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红颜-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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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老伯,贵地有一位姓刘,名清源的人吗?”
“他曾经在山西一带做过贩牲口生意。”
老人格摇头,语气坚定地说:“我们这里没有姓刘的人,也没有人在外做贩牲口生意。”
“咦!那就怪了。”
老人不再多说,伸手关门。
千里飞虹目光一转,一脚踏住门限,门无法关上,向老人间:“且慢关门,你这里的祠堂在何处?”
“我们这里没有祠堂。”老人答。
“堡主是谁?”
“袁大爷百禄。”
“他的家……”
“在北面。”
“你带路。”
老人摇头,用手向北一指说:“你自己去,就是朱漆大门那一家。”
千里飞虹不再多问,众人转头,向不远处的袁家走去,仍然是干里飞虹上前叫门。
出来回话的人,是个中年壮汉,坚决否认堡中有姓刘的人。
千里飞虹不得不信,但不死心,向中年壮汉问:“你这里有客栈吗?咱们要在贵地落店投宿。”
壮汉笑道:“要到城里才有客店,诸位得赶快离开,这里闹了好几天碱,本堡的人几乎迁走一空,谁还敢接待外地人?”
“咱们找座庙歇脚总可以吧?”
“南面有座小土地庙,不能住人……”
“那么,咱们就借府上住宿一宵。”
“咦!这怎么可以?”壮汉讶然叫。
“咱们认为可以。同时、得请袁堡主传话给全堡的人,那位刘清源如不在日落之前出面与咱们见面,咱们便放火焚了你这鸟堡。
六个人强盗似的抢入门内,象一群凶神恶煞。
不久,话己传遍全堡。本来就人心惶惶的城郎堡。更是纷乱,如同末日将临。
袁大爷当机立断,派人飞骑入城送信,由城里的有头面人物,催请知县大人发兵前来驱赶恶客。
申牌左右,县丞大人率领了八十名丁勇,弓上弦刀出鞘,杀气腾腾地赶到了城郎堡,围住了袁家。
但来晚了一步,在堡外负责监视的一枝花,在两三里外便看到了官兵的马队,先一步回到袁家报警,六个人离开了袁家,出堡南走了。
官兵在堡内各地布防搜捕恶客与飞贼,人心大定。
但堡西的柳家,反而显得气氛不寻常。
第十一章城郎堡全堡戒严,八十名官兵扼守在堡内各要道。心怀鬼胎的人,心虚在所难免、
堡南有一条小径,可以到达赵洲,但极少有人行走,是贯连各处乡镇的小径、曲折迂回而且岔路甚多,极易迷失路途。因此除了各乡镇的人以外,一年半载也难碰上三五个外乡旅客。
距堡约三四里,有一座位于一片广大梨林枣中间的三家材,没有村名,当地的人皆称之为梨林王家。主人姓王,名十二,是这一片广大果林的主人,家境颇为富裕,在这附近一堡三村中,是有名的孤僻怪人,颇不得人缘,平时不欢迎任何人走近他的果林。
四更天,十余个黑影从柳家的屋后悄然溜出,避过几处官兵的岗哨,飞越丈余高的堡墙,一阵急走,进入王十二的果林。
王家的三栋楼房,耸立在果林的中间,果树叶已落尽,但在林外仍然看得到果林深处的楼房,可知果林占地之广,也可知道主人每年收入之丰。
中间的楼房下面大厅,点起了四盏明灯,门窗尽闭,外面戒备森严。
主人工十二是个面目阴沉的中年人,坐在上首神态颇为冷静。
厅中共有十四个人,主客座上赫然坐着飞豹郝天雄,身阙彤云。其他的人,皆是飞豹带来的心腹弟兄,全都是早年凶名昭著的太行山悍匪。
王十二脸上不带表情,以低沉的嗓音说:“郝兄,你们太大意了,不该离开柳家的。”
飞豹淡淡一笑,但眼中毫无笑意,说:“王兄弟,你是不是希望兄弟被他们捉去?”
