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妃-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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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对前世那十几年的记忆,都快褪色了,但有一点还没忘,就是论一男一女对于婚姻家庭稳定长久可靠的重要性。
比人家多点儿记忆,总要比这年头的人多些想法,就算这想法在旁人看来是荒谬可笑的。
想着想着,谢福儿的脸色忽然就阴了。
赵宫人只当她在反省,很是欣慰。
谢福儿是在原景重现,顺便琢磨那晚蒋氏的话。
蒋氏说还没跟皇帝碰面时,皇帝就看上她了,还亲自去偷看她过几次。
偷窥女人?已经有了经验的谢福儿相信皇帝做得出来。
还有,蒋氏汲着两泡儿泪抛出这些话时,皇帝眼神犹豫,当场迟疑了,没回答。
一个用不着看对方脸色说话的至贵之人,不回答,基本=默认了。
原来这皇帝喜欢过蒋皇后,想来该是还朝进宫摄政时,远远见蒋氏那么几次,对她动了心吧。
也难怪,蒋氏那么美貌,当时正丧夫,一身素衣娇弱楚楚,正常男人看在眼里哪会讨厌?
只怕现在心里都还记挂着吧。
破坏他跟皇后的重修旧好,他指不定还不爽快吧自己这是自作多情个什么。
虽然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女子通病,谢福儿脱不了俗,咂咂嘴,也不大好想。
不知道是耗了几两心血,还是伤病到了高峰期,越发昏昏,有时说睡就睡。
谢福儿借伤连日常请安都托免了,除了安庆小萝莉每天跟保姆一起过来远条宫看望,一起聚一聚,干脆足不出户,不见人气。
赶上朝事多,皇帝分不开身,隔日来一次远条宫,每次来谢福儿不是正在睡觉,就是在睡觉的准备工作上,难得一回过来总算是个醒的,安庆也在。
皇帝见她搂着佛佛坐在殿内的书案后,好像在教什么,刚跨过去,谢福儿打个呵欠,放下高佛佛,像是没见着似的,懒洋洋地转去内室小憩去了。
皇帝杵在外面,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高佛佛看着可怜,叹口气,行礼后主动凑近皇帝,给父皇打破尴尬。
皇帝并没察觉自己已经处于一个被爱妾排斥质疑和被女儿同情可怜的境地,喜滋滋抱了高佛佛:“昭仪刚刚教你什么啊。”
高佛佛回答:“回父皇的话,成语。”
“什么成语?”
“脏唐臭汉。”
皇帝一愣:“瞎教,还有这个成语?”
“回父皇,有的。”高佛佛颇怜悯地看他。
“是什么意思?”皇帝摸摸下巴,“汉?唐?为什么是脏唐?”
高佛佛十分得意,鹦鹉学舌:“说是上古朝代,编撰出来的,唐有觊觎庶母的皇帝,有肖想兄长妾的皇帝,还有记挂儿子老婆的皇帝,不知羞羞,尽找自家人,好像天下人都死绝了!所以是脏唐。”
见皇帝脸色一变,高佛佛嘟嘟嘴,补道:“昭仪说了,都是编撰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喜欢对号入座的人最无趣了。”
皇帝抽了抽脸皮。
高佛佛又说:“昭仪还说了,这绝对不是在提醒父皇什么。”
