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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当嫁-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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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姀摇头,她并非要深挖些什么陈年往事,她只想知道,那深居舒公府的舒大*奶,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可现下她还不想全盘告诉夏枝,否则定又害她提心吊胆的了。便道:“知道乱讲不得,那打听起来便更要小心谨慎了。”
  夏枝捂住嘴,半晌顺了口气:“小姐是想让奴婢去打听?”
  
  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心有所归
  
  “……嗯,倘若真是如此,舒公府上上下下多少张嘴,总有一张是堵不住的。而且……现下咱们还与银莲尚在一个屋檐下,我也不希望下回再见,她又做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在心里回想那日午后为了一株海棠花盆栽的事情,竟渐渐觉得银莲是在无声地冲她呐喊咆哮,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地对自己俯首的样子,含了诸多的不甘。
  夏枝长出口气:“既然小姐是这么想的,那奴婢……定要去打听个结果出来。”
  丁姀点点头,才觉似乎因情绪波动惊了身冷汗。木然地看了看小开半扇的槅扇窗,轻轻地吁了口气。
  夏枝捋起她背后的长发,皱着眉叹了声:“小姐……容奴婢问一句,您对舒大爷……”
  “怎么?”或许自己不曾意识到,可夏枝这话出口,她也隐隐觉察到些什么。
  “呃……算了,奴婢明白了。”
  丁姀喉咙一哽,闭上眼睛。夏枝自来与她亲近,也深知她心意。当那日得知对方极有可能是舒季蔷的时候,便连夏枝也看得出来她内心的抗争。而那一人突然之间从舒季蔷变作舒文阳的时候,她那抗争的心,竟然渐渐消失了这里头的意味,触她心房,令她有些不想面对。为那样一个不简单的人付出感情,是自讨苦吃。
  可不知不觉的,嘴角却背道而驰地微微浮起了笑。连她都不曾发觉,其实她这笑,笑出肺腑,绽放了汝家少女懵然尝情的羞怯。
  喜欢一个人人,连在现代都不曾尝试,她从未想过会在这里遇上。
  幸好,也只是喜欢而已,喜欢他们之间那解释不清楚的邂逅。
  夏枝知她已心不在此,便悄悄退了出去。至屋前一个人坐到台阶上,左右想了想,便起身走了。
  院子里霜儿正扶着春草走路,见着她便问:“夏枝姐姐上哪里去?”
  夏枝定住,这霜儿毕竟是舒公府的人,得紧着弄走才成。毕竟搁个外人在屋里,总觉有些不恰当。冲她点了点头:“贾大人今早上会来,我去瞧瞧咱家四小姐。”
  听说是去侯爷夫人那里,霜儿也就不问了。对她笑了笑:“可回来吃饭?”
  夏枝随便笑道:“快去快回的。”对春草努了一眼,让她别大意。
  春草对她挤眼:“那还不快去霜儿,你再陪我走走。”
  “哦……”霜儿应下,就也不再问起夏枝别的事情了。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正张罗摆饭的霜儿忽听外头进来了三三两两的人。她探头一瞧:“紫萍姐姐”
  坐边上的春草晃了晃两条腿儿就起来一瘸一拐地迎上去:“哪阵风把大忙人都给吹来了?我去叫我家小姐……”
  紫萍堆笑,却似有些牵强,拉住她道:“不忙,听说八小姐受了惊,就不去打搅了。”
  春草眨了眨眼,困惑地看着她:“怎么你不是来找八小姐的么?”朝她身后又瞧了瞧,紫萍这回来带了三五个婆子。这副情景可让她打了结结实实的一个寒颤。当日从掩月庵回到丁家的那夜,那些粗膀子身材魁梧的婆子是怎么将秋意带走了,第二天,丁姀又是怎么被那些刻薄嘴脸打了棒子的有这些老家伙出现的地方,总没好事。
  她有些后怕地不敢与那些婆子正视,悄悄将紫萍拉到一边,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紫萍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没什么事儿。就是带几个人正好在附近转悠,就想到大太太今早上说的,说夏枝已经回来,霜儿就不必留在这儿了。我便顺道来接她走了……”
  “咣啷”一声
  屋里人一时都将目光睃到了霜儿身上。
  只见她惊骇地脸色灰白,肩膀哆哆嗦嗦地,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瞧她失手打翻的汤正冒着白气,氤氲在她的衣裙上竟没烫得尖叫起来。
  “怎么了?”春草蹒跚地过去,拿出绢子替她抹身上的汤汤水水,一面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烫到了没有?”
  正擦着,手背上竟三三两两地滴下几滴水。她抬头一看:“哦哟哟哟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就哭起来了?”打翻了一盆汤,她也没说她几句,怎么这丫头就哭起来了?春草捏了捏自己的脸,心道自己模样凶了么?