王十二仍然神色不变地说:“我已经说过,官兵是袁堡主……”
“不错,是袁堡主请来的,但其中有两个是真定府的巡捕,这就不得不令人起疑了。老实说,这几天闹贼,兄弟疑心是官府在弄鬼,故意迫兄弟现身的诡计。如果兄弟按奈不住,挺身而出擒贼,很可能正中他们的圈套。兄弟认为有人透露风声……”
王十二哼了一声,阴森森地问:“郝兄,你怀疑我吗?”
“王兄弟,请勿误会。”
“但你话中之意,分明……”
“兄弟是个口没遮拦的人,王兄请勿多心,目下要紧的是,不管官兵是否冲兄弟而来,兄弟必须作最坏的打算。”飞豹心情沉重地说。
“郝兄的意思……”
“兄弟暂借尊府避避风头,等风声过后,再回柳兄的地窟中,带出乌锥马,运出所有的金钱,然后动身回太行山,王兄弟是否同行?”
王十二不住摇头,阴阴一笑道:“不,兄弟在此生根六年,好不容易有此成就,我不想再回去干打家劫舍,刀头放血的勾当了。”
飞豹脸色一变,不悦地说:“王兄弟,你我都不是能放下屠刀的材料,都是罪案如山满手血腥的英雄好汉,万一有一天泄了底,王兄弟,后果……”
“兄弟已是尽人皆知的果农王十二,太行山之豪飞枪王彪已经死在百果山的石林下,目下的王十二,谁也不敢否认兄弟的身份,我不怕。”王十二语气坚决地说。
飞豹郝天雄苦笑道:“好吧,既然你已经是英风敛尽,豪气全消,兄弟也不勉强你。”
“谢谢。”
“在尊府避几天风头,该不成问题吧?”飞豹转过话锋问。
王十二的目光,冷落在紧闭的花窗上,冷冷地说:“兄弟无任欢迎。可是,恐怕有人不答应。”
“有人不答应?谁?”飞豹沉声问。
王十二用手向窗外一指,说:“外面那儿位朋友不答应。”
飞豹一惊,戒备着说:“那就叫他们进来谈谈吧,当然是你授意他们逐客的,不然谅他们也不敢。”
王十二整衣而起,沉声道:“他们不是兄弟的人,而是你们把他引来的。”说完,大声向窗子叫:“朋友,进来吧,窗末上扣,就等你们椎窗进来坐坐,王某或许能接待你们。”
窗门推开了,蒙面黑袍人站在窗外冷然向里注视。
众人一惊,王十二却一怔,讶然问:“咦!只有你一个人?”
蒙面黑袍人不回答,仅以双手轻轻分别摸动两面的窗台。
王十二恍然,冷笑道:“原来是你用双手故意发声,在下猜错了。”’
黑影一闪,黑袍人已进入厅中。
王十二抓起大环倚旁的三枝四尺短枪,推椅而出,冷冷地问:“朋友民姓?何不以真面目相见?”
蒙面人以行动作为答复,拔剑立下门户相候。
王十二居然有点心怯,又问:“朋友,你是六扇门的鹰爪?”
黑袍蒙面人摇摇头,点手示意要对方进招。
王十二居然沉得住气,但一名手下却不忍心,大喝一声,拔剑疾冲而上,招发“灵蛇吐信”,抢制机先进击,剑上风雷声隐隐,内力火候相当深厚。
蒙面人长剑一挥,“铮”一声双剑相接,将对方的剑震偏半尺,剑取得了中宫空门,突以可怕的奇速突入,剑芒似电,奇怪绝伦。
“嘎”一声刺耳的错剑声传出,旁观的人眼一花,蒙面人已贴了身,叱道:“你死!”
