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嫁-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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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了摇头,丁姀太阳穴发胀。伸手道:“过来吧,我替你上药。”烫伤了却也不吭一声,难怪昨晚上也一夜没睡,听她反反复复地辗转翻身。
夏枝犹豫着,捋了点袖子把手伸过去。丁姀握住,才看到十指指尖都有些许黑斑晕开,看来烫到的时候应该分外疼。由衷地无奈,她兀自自嘲般一笑:“十指连心,烫到时你该疼得要命才是。六哥看着你又岂能好受?他但凡真心怜你爱你,便不会强求于你,这会子眼巴巴地送来这红花油,是想咱们这里没有还是什么呢?”说着抬眼观察夏枝神色。
夏枝脸色微红,羞怯地别过半边脸,咬住唇欲笑非笑。
丁姀又道:“想是要见上你一面才来的。”
夏枝更羞窘地欲要抽出手,被丁姀握牢,郑重地看着她:“夏枝,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
夏枝檀口微张,几分疑惑,摇头道:“奴婢……奴婢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丁姀失笑,难怪人家常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素日里这么聪明的人,连这个都想不通吗?她正色道:“你对六哥,是怎么想的?”
夏枝立马吓得跪在地上:“奴婢奴婢万万没有非分之想……”
“没有人说你不能。”丁姀又气又急,“你快起来,跪着怎么说话?”
夏枝战战兢兢地起身,忐忑的眼神一直瞅着地面不肯抬头。
“我的意思是,你想清楚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抱的什么想法。若对六哥亦情有所属,你便要做好准备迎接困难,若没有的话,你也趁早决断,也别让六哥再为你神魂颠倒的。”说罢把小扁瓶往她那里一推,“该怎么做,你问自己吧!”
主观的事情,她不会干预太多。何况看夏枝近些天对丁泙寅的态度,想是与稍早前的南辕北辙,恐怕一颗芳心早就暗动了。她是阻挠也不是,鼓励也不是,唯有让这两个人自己选择。可她唯一不敢确定的,是这丁泙寅的心思几分真几分假,倘若他是个吃不到才想得到的人,那夏枝跟了他也没有好日子过,她也万万不会答应。
夏枝愣住了,浑身打颤,全然地局促不安。彷徨的视线尤自看着丁姀发怔,一时脑海里乱成了一锅粥,最后才喃喃地说道:“奴婢这等出生,又怎配得起六爷呢?”一手拿起小扁瓶放入袖囊,犹豫地出去了。
丁姀胸口起伏,看着那道身影骤然被隔绝在槅扇门之外,心里一下子怅然若失。这世界谁能主谁的命?今日若换成是自己,她想,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吧?是舍弃亦或者追随,爱情带给她的总是一种模棱两可的东西,像玫瑰,虽美丽,却夹杂利刺。幸好,她还没有爱上一个人就有这番醒悟,所以坚决不碰,也自然而然地不必为此苦恼。可是这样,自己何尝不是个胆小鬼呢?不敢拿感情跟这个社会去赌。
反观丁泙寅,他鲁莽直白了些,不计后果不够成熟,纵有万般不是,却也懂拿真情待人。相比之下丁婠丁妙等人,真是好过天去了。
心无城府的人,比一般人来得容易幸福。
心知在南京不会呆地过久,顶多也只有一两日。可丁姀不曾想到在此仅宿了一夜,隔日清早天还未白之际,刘妈妈便亲自来催了,并小声告诫不能惊动丁姈丁泙寅。
于是她跟丁妙便天还未发亮就随二太太离开了南京,就连丁朗寅的面都未能谋到一个。为这事,丁妙跟二太太置气,二太太说了她两句,她便愈发气闷地躲在车里见谁都不顺眼。后来才知,前一夜丁朗寅回来地极晚,又在二太太房里彻夜长谈了一番,当日就没能起得来送行,故而才没有露面。
二太太对丁妙语重心长:“你二哥这几日也得收拾起程去盛京,咱们在那里反添了乱。也不是见不上你二哥了,届时一起到了盛京,让他来见你岂不好?”
丁妙对这话不予置否。
不过现下在车里兀自想想,二太太可是明目张胆地要让丁妙嫁往盛京去了,且是不容置疑的。丁姀苦笑,不知道丁妙对于这种事又抱有什么想法。
察觉丁姀时而看她,丁妙蹙眉冷哼:“你一直瞧我做什么?我脸上雕花了吗?”丁姈不随她们,她便没有顾忌了,张嘴便没有好气。
丁姀微微笑着:“七姐脸上就算不雕花,也比得上一朵牡丹花呢!”
丁妙脸一红,咕哝道:“瞎说什么呢!”一面捂住脸暗自高兴。
丁姀把后脑勺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两耳充斥着车轱辘隆隆的声响,两日听下来,不光是屁股适应了颠簸,就连耳朵似乎也已经麻木了。
只听丁妙道:“素闻五姐说,你这人就喜欢哄人高兴,可知不假。你要知道,咱们这回去的可是大户人家,万万有不得一丝差错,你那些话还是藏在肚子里的好,也免得一时无心反而惹了人家不高兴。知道么?”