皇帝想把谢福儿拎起来认认真真对个话,抱起高佛佛:“安庆,走,陪父皇进去看看昭仪起来没。”
高佛佛见皇帝一脸邪魅狂狷,大声说:“昭仪说了,她最近起床气很大的,谁把她半途闹醒了,起码一个月都不想搭理那人。”
一个月太久了吧。皇帝刹了步子。
正在此际,呼韩邪那边因为互市之乱来朝致歉的使者队伍抵达了京城,浩浩荡荡百来人安排在驿馆。
赵王也后脚来了京城,同样暂时入住于皇亲驿所,朝臣轰动,几家欢喜几家愁。
不几日,宫中天使到驿馆通报,一如惯例,朝廷给外来使者设宴,邀请三日后入宫。
地点:皇宫上林苑。
内容流程:面见,朝拜,赠礼,转达问候,吃饭,喝酒,欣赏斗兽,竞技表演,彰显国威。
另外,赵王也被赐旨进宫赴宴。
朝臣猜测,赵王进宫赴宴,表面上是为了此行的目的——跟贤妃见面,尽一尽天伦乐,另有一层说不得的原因。
宴席当日,重臣肱骨云集,还有外来人士,一直在外埠的赵王在这种大规模场合被皇帝安排出镜,恐怕是有将其引荐给臣子,扶植亲子的打算。
这么一想,心系孝昭先帝那一派的旧臣有些慌了神。
远条宫这边,赵宫人接了口谕,宴席当日,昭仪伴驾。
胥不骄说,皇帝怕昭仪一天到晚窝在寝宫容易胡思乱想,趁这机会吸吸外面的新鲜空气见见人,心胸也会变得开阔一些。
说到最后一句时,特意扬高了声音。
伴驾出席接待外使的皇宫宴会,算是宫里夫人的荣耀,但―赵宫人转头瞥一眼帘子里,耳边还飘着呼噜,苦笑:”这样子到时能参加么,参加7又不会失礼么。”
第80章
能出去放风,谢福儿当然不会拒绝。
宴席会有朝臣到场,谢太傅也是一员,因为多了一个外戚身份,还会携家眷前往。
谢夫人快生产,大腹便便的不方便,谢延寿会随父进宫。
萧充媛一案,引得谢家又起了一阵风波。
谢福儿知道父母兄弟这会儿是想见自己的,即便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也不能错过。
宴请日,谢福儿起得大早,推窗一看,空气指数、紫外线指数都不错,适合户外活动的一天。
赵宫人按着游御医的嘱咐,给谢福儿喂服了提神的参茶,又叫宫娥采了薄荷叶缝制在香囊里,当饰物挂在她贴身小衣上。万一犯了病恹恹欲睡,闻上两口,也能精神一些,免得当场失礼。
漱沐过后,也要赴宴的高佛佛过来了,说是到时一起过去上林苑。
高佛佛被玉堂殿的宫人装扮得活像个小观音,就是精神不大集中,好像不高兴。
谢福儿问随行的保姆:“公主是不是又身子不舒服?”
保姆苦脸说:“回昭仪,不是,公主说她心情不好。”
高佛佛嗫了嗫嘴,瘪脸呜咽起来:“佛佛不想给北边那些胡人当阏氏!”
谢福儿拉了保姆一问,记起来那桩事。
皇帝那次就提过,呼韩邪派使节来为互市的事道歉,顺便还要找皇帝求个贵女和亲。
匈奴打听过如今高家皇室的在室贵女,眼光自然落在了身份最高的安庆公主身上。
一来京城,匈奴使臣代表就托内侍暗示过,但皇帝没理。
听说,匈奴使臣打算在宴请时,再正式求婚。
这风声传到了玉堂殿。
在小女孩心里,匈奴跟食人族是差不多的,单于跟食人族酋长是一样的。
谢福儿问:“他们家单于多大了。”
“他们那儿成婚早,三旬左右孙子就满地爬,听说现任的单于,都有重孙了。”赵宫人叹气。
都四世同堂了,还真敢害人。
尽管皇帝那次说过不会答应和亲,可万一匈奴人真提到了眼皮底下,也指不定有什么变化。
