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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地府有仙初长成-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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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什么心里还是觉得空荡荡的呢?那种好像有什么东西没了的感觉,我长叹出一口气,嘴角有温热的血液流出,疲惫的闭上了眼,有很轻很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问着他,就像是另一只自己在喃喃自语。

“君上,你后悔吗?”

后悔吗?他在心中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却是费力地摇了摇头,笑了出来。

即便是恨意,终是在他心里留了痕迹,更何况这本就是他最想要的结果又何来的悔。

眼前的光终于变得越来越浑浊了,他的脑子也变得不大灵光,恍恍惚惚之中却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些事情,那是他执念的开端,亦是他执念所在。

他刚来神界的时候因为生的文弱且不爱说话,第一天来报道便被管事的丢去兜率宫做了个小药童,成天做的都是些摘药材、劈柴、生火扫地的工作,便是连老君的面都没能见上一面。

他其实心中并没有什么大志,如果不是后来遇到了泽言的话应该会一直在兜率宫做他的小打杂,也许过个千百年学有所成会成为像清风明月那般的得力弟子受到老君的器重,也可能最后被药君领去做帮手,可能性有很多但绝对不会是之后那般模样。

遇见泽言是在某一日清晨,他奉了清风的命去给老君的坐骑青牛取晨露饮用。他一面在白茫茫的雾气中用竹筒接着叶片上凝着的露水一面在心里默默吐槽那青牛口味刁钻堪比凤凰。

这日子过的很是无聊也很是安逸,直到他在抬头的一刹那看见了那个白茫茫的雾气中朝着自己走来的人影。

冰蓝色的袍子依稀可见袖口绣着的祥云文理,一头乌发竟用一根墨玉簪子绾了一半在脑后,面上的表情被隐在雾中看不大明白,明明是很随意的装束却无端端透着那种一丝不苟的威仪,让他在看着那人走近的时候情不自禁地便感到脚下一软,险些跪倒在地,所幸被一直站在那人身边的清风扶住才没让他在那人面前说了洋相。

他愣愣地看着那人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连余光都未有撇过一眼,心里无端生出了一股失落感,而耳畔却是清风恨铁不成钢的责备声:“你这小子,竟然险些冲撞到了执律神君,不要命了吗?”

清风的责备声他恍若未闻,只是目光呆愣地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他原先知道这神界的神仙应该都是像老君那般,白花花的胡子挂在身前,终日穿着宽大的道袍握着一柄拂尘讲经说道,却不知原来还有神仙能生的这般好看。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泽言,他望着泽言消失的方向望了很久,直到那浓重的雾气散去显出那院中本来的模样,可泽言却再木有从他眼前经过。

第二次见到泽言的时候他已经离了兜率宫去做了守神界的天兵,那是他自己主动请的命,倒不是因为觉得做兜率宫的药童这事没什么前途,不过是因为那日浓雾中那人从前眼前走过,带起了风也带起了他心中的念。

他一开始不过是神界最地下的天兵,那个时候的神界并不是很太平,远古神邸大多羽化魔族又一次开始蠢蠢欲动,他所在的队伍被派去勘察敌情,说白了便就是去做炮灰。

那一次他们整个侦查小队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他因为昏死在了山涧之中而被偷袭的魔族漏掉,保下了一条小命。他从重伤中醒来一眼望见的便就是那猩红的火焰,烧灼着那些早已死去的战友的尸首,纵火后远去的魔族的笑声犹在耳边回荡,尖锐的笑声合着那肆意的火光烧灼着他的心,他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狠劲一下子便从山涧中跑了出来,脚下的步子跑得飞快,一路跑回了神界军队驻扎的地方。

再后来他便又一次见到了泽言。

他浑身是血的倒下他的脚下,拼着身上最后的力气将全军覆没的事情告知了他,而后他便被人从地上夹了起来,依稀之间听到那个神色淡然的男子冲着身边那个穿着铠甲一脸唯唯诺诺的人说道:“神界训练出来的将士不是为了给你们苟延残喘拖延时间而用的。”

明明意识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但他仍然听清了那句极淡的话,力量强大的竟让他在听到这句话后心中便燃起了一堆火焰,起先只不过是一团微弱的火星,逐渐的变成了熊熊烈火,不似魔族纵火烧他们时的猩红刺目,是真正的可以将他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的火焰。

之后的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狠觉果断,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偶尔夜深时想起也会觉得茫然心慌可只要一想到泽言当日说的那句话便又会觉得兴奋起来。就这样他凭着那份果断与狠觉一步步攀升最终成了泽言的亲信,终于站在了他所以为的离那人最近的高度。

