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芸-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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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靖贵妃在闻得这句话后,脸蛋“刷”的一下变得毫无血色,她倏然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床上的男子,一连声的;“你。。。你。。。。”从颤抖的红唇中吟出,却说不出旁的话来。
“你当年推脱身子不适,请旨移至偏殿休养,实则却是怀了身孕,怕被宫人察觉,”皇帝说到这里,清瘦的面容浮起一丝苦涩,淡淡道;“你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甘冒大险,也要为凌肃生下那一个孩子,等孩子出生,你让你的心腹嬷嬷连夜将孩子放在食篮里偷送出宫,这一切,我都晓得。”
靖贵妃脸色雪白,三魂去了七魄,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似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你既然已经知道,又为什么会放过我?”她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整个身子都是抑制不住的哆嗦。
皇帝的眼底闪过一抹痛楚,他一记浅笑,却是不曾开口。
“是你!”蓦然有一道灵光在脑海闪过,靖贵妃声音都是变了,嘶声道;“是你下的手!我的孩子!是你。。。。”
皇帝这才道;“不错,是我下令让人除去了那个孽种。这些年来,凌肃千方百计的寻找那个孩子,却不知那个孽种,早在十七年前便死了。”
靖贵妃闻言,顿觉眼前一黑,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皇帝的声音已是犹如风箱一般,呼哧呼哧的响,可那些话却依旧源源不断的传到靖贵妃的耳里;“这些年来,凌肃为了力保你们母子,东征西讨,为我攻守这大周基业,他却不知道,他的亲儿早已命丧我手,想起他这么多年跟头牲口一般为我卖命,我就觉得可笑。。。。”
皇帝的声音已是沙哑难闻,喉间更是传出一阵阵的“嗬嗬”声,在这阴森的后殿里,更是显得渗人可怖。
☆、115章 快别哭,我不欺负你便是
“别再说了!”靖贵妃声音嘶哑,整个身子都是簌簌发抖,她的牙齿打着轻颤,眸中是又恨又痛,凄苦到了极点。?WWW..?
皇帝说了这么多话,早已是体力透支的厉害,他躺在那里喘着粗气,隔了许久,方才道;“待我走后,你去告诉凌肃,要他,一定要当心慕家。。。”
听到“慕家”,靖贵妃心神一凛,只从方才那抹痛不可抑中回过了神来,慕家镇守南境,手握重兵,当年南疆夷狄侵犯,慕家按兵不动,逼得皇帝将慕皇后所出的皇子立成太子,这才率兵将夷狄驱逐出境,此事被皇帝视为奇耻大辱,对慕家的掣肘,亦是从立太子后,变本加厉起来。
“泰儿继位,慕家定会不甘,你告诉凌肃,要他一面以皇后与太子去牵制慕家,另一面则以安抚为主,为泰儿求娶慕家的女儿为后。此外,便要他尽快将岭南军镇压下去,若等慕家与岭南军联手,泰儿的江山,便再也坐不稳了。”
皇帝说到这里,对着靖贵妃看了一眼,道;“你听明白了吗?”
靖贵妃心口发寒,听了这一番话后,脸色亦是苍白了起来,她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皇帝终是放下心来,眼瞳深深的望着她,眸心渐渐的浮起一丝温柔,他张了张嘴,最后唤出了两个字,亦是刻于心头一生的名字;“靖儿。。。。”
靖贵妃没有回答,等了许久,却仍是不见皇帝开口,这才轻轻抬眸,对着榻上的人望去。
这一眼,却是让她怔在了那里,榻上的人,已是了无生息。
永安二十六年,周成帝于元仪殿驾崩,享年四十六岁。其去世前留下遗诏,将皇位传于长子,同年,文帝继位,改年号洪元。
夜深了。
姚芸儿轻轻动了动身子,刚睁开眼睛,就见那男子和衣而卧,许是为了防止自己逃跑,整个人竟是横躺在门口,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着那张年轻的面容更是轮廓分明,清俊英气。
姚芸儿竖起耳朵,听他呼吸均匀,便是起身攥住自己的包袱,打算从他身旁跨过,悄悄离开。
这几日两人一直是同行赶路,她也不知是告诉了他多少次,自己是嫁过人的,不能与他随意结伴,可不论她怎么说,他却都是不听,若是听她说急了,男子便是打个哈哈,说些别的来转开她的话头,这人心思敏捷,姚芸儿总是上当,竟是次次都被他糊弄了过去。
这一路上,此人对她也都是十分有礼,不曾有丝毫不敬,姚芸儿见他没有恶意,心里倒也是踏实了些,可想起袁崇武,还是觉得自己与这般年轻英俊男子同行实属不妥,生怕让人知道,会损了袁崇武的名声。
她一步步都走的极慢,缠过的小脚犹如玲珑的软蹄,经过男子身旁时,姚芸儿屏住呼吸,刚要跨过他的身子,脚踝便被男子一手握住,再也动弹不得。
姚芸儿脸庞顿时一红,回头道;“你这人,快放手!”
