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门毒女-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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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仰起了一双红肿的泪眼,狠狠地咬牙,道:“周三爷!我也是好人家嫡出的女儿,就算家世不及嫂嫂弟妹,但嫁过来之后。祖母是我一直伺候到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娘子!祖母的决定也是为了齐哥儿,为了我们周家好!”,周杨对着妻子俯身作揖,声音发颤。
“那为什么不换别房的孩子去!”,林氏起身,冲向房门,高声道:“我这就上大周府找老爷去,他要为五房张目撑腰,我就要要回我的孩儿!”
周杨冲身上前捂住了林氏的嘴。低声哀求道:“别说!娘子,可别说!齐哥儿的事,爹爹还不知道实情呢!”。
“夫君!”。林氏的眼泪刷地一下又流了下来,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周杨的身前,“妾身只是觉得不值,为了周家,婆婆让出了嫡妻位夫人。为了周家。我舍了我唯一的嫡子。为了周家,您做牛做马在霍城辛苦了十几年……
可待父亲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将霍山几个山头的林地田地收回去,过在了六姑娘曼云的名下。而现在为了个五房的孩子,又兴师动众地要开祠堂。他们凭的不就是夫人嫡出!”
周杨揽住了痛哭的妻子。细声安慰。
待林氏的泣声稍小了些,周杨才压了声在林氏的耳边说道:“先等等,等等!由得夫人生的两个哥哥闹去……再等两年。等分了家就好了!”
现下少了五弟周柘,再除了同是庶出却更不得重视的周檀,周家看着是周夫人生的两个嫡子占先,可他们回了霍城后做的小动作逃不过周杨的眼睛。
一直呆在故乡的周杨占得就是个地利人和。
大哥周松上山求父亲处置小侄子,二哥周柏一边私下里找着丰津旧人要翻底。一边拿了钱银到街上找人跟着大哥去闹的事,周杨都晓得。那些相熟的族人有问过他。是否可行之时,他也点了头,另塞了好处。不然,凭着长年生活在外的两人,哪里有那么容易就做成了事。
“外边都传着爹爹为人心慈气和,但实则他老人家的主意极定,心也狠,认准的事就非做不可。若非如此,当年他也不会另娶了谢氏,也不会将我母子丢在了霍城,不闻不问。”
周杨扶起妻子,扯过林氏手中的帕子,为她擦了擦泪,又道:“按着眼下的情形,爹爹是护五房那个孩子护定了。到时,我们只要把两个哥哥做过的事拆了出来,就得了。”
林氏愤愤道:“可若是分家,有夫人护着他们,我们三房还是要吃亏的!”
“现在父亲和夫人不和,住到了山上,也就你把家务交给了谢氏,大头的外务还在我手里。这段日子,想来父亲没心思理帐,我们也可以把本就该我们的拿回来些……退一万步,至不济,还有祖母留的东西呢!那个红漆牡丹盒子,你不是还收得好好的。到时,我们就带上孩子,一路南下……”
听着周杨描述的美好前景,林氏不由地破涕为笑。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溪北大周府的大小院落已渐次地点上了灯,可一直呆在族长周淮书房里与他谈话的周显还没出来。
祖父所说的早去早回,看来是不成了。正坐在后院一位年岁差不多大的堂姐闺房里的周曼云,对着邀她一起玩翻花绳的两个女孩摇了摇手,继续端坐想着心事。
周家的这位老族长周淮周泽仁,论辈份比周显长一辈,已近八十,在四十多岁上做到了四品侍郎就报病退了,回乡后含饴弄孙持着族务,为人按着后人的悼怀是极方正梗介的。在前世里,幼年的周曼云对着泽仁公的印象,也就是他故去时的吊唁。
此刻,曼云对族长的“梗介”很是没谱。一般来说,能用上这两个字的老人,应当会很固执己见。对于恺哥儿的事,他会跟阿爷掰扯了这么久,想着必不乐观。
再想想,从进了周府之后,周淮的三儿媳亲带着她认全后院的内眷时,落在身上那些“原来这个孩子还是正常的”的眼神儿,周曼云心里更是五味陈杂。
阿爷让丽芙姐俩在街上被人看,和让自己被大周府的人相看,目的都一样,不过都是借着她们说明下,现在还在山上的恺哥儿也只是个有点点不同的正常孩子。她也按着阿爷的吩咐,热情地邀请了内宅的女性长辈们得空儿去别院看看初生的小周恺。
“溯根源,正本系。本朝太祖就出身世家,登基后更是严格规范了世家谱系。陈朝五品官员以上,方可立家祠,非列候不得享家庙。生为庶人,只能路祭先人。恺哥儿的将来,无法预估。但阿爷必须尽己所能,让柘儿名下有子,让周恺有本可溯,待他长成后不至连根本都无处寻,不为家族承认,为世人轻视。只要待阿爷办好了这件事,你尽可将恺哥儿带走,他在哪儿长大,也不打紧……”
想到了周显老泪纵横的坚决,曼云长叹了口气。面对老人家极其重视的心愿,她是怎么也没法把乱世将至,能让弟弟活着就好,其他虚名都无所谓这样的话,轻飘飘地说出来。
按着大周府内眷长辈对待自己的和蔼态度,显然族长周淮并没必要针对个后辈的小孩子,那么泽仁公与祖父纠结着的到底是什么?