那时那最愉快的时候便是随同泽言一道斩杀魔族的时候,一柄断魂,斩尽魔族孽障,可却没能斩断他心中的魔障。他至今还记得当年那个泽言的模样,一席冰蓝色的袍子着身,站在云层的最高处,神态倨傲而冷淡,冽冽风鼓吹着他的衣裳,泽言就那么站着背对着他看着脚下溃退的魔族,没有喜悦没有哀恸,仿佛这一切都与之无关。

他本以为泽言生来便就该是如此,因而即便是知晓自己心中潜藏着的情绪依然没有那个胆量去将那个仙风道骨的人拉入万丈红尘之中,他原以为这个决定是对的,直到止兮出现。

止兮出现的时候神界与魔族已经休战许久,泽言也退隐了许多年,而他亦已经驻扎在南荒许多许多年。那年他同尚轩一起回神界述职,那是他这几年里仅有的见泽言的机会。他不晓得泽言究竟喜欢什么,南荒盛产茶他便带了许多茶叶回来,本是想要送给泽言的,结果刚一进府中便听到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泽言喜静,因而府中的侍从大多选的是些性子沉稳安静的,这么些年来还是头一次听到这般爽朗的笑,脆生生的像极了屋檐上悬着的风铃。

他本以为是来拜会的仙子,因而没怎么在意,手里捧着装着茶叶的匣子脸上俱是难掩的喜色,可等到他见到了却又是笑不出来了。

穿着一身白衣的少女一手扯着泽言的衣角一手指着院中的一角,语气带着撒娇和讨好,面上的笑更是明媚的刺眼,还那般毫不避讳地拉着他家神君的衣袖,嘴里说出来的话在他看来更是任性异常。

“呐呐,阿泽阿泽,这里太冷清了,你不在的时候我很无聊的,不如你在这院中给我挖个池塘或者种些果树什么的,好不好呀?”

“哦,对了,我记得你爱吃人间的桑果,我们可以再在这里种些桑树,唔,有了桑树还可以养蚕宝宝,那就真的可以自给自足了~”

他看到泽言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却终是任由那女孩拽着他的衣袖,他还看他泽言虽然没有表情但眼中透着的无奈却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那个无所不能的人,那个冷淡到好似晨雾的人,那个即便是面对魔族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的人,那个在他看来一直是无喜无悲的人,如今却露出了这般有烟火气的表情……

终究还是自己以为的错了吗?

带来的茶叶终究还是没有送出去,甚至连拆都没有拆开便被他随手扔进了那厚重的云层中,而后慢慢地看着它被那轻薄的云吞没消失。

那种不甘与恨意大抵就是在那个时候生出的吧,迷迷糊糊之中他这么想着,可心底却又觉得哪里不对,或许是因为力气真的就快要散了尽了连记忆都无法连贯清晰。

那是什么时候他心中的魔障越来越重最终无法自拔入了魔的呢?他勉力细细地想着,脑中浮现出了一个不大明了的场景,似乎是在泽言的书房外,他站在书房外神情惊讶听着门内泽言同玉帝的对话。

说话的声音被刻意压得极低,但终究还是入了他的耳。

“当年命你寻镇魂石回来,你倒却是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将它寻了回来,只可惜……唉……”

“玉帝放心,镇魂石纵使是修成了人形失了本性终究还是镇魂石,这些年我会亲自好好教导她以求寻回镇魂石本有的力量。”

“如此便是最好的,镇魂石能化成人形且失了本性终究也是天道使然,不到万不得已本君也不想逆天而行,只是神界基业断不能毁。”

“小仙明白。”

“如此教化镇魂石的任务便就交给你了,务必不要令我失望。”

画面再转,出现在他眼前的有成了皱着眉的泽言同一脸委屈的止兮,他恍惚记起这似乎是那次偷听到玉帝同泽言密谈后的事情。止兮性子贪玩,任凭泽言怎么教导那些教习的法术总是学得七七八八惨不忍睹,一个凝结四周灵气降雨的法子练习了七次都没能成功,从未发过火的泽言终于还是没忍住斥责了她两句,于是便出现了现在眼前的这一幕。

“这般简单的法术你却练了七次都没成功,止兮你究竟有没有用心学,你这般不争气真让我后悔将你带回神界。”

止兮在一瞬间便红了眼眶,冲着泽言丢下一句“阿泽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便一路跑了出去。他还记得他当时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生出的欣喜,只觉得泽言不过是因为止兮是镇魂石才会对她多般照拂多般忍耐。

可终究还是他想错了。

那次的争吵终究还是以泽言的退让为结局,泽言找到止兮的时候她真对着一株琼花树发脾气,树上的花瓣被她拍的落了一地,若是按了以往泽言的性格别说了服软即便是出来寻都是不可能的。

他跟着看了一路,一路上都在用镇魂石这个理由安抚着自己,直到看到之后的那一幕。

发着脾气的少女看到来寻她的泽言跺了跺脚一甩头发便要再次跑开,结果却被人从身后拉住了衣袖,很轻的动作,微微扯了扯便将负气的少女扯回了身边,面上隐隐透着笑意,还有常有的无奈神色,抬手拂去少女发上沾着的花瓣好声好气地问道:“还在生气?”