薛湛依旧沉沉睡着,似是不曾听见姚芸儿的话,呼吸亦是沉稳不已,满是一副熟睡的样子。
姚芸儿又气又脑,试了几次,也不能将男人的大手挣开,心里便是急了,万般委屈涌上心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竟是小嘴一咧,哭了起来。
听她哭,薛湛一惊,顿时从地上坐起身子,大手自然也是松开了姚芸儿的脚踝,无奈道;“快别哭,我不欺负你便是。”
姚芸儿这一哭,倒是要将这些日子的心酸委屈全给宣泄出来似得,眼泪竟是落个不住,对着薛湛道;“我好心好意的救你,你却不让我回家,这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恶人。。。。”
薛湛哑然,“我哪有不让你回家,只不过这外头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孤身女子,怎能单独上路,我不是和你说了,等我将手上的事处理好,就送你回清河村。”
姚芸儿摇了摇头,道;“我不要你送,若是要人看见我和你在一起,会有损我夫君名声的。”
就着月色,薛湛见姚芸儿那张小脸清纯温婉,眼瞳是极为认真的神色,倒不像是说假话糊弄自己,当下,男人眉心一紧,只道;“你真的嫁了人?”
见姚芸儿点头,薛湛顿时火了,从地上一跃而起,对着她道;“你今年才多大?十五?还是十六?”
姚芸儿被他吓了一跳,忍不住退后了两步,嗫嚅了一句;“快十七了。”
薛湛心下烦闷,他虽常年打仗,可也知道一些村子里的女孩儿大多是早早嫁了人的,十六七岁成亲的,也属寻常,这样一想,薛湛紧紧的凝视着面前的女子,道;“你既是嫁了人,那你夫君是谁?”
姚芸儿听他问起袁崇武,心头既是酸涩,又有淡淡的甜意,她轻声开口,道;“我相公是我们村里的屠夫。”
“屠夫?”薛湛眉头拧的更紧,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姚芸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不仅手艺好,就连地里的活做得也好,他还会下河捕鱼,上山采药,他什么都会,在清河村里只要提起了他,没有人不夸赞的。”
想起从前的日子,姚芸儿的心头满是柔软,唇角亦是噙起甜甜的笑涡,在谈及夫君时,就连眼瞳中亦是轻盈似水,那是发自内心的爱恋与欢喜,衬着那张小脸越发温柔可人。
“既如此,那他现在又在哪,怎会让你这一路风餐露宿,吃尽了苦头?”薛湛声音淡然,已是透出了几分冷冽。
闻言,姚芸儿唇角的笑意顿时凝固在了那里。
“怎么了?”见她不出声,薛湛将声音缓和了下来,开口道。
姚芸儿垂下眸子,想起袁崇武,只觉得心头疼痛难忍,就连呼吸,也都是一丝丝的抽着疼。
“我们原来一直都很好,他只是我的相公,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成了别人的相公,还有两个儿子,比我小不了几岁。。。。”姚芸儿声音说起来,只觉得心口疼的厉害,当日主帐中,袁崇武与安氏一家四口在一起的画面又是闯进了脑海,只让她眼圈一红,赶忙咬牙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样说来,他之前娶过妻子,只是一直瞒着你?”薛湛闻言,便是捋清了这前因后果,声音亦是恢复如常。
姚芸儿摇了摇头,咬字虽轻,却极为坚决;“不,我相公为人磊落,才不是那些坑蒙拐骗的人,他没告诉我,是因为他以为自己的妻儿不在人世了,不然,他一定不会娶我的。”
见她这般死心塌地,薛湛倒也没说什么,只问了句;“那你,是要回家等他?”
姚芸儿“嗯”了一声,道;“一直等他。”
“你就不怕他忘了你?”薛湛皱眉。
姚芸儿摇了摇头,泪水划过面颊,轻语了句;“他不会的。”
“他有妻有子,你又怎知他不会?”薛湛心头无奈,对着眼前这娇滴滴的,心眼却实的要死的小娘子毫无法子。
那一句“有妻有子”,宛如一把尖刀,狠狠的刺进了姚芸儿的心口,只让她的脸蛋瞬时失去了血色,泪珠亦是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见她如此,薛湛再也不忍多说,刚要说个几句宽慰,却见她伸出小手,擦去了腮边的泪水,一字字的开口;“就算他忘了我,我也还是会在家里等他,等一辈子。”
薛湛心头一震,月光下,姚芸儿身姿纤细,柔弱似柳,巴掌大的小脸清丽如画,那双眼睛因着刚流过泪水,更是显得清澈纯净,灵透到了极点。
这样一个弱女子,却对夫君这般忠烈,望着她的眼睛,只让薛湛说不出话来,隔了许久,方才一记苦笑,道了句;”你相公能娶上你,倒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你能放了我吗?”姚芸儿心头忐忑,不安的看着他。
薛湛闻言,只道:“一个对夫君这般忠烈的女子,我薛湛敬佩的很,但让你孤身上路,我实在放心不下。你放心,我定会将你妥善的送回清河村,不会有人说闲话。”
姚芸儿一听,迎上他坦荡磊落的黑眸,便是放下了心,忍不住抿唇一笑,那一笑间是皎洁似月的美丽,让薛湛看得心头一动,只一语不发的转过了身子,唇角微勾,浮起一股淡淡的苦涩。
烨阳,岭南军大营。
烛光下,安氏手持针线,在为袁杰缝制着衣衫,袁杰望着慈母手中的线头,道;“娘,您是父亲的的妻子,为何每回见了父亲的属下,你却对着他们行礼?”
