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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朱门嫡杀-第22部分

小说: 朱门嫡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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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小姐费心,小王与明大人正要过去。”

“那可真是凑巧。”明独秀娇笑掩口,眼珠一转,又说道,“王爷,适才您在书院与肖先生相谈甚欢呢,不如就请肖先生过来作陪如何?”

她满心想要讨好瑾王,急于给对方留个善解人意的好印象,便没注意到明守靖听到肖先生三字时突然拉下脸来。而肖维宏本人亦是一脸漠然,其余诸人脸色更是古怪。

不待她说完,明守靖立即斥责道:“放肆!王爷面前也敢擅做主张?!看来是我平日宠你太过了,竟致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你且回房静思己过,三日内不得出门!”

平白无故,突然劈头挨了一顿斥骂,明独秀笑意顿时僵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到在瑾王面前丢了如此大脸,她脸色不禁阵红阵白。

明华容见状,不禁心中暗笑:明守靖刚才憋了一肚子的气,又不敢发作瑾王,正愁没地方泄火,正好明独秀撞上来,岂不是自寻死路么。

明独秀正无地自容间,瞥眼看见明华容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不禁窝火起来,心道定是这小贱人在父亲面前进了什么谗言,以致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地斥骂自己。这么想着,她不禁说道:“大姐,我一刻不在父亲跟前,父亲便这般生气,你可知是为什么原因?”

说着,她楚楚可怜地抬起头来,一双明眸中泪光隐隐,贝齿轻咬粉唇,一副大受委屈的模样。但她话中却隐隐暗指明华容惹得父亲生气,以至连累自己受了委屈。

——这般容色,又擅于做戏,若在前世,自己恐怕会当真心生愧疚,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吧。

这么想着,明华容不冷不热地说道:“妹妹这是何意?刚才父亲生气,不是因为你擅做主张的缘故么?”

明独秀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所以压根不相信自己是因为提了肖维宏才挨了训斥,兀自坚持道:“我也是一片好心,才想请肖先生来做陪客,我——”

不待她说完,明华容微笑道:“妹妹这份好客劲儿可真是难得,不过,老夫人、父亲、母亲都在这里,你却连问也不问一声,只顾着相请先生。”

听出这是在指责她目无尊长,擅做主张,往深里一想,甚若还有只顾讨好王爷,罔顾家人的意思,明独秀又惊又怒。她怎么也没想到素日安份的明华容竟有这等尖锐辞锋,三言两语就说得她无从辩解。

——表面装得一派恭顺,实际却是伺机而动,瞅准机会给她下绊子,她恐怕是错看了这小蹄子!哼!一个平民肚子里爬出来的贱种,竟然敢要她的强,真是自找死路!

明独秀心里狠狠地诅咒着,表面上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独秀从未单独招待过王爷这般尊贵客人,难免诚惶诚恐,心中惴惴不安。一时疏忽,不曾向老夫人和父母亲请安,还请诸位长辈责罚。”

见明华容竟敢拿话刺得明独秀不得不当众认错,白氏狠狠瞪了她一眼,连忙为女儿打圆场:“一家子骨肉,成天礼来礼去的反而生分了。况且你也是为招待贵客,难免有所疏忽,说什么责罚不责罚的话。”

她只顾着替明独秀开脱,浑未注意到瑾王在旁,眼中闪过几分失望之色。

瑾王自诩端方君子,平时最是讲究礼数。在朝臣亲信间或许偶有故作平易近人的洒脱之举,但并不代表他可以纵容别人在自己面前放肆失礼,哪怕只是区区内闱妇人。

尤其今日,他如何不知道听课之会只是个幌子,实际明家是打着将女儿献到自己跟前的意思。

明独秀是白丞相孙辈中唯一的女子,又是尚书嫡女,若是娶了她,对于他的雄心大业自是大有裨益。赴会之前他便已调查过,本以为明独秀是个才貌双全,懂进退知分寸的少女,这样的女子娶回家正是适宜。

谁想稍做接触后,才发现这明二小姐美则美矣,心思也算活络玲珑,可虽然有几分小聪明,却太看重眼下得失,未免失之浅薄,盛名之下难符其实。若论智计应变,甚至还不如地位声名皆不如她的姐姐!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瑾王虽然仍想要靠联姻获得白丞相的襄助,却已不复之前的热切。

况且,他本就不想表现得太热情,让白家人误以为自己迫切需要与他们结盟。

种种思量之下,瑾王微微一笑,道:“明大人,家务事既已了结,是否可以带小王前去赴宴了?”

“那是那是,请王爷随小官来。”

已经了结?那是说就照明守靖的意思,让女儿回房闭房思过么?那女儿岂不是不能参加今日小宴,若是如此,她一番苦心筹办此会又是为了什么?

白氏心中一急,还想说话,却被明守靖严厉的目光慑住。

然后,她才听到丈夫满是不耐地低声斥道:“独秀,我教训你,莫非你还敢有异议?还不回去闭门思过!”