最终要让恺哥儿落谱,阿爷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周曼云才不信俩个在政坛泡了经年的老头是在泪眼相对,玩着动之以情!
☆、第63章留下
当初只有高氏、白露等人充着亲友为周恺办的洗三实在是寒碜至极,待与溪北大周府谈妥之后,周显决意为嫡孙办个热闹而又隆重的满月礼。
既然是要正身名,满月礼自然得办在芳溪南岸小周府祖宅里,按着周显亲拉的名单,内外宅加起来,单请族亲,宴席也就能开上百席。
刚接着周府管家之权没几个月的大奶奶谢氏,不甘不愿地嘟哝着劝了公爹几句,说是周家才逢大难不久,逝者未安,不宜过奢,也恐折了小孩子的福气。
长媳这样生硬的回绝,与长子周松自那日见周显上了大周府就消极对抗躲在儋院的态度,惹恼了一心要贺周家添丁之喜的老周显。他直接喊过了原在霍城主持祖宅中馈的三奶奶林氏,将操办事宜交给了她。
而林氏早就收了消息,知道溪北大周府族长周淮的嫡长孙周桐是要在满月礼上充任赞者的,也就忙不迭地接了处理家事的对牌。
年近八十的周淮,嫡长子已逝,按着族中规矩,他的嫡长孙周桐毫无疑问地就是下一任的族长。
虽说婆母与长嫂是谢家贵女,但终究这是在周家的霍城,做了周家媳就得随着周家大势走!自觉有底气撑着的林氏,一忙碌起来就尽扫凄苦,又恢复了从前三房独留霍城时当家作主的利索劲,事事力求安排得尽善尽美,不为还呆在半山别院的奶娃娃,为的是自个儿的名声。
溪北大周府的态度一亮了出来,半山别院每一天都要接待了许多殷勤探望的族亲内眷,曼云带着朱妈妈等人帮衬应付,也是焦头烂额,苦累不堪。
二月二十五,杜氏娘家的长嫂蒋氏南下抵达了霍城。
浩浩荡荡而来的杜家车队。带着几车重礼,扈从着百十来号精壮的燕地士兵。
车队故意进了霍城县城里兜了一圈,才恍然大悟地又出城,往杜氏还在坐月子的半山别院去了。蒋氏就是要故意端足了正四品恭人的架式,给霍城内外提个醒儿,小周府的五奶奶杜氏也并非无枝可依的孤女,她身后自有父兄撑腰。
蒋氏大约三十四五的年纪,鹅蛋圆脸,一双不输男儿的浓重剑眉一下子就让她的姿容少了秀气,多了些强横的味道。
但实际。蒋氏长的是显着凶了些,说话行事还是极实在淳厚的。
周曼云立在杜氏身边,一直不停地打量着蒋氏。她自觉在前世记忆里根本就没这位大舅娘的任何印象,但是不知为何,蒋氏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异常强烈。
蒋氏也才拉着杜氏的手哭过,待泪抹尽了。就直接开门见山,道:“小妹!我这次来,是先见了亲家公公的。他跟我讲了你们娘几个的境遇,听着话意,他也有意思让孩子们跟着你回燕州,可能是觉得那儿讨生活的外族多。对恺哥儿来说日子会好过些。但,我已直接在他老人家那儿推了。”
直接拒了?周曼云讶异非常,她最近一直在去留的选择间煎熬着。结果大舅娘一来,就否了她们去燕州的盘算。
“小妹!实话说了,你自小在北地长大,也知道在边关的汉子是在刀口上挣命,谁知道那些胡蛮啥时又摸上门来。当初爹娘允了你嫁到周家。一是看着你和周柘确实登对,二也是有着私心。不想你嫁在北地,多增了做寡妇的危险。只是妹夫这样早去,谁都想不到……
三娘!本来去年接了妹夫去了的消息,爹爹就要派人接你回去的。可因北地的旱情,不独我陈朝,就连羯族的瀚国境内也是同样,那些胡蛮没的吃喝,不就是要南下就食?几场战打下来,你大哥、二哥都又是伤痕累累,就连爹爹也咳过了几次血。”
杜氏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还不能便利活动的胳膊艰难地伸着,想要抓住蒋氏的手腕。
蒋氏反手拍拍小姑子,低语安抚说:“不打紧的,好在爹爹现在位高权重,不用上战场拼命,大夫说他只是累着了,用心将养着也就好。朝中因战事频发,我临从燕州出发时,才又给他加个什么卫国大将军的衔,现下是从一品了。说实在的,左不过是要使唤着咱杜家继续卖命罢了……所以我来前,爹爹和你两位哥哥商议了很久,想着你要回去,可能要再等上个三两年。”
“再等三两年?”,曼云神思不属,跟着鹦鹉学舌了一句。蒋氏说到这个“再等三两年”,让她想起前世幼年时,似乎有听到过这样的话语。
