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嫁-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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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三太太就连声叹了两口气:“姀姐儿啊,让为娘说你什么好呢?平日里你也别往四处走了,就在屋里把那鞋面绣完了才是正事。”
母亲这是把她禁足了?丁姀心里一定,这样反而好,也能一门心思去研究珠绣的事情。不过还是咬住唇,面上一副委屈的模样。若让母亲知道自己想另辟蹊径的话,非急出病来不可。
三太太还欲说教,琴依已经令人提来了早饭。一见人都在,忙笑道:“我还想今朝春草怎么没去提饭,原来是在这里。也正好,奴婢把八小姐的早饭也顺手带过来了。”又看到十一爷,笑得更欢,“巧了巧了,今朝奴婢多事,把十一爷的也带过来了。”边说,边已经手脚麻利地布了一桌早饭。
这琴依也算是会说话,明明是三老爷出去的时候碰上了,嘱咐她连同丁姀丁煦寅的早饭都提到正屋去的,可被她这么一说,每个人心里都多多少少对她另眼看待。
三人围着小桌子吃早饭的间歇,文氏又把巧玉的日子说了下,大约定在下月初六,让张妈妈的侄儿交上赎银就可以把人领走。
丁姀小心翼翼地问:“那女儿所说的……”
三太太瞟她一眼:“你放心,你二伯母怕丁泙寅闹事,故也搭了些,横添竖加亏不了她。”
丁姀的心落了定,离下个月初六尚有十多日,时间尚算充裕,估摸着母亲也会等过完这个节骨眼才问她拿鞋面的成品。
吃罢早饭,三人又喝了回子茶才各自回屋。路上丁煦寅一脸愁眉苦脸的,冬雪怎么拉他他都不理。倒是丁姀知道丁煦寅在别扭什么,屋里马上要来个陌生人了,一向有排外心理的丁煦寅难免有些紧张。果不其然,到了自己家门前,丁煦寅豁然叫住了丁姀:“八姐!”
“啊?”丁姀不动声色,淡淡作应。
丁煦寅低下头犹豫了片刻,问道:“八姐,那丫头叫什么名?”
“风儿。”
“风儿?”丁煦寅的眉头蹙地更加厉害,自言自语地道,“怎么还有爹妈起这个名的?她是风儿,莫不是天下还有个傻儿?”边说着已经迈步进了屋里。
冬雪只好歉意地向丁姀福身:“十一爷他惯常如此,八小姐千万别见怪。”
丁姀笑着道:“等明朝风儿来了,你可看着些。”
冬雪自然明白,十一爷这个性,想必会四处刁难那丫头。看丁姀似乎也不大放心,十一爷若真是欺负了风儿,不知道丁姀会怎么样。这一刻,冬雪心里也犯难,咬咬牙冲进了屋。
春草看着这主仆两前后进门,凑在丁姀耳边小声问:“小姐,真让风儿去伴读啊?她可什么字都不认得啊。”
丁姀长出口气,慢慢往抱厦过去:“但是风儿想学,她又一颗好学的心。若跟十一弟相处,希望能近朱者赤吧!”
春草仰鼻:“哈……不知道到头来会不会是风儿被近墨者黑了呢?”
“嘘!”丁姀觑她,“叫你别乱说话了的,怎么改不掉这臭毛病了呢?”
春草吐舌:“下回下回,奴婢不敢了还不成。”说着腆着笑脸,挽上丁姀,两人打笑着进了抱厦。
柳姨娘这屋窗棂微响,“吱吱嘎嘎”轻微地阖上了。一口沉长的叹息悠悠地淌过缝隙化入空气里,屋里头的环翠道:“姨太太,您怎么站在窗边了?您这几日伤风,可得躺着去才能好得快呀!”