卯时一过,几名梳妆宫娥进殿,给谢福儿穿戴。
本朝开国初跟唐朝前期相仿,女子参加社会活动多,爱着胡装。
到了女帝时期,因为女皇帝的提倡,女权升涨到一个前无古人的境地,女性的心理表现意识更加明显,女子随父兄出门或者参加内宴,男装紧窄,能凸显身材,男服示人一度是潮流。
这几代,男人翻身农奴把权掌,才把野了心的女人重新塞回到几尺小闺阁里去。
就算这样,冰冻三尺,还是有些女郎喜欢偷偷仿前代,女扮男装——
比如,谢福儿。
谢福儿坐在长镜台前,由身后宫娥绾发,发型柔柔娆娆,黏黏腻腻,看得人眼皮子坠。
再瞥一眼身边小锦凳上的高佛佛,一身皇女赴宴宫装,花枝招展,华而俗气。
她手一抬,拉散了刚用钗子定型好的一束髻,交代下去,送两套男袍来,一成人,一孩童,而后给自己与高佛佛束男冠。
宫娥们面面相觑,赵宫人讶然:“没这道理啊,圣上会怪的。”
高佛佛只在皇宫画册中看过前几代宫中仕女男装宴乐图,新鲜得很,催起宫人来:“快点快点。”
谢福儿毫无鸭梨:“怪不了的,今天不单有臣子,更有老外在场,圣上那张老脸还是要的。”关上房门以后的事,再说。”
“噗那也不好啊,皇宫女眷赴宴一律照宫制穿戴,哪有穿男装的啊。”
“女帝朝一次内宴,女皇帝和高宗的女儿就穿男装赴宴,还跨刀佩箭,全副武装,夫妇两人非但没骂,还笑得合不拢嘴。女帝就不是本朝的人了?”宗谱史册,深宫旧闻,这段时日也读了听了不少。
拗不过主人,赵宫人只得叫宫娥去操办。
上林苑,外宾和内臣都在晨光初升时就从复盎门进了宫,各就各位。
匈奴领头几个臣子入席,余下表演队伍和随行人员太过庞大,则被安排在上林苑后面的庭院中。
匈奴与西方的交往比中原汉人要多,这回随行队伍中还夹杂着几名西边来的远客,大食,波斯,甚至东罗马,听说本来在匈奴做客,一起过来拜访中原大朝。
宴席设得里外五层,规模大,几乎占了半个上林苑。
席位最内是天子内臣外戚以及王侯。
外面是三品以上朝臣及其亲眷,还有匈奴使臣。
再外面则根据位份高低分配顺序。
日高,天子入东道主位。
赵王坐在下方左侧,离天子几步距,不时跟皇帝轻笑慢语,看得几名旧朝老臣不安。
赵王今年十三,听说在封国偃武修文,日日不懈怠,并没因为回不了京而散漫度日,好像早就在为这么一天做准备。
轮气质和仪态,赵王没有一天养在皇宫,紫金冠白纱袍衬得唇红齿白,跟太子高长宽都不相上下。
太子贵雅不狂妄,这赵王年纪比太子小几岁,眉眼又多了点儿不睬天高地厚的清傲凌厉,叫下人更加望而生畏。
言行举止之间,赵王又极会讨天子欢心。
这一身的夺人气势,回京不光是来看生母,还是顺便邀宠夺皇储位的。
笙鼓朝乐中,众人行过大礼,返回原位。
来使是匈奴朝廷的宰相,姓挛鞮,是匈奴中的大姓。
挛鞮领着副官送上礼,说了几句关于互市的致歉话,一边说,眼睛一边骨溜溜地在皇家的女眷群中张望:“听说皇上养了名安庆公主,今年五岁,不知道今天可出席了?”
皇帝知道老毛子醉翁之意,笑着说:“你倒是贼得很啊,还知道五岁啊。”
臣子们侧过脸去笑,挛鞮精通汉语,却听不出汉话里的拐弯抹角冷嘲热讽,得意地说:“那是。不瞒皇上,我家单于一直就有心跟贵朝结亲,早听说安庆公主被京人赞为天人,除了天下至贵的人,寻常人根本匹配不上,中原这边至贵者是皇上,再没第二人,也就只有我家单于堪与公主匹配了,刚好公主又没定亲,这不是老天赐的缘分么?”
