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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部分

高太尉新传-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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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徐徐站了起来,缓步走到窗前,长长叹息了一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直到真正坐上这个炙手可热的位子,他方才感觉到步履维艰。大宋朝的宰辅鲜少有坐上十年八年的,一旦有任何变动,宰辅不是为人弹劾去职便是自己请郡在外,别看他如今似乎一言九鼎,不过是因为还受到官家的信任罢了。以他的睿智尚且看不透前路,又何况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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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南北挥师击湟州
    崇宁二年六月,熙州的上空弥漫着浓重的战争阴云。在一(看不清)的军令调动下,这里已经汇集了十万兵力,而在临时的经略司公署中,一众将领正在日夜商议着进兵路线。

    “如今我军已经数倍于羌人,所以没必要用什么迂回分兵之计,不若以这近十万兵马直扑湟中,羌人必定难挡锋芒!”

    “没错,以强势直捣黄龙,这才能给羌人最大震慑!”

    “只要一举拔了湟中,羌人必定会惶惶难以终日,接下来的仗也就好打了!”

    望着底下几乎全都认为该以全军挥师湟中的各部将领,王厚却是面沉如水一言不发。面前的那幅地图和沙盘他已经不知道研究过多少次,因此并不赞同诸将的盲目乐观情绪←瞟了一眼一旁的童贯,见其丝毫没有赞成或反对的意思,只能轻咳了一声。此时,各式各样的议论声立时嘎然而止。

    “羌人的凭恃不过是巴金、把拶之险,而又挟大河之阻,所以才能分兵死守对抗我军。若是不能一举克复湟中,那么,等到青唐诸部兵马相继而至,西夏党项人再伸出援手,情势就难以控制了。依我看来,分兵为二才是上上之策,以主力自南路由安乡关西进,攻其正面;而派另一军由北路出京玉关,攻湟州背面,则羌人腹背受敌,必定难以抵挡。”

    此话一出,众将不由面面相觑,觉得颇有道理的人不少,但仍有人心中不服。须知王厚此前受诏命可临机专断,等闲将领并无反驳之权,因此不免有人瞟着童贯。希望这个监军能够提出反对。

    童贯此时却颇有犹豫,他不是那种不懂军事的内侍,深知此事事关重大※以一时之间反而难以下决断←身负监军之责,理论上虽然不能干预主将之命,但历来大宋用宦官监军,其实不少军策都能看见他们指手画脚的影子,所谓的“参赞”之权还是有的。权衡良久,他仍旧觉得不管哪一种进兵方式都有风险,脸上犹疑之色愈加浓烈。

    王厚见状沉吟片刻℃即借故离开,一个人伫立在了院中仰首望天。不多时,童贯竟也跟了出来。除了王厚地几个心腹亲兵之外,院中别无外人,因此两人自可无所顾忌。

    “王帅。并非我一味迟疑未决,只是”

    王厚倏然转过身子,异常坚定地开口说道:“道夫,兵贵神速,如今我大军齐集熙州。想必早已为羌人所知,所以数日之内必须要进兵。此计我早已盘算良久,针对的正是地形和敌兵布置,你无须过疑。”

    “王帅,此战圣上寄予厚望,绝对是许胜不许败,你真有十分把握?”

    王厚自信地一笑,重重点了点头:“只要依我之计行事。此战必胜!”

    童贯突然收起了满脸的凝重之色,哈哈大笑道,“有王帅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事不宜迟,王帅便早下军令吧!”

    见到支和监军满面春风地回转来,众将心知肚明两人之间再无分歧,分兵合击之策势在必行←们也都是经历过沙场酣战地将领,既知军令没有转圜余地,不免便盼望起自己的角色来。要知道,同是大胜,却可能因为担当责任不同而军功不同,自然是谁都想一举得到大功。

    王厚正要宣布诸将任命的时候,外间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哗。恼怒之下,他不由霍地站了起来,随即示意身边的姚平仲去看个究竟。不一会儿,姚平仲便匆匆奔了进来,朗声禀报道:“王帅,圣上有信使带信给监军!”

    一句话说得在场众人全都愣了,童贯和王厚打了个招呼,慌忙迎了出去。大约一刻钟工夫.他方才泰然自若地回到了房中,欣然笑道:“各位不必多心,圣上希望我等旗开得胜,并允诺攻下湟州后便犒赏三军!”

    王厚方才释然,立刻公布了一系列军令←自己和童贯率主力近八万自南路由安乡关西进,至于负责出京玉关夹击的则是统制高永年,由权知兰州姚师闵佐之,所辖兰、岷州、通远军汉蕃兵马两万。

    十七日,童贯率前军自安乡关抵达巴金岭。扼守巴金岭的乃是多罗巴的三个儿子。而岭上地巴金城四面皆天堑,道路险狭,正是易守难攻的坚城。然而,最最蹊跷地是,此时的巴金城竟是城门大开,甚至依稀可见里头走动的人影。

    童贯还是第一次真正经历这样的大阵仗,见此情景不免疑心。然而,不等他下令停止前行谨慎行事,一旁地两位偏将禁不住那巨大的诱惑,竟是争先恐后地带领本部军马上前,意图立下头功,成为第一个攻入巴金城的人。

    “坏了!”