柳姨娘呛声,低声道:“不过是咳了几声,就你这丫头咋咋呼呼的。行了吧,把早饭端过来,吃完我去瞧瞧六爷,听说被二太太打了几棍子。”
第一卷 第六十四章 襄王神女
丁姀回到屋里就得了消息,说丁泙寅这回被二太太打得厉害,不下上回丁姀遭的罪。丁姀听完巧玉描述,微一颔首:“不是让你在屋里做活么?这些事情我知道了,自会安排的。”瞅瞅巧玉还不动身,向乌木珠帘睃了一眼,“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呢?适才太太已经说了时间了,你得紧着做才不耽搁。”
巧玉的眼睛亮了亮,绞着帕子又羞于问出口。丁姀了然,把美玉刚刚递来的手炉搁到一边趁手抱来咩竹藤盘欲要开始珠绣,又看她几眼,笑道:“平日里牙尖嘴利的,这回倒不好意思打听了?你放心吧,迟早是要告诉你的。是下月初六!”
巧玉心里拨拉盘算时日,“啊”了一声,扭头就跑出去了。看来确是时间不够,她手里活计还多。
午后,丁姀只身去看望了丁泙寅,也不像丫鬟间说道的打得十分厉害,她去的时候,丁泙寅还翘着腿儿让小满剥橘子吃。丁妙见了不免冷面相对,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被身旁的如璧拉住,微微地摇头,才又坐下。丁泙寅却因为没见到夏枝一同伴着过来,心中着实失落。
小满把橘子塞到丁泙寅手里,满笑着给丁姀端来锦杌:“八小姐也来了?适才九小姐还念叨您呢,刚被姨太太唤了去吃饭。”
这屋里也就只有丁姈会时常记挂记挂她,不过对于丁姀来说,这也就够了。在锦杌上坐下,笑着道:“在路上碰见了,说等一下还回过来陪六哥。”
丁泙寅心不在焉地把剥了皮的橘子外边的那些白丝一丝一丝地剥下来,讷讷地问丁姀:“八妹一个人来的么?”
丁姀讶然:“六哥还想着谁能跟我一道呢?”
丁泙寅呛了两声,结巴不止:“哦……我我上回……上回没见到十一弟,我还想着他也能来看看我。”
丁姀漾满笑:“母亲正好给十一弟配了个伴读,今朝在屋里读书呢,我回去就跟他说去。”
丁泙寅心内不是滋味,干干地“哦”了一声,囫囵把整个橘子都塞进嘴巴里。
丁妙看在眼里,冷哼一声:“都被下了板子了,你还挖空心思地想打听人?知道的是知道你多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滥情呢!你这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的白日梦也该是时候打住了……”说到这里奋力“呸”了口唾沫,“说她神女太抬举她了,无非是个不要脸的胚子。照我说,你也是该打,母亲还打得轻了呢!这板子若是我来执,我便打得你半年下不了床!”
丁泙寅涨红脸:“七妹说什么呢?什么襄王神女的……”
丁姀也一脸迷惑。
丁妙见两个人都装傻充愣,更加不悦,“嗖”地起身不耐烦地道:“合着屋里就我一个不是人了。我走我走……见着你们我也心烦!”说罢果真抬步就走,急得如璧追着屁股上去。
