高先生,那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既然有一手梁上君子的好本事,为什么会偏偏找上我?”沉默许久的高俅再也耐不住性子,毫不客气地问道,“你就是当一个独行侠也比跟着我赚的多,何必与人当差,行走百家不是更好么?”
“还不是因为那些死规矩!”高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见一旁的宋泰丝毫没有说情的打算,他只能一五一十地道,“贤侄,我和你说实话吧。我和师兄的都是出自最最神秘的隐门。传说隐门是战国孟尝君的那些门客后创立的,其中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入门的时候,我们全都发过大誓愿,不得违背师门二十一条训诫。我专精于盗,师兄专精于武。盗的戒律是一年只许偷一次,而且其中九成九必须散给贫者;而武的规矩则是不能作保镖护院之类的勾当。结果,你也看到了,师兄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而我哪怕能在皇宫中横着走,还是穷成了这副模样。”
“隐门”高俅喃喃自语了几遍,心中总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末了,他放弃了这份努力,抬眼看了看一旁的岳父,见其微微点头,这才肯定此次没有再上当受骗。
“岳丈,我想问你一句,若是以隐门的名义发誓,那誓约可有效?”
宋泰微微一愣,“自然有效,我们当初拜入师门的时候,曾经有一条是不得亵渎女婿,难道你想”他突然脸色大变,不可思议地望着高俅。
“高先生,论理我也该称呼你一声师叔,不过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耍弄我,不得不让我对你说的话打了个折扣。既然这是一桩需要双方互相信任的交易,那么,麻烦你用隐门的名义起誓,否则,那三十贯就当我奉送给你这位师叔的见面礼,今后我们没有其它牵扯,如何?”高俅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这个高氏同宗,脸上流露出一丝狡黠。既然这个高明千方百计地和自己搭上关系,那这点小条件应该不会让人撂挑子不干才对。
高明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来,他已经不是年华正茂的时候了,寻常百姓固然羡慕那些江湖豪侠,但他实在不想再过那种朝生梦死不知明日的生活←曾经不止一次想要破戒,但一虑到那些受到严厉处置的同门,他就息了那颗躁动不安的心。由于本朝那位出身武人的太祖的缘故,大宋对武者有颇多限制,纵是朝中文臣也不敢轻易收留武者,这也是他无法找到生存门路的很大原因。
“好,我便以隐门弟子的名义发誓,今后若再有所隐瞒,同违反戒律同罪!”高明一字一句地说道,目光却转向了宋泰,“师兄,你真的找了个精明女婿啊!”
第三十三章 大行善举
解决了高明这一头,高俅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如今解决了经济危机,他最怕的就是家里被人惦记,有两尊大佛坐镇,他的底气自然就足了。不过,他倒是不明白了,宋老头明明有一身功夫,却非得把英娘调教得三从四德无还手之力,要是能有这老丈人一成本事,当初英娘也不会落得被高伸调戏的下场。
细问之后,他才知道宋泰认为学武无用,根本没对女儿提起过自己会武,而且为了避免他人嫌弃英娘出身,宋泰从小就把一堆烈女传等东西灌输给了她,这才造就了她那种过于执拗的个性。末了,老丈人对此甚至还很有些自豪,差点把高俅气了个半死←又不敢说出自己的便宜大哥有过那种无耻行径,只能在心中腹谤宋泰迂腐而已。
家里既然添了人,再加上境况又宽裕了许多,高俅自然不忍心让英娘继续操持繁重的家务,心底盘算着雇几个仆佣〖来想去,他突然又想起了即将刺配的邓五等人,一个主意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