    正如同童贯这句气急败坏的骂声一样,偏将辛叔詹、安永国果然遭遇了早有预备的羌人迎击。当成百上千地宋军齐齐挤上了那条狭窄的通路时,城门处突然涌出了大批羌军,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箭雨,然后便是居高临下地砍杀,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

    一个多时辰后,力图争功的宋军终于败退了下来,安永国堕入山壑而死,而辛叔詹则引败兵而回,满面羞惭自不必说。正当童贯准备下令大军迎击那些想要趁势追击的羌人时,天上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两边只好双双收兵。这一日,宋军折损兵力数百,最重要的是挫了锐气和锋芒,这自然让第一次拿到了前阵指挥之权的童贯大为气恼。

    翌日,两军再次对峙,羌人占地利之优,于城前宽广处排兵布阵,更将战鼓擂得震天响,其间还在城两侧的地势高处摇动旌旗,远远望去尽是人头,竟有不计其数地感觉。童贯不敢轻易进兵,正欲下令以轻骑试探,后队突然传来消息,王厚的主力终于到了。

    得到这个消息,宋军上下自然是大为兴奋,而原本趾高气昂的羌人则颇感气馁。任是他们之前准备充足,当看到那浩浩荡荡的大军和帅旗时,也忍不住色变。驻守巴金岭上坚城的总共不过上万人马,而如今王厚主力齐集之后超过八万,除了以地利硬抗之外别无他法。

    “王帅!”

    童贯于马上颔首示意,指着远处的诸羌酋头道:“这些人硬是抗拒天兵,若是以大军强攻,不免会有所损失,是不是要派人劝降?”

    “也好,我亲自去吧!”

    童贯闻言吓了一跳,满脸的不可思议:“王帅乃是主将,岂可亲身犯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些羌人自恃胆大,我中原男儿也不是胆小的!”王厚傲然撂下一句话,竟一声令下策马上前,单骑冲到了己方的最前列。

    “本帅乃大宋洮西安抚使王厚,尔等聚众反叛,原本罪不容恕,若是迷途知返不再抵抗,本帅可上书圣上免去尔等罪责,更可另行加封。若是尔等执迷不悟,大军进处化为齑粉时,就怨不得本帅了!”

    由于大宋数万军马瞬息间鸦雀无声,两军相隔又不过数百米,因此王厚的声音虽然不算太响亮,却依然传入了对面阵中,顿时引起了阵阵喧哗。不久之后,一声大喝下,羌人的队列也顿时分了开来,策马上前的是一个高大勇猛的汉子,声音异常嚣张。

    “大宋军马不过如此,昨天我们才不过出动了几十个人,就杀得你们那些军队那个屁滚尿流!”羌族大汉满脸的鄙夷不屑,傲然喝道.“来人哪,将那个人头悬挂起来!”众目睽睽之下,羌人中竖起了一根高高的旗杆,上头正悬挂着一颗狰狞的人头,正是昨日摔落山崖的安永国。就在宋军大哗之际,他又高声嚷嚷道:“你们尽管来,到时候,我们会把你们的人头全部挂在旗杆上,哈哈哈!”此时,羌人大军一阵骚动,竟是齐齐杀上前来。

    王厚勃然大怒,一声令下,身后弓弩手立刻万箭齐发,箭矢如暴雨一般向敌阵落去。在留下近百具尸体之后,羌人自知难以力敌,不得不稍稍退却。

    王厚从阵前退下之后便眉头紧锁地对童贯说道:“羌人占据地利,这样下去越拖越久不是办法!”

    童贯也觉得心急如焚,算算时间,大军在此绝不能耽搁太久,否则就会令高永年的兵马成为孤军,损失将难以估量。一时情急下,他不由脱口而出道:“不若另遣精兵从旁侧击或是直击敌后,也许能收奇效?”

    “好!”王厚眼睛一亮,立刻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唤来偏将部胜,面授机宜后便令其率精兵脱离本队,自己则依旧喝令大军掩杀。厮杀了一个多时辰后,两军都有些疲累,不免双双向后稍退。正在此时,羌人后队突然大乱,军旗飘扬处,隐约可见一个宋字。

    “是时候了!”