明独秀闻言亦是心下大急,但本朝十分看重孝道,当着瑾王之面,她实在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违逆父亲之意,给对方留个不孝的印象。

思虑再三,明独秀只有生生忍下辩解的冲动,满腹委屈地说道:“是,父亲。”

但她到底没能完全忍住,说完,含恨带怨地剜了明华容一眼。

她自以为这微小的动作做得隐秘,实际却没能瞒过瑾王的眼睛。

敏锐地察觉到这对异母姐妹之间的暗涌,再想起明华容刚才时而锋芒毕露时而内敛淡然的模样,瑾王忽然少有地生出几分促狭心来,故意说道:“适才与肖先生闲谈之际,先生曾称赞明大小姐的学问。小王冒昧,想请大小姐一道移步赴宴,不知可否?”

话音甫落,四下里便响起几声轻微的惊叹声。下人们都在奇怪,为何瑾王竟放任国色天香的二小姐领罚思过,反而邀请瘦小纤细的大小姐前去做陪。

而原本心不甘情不愿准备告退的明独秀闻言更是猛然抬头,死死瞪住明华容。如果说之前觉得自己被父亲责备是因为明华容挑唆的想法,只是猜测的话,她现在已经坐实了。否则瑾王何以忽略自己,独独邀请她?!这小贱人究竟耍了什么手段,竟能得到瑾王青目?!

将周围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瑾王但笑不语。他很想看看,这名独特的少女会做出什么反应。是罔顾岳母与妹妹的猜忌,欣喜地答应,还是以退为进,谦辞一番之后故作为难地答应……

正猜测间,只听明华容特有的清泠声线淡淡响起,一派漠然,全无半分惊喜:“王爷相邀,小女子本不该拒绝。但祖母刚刚受了刁仆惊吓,身体不适,小女子还要送祖母回房歇息,王爷的好意只能心领,请恕小女子不能相陪了。”

顿时,四周的叹息抽气声比之前更明显了。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明华容,那目光像在看一个傻子。

就连最不希望她出头的明独秀也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上上下下打量她。不解之余,心中却是愈发恼怒:自己求之不得的东西,却被这贱人轻飘飘一句话推辞了,这么一比,反倒显得自己落了下乘!

而原本要斥责明华容的明守靖,在听完她的话后立即闭口不言。比起上赶着要讨好瑾王的二女儿,大女儿这般以孝为先的行径无疑更讨他欢心。

再想想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对比明华容的体贴纯孝,再看看脸上又是惊异又是不满的明独秀,明守靖对二女儿的疼宠之心不觉淡了一两分,向明华容说话的声音里则带上了几分罕有的慈爱:“华容,你的孝心祖母和父亲都知道了,但王爷既然开口——”

“无妨。”瑾王含笑截住明守靖的话。他本是一时兴起想为难一下明华容,见她轻轻巧巧便拆解过去,心中对这少女的机巧又高看两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轻易让步。

不过他毕竟是王爷之尊,遭到拒绝后若再一昧强势要求,未免有失身份,于是便笑吟吟地又给她出了一道难题:“明大小姐孝心可嘉,实在难得,小王亦不便拂她之意。下月便是腊八,皇兄依例会在宫中设宴,遍请百官并其家着。届时明大人再带令千金一起赴宴,如何?”

每年岁末的腊八宫宴,乃是皇帝亲自主持的宴会,帝京的王公贵族,世子少爷们都会出席,私下里被人戏称为是相看乘龙快婿的最好去处。但却不是所有女子都去得。除去身有诰命品级的命妇之外,唯有最受家族重视的适龄嫡出千金小姐们才能参加。

而能受家族重视的小姐们不但需要出身高贵,更要有出挑的容貌和出色的才情。这么一来,等于是变相肯定了赴宴千金的才貌与身份。有资格赴宴的小姐们往往声誉倍隆,求亲者数不胜数。

明独秀之前因为年纪尚小,按规矩怕殿前失仪惊驾,并无资格赴宴。本说今年满了十四岁,终于可以做明家第一个参加腊八宫宴的小姐,为此明独秀着实自得了好一阵子。却不想,瑾王随口一句话,就将这份独一无二打破了!

眼见本就强颜欢笑的女儿神情数度变幻,微微张口似是想说些什么,白氏怕她说出不好的话儿来,惹得瑾王不快,马上故作大方地笑道:“多谢王爷恩典——华容,王爷见你纯孝难得,特地提携你呢,还不快快谢恩。”

其实以明华容尚书嫡长女的身份,纵然生母出身卑微,只是一介平民,但子凭父贵,也未必就没资格去腊八宫宴,更况且她之前展露的织金绣技艺皆令众人赞叹心服。但白氏这么说,却是妄图一句话就抹杀了她的其他优点,暗指瑾王只是感念她孝心可嘉而已。