这教训的口吻,颇似长姐训妹的架势,惹得丁姀莞尔,笑道:“知道了七姐,届时我若说话,你拿针把我的嘴缝起来便是。”
丁妙觑她一眼,再欲说什么时,听前方来说,已到了渡口,三三两两装卸行李的声响传进马车,两个人都发愣。
刘妈妈在车边道:“小姐,二太太说,陆路颠,咱们改走水路。这运河风光也是一等一的好,路上也不会无聊。”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坏主意
丁妙眉头一皱:“怎么先时没有听母亲提起过?”
刘妈妈解释:“二太太也是昨晚上才定到的船,先前不敢肯定走不走得成,故而便没有跟七小姐八小姐知会一声。”
“走水路好,也省得路上再颠簸,七姐,咱们再这么颠下去,到了明州可就连骨头都散架了。”丁姀道。
听丁姀这么一说,丁妙也不好再计较什么,何况车里委实颠得慌,她这几日的食欲便已明显下降了许多。
两姊妹各自让丫鬟搀着下车,莲步挪向靠在泊位的船舱,船上的闲杂人等都避讳到了舱底,待小姐们都进了自己的舱门,方才出来吆喝。
两人也不敢东张西望好奇打量些什么,各自把门关起来后才略略松了口气,拨下毡帽露脸。
估摸着这船不是很大,丁姀环顾自己所在的这间卧舱,撇去随从们先她们一步搬进来的大小箱笼占地,留余的空间只有十平不到,搁着床、桌、厨,皆十分简陋。轻轻推了推那破漆的四方桌一把,还能听到“吱嘎吱嘎”轻微的松动声。
春草她们赶紧先收拾了床出来,铺上自家的褥子毡垫,叠上两条十斤厚重的松绿团花被,方让丁姀过去休息一下。
丁姀走了几步,忽而船体一阵摇晃,外头的人喊道:“起锚……”便知船已渐渐离岸了。这南京城还不及让她看过一眼,就这么匆匆错身。不知不觉,无奈的叹息声流落唇边,稳住身体一步步靠向春草那里。
待落了座,夏枝春草也搬来了两条小条凳在床脚坐下。外头随即隐约传来刘妈**声音:“七小姐,二太太说没的事便好好休息,外头风大,还是不要乱跑的好。”那边门一开,如璧道,“是了刘妈妈,七小姐有分寸。”又听“吱嘎”一声阖了门,刘妈**脚步便往她们这边过来。
“八小姐……”
丁姀对夏枝使了个眼色,夏枝赶紧起身过去开了条门缝,小声道:“嘘……妈妈,小姐她晕船,正躺着呢!”
“哟……晕船呐?”刘妈妈吃惊,“那可得仔细休息,我就不进来打搅了!”说罢三步一回头地往回走了。
回过身露出一丝笑容,丁姀便让春草帮她脱了衣衫,窝进被子里。
夏枝过来替他掖被,小声道:“请小姐放心,奴婢已经把东西还给六爷了……”
丁姀抬头随意打量她一眼,点了点头,未加评断。待躺下不久,便在船体摇摇晃晃之中睡了过去。梦中朦朦胧胧的,似乎想起这趟船是沿运河下去的,到了杭州府之后再行坐车走陆路,于是竟在梦中一点点地勾勒这个时代的故乡景貌,西湖、灵隐、吴山,城市街道慢慢转化成了古街楼拱,甚至是在博物馆里看过的清明上河图……一丝笑意挂在嘴边,梦中头一次觉得身心舒展。
到了午后又起来一次,吃罢饭便跟夏枝她们坐在一起做几个漂亮的荷包。出来之前让美玉做了好些,还打了许多条络子,在南京的时候一部分分给了宝丫她们,故而到明州需要打点的还有欠缺,才紧着时间做。只是丁姀对这些不大趁手,打了一半的络子似乎有点走形,所以又蹙眉一节一节地拆了。
边挑着线,边笑说道:“咱们走水路,便跟杭州近了许多,若有机会,你们可要好好地去逛一圈。回来也跟我说说街是怎么样的,那屋子又是怎么样的……那里有个西湖久负盛名,一定不能错过。”
春草乐得笑她:“小姐说得这么真,可是去过了?”
“哪里是,”丁姀淡淡笑着,“要去的话,也是梦里去的。”
夏枝点头:“若能住一宿,便去瞧瞧,只不消二太太别来寻我们的事就成。”
“那是我的主意,我一个人担了不行?”丁姀甩她一眼,捂着嘴净是高兴,“好好去瞧了看了摸了买了,回来时要讲给我听的,且是巨细靡遗,不准有落下的。”说罢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五两碎银,往她们面前一推,“呶,这算是盘缠,若谁说不得清楚的,还从你们的月钱里扣回来,二伯母可是求之不得呢!”