    王厚大为振奋地传下军令,大军立刻重振旗鼓向前进军,不多时就将羌人四面围住。激战一上午之后,巴金城守军近万几乎全军覆没,多罗巴长子次子阿令结、厮鐸麻令被杀,而幼子阿蒙则被箭射中眼睛而侥幸逃脱。多罗巴虽然率众来援,但当得知败讯时也只得率众退兵。不到正午,王厚大军成功克复巴金城,而后一举斩杀羌族强硬派首领百余人,至此四方惧怕纷纷前来归降。

    十九日,王厚乘势进克瓦吹寨。北路高永年军亦相继攻克通川堡、把拶宗城。二十二日,南北两路军终于会师围湟州,湟州之战进入了最后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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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血肉之躯困坚城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自古以来,据坚城而抗强兵的例子不知凡几。以大军攻城,虽数倍于守军,即便能够攻下往往也是损失惨重,那些在坚城之下碰得头破血流的名将更是比比皆是※以宋军虽号称十万之众,却始终对湟州围而不打。自支以下,人人都希望能够兵不血刃地得到湟州,所以屡屡派人劝降,却一直都没有收到什么好效果。

    帅帐之内,一众将领死死盯着沙盘中的湟州,人人都几乎恨不得将其吞下去。十几日内连克险关,眼看功劳唾手可得,谁料湟州这块硬骨头却不是那么好吃的,当然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可是,要他们真的把那些精锐全都放在攻城上,又谁都不愿意,情况便僵持了下来。

    “报——”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恍过神来的王厚立刻厉声喝道:“进来!”

    一个亲兵匆匆奔入,在案前几步单膝跪下禀报道:“适才湟州城内旗杆上突然出现了三颗人头,遣人打探后得知,酋首丹波秃令结将所有主张开城投降的人全都关了起来,并将最为坚决的三个人斩首示众,誓言不降!”

    王厚闻言脸色更加阴沉,座中诸将也同时面面相觑。既然湟州如今的主事者如此坚决,那事情便没有什么余地了,只剩下攻城这一途。前时他们虽然也各执一面攻过城,但那只是虚张声势雷声大雨点小,扔下几十具尸体便草草收兵,如今若真的要攻城,损失肯定是非同小可。

    “王帅。不如去城南山一观城中景况。”童贯见众将尽皆脸色严肃,便出言建议道,“你我于城南山居高临下。看清楚城中状况后便派诸将攻城,届时看战况再作其他计较。”

    王厚百般无奈,便只得点头应允,随即和童贯带着数百亲军以及各将领上了城南山。俯瞅城中,只见四面城墙都立满了全副武装的羌人,城墙下还有民夫不计其数,显然所谓力抗到底并不是虚言。见此情景。王厚不得不下定了决心,分遣众将各守一方防备援兵之后。便命令从四面攻城。

    比起先前几次佯攻,这一次攻城才是货真价实的较量。那高入城头的云梯上,一批又一批宋军前赴后继地向上爬,而擂石滚油劲箭则自城墙上狠狠地压了下来。每一刻都有军士的尸体坠于城下,不时有云梯被人从高处推倒,场面极其惨烈。

    “报,北面宗水桥出现羌人援军!”

    “什么?”王厚闻言勃然色变,须知湟州如今三面被围。唯有北面宗水桥后因为还有另一座小城为羌人据守,一旦耗日持久,则羌人可从青唐来援,这也是王厚为什么急着攻城地最大原因。现如今才刚刚攻城便有援军来临,一旦拖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日暮时分,在羌人战意高涨的情况下,攻城依旧徒劳无功。依次退下来的众将在清点损伤后全都感到异常心痛。仅是这一日地攻城便折损军士千余人,伤者更不计其数,倘若再这样继续下去,损失还会更大。一番计议之下,众人便齐齐来见王厚,希望能够暂缓攻城。

    “王帅,羌人刚刚得到援兵支持,而我军攻城日久不免精疲力竭。如今既然湟州被围,不如暂时收拢军队缓缓图之。”

    “不行!”王厚拒绝得异常干脆,他目视着四周神色各异的将领,一字一句地道,“青唐一带乃是羌人世居之地,他们占了天时地利,我军最多只占了一个人和。大军深入到湟州腹地,也就是进入了绝地,倘若不能尽快攻下湟州,一旦青唐王子谿赊罗撒率大军来援,据宗水桥而守,这场仗至少得拖上几个月!既然不能力敌便须以智取,尔等不思对策,反而意欲暂缓攻城,可对得起圣上信任?若再敢妄言者,定斩不赦!谁若是第一个攻入湟州,我必定和监军一起上书保举,定他此次头功!哪怕是一介军士,也可封妻荫子!”

    他为支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疾言厉色,众将中颇有他的旧日同僚,此时也同样觉得噤若寒蝉,但满脸兴奋的也不在少数。待一众将领退去之后,童贯方才的镇定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忧心忡忡地问道:“王帅,攻城确实难免损伤,若是诸将今夜不肯用命,那又该当如何?”

    “监军不必担心,他们的心思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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