安氏微微一笑,道;“杰儿,母亲与你说过多次,那些叔叔伯伯,他们只是你父亲的属下,不是娘的属下,更不是你的属下。他们对咱们尊重有礼,看的也全是你父亲的面子,如今他们对咱们越是尊重,咱们便越不能怠慢了他们,你记住了吗?”
见儿子似懂非懂,安氏停下了手中的伙计,将儿子拉到自己面洽坐下,温声开口。
☆、116章 怎么,吓到你了?
“杰儿,你如今在岭南军中,被人尊称一声少帅,只是因为你是袁崇武的儿子,与你自己毫无干系。若要别人打心眼里的尊重你,像尊重你父亲那样,待下谦和是远远不够的,你必须用真本事震住他们才行。听懂了吗?”
袁杰闻言,眸心便是一亮,郑重的对着母亲点了点头。
安氏微笑起来,眼底划过一抹欣慰,伸出皲裂的手指抚上儿子俊朗的脸庞,目光里满是慈爱;“明日你便要与你父亲一道启程,娘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一定要万事小心,无论出了什么事,都要先向着你夏爷爷和孟伯伯他们先商量,得到他们首肯你才可以去做,千万不能冲动,要答应母亲,照顾好自己。”
袁杰想起即将到来的分别,心头不禁一酸,只道;“娘,父亲为何要将你和弟弟留在烨阳,不将你们一块带走?”
安氏道;“如今新皇登基,朝廷里乱的厉害,凌家军眼下还抽不出手来对付你父亲。烨阳如今已是安稳了下来,我和宇儿留在这里,委实最好不过。”
袁杰知晓母亲说的也是实话,弟弟身子不好,的确不宜跟着大军长途跋涉,再说此番岭南军趁着如今新皇即位,朝野震荡的空当,向着益阳,秦州围攻过去,是为扩展自身势力,而母亲身为女子,也的确不宜留在军营。
“娘,孩儿舍不得您。”袁杰虽知道父亲已为母亲与弟弟打点好一切,可他自出娘胎后,便未有一日离开过安氏,此时骤然与娘亲分别,心头自是不舍。
安氏心头一酸,只将袁杰揽在了怀里,温声道;“傻孩子,你已长大了,往后,你要像你父亲一样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哪能这样依恋母亲?”
娘儿两又是说了几句,许是说话的声音大了些,袁宇从被窝里伸出头来,揉了揉眼睛,见母亲揽着哥哥,顿时也是从榻上跑了下来,拱到母亲怀里,颇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安氏抿唇一笑,将两个儿子紧紧揽在怀里,这两个孩子,便是她的命,是她的一切。若没这两个孩子,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活下去。。。。
浔阳。
薛湛与姚芸儿赶到时,正值午后。
姚芸儿望着这里,眼眸则是向着薛湛看去,迷茫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浔阳。”
“浔阳?”姚芸儿一怔,蓦然想起当初袁崇武带着自己离开清河村时,途中遭逢追兵,他将自己藏于山洞,临去前曾叮嘱,若他一直不回来,便要自己拿着身上的玉佩去见官府,要他们送自己去浔阳,找凌家军。
是以此时听见“浔阳”二字,姚芸儿心里便是慌了,对着身后的男子道;“我不要去浔阳,我要回清河村。”
薛湛无奈,只得温声劝她;“等我将军中的事处理好,禀明义父后,定是会亲自送你回去。”
“军中?”姚芸儿默念着这两个字,突然间恍如福至心灵一般,望着薛湛俊美阳刚的面容,失声道;“你。。。。是凌家军的人?”
薛湛点了点头,“不错,我是凌家军的少将。”
姚芸儿脑子一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所救的男子竟会是夫君的敌人!
许是见姚芸儿脸色变得苍白,薛湛眉头一挑,有些好笑道;“怎么,吓到你了?”
姚芸儿说不出话,就连唇瓣亦是褪去了血色,她想起前几日,岭南军的人将那一地的尸首烧了个干干净净,当日隔得远,她并没有听清岭南军的人究竟说了什么,此时想来,那一地的尸首,自然也是凌家军的人了,也难怪,岭南军的人会恨成那样。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自己竟是这般糊涂,救了敌军不说,甚至现在就连人也落在了凌家军的手里!
若要这个男人知道,自己是袁崇武的女人,他又会如何对待自己?
薛湛自是不知她心头所想,见她默不作声,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份惊着了她,当下便是低语道;“这一路并非我有意隐瞒身份,只不想告诉你后,平白令你担心受怕。如今到了浔阳,纵使岭南军有通天的本领,也是不敢过来,你不用怕。”
姚芸儿回眸,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