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者-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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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里空气新鲜,两人顺着曲径,慢慢悠悠走着,进入竹林深处,来到一个回廊亭阁处。潘建明说这个地方叫南亭,这儿环境好,来的人少,是练唱的好地方。自己只要不出差,每天晚饭之后,都来这儿拉二胡,给几个喜欢唱黄梅戏的伴奏。
靳柯见劝话的时机到了,便说:“阿明,听婷婷说,有一个会唱黄梅戏的小妹,你俩配合得不错啊。”
潘建明哈哈大笑,说:“什么小妹,都快50岁的老女人了,大家经常在此唱唱黄梅戏,寻开心而已。”
靳柯说:“恐怕不光是唱唱黄梅戏而已吧,也许董永早就看上七仙女了,唱着唱着,就唱到一个床上了。要不然,*子怎么会和你吵架,还要和你离婚呢?”
潘建明捧腹大笑,他身体胖,笑得吃不消,在长凳上坐下:“哈哈哈……你**的,什么董永、七仙女。我明白了,你是为婷婷当说客来了。好吧,我承认,我是鬼迷心窍了,但也就那么两次,不,三次,现在早就断了。你说,婷婷妈现在怎么了,过去她多水灵、多活泼,现在就完完全全是一个糟老太婆,整天抱着电视,让她来公园活动活动,唱唱歌、吊吊嗓,就是不干,说她唱一辈子了,不想唱了,简直像死人一样,一点生活情趣都没了。**,早知这样,当初……”
靳柯打断他话:“算了吧,你就别当初了,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当初,要不是你整天死磨烂缠,*子怎么会跟上你?”潘建明的妻子叫吴丽萍,年轻时是市歌剧团的歌唱演员,长得很美,很像现在的婷婷。潘建明喜欢拉二胡,经常去剧团拜师学艺,不经意间就认识了吴丽萍,后来就天天和她套近乎,死缠着不放,买吃的,送用的,还上她家,帮她父母做家务,时间一长,硬是把这美女拿下来了。
靳柯帮着潘建明回忆过去,提起那些难忘的、曾经痴迷不已的浪漫的、温馨的时光。潘建明也深有感触,说:“是啊,我根本没想和她离婚,都是吴丽萍在闹。其实想起来,都是我不好,伤透了她的心。我也向她保证了,今后绝不再和其他女人有染,但她还是不依不饶,你说,我怎么办呢?我知道,吴丽萍不是真想离婚,就是不想让我来公园拉二胡。他祖母的,现在我就这剩这点乐趣了。你知道,这些年,我在仕途上不太走运,混得不好,只混了个副处调,一度心情不好,后来到公园来,认识了一帮戏友,大家在一起吹拉弹唱,感到开心多了。可这老太婆,要让我放弃快乐,没门!”
靳柯想,潘建明的外遇,主要是为了寻求乐趣和刺激,没有遵守夫妻守则,当然不应该,负有极大责任,但吴丽萍不注意中年夫妻的情感沟通,失去生活情趣,也有一定责任啊。看来,这思想工作,光做潘建明还不行,还要做到吴丽萍那儿,可惜没有时间了,不能去见她了,下次再找机会吧。
靳柯想起潘建明年轻时追吴丽萍的样子,笑着说:“*子不让你来,主要是怕你在这儿丢魂。你不是缠功绕劲了得吗,我就不相信,你不能把*子忽悠到公园来。她来了,整天盯着你,不就放心了。我还建议,你反正无聊,成立一个老来红戏班,让*子当班主,指挥你们一班人,看她干不干。”
潘建明呵呵笑了:“咱刚上50呢,就叫老来红,那不是咒损自己嘛,不行不行。不过,你这小戏班的建议,倒可以考虑,我看,干脆就叫丽萍戏班,就说她是专业歌唱家,给她戴几顶高帽,再让她当班主,保不准她就乐意了。”
两人想到乐处,都哈哈大笑,开心极了。
靳柯看看周围景致,感慨说:“这里的确不错,我挺羡慕你的,还有心情拉二胡,什么都不考虑,整天开开心心,就过你的极品生活。可我连笛子怎么吹,都忘光了。”
潘建明当然知道,靳柯年轻时喜欢吹笛子,当年在学校时,自己喜欢拉二胡,两人经常一起吹拉伴奏。可现在,靳柯是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和兴致了,便劝说:“说实话,你比我混得好,是厅级干部,但我一点也不羡慕。你整天应付开会、应付吃喝,勾心斗角,伤神折寿,哪有我活得自由自在。我算想通了,所谓幸福,这是一种感受,在人的内心。我也劝你想开了,早点隐退,也来这儿,我们可以一起吹拉合奏,快活余生。”
靳柯心想,这老朋友话不错,但他哪里知道,我还有什么余生可言。我的愿望,就是能够顺利完成“终极任务”,可以毫无顾虑、平平静静、去和死神握手。
出了公园,两人坐上小车,向金县出发,目的地就是金县南端的古渡镇。20多年前,靳柯在这里生活、工作了整整4年,度过了自己最难忘的青春岁月。是啊,自己就要去会见死神了,这里是自己魂牵梦绕的故地,不能不回来看看啊。
古渡镇在大山深处,山道弯多况险,司机老贾放慢车速,全神贯注开着车。靳柯和潘建明坐在后面,一路看一路说笑,谈到眼前山区的变与不变。2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古渡镇。