剑已刺入胸口,怎能不死,“嘭”一声大震,贼手下的身躯倒跌出丈外,在地上抽搐挣扎,叫号声凄厉刺耳,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王十二大骇,叫道:“朋友,你好狠,在下要斗你一斗,亮万。”
蒙面人不再回答,举剑迫进。
王十二不得不面对面应付,举剑迎上。
“砰”一声大震,大厅门被踢开了,抢入三个青衣人。为首的中年人虎目炯炯,手中的七星刀冷电四射,沉声道:“俞、任、袁、柳四家失窃无数金珠,是谁的案?站出来。”
王十二脱口叫:“徐捕头,怎么回事?”
堵在门口的一个青衣人说:“王园主:想不到你也是个武林人。这两位是府城派来办案的……”
中年人徐捕头的目光,落在飞豹父女身上,脸色大变,七星刀护住身躯,急喝道:“退!走!”
飞豹一声长笑,闪电似的射出叫:“徐埔头,你走不了。”
黑袍蒙面人更快,斜掠而至一剑疾挥。
“铮!”衣剑接触,火星直冒。
飞豹如被电击,斜飘丈外脸色大变,虎口血出,持剑的手几乎拾不起来了颤声道:“你……你是……”
王十二挥枪冲上叫道:“郝兄,人交给我。”阙彤云也从侧方欺进,大叫道:“快毙了那三个巡浦。”
蒙面人退至门旁,向惊疑莫名的三个捕头低喝:“还不快走?等会儿便走不了啦!在下掩护你们走,快!”
三个巡捕神智一清,扭头飞奔。
王十二右手是一枝短枪,左手有两枝,大喝一声,右手枪破空点到。
蒙面人把住门口,阻止贼人追出,剑虹一闪,硬向刺来的浑铁短枪封去。
破窗口,出现千里飞虹的身影,叫道:“看飞枪绝技……
“铮!”剑封住刺来的枪,枪尖走偏,失去了准头,而王十二已经将枪发出,收不及了。
“啪!’”飞枪擦蒙面人的右臂外侧飞过,贯入墙中直透外墙,劲道之强,委实惊人。
相距太近,双方皆无畏地贴身相搏,已来不及发第二枪,蒙面人的剑已凶猛地反拂而回,剑气压体。
王十二百忙中举左手枪急架,末树到蒙面人的左手已乘势探入。“噗”一声响,掌按在王十二的脸上,食指与无名指一搭之下,两颗眼珠被压迫得挤出眶外。
黑影一闪即逝,蒙面人已消失在黑暗的厅外。
“啊……我的眼……”王十二狂叫。“砰”一声冲撞在门旁的墙壁上,血流满面,跌倒在壁根下,左手的两枝浑铁短枪发狂般乱挥。
以飞豹为首的十名悍贼,各以暗器向蒙面人袭击,可惜皆慢了以刹那、暗器出手,蒙面人已经消失了,暗器向外面飞射、破空厉啸声刺耳。
飞豹追出出门外,似乎突然发觉此举大过危险,立即惊然地退回,闪在门后叫:“穷寇莫追,这人大可怕,快救王兄弟”
王十二死不了,但双目已盲。
宅四周共有六名警哨,全被人打昏了,难怪连三个武艺平常的捕役,也能长躯直入破门而进。
飞豹心胆俱寒,众人一商量,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着。真定来的巡捕认识飞豹父女,不久,必定召来城郎堡的官兵,不走岂不坐以待毙?