两人笑得前仰后翻,各自捋过去一块:“要不怎么说就咱们八小姐怪,净给咱们丫鬟出这种难题。这事若搁七小姐那里才像话不是?”
“谁呢背后说道我?”门外乍然传来丁妙慵懒的声音,也不敲门,就那么突然间传了进来。
几个人的笑登时僵住,夏枝赶紧起身去开门,只见门外果真是丁妙及如璧,便赔笑道:“哪里能说道七小姐,咱们正跟八小姐闹着玩呢!”
丁妙曼妙地进来,懒洋洋地问:“哦?玩什么?”一望桌面上那几两碎银,一瞬展眉笑了,“难不成你们私下里也好赌了?”
丁姀忙道:“这罪名可担不起,七姐快坐。”让开身,让丁妙坐了自己的位子,自己则坐到夏枝的凳子上。春草早已起身,垂手立在一旁。
“那是什么?”丁妙眉眼生波,略略瞅了丁姀一眼。
“回七小姐,八小姐是出了银两让咱们两个做功课来着。”夏枝道。
“功课?什么功课?”丁妙扯了扯丁姀的袖子,雀跃道,“我正愁如璧不懂规矩,说出来是什么好主意,我让她也做一做。”
如璧微微哼了一声表示不大爽快,心忖要说丁家合家上下谁最没规矩,能少了春草的不是?!
丁妙笑了笑,春草急着凑上来将刚才的事情说了说。丁妙听了直嚷要让如璧也去,说着就甩出五两出来,道:“不必给我省着,好吃好喝好玩的我统统要。”
如璧吧唧了下嘴,惴惴地拿起银子:“可是二太太……”
“那里有我,还能说道你们头上去么?夏枝跟春草都不怕了,你怕个什么劲?”
丁姀一愣,没想到丁妙当真了,她可是跟夏枝她们闹着玩的,真给放出去被二太太知道,不光害夏枝春草受罚,连自己都难辞其咎。于是要阻止,还没说话呢,丁妙就甩过来一眼:“有咱们两个小姐担着这事,你们还愁没有好处?二太太若较起劲来,板子上了你们的身,你们就从咱们姐俩身上要回来,我绝不说一个字!”
“嘎?”如璧整个人都傻掉了。
夏枝跟春草也对望一眼,惊愕不绝。这可如何是好?丁妙居然把这等没头脑的事情当真了,二太太发现论其罪来,还不是她们八小姐扛?失了银子是小,让二太太动怒了就因小失大了。八小姐在外全靠二太太扶持,没了这个做倚可是寸步难行呐!一面夏枝就怪春草多嘴说上这些话,要不然丁妙怎会上心!
丁妙兀自说完,就拍案定板了,说这事谁也挡她不住。
丁姀无奈地嗟叹,是不是在闺中被困得越久,背地里的爆发就越是不按牌理呢?既是她这边定下了,她也不好再阻挠,让夏枝两个好生注意,届时可要在说好的时间回来。
丁妙想是在舱里待得不耐烦了,上半天一个人左右手对弈,又加上没见到丁朗寅使她心中憋闷,故而一吃过饭就难得地来跟丁姀拉话茬。
不过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之后便没什么话题了,认为丁姀只会一答一腔委实没趣,就索性去二太太那里了。
等人一走,春草就问:“小姐,咱们可真的要去么?”
就连春草都知道那只不过是句玩笑话,为何丁妙却听不出来?丁姀不欲往别的地方去想,摇摇头:“到了再说。”也兴许到杭州不会停歇,直接去明州了也不定,一切都还有变数。所以不否决,亦没有答应。
可却恰恰与她所想背道而驰,船一路顺水南下,到了傍晚就停靠在了位于余杭的码头了。漫天的夕阳烂漫景致让船上的人都欢笑开来,就连丁姀都大大地呼吸了一口运河沿岸清新扑鼻的河风。不过也未能施展开来,只有从连扳到走上岸的距离,之后便钻进了车。
听着风擦过奔驰中的马车,察觉河水流淌的声音渐渐远去,似乎离城郭更为亲近了几分。丁姀仅仅拽进两个膝盖上的综裙,有些失落,亦有些兴奋。虽仅有一眼,但也满足了。
晚饭没有在船上吃,而是到了余杭丁家的庄子上,庄上的长工早得了信,收拾了干净的床铺屋子,又遣散男丁暂且家去避避,只留了些女人做事。
丁姀料想,二太太是有意查账去的,近些年这些外地的农庄都是父亲把的关,虽未出过什么大错,可毕竟那账本自己过目了才能够放心。这回既有这样的机会,二太太岂会放过?
果然来到庄上不久,将她们两姊妹打点好安排在一个屋子里住,之后二太太便约了近地儿的几个庄子上的管事,在她屋里说事。
只派了刘妈妈过来瞧瞧两人还缺什么的没有,让丁妙三言两语地给打发走了。一坐下来,她就开始惦记今日下午在船舱里说的事,直推几个丫鬟出去。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姊妹的战场
丁姀道:“那好看的景致都离得远,我看还是算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