“喔唷!”走到门口,跟罗冯两位姨娘撞了个正着。冯姨娘手里还端着个漆盘,上头的药碗被撞得“得嘞嘞嘞”地转了好几圈,墨黑的药汁撒了一盘子。冯姨娘一手腾出来揪住衣襟骂道,“我才换的坎肩,哪个不长眼睛的莽撞了我?”一抬头看见丁妙,立刻闭住嘴巴。
丁妙斜她一眼:“哟,罗姨娘冯姨娘也来了?稀客稀客呀!”说罢也不等两位姨娘说话,就拉着如璧扬步离开。
罗氏冯氏相顾无奈,里头的丁泙寅见状忙道:“姨娘来了?快进来坐。”
这罗姨娘冯姨娘是早年二老爷纳的妾。当初是二太太吴氏刚怀了丁妙的时候,二老爷升做京官,临去前吴氏就把屋里的冯氏开了脸,陪着二老爷上京去的。可是几年间冯氏一直无所动静,于是二太太又把丁姈的生母桂姨娘送了过去。奇巧的是,后来冯氏与桂氏竟然一同怀了孕。各自生了女儿,一个叫丁姈一个叫丁妤,可丁妤却没有在盛京享福的命,生下来没多久就绝了气。相士便说,二老爷的骨血不当生在盛京,该回祖宅才能保命。有丁妤的前车之鉴,二老爷深信不疑,立马就把桂姨娘与尚在襁褓的丁姈送回了姑苏。
再后来,二老爷就在盛京纳了罗姨娘,这回是有了身孕之后怕有差池,第一时间往姑苏送的,可这胎儿却没等出世就流在了半路,罗姨娘也就到姑苏之后再没回过盛京。
故而至今,仅就罗冯两位姨娘膝下无儿无女的。众人都说养儿防老积谷防饥,丁妘丁妙丁姈是女儿,她们自然指望不上,丁朗寅又是二太太的宝贝,也不能动他的脑筋,于是就都把丁泙寅当成了自己儿子一样,期望他将来成家立业也能不忘她们俩的昔日之好。
适才冯姨娘端的药可是她俩亲自熬的,被撞翻也难为没了好脾气。不过碰上的是丁妙,也就只能把话往肚里吞了。
听到丁泙寅召唤,冯罗两人脸色稍霁,提裙进门。望眼瞥见丁姀,神色平淡,只微微点了下头就径步来到丁泙寅跟前。冯姨娘把漆盘往床几上一摔,心里生闷气。丁泙寅拉了两人坐下,好言道:“七妹就这个脾气,也就姨娘您当真。咱不气了吧,我剥橘子给您……”说罢就从大红色的木质果盘子里拿了两个橘子要剥。
冯姨娘又气又笑,一把把他的橘子夺过来:“少拍马屁了,这回你又是闯了什么祸让太太动上棍子的?”
闻言,丁泙寅登时低下了头去,小心翼翼地偷瞄丁姀。
丁姀淡淡笑着,起身给两位姨娘行礼:“见过两位姨娘,近来身子可好?”
两个人点头,笑了笑:“姀姐儿坐吧,难为你有心来瞧你六哥,还记挂着我俩。”
丁姀没坐,说道:“我出来久了,屋里正办事,得回去瞧瞧。”
罗姨娘微愕:“屋里办什么事?不曾听说过啊。”
丁姀道:“只是个小丫鬟的喜事。”
丁泙寅呼吸一紧,蓦然抬头盯着丁姀看。
冯姨娘问道:“哪个小丫鬟?是上回你过来时带来的那个么?”
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失落的信
丁姀微笑着点头:“就是她。”又央了央身,“六哥,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瞧你。”说罢只身离去。
丁泙寅飞快巴住冯姨娘:“是哪个丫鬟?上回来的是谁?”
冯姨娘睃他一眼,把丁泙寅受家法跟眼下这副情景前后联系一下就得出了个结果,指着他脑门道:“定又是你惹出来的,亏得丁姀不跟你计较还来瞧你。你这八妹还真当大度!”