飞豹的艺业,在绿林道可说是佼佼出群的高手,但今晚仅接下蒙面人一剑,便虎口迸裂被震飘丈外,双方相去太远了。
飞豹愈想愈心寒,如果蒙面人是官府派来的鹰爪,后果未免太可怕了。他心中一急,逃念更切,决定暂且放下藏在柳家的乌锥马和金银珠宝,连夜向西逃,先进入太行山藏身,等风声过后再来取走。好在从这里向西走,两晚工夫便可进入太行山山区。
五更将临,还有—个更次可以赶路。
王十二已经理好伤。成了个废人。好死不如恶活,这位早年的悍匪枪王彪,瞎了双眼仍然不想死,吩咐手下几位心腹弟兄,赶快拾掇金银财宝,找地方避风头。
王十二不象飞豹,飞豹时怀戒心,虽另建有秘窟,仍经常保持警觉,说走便走,决不拖泥带水。王十二不同,已决定在此生根,平常并无应变的准备,因此走时未免牵肠挂肚,拖至天下发白,仍然未能上道。
镇八方就在旭日初上升,带了党羽光临。
飞豹已带了十余名爪牙,远出三十里外了。
离开南北官道已有十里左右,以西一带是连绵不绝的丘陵地带,凋林密布,满山苍色。
飞豹脚下一紧,向同伴说:“进入丘陵区,咱们便平安了。”
一名中年大汉说:“大哥,还是找坐骑代步,早些进山岂不甚好?”
飞豹的头摇得象是拨浪鼓,语气坚决地说:“不行,目下咱们万不能闹事,更不能暴露行踪,引来大批官兵追踪搜山,咱们后果可怕。不要说找马匹,这百里内连找食物也概不考虑,走。”阙彤云转头瞥了升起的红日一眼,极目远眺,说:“爹,已离开南北要道十余里,再往西走人烟稀少不会有人迫来了。”
一名壮年人吁出了一口长气,咬牙切齿地说:“被林白衣与那群老匹夫毁了咱们的基业,委实于心不甘,咱们难道就此忍气吞声不成?大哥,你怎说?”
飞豹一面走,一面说:“五兄弟,这件事不能全怪林白衣,错就错在咱们把崔长青弄来,却把林白衣引来了,引鬼上门,咱们只有自认晦气。再说,等咱们入山重建山寨之后,天下黑白道群雄,谁敢正视咱们绿林英豪?此后彼此天南地北,他们江湖人,象是无根的浮萍,天下茫茫,咱们即使报仇,也无处可觅这些人的踪迹。来日方长,这件事以后再说,目下暂且搁在一边。……”
五兄弟愤然地说:“大哥,咱们为何不请木客欧阳春出面,替咱们找林白衣,出出这口怨气?’’
中年大汉叫道:“对,老五说得不错,好主意。”
飞豹却不同意,迟疑地说:“那老儿不好说话,自命不凡,眼高于顶,他那些手下,全是江湖的黑道阴险人物,听说他是血花会外堂三女中,第一女九幽娘彭大嫂的亲伯父,目下彭大嫂中年丧夫,寡居数年东山再起,搞得彭家的亲族极不愉快,但木客这老魔却禁止彭家的人过问。咱们如果能获得老魔相助,自然平安无事,万一反而引起老魔反脸,咱们十几个人,恐怕难逃他的毒手呢。”
五兄弟拍着胸膛说:“大哥请放心,小弟保证毫无问题。欧阳老儿平生有三好三坏,三好是好财、好饮、好色,三坏是受不了激、受不了骂、受不了违逆。小弟认为,多给他一些财宝,用激将法相机行事,保证他会替咱们卖命。好在此地距老儿的居处不远,顺道去转转,怎样?”
飞豹最后点头道:“好吧,这就走。”
进入丘陵区,已是日上三竿。五兄弟领先而行,岔入向西南行的一条小径。
五六里外的山脚下枫林山庄内,镇八方六个人,正与主人木客欧阳春叙旧。
主人年已花甲出头,依然目光炯炯,健朗不减当年,身材高大,须眉略现灰影,勾鼻薄手,满脸横肉,颧骨甚高,脸色带青,穿一袭黑袍,手中握了一把二寸长的特制铁骨扇。
在江湖道上,提起木客欧阳春其人,委实令人不寒而栗,号称北地黑道第—人,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