  紫萍不动声色,点了下头,那几个身后的婆子就都走了出来,来到霜儿身边道:“走吧……四小姐还等着呢”
  霜儿猛然间一个抽搐,反手抓住近一些的婆子:“我……我……我做错了什么?呜呜呜……”
  春草还在错愕当中,那些婆子就要将哭得淅沥哗啦的霜儿给连拖带拽地拉走。
  丁姀在里头听到声响,心里一阵凉,拉开门见紫萍也在当场,心内便忖度了几分:“怎么了?”她温声问道。
  紫萍见她出来,忙上前敛衽,客气地道:“八小姐,吵到您了,奴婢是来接霜儿回去的。”
  丁姀蹙眉,一想就知自己猜了个正着。可这是赵大太太要做的事,自己不好明面上插手,只道:“她是个极其乖巧的人,我还想多留她几日呢……”
  紫萍愣了一下:“八小姐还想留霜儿?”
  “……”丁姀沉默地将视线落到一脸泪光祈求地望着自己的霜儿身上,手微微抖了抖,垂下眼来,“是呀,不知道可否。”
  “八小姐宅心仁厚大伙儿都知道,可这是大太太发的话,奴婢也不敢擅作主张。要不然奴婢先将霜儿带走,奴婢也跟大太太说一声八小姐您还要,倘若大太太肯放的话,奴婢还就给送来?”紫萍试探着问。
  丁姀想了下,紫萍已说到这个份上,自己也不好再得了便宜还卖乖。便点了点头:“那我……可等着了。”婉转地笑着又安抚霜儿,“你去吧,没事的。”
  霜儿一下子嚎啕,想要扑牵头来被那几个婆子一下子拉住长发又给拽了回去。她疼得“哎呀”一声,双手拉住头发只得跟着走了。
  紫萍向丁姀又是一掬,便也跟上去。
  量是春草再怎么糊涂,也知道紫萍并非如她所说的顺道来接人地。那霜儿,分明是让赵大太太给抓回去的。她也懵了虽说那霜儿毕竟是外人,可好歹人家服侍上上下下都周周到到的,她见着于心不忍。那些婆子下手也忒狠了,谁知道霜儿被带回去又会受什么责罚她立马蹭到有些发怔的丁姀身旁,摇了摇她的衣袖:“小姐……这是怎么回事?霜儿她……”
  “恐怕是因我。”丁姀缓缓地道。忽而眼神一震,“不对……你们应只说我是受了惊而已,谁会知道事情真个儿是怎么样的?”她看看春草,春草因脚崴了,最近整日都闲在屋里,不可能事她出去胡乱说的。那——会是夏枝?
  这夏枝,她是曾说过霜儿在此觉不自在,可也不能如此诬赖她呀她做事,何时这么没分寸的了?
  春草赶紧捂住嘴:“奴婢可没到外头去胡乱说……霜儿虽泼了咱们一桶水,可小姐您也没病没着凉,咱们可不会记着这事情。”
  丁姀轻轻摇头。这世界上,并非事实如何就真是如何的。许多人,她可有着扭曲事实的本事呀……所以说,看到的听到的都不一定都是真,黑不一定是黑,白也不一定白,都不能如此简单就下定论。
  霜儿一被带走,将丁姀也弄得有些极为负疚。那丫头还小,可经不住几下棍子还是什么……好在,她也告诉紫萍了,自己这边还需要她。赵大太太应也不会太过分才对……
  说是这么说,可还是忍不住担心。坐下来没扒拉了几口饭就不吃了,回里屋去看书。
  又过一会儿,夏枝回来。春草立马就扑了上去,附在她耳边道:“霜儿被带走了,小姐正为这事情懊恼呢”没发觉夏枝进来时脸上也没什么好气色,看上去似乎十分担惊受怕的样子。
  夏枝猛然震住:“霜儿被带走了?被谁?”原本该是松口气的事情,可见春草如是说,她也知道霜儿不是被普普通通带走的。
  春草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姐说,约莫是为了她……”说着似乎记起什么事情来,瞪着夏枝问,“哎我说夏枝,那霜儿泼了小姐一身水的事情,是不是你告诉赵大太太去的?”
  夏枝一把推开春草,让她好一个趔趄才站稳,直龇牙:“我脚没好呢,你推我做什么?”
  “我是怎么个人你还不知道,如今这般怀疑我,你说你该不该推?”夏枝没好气。
  春草撇撇嘴:“这可奇怪了……”
  夏枝垂下眼略略想了想,今朝子梁云凤母女俩来的时候,她确实提到过一些,莫不是……梁云凤去嚼的舌根?骇然地捂住嘴,良久才垮下肩,失落落般地道:“小姐吃过了么?”
  春草摇头:“没吃多少。”
  “我进去瞧瞧……”说罢就往里屋去。
  拉开门,屋里的烛火晃了几晃,墙上投了个支腮发呆的人影。她便阖了门,轻唤:“八小姐?”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章 后果
  
  丁姀的眼睛张开一条缝:“你回来了……”
  夏枝点头,拿来衣服给她披上:“小姐,霜儿之事并非奴婢成心,若小姐要怪,奴婢也无话可说……”
  丁姀蓦然间整双眼睛都张了开来,适才夏枝与春草的话她也听到了些。于是道:“现在不是追究你我到底该怪谁的时候,只望她能安然无恙回来就好了。日后等赵大太太忘了这茬再送回去。”
  夏枝心想解释,可见丁姀已这般打算,便张了张嘴不再就此话题说下去。心内又踟蹰着该不该将先前在淳哥儿那里见到的事情说出来。
  见她吞吞吐吐,丁姀就问起来:“打听到什么了?”
