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欢歌-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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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微愕然不已,师父从来不曾对自己说过这些,且一针见血,字字珠玑。
漓鸢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苦笑:“鬼泣虽是冥界大劫,但绝非不可破。你且拖个十天半月,到时候,魑魅城内自会有高人相助。”
夜微沉吟片刻,心神不定的望了望宝姝。
*
两个人约定,半个时辰后在山下集合。
宝姝心急火燎的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看见夜微慢条斯理的从通天梯里徐徐而出,那神态自若气定神闲的模样,让她几乎产生一种错觉。
他和她,究竟是谁家出了事儿?
“二师兄,咱们怎么去?”宝姝有些紧张,“重明说,他不知道鬼蜮在哪。”
夜微看了一眼重明,和缓道:“小师妹,幽冥鬼蜮煞气重,带着小白无妨,但是重明不能去,他是上古瑞兽,幽冥宫里不适合他居住。”
宝姝有些失望。这话,方才重明已经重复了两百次,可是,她舍不得。
重明用尾翎扫了扫她的脸:“主人,我在这等你,你且带着小白先走吧。”
小白哀怨的哇呜哇呜,跳到重明身边,小舌头舔来舔去。宝姝一把将它拽回来,重新塞进背包里,鼻子酸酸的回头望了望琅华仙山,眼前模糊一片。她是去冥界见家长,又不是去阎王爷那报道,怎么感觉这一去很难回来似的?
夜微轻笑一声,玉手一扬,变出把素白的油纸伞,兀自撑开:“咱们走吧。”
宝姝“噢”了一声,将视线收回,投在夜微身上,等他召唤坐骑或是飞宠。重明说,这种王孙级别的公子哥,都是有钱且极懒的家伙,肯定拥有一堆高智商代步工具。
夜微站在伞下一动不动,见她也一动不动,催促道:“你倒是过来呀。”
“过来?”宝姝愣了楞,踌躇着向他挪了一步,“可以了吗?”
夜微苦笑不已,提步向她走去,将她整个遮在伞下。这伞本来就小,遮一个人都很勉强,再加上有些胖乎乎的宝姝,两个人几乎零距离的面对面。
“我…我不怕晒…”宝姝涨红了脸,蓦的向外退了两步,小手摆了又摆。
夜微无语到极点,生平第一次懒得说话,学着她拽小白的方式将她重新拽回来,一手紧紧搂着她,一手轻轻转动手中的油纸扇。
伞面青烟四散,倏然将两人吸入,随后“啪嗒”的一声完全合拢,犹自在半空红翻了个身,伞尖直直的向地面渗进,瞬间没柄而入。
重明看的一楞一楞,走过去用爪子刨了刨,又刨了刨。
“啊,我是不是要死了!”宝姝树袋熊一样的攀在夜微身上,嘴里不停碎碎念。合伞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会被夹成肉饼!
“……”夜微不说话,他被她勒的说不出来话。
“咱们…是不是死了啊?”宝姝浑身抖的不行,黑漆漆的,她只能抓紧他。
“咳咳,是我…快死了,你还好好的……”夜微挣了挣,勉强哑着嗓子回应她。以往回幽冥鬼蜮,他心里除了一抹凄凉还是一抹凄凉,可是今日,他心里除了一抹郁闷还是一抹郁闷。
“还要多久啊?二师兄,我真的好难受!”她的心脏在剧烈跳动,扑通扑通,仿佛要破胸而出,又仿佛被烈火焚噬,恐惧一簇一蔟的熊熊燃起,无法排遣,她只能说个不停。
“就快到了。”
“……”
不行了,真的受不住了!
她拼命的扭动身躯,她的心好痛,真的好痛,谁来救救她!
夜微本以为她在胡闹,时间久了,也渐渐发觉她是真的不对劲儿。可如今身下正是焦灼炼狱,根本不可能着陆,但她又抖的如此厉害……
思忖一番,他在她鬓间轻轻落下一吻,柔声道:“再稍稍忍耐一会儿,嗯?”
擎天一声霹雳响,宝姝起先浑身僵硬,然后浑身酥软。明知道他看不见,却傻了似的点点头。
最后,她控制不住自己一悲一喜的情绪,晕了过去。
*
浑浑噩噩间,她感觉有人在摸她的脸。
那人指尖很凉,划过之处皮肤有些微微战栗,她不自知的从喉咙里腻出一声浅浅呻吟,身子在暖暖的棉被里蠕动了几下。发觉不对,挣扎着撬开眼睛。
她揉了揉眼,好半天才看的清晰一些,夜微坐在床边,眯着眼睛望着她。
宝姝的心脏顿时露跳了几拍,慌忙从被窝里坐起身,低声问:“咱们到了?”
“恩,你睡了好久。”他伸出手,将她的额前乱发别在耳后,桃花似水的眸子笑意流动,“今晚的月色很美,想看看么?”