“是呀!也就三两年!”,蒋氏笑着抓过了曼云的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特意压低了声道:“按着从洛京城里传出来的消息,皇帝老倌也就不过是今年了。若是天子真不在了,北边的瀚国一接到信,定是会大举犯边的,这种阴损事,那些蛮子是惯做的,何况今年又遇上了灾年。”
“若有战事起,你们娘儿几个呆在江南还是好的。这里也就是那些个上窜下跳的小人儿,咱躲远些,不理会就好!等时局安稳了,我就再来接你们。”,蒋氏挥了挥手,一脸爽朗,象是一切尽在掌握。
是了!倒是忘了自个儿的外公杜恒城将军是陈朝末年燕地边关几员姓杜的虎将中,最大的那一只。
曼云盯着蒋氏无畏无惧的笑容,低下头,凄苦一笑。
这会儿,她还是没有记起前世是否见过蒋氏。但按着现下的情形,加之当年景国公复燕地前听到的那些旧事,曼云想明白了,很有可能,在前世里,杜家也有过带走或是想要关照她的打算,但奈何世事弄人。
前世九岁时见到的白露,装扮素朴,盘髻插麻,分明应该是一副带孝的模样。而白露本就是杜府收留的孤女,无父无母。
永德十六年五月,孝帝驾崩,北方边境确是起了狼烟。十二座边城遭掠,但未伤及根本。
要命的是,泰业元年,陈朝末帝立志着要雪瀚国扰惊先帝之耻,集结大军,立誓要反攻横扫漠北。
大战拉锯似的扯了两年,陈朝大军兵败,瀚国铁骑直入燕州全境……泰业五年,幽州李家从瀚国手中购回燕州,幽燕一体。方得休养生息……义宁元年,不,泰业十四年。萧家假陈帝诏斥责李家投身瀚国,僭称帝号,领军复燕……
“杜家……杜家……杜家去哪儿了?”,周曼云皱着眉,气恼地捶了捶脑袋。痛恨着前世的自己曾有过许多可以翻查旧档的机会,却束手束脚,老老实实地从没多看多问过一星半点。
“云姐儿!”,站在一边突然眼泪扑簌而下的周曼云把蒋氏吓坏了,她慌忙站起身,把曼云揽在了怀里。柔声劝慰,道:“云姐儿!不哭,不哭……舅娘真的会带你回燕州的。家里的哥哥姐姐都盼着你呢!”
“大舅娘家里的欢哥哥,就比你大两岁,这次舅娘来,他哭着喊着要跟着来找你。等你家去,尽管把他的好玩艺儿都抢了。他要不给你,舅娘帮着你揍他……”
蒋氏显然不太会哄孩子。用着得心应手的招式就是把自家八岁大的儿子杜欢的糗事卖个底儿掉。
在她的嘴里,那个曼云还未见着的表哥是讨猫嫌惹狗恨,一无是处。
能如何,前世过得糊涂,所以到了今生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不忍心让娘亲和舅妈跟着难过,周曼云勉强地露出了一脸笑容,附合着蒋氏的话语,胡乱地点了点头。
“若不是边关苦,我是巴不得立时把曼云带回去。”,看着曼云被小满领下去的背影,蒋氏坐回到杜氏的床边,不由地感叹道:“她要是嫁欢哥儿也好,杜家没纳妾的说法,也省得象在这边一样,一堆烂事!”,
“欢哥儿很好!男孩子就是要皮实些才好!我倒是想让恺儿,打小习武。不求别的,能自保,别象他爹一样就好。”,杜氏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眼圈又有些红了。
“恺哥儿习武的事儿好说,现成师傅一堆儿。这一次,我带来的人加上玄风他们,也就十来个再跟我回去。其他的,老爷子都叫我给你留下呢!”
“嫂嫂!这让他们离乡背井,成吗?”,
“成!怎么不成!都是爹爹专门挑过的……杜家自家养大的孤儿不说,那些跟着爹爹的老人家,也有想让儿孙在江南留下条根的……”
周恺的满月礼如期举行,溪北小周府的正堂观礼的族亲挤做了一堆,望上去,黑压压的一大片。
作为赞者的周桐立在一旁念了告文,一身紫衣的周显颤巍巍地对着正厅的祖先位上香、行礼。
待礼毕,周桐对着周显俯身一揖,起身后,严肃地宣道:“迎子!”
二伯娘高氏抱着周恺从后堂缓步走了出来。
家中有孝,包着周恺的包裹是用着掐了银线的素白锦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刚出了月的杜氏行动还是有些不便,因此由高氏在仪式中暂替着母职,而接下的仪程需要父亲完成的部分,则由曼云的二伯周柏承担。
穿着一身玄色礼服的周柏走到了高氏面前,低下头,和蔼地将一块温润光洁的玉佩挂在了周恺的襁褓上。
玉是有传承的古玉,将随周恺一生,君子匪如玉。
高氏轻轻地动了动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