  夏枝摇头:“倒不曾听说什么。奴婢原想去瞧瞧小爷的,顺路能打听出些什么来倒是好,可偏偏……奴婢没听到什么,却看到了什么。”
  “什么?”丁姀正色,嗓音里似乎有些发颤。
  夏枝咬住下唇思索,难以启齿的模样。犹豫了一下,将声音放地极轻,说道:“奴婢……看到了舒大爷跟银莲。两人似乎在争执……奴婢怕被发现,就回来了。”
  果然,他们之间是有什么不能为人知道的瓜葛么?丁姀心内如被重重捶了一下。看似正直又拙于口径的舒文阳,他身上究竟有怎样的曾经?
  舒大*奶、舒文阳的小妾、银莲、淳哥儿——如今又加上自己……嗬,好像自己在不断深陷。
  闭上眼睛,她忽然起身,长衣滑落肩头,身上一凉,她便隐隐抽了口气:“不必再打听了,有些事情不必太过追究既然有人不想曝于世下,咱们也该为人守住这件事。”试问若非舒公府老太太要压制掩盖这其中的牵扯,又还有谁有这份魄力,能让赵大太太收留银莲到侯府呢?所以她若不依不饶就此事穷追猛打,到时候惹她老人家不高兴,可是自己没有好日子过。
  才略略涉足,她便谨慎收身。她只想步步为营,即便是有一天被人掀翻,也不会狼狈地找不到一丝退路。
  对夏枝点点头:“没吃吧?”
  夏枝摇头。今日所见之事让她更加笃定,那舒文阳不过是个登徒子。外间所传他如何专情正妻都是骗人的。底下丫头说他脾气暴躁性格冷漠又常寻人短处,故而没什么人胆敢拂逆他,这才是真正的事实吧?淳哥儿也总挨打,看来真不是个能好好说话的男人。如今还知道他跟银莲也不单纯,怎教她安心丁姀嫁过去?
  “那就去吃一些。”丁姀道。
  夏枝是不明白了:“小姐……您可知道那舒大爷究竟是什么人?您怎么就糊里糊涂的……”在她看来,这人嫁过去跟魂嫁过去那可是两码事,她就是觉得丁姀的魂不该也跟着到舒文阳身上去。
  丁姀愣了下,继而淡然一笑:“我……知道。”正因有过初步的了解,才放心自己踏出这一步。
  “哎呀小姐……可是奴婢觉得这舒大爷怎么这么悬乎了……”她还是认为,要论人品性格乃至长相,都是舒季蔷讨人欢喜。可……可为何就不是舒季蔷呢?她到如今都还不能缓过来,会不会是这中间,丁姀自己搞错了什么呢?
  “这可不是咱们在挑人……”丁姀叹道,“即便是舒大爷真有千万般不好,咱们要做的,也就是将那些不好,一点点变得好。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办法?”
  夏枝被说得哑了声:“可是小姐您……小姐您毕竟也是老太爷的亲孙女儿,咱配不起那些王侯将相,但也不能做妾吧?好好挑一个殷实人家八人大轿抬着出嫁也还是有的,何苦……”
  “做妾……谁说,我必然做妾呢?”丁姀笑了笑。
  “……”这下夏枝可差点儿闪到舌头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丁姀。
  丁姀将滑到圈椅上的长衣捞起,低罢头慢慢理到手腕上,轻道:“好了,这辈子谁也没有个准话。是你就是你,不是你就不是你,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咱们再挣扎也徒劳。你出去吧,我再看会儿书。”撑开长衣穿上身,那衣裳金红挑绣,如今烛光动摇,像抹红霞似地将丁姀两腮映地通红。厨娘梳的头发,可真是让她有了副女子长成的姿态。
  夏枝咬住下唇,也知女人这辈子嫁给谁都不能自己做决定。即便是那公主,不也是皇上说一句和亲就得远嫁番外么,更何况是她们这些普通人?她心中也只是有这么股不甘心,恨自己不能选择,也恨自己没有勇气。当日……丁泙寅可是找上门来的,而她竟也没有勇气出现在他面前。
  微微泄气地趟出门,关起门时瞧见丁姀依旧如老僧入定似地看书,不由扯唇苦笑。
  也不知道后来夏枝她们是什么时候睡下的,半夜里屋中只有一捧银蓝的月光幽幽照着,隐隐约约照出外头的地方有两个耸起来的铺盖。才吹灭的蜡烛生出一段如浓汁般的白烟,朝半空里氤氲袅娜而去,渐渐散了。
  丁姀揉了揉眉心,在窗前站了会儿。
  正窗所对,是花园里的一株红杏。如今烂漫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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