丁泙寅脑袋里“咣啷”一声,颓然地放下手去,心道是自己害了夏枝,懊丧地出了泪花。
“啧啧啧……还真是个情种。”冯姨娘冷道,“太太纵的是你这回,若有下回她准把你的腿给断了。”
罗姨娘见丁泙寅心里难过,软言道:“泙寅啊,下回不可再犯了。素日在外头跟别家的爷们就罢,太太也不跟你计较,这回子在自家里,传扬出去,老爷面子上无光。”
丁泙寅沙哑地“嗯”了一声,垂着脑袋不再言语。
连日来的天气都不错,这日却碰上了个阴天。早晨时还见日光从云层中滤成一片一片地落下来,可是到午后这日头就已不见了。层层叠叠的云皑皑地盖住苍穹,小缕的灰色流烟云像魂魄似地往东南面飘散。等丁姀从丁泙寅那里回来,至半路时就开始下起了零星小雨。
冷风裹带冰珠似地雨点打下来,不一会儿那些有着浓重凹凸纹理的石板路就陆陆续续地湿透。丁家祖宅的屋檐下都挖有巴掌宽的排水渠,这回子叮叮当当的落水声此起彼伏,响彻丁姀身后。
这个季节的雨可不像夏季似地突猛而又短暂,缠缠绵绵的不晓得何时会停。丁姀用绢子盖住脑袋只管往如意堂跑,刚出忠善堂总院要过穿堂去,迎面一个青影一晃,两个人就撞到了一起。丁姀个子小,一下就被撞地坐在了水滩里,不想湿也湿透了。
来人大嚷一声“哦哟”往后退了几步,看到丁姀坐在路面上傻了,赶忙往前伸手过来:“八小姐,哎哟八小姐您摔疼了么?”
丁姀抬起头透过雨帘,看到刘妈妈那壮硕的身子,正躬着腰要扶她,便伸出手去接住手掌,让刘妈妈给拉了起来。
刘妈妈的藏黄麻布伞飞得朝天落在五步开外,她赶紧回身去捡回来挡在丁姀脑袋上,问道:“八小姐怎么不等雨停了再走?”
丁姀咧嘴笑:“适才还不曾下,我被堵在路当中了。呵呵……”
刘妈妈精明地打量丁姀被淋得湿透的身子骨。姑娘家的曲线已能略窥一斑,容长白皙的脸蛋淌着清清透透的雨水,将那双杜鹃红似地嘴唇衬地似滴水的红樱桃,稍凸的胸脯让湿得贴身的外罩裹得曲线淋漓尽致,尤其是那一头黑得跟芝麻一样的藻发,缕成卷地落在两鬓胸前,让刘妈妈分外眼红。
这年纪这身板儿这样貌,可是活脱脱的祸水啊!
想着不免警惕上心,前几日看到丁姀还不见这股风韵,这回子变化怎么这么大?
见刘妈妈呆了,丁姀忙低下头用头发捂住半张脸,笑着要让开身离去。但被刘妈妈出其不意地拉住,一把把那雨伞塞入手掌心:“奴婢就要到了,这伞八小姐拿着。”
丁姀腼腆地微笑:“谢谢妈妈!”擎着伞走了几步。察觉刘妈妈亦已经小跑地奔向忠善堂去了,又回过头来愣愣看了片刻。刚想转身离去,视线里落下一道湛黄的剪影,蓦然呆了呆,才看出来是一封信。
这雨天里信早被湿了半截,丁姀不及细想就过去捡了起来,上面并无收信人字样。不过她一猜,便知道是适才那一撞从刘妈妈身上掉下来的。果不其然,她在原地等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刘妈妈就心急燎火地奔了回来。
见着丁姀,刘妈妈脸上蓦然发白:“小姐还在呢?”
丁姀把信递出去:“适才看到这个,也不知是谁掉的。烦妈妈去屋里问问吧?若是家信,丫鬟们该急了。”
刘妈妈一愣,笑着把信揣进怀里:“好好,奴婢帮着问问,若是没人再还小姐。”说罢就又回去了。
丁姀吁了口气,那信似乎并非是刘妈妈自己的,但又无具体的收信人,那该是专派人送来的才是。她在原地想了想,大约是丁朗寅的家信吧?可是既然是丁朗寅的家信,刘妈妈又何必不肯承认这信是她掉的呢?
她忽然有些后悔没有偷偷看看信的内容,就因为这样,心里豁然起了一丝寒颤。她怎么也存在这种小人的心理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只要没有关乎到她,又何必在意那信里的内容?
胸口一下子惴惴难安,丁姀把伞架在肩头,一个人慢慢地淌水回了如意堂。
夏枝知悉她只身去探丁泙寅,是怕那六爷再生歪念,见天下雨,就急得出门口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