听出白氏的言外之意,明华容淡淡一笑,也不辩解,也不谢恩。她对这位“未来”的妹夫十分了解,知道他看似温和,骨子里却有种意图掌控一切的权力欲,怎会容得白氏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弄这等小小手段。

果然,瑾王似是没听到白氏的话一般,径自说道:“皇姐对织造一道甚为喜爱,小王见明大小姐织造技艺过人,料想必定也是醉心此技,届时不妨多向皇姐多多讨教。”

皇家的事情,即使是要你传授,也会被说成是你向他们讨教,反而还要你谢恩。在场的人都是成精的,这点意思如何听不出来。当下明守靖更觉得这大女儿是个福星,连忙说道:“承蒙王爷抬爱,下官先替小女谢过王爷了。”

白氏却是眼皮一跳,几乎要挂不住勉强的笑意。明独秀低着头貌似恭敬,藏在袖里的双手却将指甲都生生掐断了。

虽然知道瑾王不会这等好心偏帮自己,此举多半是因看穿了白氏母女的意图,便拿自己来刺激一下她们,表示他并不急着与明家攀亲。但明华容还是忍不住好好欣赏了一番白氏母女敢怒不敢言的情态,瞧够了才扶着老夫人,向瑾王与明守靖行礼告退。

待出了栖凤院,一直没说话的老夫人忽然长长叹了一声:“你这孩子,怎能为了我拒辞王爷?你就不想想你的前程?”

在郭老夫人这种贪财好利,凡事明哲保身之人的眼中,见明华容先是为了她一句话不顾安危绊倒许嬷嬷,现在居然又肯为了自己拒绝瑾王邀请,自然十分感动。原本只是打算先假意拉拢她,再利用她来压制对付白氏,这会儿却不免生出了两三分真心。

见状,明华容淡笑道:“王爷是贵客,多我一个少我一个,老爷总会将他伺候得妥妥贴贴的。我纵不去,也没什么打紧。”

她越是这般谦逊,老夫人便越是觉得她至孝可疼。一路上罕有地扶着她的手,絮絮说了不少家常话儿,及至到了翠葆院,又赏了不少东西命人送到她院中,催促她快回去休息。

“小姐!”

明华容刚走出院子没几步,便见青玉有些焦急地向她快步走来,上下打量一番,确认她无恙后才松了口气,低声说道:“小姐,今日真是凶险。”

她的疏影轩就在老夫人院子旁边,明华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到后面的梅林再说话。

数九寒冬,正是梅花开得最艳的时候,枝头似浅雪琼华,盛放出一片花海,却又比雪花更胜一段幽香。她们主仆二人置身花海之中,缓步而行,一个风神清致,一个秀丽可人,此情此景当真堪可入画。但只有靠近了才知道,她们所谈的事情与所谓风雅没有半点关系。

“……奴婢见肖先生也被带走,先着人通知了杨妈妈,又故意与人闲聊,在瑾王面前透了口风。本是想若有贵人和老夫人在,夫人总不好做得太出格。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却见张姨娘也被带进了院子。奴婢想起昨晚许妈妈说的话儿,便立刻去了竹枝房里,找出丝线,用您以前给我的手绢包上。”

听罢青玉的禀报,明华容露出嘉许之色,说道:“你做得很好。”

今日之事她并不全然知道,只根据一些蛛丝蚂迹预先有所授意。但也多亏得青玉的机灵和许镯临场发挥,随机应变,才将戏做足了十二分,一举收拾了许嬷嬷和竹枝,令白氏对许镯另眼相看,又狠狠扫了白氏的颜面,卖了个大人情给肖维宏,还讨了郭老夫人的欢心。至于后来明独秀的失意,则更是意外之喜了。

——这样一箭数雕的好生意,可不常有哪。

想到这里,明华容含笑摘下一朵怒放的白梅,慢慢把玩。

青玉却有些不解地说道:“小姐,你为什么要拒绝瑾王爷呢?毕竟机会难得,二小姐又不能出席。”

在青玉心中,小姐已到标梅之龄,早该为自己打算了。今天来的都是贵胄少年,若能挑上个品行样貌不差的,今后岂不是就有了保障。远胜过在明府用尽心机才能占得一席之地,活得这般艰难。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明华容微微一哂。她可不认为瑾王今天是好心帮他,这人一言一行看似教人如沐春风,其实心机深沉。多半是他早看穿了白氏与明独秀的用意,故意抬举自己来敲打她们母女,以退为进,摆出个高姿态,好在将来与白府合作时占据更大的主动权。

至于青玉所担心的……想到这里,她含笑向青玉招了招手,道:“你走近些。”

待青玉面带不解地走过来后,明华容将梅花簪在她发间,端详了一阵,问道:“青玉,你是愿意做这枝上的花朵,任人采摘,还是愿自己有一双可靠的手臂,想要什么,自己去争取?”

见青玉懵懂摇头,明华容指着花树说道:“花朵虽然娇艳,至多也只开一季,便是赏花人日日供瓶把玩,也终有枯萎的一日。况且说不定不等凋谢,便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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