四五岁的娃娃,除了指腹的,能有几个订过亲,呸,还天赐缘分。
皇帝摸颌:“皇女幼小,刚出襁褓不足两年,哪里来的天人?”
挛鞮朝女眷群中一瞟:“光看诸位夫人,就知道公主是何等娴雅温柔了,我家单于稳持成熟,阏氏又刚刚走了几年,內帏空虚,就缺像安庆公主这样的汉人温贤女子。”
岂止成熟,都熟过头了。
皇帝冷笑:“听说单于今年已经六十三了。”
挛鞮坚持:“不对,才六十二岁半。”
皇帝:“”
就在二人暗下交锋,一群宫人簇拥着两人进了场子。
两人见迟到了,不敢打断对话,并没当堂行礼,先循着食案后方小径,被内侍引进去择位坐下。
成年的身穿圆领紫衫,腰系玉带,头戴皂罗巾,小孩穿着金鸟锦袍,戴着个男幞头,还故意走着男步,活脱脱像个小大人。
两人清清爽爽,淡扫蛾眉,却粉颊桃腮,遮不住娇色,瞧得出是女儿身。
最里面一层的臣子王侯看得清楚,举座哗然。
大半还是赞许称颂,好几代没见着宫中夫人穿男装赴宴了。
再一问人是谁,更加不奇怪,进宫前就不是个安分的。
谢延寿呵呵一指:“爹,你瞧,姐姐。”
谢爹爹只当瞧不见,望都不望,拂袖斥:“呸呸,乱说,你姐姐现在沉稳多了。”
那边,皇帝喉咙一动,扯住胥不骄的袖子:“朕没花眼吧。”
胥不骄早踮脚看得清楚:“圣上没花眼,就是谢昭仪,还有安庆公主。”
“岂有此理。”胥不骄见皇帝蜷紧拳头,咬牙切齿,注视昭仪那一身男装的目光更是火烧一样,灼灼热热。
噢,皇帝是喜欢昭仪穿男装的。
皇帝见安庆被谢福儿扮成个小男娃,虎里虎气,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女孩影子,正中心腹,朝挛鞮说:“宰相心心念着的人到了。”
挛鞮循着一望,见到个身着男装的小童,揉揉眼,咋舌:“这位是安庆公主?”惊为天人,娴雅温柔虽只是个客套话,为了拉关系,但阏氏就如同中原的皇后,不至于这样没女子风范礼仪。
高佛佛听父皇一声,又见谢福儿眼色,出列朝皇帝跪拜:“正好赶上昭仪敷药,安庆陪着一起,所以来晚了,请父皇不要怪罪。”
谢福儿左手肿胀虽然好了,但今天赴宴,怕有碰撞,御医给她用轻纱包了一层,此刻特意从敞袖里亮出手来,晃了一下眼。
皇帝笑:“你有孝心,朕怎么会怪。”见挛鞮呆滞,解释:“噢,安庆一生下来生母就殁了,后来养在贤妃处,贤妃得了重病,连宫殿都出不了,朕只好重新把她寄养在昭仪名下,昭仪最近恰好也伤了安庆生怕昭仪又有什么事儿,着急了一些挛鞮宰相,你为何出汗啊?”
生来克母,再克养母,现如今又克了第三个领养人这公主如此命硬,跟她亲近的人都没好下场?
挛鞮端起酒盏,微微颤抖。
不敢随便引祸水回国,还是得先请示上面再说。
前后一思量,这安庆公主实在不算好人选,挛鞮再没说话。
和亲一事暂且不提,挛鞮还是不放弃,结结的别的亲也好:“这次没能替单于请回一名中原阏氏,实在遗憾,幸亏这次随队带来不少美女,都是我朝百里挑一的美人,特意为天子充实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