小车在小镇的街上慢慢缓行。靳柯感慨万分,20多年了,古渡镇变化真的很大,完全都不认识了。那些凹凸不平的明清石条古道不见了,变成了平整的水泥路面大道。街道比原来延伸了几倍,两边都是新建的民宅。靳柯十分遗憾,那个古韵十足的陈旧小镇,记忆里的亲切的古渡,已经永远消失了。他眼睛湿润起来,就像珍爱的古董摔碎在地上,让他感情上难以接受。小车上了一个坡道,忽然,他的心“砰砰”跳动,他终于见到了,那记忆里的故地,那棵有600年历史的古槐树,那座有500年历史的古石弓桥,还有铺满鹅卵石的溪流,啊!还有那个山坡上的税务所老屋……靳柯忍不住,眼水流了出来。
小车停在山坡下,靳柯和潘建明拾阶而上。到了税务所老屋跟前,发现这排青瓦灰墙房已经破落不堪,有几处屋顶瓦砾脱落,露出蓝蓝天空。潘建明来之前就打听了,现在这处老屋房产属国税局,由于旧房出售价值不大,国有资产又不能随便处置,就一直弃在这儿,请旁边的老乡带看着。潘建明叫人来,打开院门生锈的铁锁。靳柯进了院子,发现自己20多年前栽的小树,已长成葱郁的参天大树。他从东到西,依次走进一间间老屋,东摸摸,西瞧瞧,许多往事都涌上心头。
山坡上,靳柯和潘建明并肩而立,下面有古槐、古桥、石滩、溪流、芦草。一头老水牛泡在水里,悠闲地晃着脑袋。来溪边洗衣的村姑,端着衣盆,哼着小调,来到古槐树下,一只大黄狗紧随其后。这眼前的景色,多么熟悉啊,它一下子就把靳柯带回过去,打开了他脑中尘封的记忆,让他回味起那些惊颤一生的事件。潘建明也想起往事,唏嘘不已:“啊,时间过得真快啊,1982年,从省财校毕业,一晃都28个年头了。”
第22章 难忘的毕业聚会
第22章 难忘的毕业聚会
是的,对省财校80级学生来说,1982年夏季,是永远难忘的,因为在这年夏季,他们告别师友,离开学校,分赴全省各地,迈出跨入社会的第一步。
80级4班共有41人,方超群、靳柯、林娜娅、潘建明都是这班同学。为了庆祝毕业,也为了制造一个美好记忆,这天晚上,41位同学一个不少,都要来学校餐厅,参加4班的毕业聚餐。5张大桌子已经摆齐,正陆陆续续上菜。方超群一边招呼到来的同学,一边安排服务员送茶端菜。当了两年班长的方超群,最后一次履行职责。是他辛辛苦苦联系所有同学,组织了这次活动,马上就要开始的聚餐会,当然也必须由他主持。
此刻的方超群,西装革履,春风满面,这两天,是他最得意的时候。两天前,学校公布了分配方案,全校4个班206名学生,只有10人被分到省财政厅税务局。在对外公布的理由中,说得很明白,这10人,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是国家有关部门自主挑选的结果。在这10人名单中,4班有2人,一个是方超群,一个是林娜娅。方超群很开心,有这样的分配结果,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因为他的小舅,高教局的武正龙,正是这次分配的操作者。武正龙只比他大5岁,却是自己的亲舅舅,刚满30的他,就当上了省高教局的处长,掌管中专、大专的学生分配。其实,在学校拟报的名单中,根据学生的综合成绩,分到省财政厅税务局的,4班原来有4人,其中除了方超群,还包括靳柯与另两名男同学。但在方超群的鼓动下,这3个人最终都被武正龙划去,只换上了林娜娅。当然,对武正龙来说,这不是难事,在他的笔下,随便编一个理由都成。这件事,给方超群一个巨大的启示,权力,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宝贝,的确,它可以把你所追求的理想,立刻变为摸得着的现实。
是啊,当初,方超群来到省财校,见到林娜娅的第一面,就被她的美丽所打动。她真的太漂亮了,那身材,那脸蛋,无可挑剔,她走到哪里,哪里的女生就垂头丧气,变得暗淡无光。报到的第一天,她的名字,就开始在校园四处传颂。方超群万分庆幸,原来这美女就在自己班里。他原本并没有当班干的打算,但为了能有理由和美女接触,他千方百计当上了班长。方超群被林娜娅迷住了,没过多久,就向她发起了追击,当然,和他并肩战斗的,还有10多位英俊勇士。林娜娅是高傲的公主,她对身后的男仆们不屑一顾。渐渐,她身后的追求者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方超群和两个高年级男生。方超群信心百倍,他知道,只要再坚持几个月,等到高年级学生毕业,唯一的胜利者,不是别人,就是自己。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最后一个学期,一开学,就传来一个可悲的消息,高傲的校花林娜娅,终于放下矜持的面孔,和同班的靳柯谈起了恋爱。这消息不幸也得到验证,那天傍晚,方超群亲眼所见,林娜娅挽着靳柯,走在校园河边小道上,有说有笑,迎面遇到方超群,竟然好像没看见。这令人伤心的一幕,让方超群茶饭不香,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方超群痛苦万分、百思不解,在全校的男生中,靳柯并不起眼,也没有热烈追求过林娜娅。论长相,靳柯并不比自己强;论才华,伯仲之间;论家庭背景,自己父亲是省卫生厅的处长,他父亲就是一货车司机;论生活条件,自己西装革履,花钱不愁,靳柯却节衣缩食,甚至在暑期去打短工。林娜娅为什么看不上自己,看不上别的俊男,却偏偏看上了靳柯。为什么,为什么?