宝姝心神一荡,怔怔的点头。
于是,她任由他牵着她的手,走出了房门。
她的大脑已经完全没办法正常思考了,她觉得,没有人对着如此迷人的笑容还能正常思考的。重明说她还懵懂,分不清爱和迷恋。但是,倘若真能这么迷恋一辈子,也很不错。
月色隐隐,残勾般的躲在乌云后面,似乎并不如他所说的那样美,但是宝姝心里的蜜意,却足以弥补这一切遗憾。她从不知道,和喜欢的人手牵手散步,竟是这样美妙。
走过长街,又踏过青石小路,她始终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我看这里,很不错。”夜微止步,垂眸望着她,“你觉得呢?”
“恩?”宝姝正沉浸在甜甜的少女梦里,经他这么一说,忙四下看了看。却见一片坟头荒地,生着高高的灌木丛,丛里不知藏了些什么,被阴风吹的窸窣作响,顿时吓的脸都白了。
“额…啊…好,好的很呐…”宝姝汗毛根根竖起,努力克制住不让自己晕倒。
再看夜微,正撩起衣袖半掩着唇,笑的媚态百生。
宝姝不免有些纳闷,她对二师兄最深的印象便是他的笑,有时候梦见他,记不得他的脸,却记得他的笑——温柔的笑,儒雅的笑,明媚的笑,却从来没有像这样……放荡的……笑?
“你喜欢我么?”他俯身,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喜…喜欢。”她闭上眼,她…她终于说出口了,她的表白大计终于实现了!不够似的,她慌忙补充,“我一直喜欢…你……”
“那,你愿意给我么?”他嘴角微微上扬,细滑的手抚过她的后背,最后落在她的腰际,缓缓的,拉扯她的衣带。
“给…给什么?”宝姝被他抚的浑身战栗,喉咙一阵发紧,几乎快要瘫进他怀里。
她有什么可以给他的?重明?小白?
小白?她滞了滞,火爆兔和她形影不离,为什么她醒了大半天了,连它的影子也没见到?怎么感觉不太对啊,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把你自己,给我……嗯?”喃喃的话语,最后化为一声粗重的闷哼。
他的脸在朦胧月色下清透如玉,眸子却是愈渐迷离,情欲涌动,不待宝姝回答,已经一把撕掉她的外衫,埋头在她颈间,狠狠咬上一口,
宝姝整个人,懵了。
11
11、真假师兄? 。。。
这个人,绝不是夜微,她的二师兄。
宝姝彻底清醒,她的喜悦登时被惊恐完全占据。手足僵硬,她发觉自己丝毫动弹不得,耳边只有他饥渴的吮吸声,鼻翼里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良久,他餍足的从她的颈间抬头,笑靥如花:“你的血很香,你的人,也很香。”
宝姝欲哭无泪,颤声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假扮我二师兄?你…你想做什么?”
他舔了舔唇畔的血,又凑到宝姝颈间舔了舔,感受到她一阵痉挛,满意的笑道:“哎呦,瞧你这话说的,从头到尾,人家有说过是你二师兄么?嗯?”
“你扮成他的模样,还用说么?”宝姝想起自己方才那副蠢样儿,羞的无地自容。
他撩起她的一缕发丝放在鼻尖嗅了嗅,笑的邪魅撩人:“人家生来就是这副模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若是有的选,人家也不想。”
说罢,伸手在宝姝左肩轻轻一点。
宝姝身子一软,泥鳅似的滑进他怀里。
嗅到他身上迷乱的香气,她脑中“嗡”的一声炸开,汗毛根根直竖:“你…你究竟想做什么?我二师兄不会放过你的!”
他从身后搂住她,细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如同抚着珍宝般啧啧赞叹:“明珠虽蒙尘,仍是上等珍品,真想,将你一口吞下去!”
他吻着她的后颈,一只手伸进她单薄的中衣,从小腹一路向上,带着挑逗,慢慢游移。
透骨凉意伴着微微酥痒,顿时渗进四肢百骸,宝姝被强烈的恐惧所淹没,她想尖叫,却发现连嗓子都被封住了,只能纵容眼泪决堤似的向外冒。
完了,这下完了,这下真完了!
娘说,女孩儿家清白最重要,若是失了身,她还能嫁得出去么?
在她哀戚间隙,忽见一道红光炫目而过,身后的人登时被炽热之气逼的后退数十步。
宝姝霎时失去了支撑,眼瞅着就要和这片荒地来次亲密接触,又被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中,抬眼便见来人高束紫金冠,华服飒飒,红发微扬,快要滴出血来红眸炽烈异常。
她张了张嘴,想叫声大师兄。她叫不出,也不敢叫,只是茫然的盯着他。
月影西斜,他不是应该待在无妄殿里批阅奏折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鬼地方?连身边的二师兄都是假的,这个大师兄,会不会也是假的?
昕烈见她犹如惊弓之鸟,心里的怒气更甚,抬头斥道:“夜微,你在做什么?!”