回答他的是一声中气十足的“哼”。

泽言面上带着的笑意更深了许多,揉了揉少女的发顶叹息着道:“我同你道歉,随我回去吧。”

回答他的依旧是很有骨气的一声“哼”。

面上的无奈更加明显了,可更明显的却是那其中带着的宠溺与隐隐的担忧:“我不过是怕,你这般不争气,我担心终有一天不得不……”

“不得不什么?”少女终于没再用一声“哼”来回复,这样的追问让泽言面上的忧虑也消了许多。

“没什么了,若真走到那一步我也会护你周全的。”

是了,就是那一句让他真的死了心,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心底里的魔越来越重越来越深,最后促使他成了魔,设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套诱那个笑靥如花的少女踏入到那诛仙阵与浮生塔中,一次又一次地置她于死地。

也最终置他自己于死地。

第一次,他诱她入诛仙阵,阵中的戾气将她的魂体皆灭,他以为那次那人会杀了他,可结果那人还是没有回头看他一样径自随着那少女消失的身影落入了诛仙阵中。

阵中的金光将那人身影吞没的时候他的心终于碎裂成了空中散布的粉末,他晓得所有的一切终是无法挽回了。

之后他便就做了他的北荒魔君,几万年,泽言守了那朵红莲多久他便等了多久。思念入骨,怨念也入了骨,他入魔几万年,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魔只有泽言这一个,所以他变成了他的模样,每次照镜子那心中的魔障便会更深上一分。

他还学会了收藏所有与泽言有关的一切。清风观中新任的观主的声音同泽言很像,于是他便灭了清风观唯独留下了观主一人,并且将清风观变作了他在人间常住的行宫,每每辗转在那观主身上,听着他唤着他的名字便觉得心中的魔障又深了许多,重到他不得不去寻更多的替代品来消遣,或是一双手的相似、或是身形的相似、亦或者是眼神的相似。

魔障、魔障。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他便会在心中这般念着,仿佛这么念着他心中的业障便能消去一些,执念便能减去一些。

终于还是没能逃过被心魔吞噬的那天。就在刚才他将止兮的转世推入浮生塔中时,那个他已有几万年未见的人影破空而入,那般愤怒与悲痛的神色,那双黝黑的眼睛就那样看着他,剑下的风凌冽地划破了他的脸,破了他脸上的法术,他忽然觉得很畅快,几万年来前所未有的畅快,甚至在断魂没入他胸膛的时候都没觉出一丝一毫的痛,他只知道那个人终于正眼看他了。

便是知道了这点他便就是死也是无憾了。

他这么想着却感到心底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细细地责问他,问他是不是真的无憾了,是不是真的一切就是如他所说,本就是爱而不得所生出的魔障,是不是真的就是那么痛恨止兮,恨到要连着两世杀她灭她让她魂飞魄散。

是吗?是吗?

他想回答是,可却不知为何生了抗拒,脑中有一些被他藏得很深的画面浮现,死灰般的心有了些微的动容。

漫漫梨花下有一个穿着梨白色衣裳的少女一脸好奇地探出头来问他:“你就是风葬是吗?你好,我叫止兮。”

“那茶是你带来的吗?为什么要扔掉呢?”

“你为什么不爱说话?是讨厌我吗?泽言告诉我你同尚轩是他从前的部下打仗很厉害,我觉得你看起来比那个叫尚轩的靠谱多了,真的。”

……

“小道士,你那日跑去了哪里?我还当你出了什么事呢,吓坏我了。”

从来都是善意的呢。他在心里苦笑,这样善意的存在即便是想要去厌恶去恨也是难的吧。所以他才会去做那么多,自相矛盾的事情。

因为知道泽言计划违背玉帝的执意将止兮送走于是他便先一步利用尚轩将止兮救了出来带回了北荒。

因为知道玉帝如果不得到镇魂石是不会罢休,于是他便用诛仙阵震散了止兮的形魂,致使镇魂石的本体同止兮的魂魄分离,于是便有了之后的知浅。

而浮生塔不过是他为了求得最后的一个解脱以及最后那暗藏在心中的不甘罢了。

你看如今他终于可以无所遗憾地离开了,而那个人,那个藏在他心底里的魔也终于淡去了。

他终于闭上了眼,嘴角挂着舒心的笑意陷入了永恒的安眠。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惜缘

姜国国都阜城新开了一家店,里面即不卖吃的也不卖穿的,它只卖花且只卖梨花。店员是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孩子,常年穿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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