不过,实力终究就是实力,毕业分配名单的公布,让方超群燃起熊熊希望之火,甚至可以预言,自己已经是胜券在握。因为这次,同班同学,只有林娜娅和自己分在省厅,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个倒霉蛋靳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小舅武正龙大笔一挥,已把他发配到最边远的山沟里。他和林娜娅的浪漫之路,已走到了最后的悬崖边。好了,钟声已响,尘埃落定,今晚的聚会,也是最后的晚餐,分别的晚餐。从此之后,同学们就各奔前程。茫茫之路谁知否?唯吾超群,艳阳大道,行云驾雾,浪推飞舟,中流戏水。
看了分配名单之后,在全班同学当中,最垂头丧气的就是靳柯。他的成绩在班级名列前茅,却鬼使神差,被分配到金县税务局,这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林娜娅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好几遍才确认。她拉着靳柯愤怒地找到辅导员,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辅导员吞吞吐吐,说学校明令禁止,不允许学生谈恋爱,你们公然违反,上级领导说必须有所惩戒。不错,当时学生手册里,是有这么一条,禁止学生谈恋爱,但也早成了聋子耳朵,不起作用了。林娜娅愤然责问,那为什么只罚靳柯,不罚我。再说学校里有那么多谈恋爱的,都没有惩罚,为什么偏偏惩罚靳柯?辅导员说,大概是你们影响太大了吧,我也说不清楚,分配是学校和高教局的事,你们要问,就去学校问吧。两人于是立即去校行政楼,可学校已经放暑假,上哪找人问去,两人转了几圈,也没找到一个能回话的人。
现在,靳柯沮丧透顶,根本不想参加什么聚会,他没有心情,也不想见人,他躲在寝室,**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就离开学校,到车站乘车回家。这分配结果太出乎意外了,自打一进校门,他就发奋读书,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学习上,就是为考出好成绩,争取毕业时有好的分配。但这一切努力都成泡影,他不是因为成绩差,而是因为谈恋爱,被分配到最差的地方,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向父亲解释这种结果。
就在靳柯长吁短叹的时候,忽然寝室门被推开,林娜娅换了一件鹅黄色连衣裙,满头是汗,出现在眼前。林娜娅家就在本市,下午他俩还在一起,刚才她是回家换衣服去了。
“靳柯,你怎么还在这儿,同学们都到齐了,就差你一人了,快走吧。”林娜娅顾不上擦汗,伸手来拉靳柯。
靳柯一声叹息,苦闷地说:“娜娅,你别拉我。我没心情,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林娜娅吃惊地看着他,脸上也涌起一阵愁云:“靳柯,下午我没时间问,正好现在没人,我正想问你呢,你被分到金县后,是不是后悔和我谈恋爱了?”
靳柯低头不语,是啊,这个问题下午也曾闪现过,但还没来得及细想,他该不该和她谈恋爱呢?如果不谈恋爱,是不是分配不会这么差呢?
林娜娅有些激动,脸色微红,一对大眼发出灼灼目光:“你抬起头,回答我。如果上帝说,你要得到林娜娅,就必须去最偏远的山区,否则,你就得不到林娜娅,你会怎么回答呢?”
靳柯心中一颤,是啊,这个问题,如何回答,这不是明摆的答案吗。他感到一股热流涌遍全身,情不自禁地抓住林娜娅的手,颤抖着说:“娜娅,娜娅,我决不后悔爱上你。为了你,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我们相爱,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让我去地狱,我都决不后悔,何况是去金县。娜娅,我想通了,我想通了,我要振作起来,只要有你,我什么也不在乎。”
靳柯的回答,让林娜娅激动不已,她再也无法克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