他今日在无妄殿左等右等不见宝姝来,还以为昨夜一时冲动吓着她了,问了重明才知道,原来她被师父遣去了幽冥宫。
有夜微在她身边,他本该放心才是,可不知为何,总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思前想后,他终是按耐不住,丢下繁重公务,一路疾行而来。
哪知道,才刚到酆都城郊便看到这一幕!
假夜微一愣,原本生出的恐惧之心消减了不少,咳了两声走上前,拱手垂眸,邪佞笑道:“我在做什么,难道大师兄没看到么?”
话音未落,他袖中飞出一道暗光直直射向宝姝。
昕烈大惊,掌风挥动,那冷箭未到眼前便已溶成灰烬。由于发力过猛,他胸口一阵剧痛,微红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看来,伤口又崩裂了。
宝姝看到他腾出一只手覆上胸口,方才相信他是真的大师兄!
假夜微嗤笑一声:“呵呵,原来,这天界的太子神君也会受伤呢,真真是好笑。”
昕烈抬眸,怒不可遏的望着他:“你疯了是不是?”
假夜微掩唇偷笑,一双桃花眼转了几咕噜,懒懒道:“许久不曾与师兄切磋了,我瞅着今日甚美,花美,月美,人也美……”
宝姝越听心越寒,怎么昕烈一双火眼金睛都看不出来他是假的?!
她冲他使劲儿眨眼睛,他看不懂似的冲她安慰一笑。将原本覆在胸口的手向前一摊,红光乍现,手心浮出一根流彩凤翎,斑斓炫目,忽又一闪,化做一方羽戟。
她眨的眼睛都快流泪了,昕烈却以为她在担心他的伤势,再次冲她安慰一笑。
将宝姝放在一块儿大石头上,又脱下外袍覆在她身上,昕烈回身冷冷道:“如此,我奉陪到底。”
假夜微唇角勾起,手中黑光一闪,现出一把透着森森阴气的玄铁剑。一个飞身,剑尖猛然向昕烈心口刺去。
昕烈只挡不攻,连连后退。
宝姝坐在石头上,看着一团红光和一团黑光缠的不可开胶,心里暗暗替昕烈着急。
她修为虽低,但一双眼睛看的清楚明白。昕烈纵然气恼,却处处手下留情,始终不曾动下半点杀机。而这假夜微,招招攻他要害,分明想置他于死地!
昕烈也察觉出他的杀意,不禁惊诧万分,他方才是气急攻心,这会儿却越想越觉得可疑。
眼前这个阴鸷鬼厉的男子,当真是他的二师弟?
说起夜微,有一大特点,性格很变态。
他若是讨厌你,绝不会说出来,反而加倍对你好,好到你死在他手里都会含笑九泉。
记得刚拜师那会儿,师父让他们四人合力照顾一只受伤云雀,唯独夜微耗费的心力最多。不仅与它同寝同食,呵护备至,而且看那云雀的神情如同看着自己的爱人一样,缠绵哀怨到令他们寒毛倒竖。
后来,师父在琅华大朝会上,当着众弟子的面儿夸他宅心仁厚,他当时便语惊四座:“我待它好,无非是我觉得这里很无聊,打法时间而已,等我玩儿腻了,自会送它上路。”
再后来,那只云雀伤虽好了,翅膀却折了,他又一次震惊全场。当着师父和十二长老的面,夜微竟将它活活攥死在手中,鲜血淋漓之下,还爱怜的望着它微笑:“作为一只鸟,若不能飞,我知你一定很痛苦,不怕,有我。”
所以说,他这一变态性格在六界之内绝非什么秘密,他也坦坦荡荡素不遮掩。正因为如此,在他成年那日,师父毫不犹豫的任命他主掌惩戒殿。
除此之外,夜微还有一大特点。
那就是他对于优雅的崇拜,已经比他的变态性格更为变态。
明明是冥界的大殿下,却总是偏爱人间那一套儒雅书生打扮,因此,师父授他护身法器时,他只挑了昆仑扇和玉骨伞,直说那些刀枪棍棒舞着甚是难看。
与他相处了一千年,别说动刀动枪,又何曾见过他与人当面起过争执?
思及此,昕烈眸光倏然冷冽,冷冷道:“大胆妖孽,找死!”
假夜微见已被他识破,自知敌不过他,三招之内,必被焚于凤翎羽戟之下。心内有些泛寒,手里的玄铁剑呜呜作响,他心念一动,右臂一辉,又是一道浮光暗影射向宝姝。
昕烈心头一震,再顾不得与他纠缠,忙将手中羽戟再次化作凤翎,屈指一弹,追着暗影而去。
凤翎似火,迅速吞噬了暗影,片刻之后,却见暗影被吞下一截又生一截,分化成万道银针,灵蛇一般涌向前方。
完了,这次被扎成马蜂窝了!宝姝默叹一口气,索性闭上眼睛。
只听“哇呜”一声,宝姝立刻又将眼睛睁开,果见小白浮在她脑袋上空,口中喷着炽烈浓火,将那些银针尽数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