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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当嫁-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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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玉听了立刻发笑:“好好好,明天小姐身边的大活小活都由咱们揽了,你就好好歇歇。”说着一骨碌钻进被子。
  夏枝把拍干净的被子堆到美玉的床位,美玉就从巧玉的被窝里爬进自己那里,对夏枝说了声谢谢,又拉住她轻声问:“夏枝姐,曾子到底是谁?”
  夏枝拍拍她的额头:“曾子是谁,你明早问小姐去就知道了。快睡吧……”
  美玉点点头,揣着这问题就缩到了被子里。
  夏枝吹了灯,爬上床,看见黑暗中春草也钻进被里,就笑着往她靠近,轻声道:“你别跟我置气,小姐最不喜你这性子,你改了才是。”
  春草一骨碌翻转身,背对向夏枝一句话都不说。
  夏枝摇头,也就自管自地睡下了。
  东厢里,丁姀侧首听夏枝她们的动静,起先声音大了,又惊到了她。听了一会儿见安静下来,也就没放在心上。只是自己两股有伤只得趴着睡,横翻侧转地怎么睡都不舒坦。两眼睁了闭闭了又睁,一直闹腾了不下半个时辰,才有些倦意。
  可才睡得含含糊糊的,引枕一骨碌滚了一下,她立刻惊醒,发觉是自己先前塞到引枕下的玉瓶滚了出来。
  她想着放到床边的矮几上,手轻轻一拨没拿住,那瓶子就骨碌碌沿着木质床沿开始滚,剥了蜂蜡的瓶塞咕隆一声掉下了床,里面乳白的液体就全洒了出来,沿着滚过的轨迹画出了一条直线。
  “啧……”丁姀立刻掀开被子去拿,可身子动弹不了够不到,不知为何心中甚感慌张。
  好不容易拿到了,瓶子里的东西却只剩下了鼓腹中的一点点,满屋子的香,她不知怎么了,心底一酸就掉下几颗泪。
  再把瓶子扶稳放到矮几上,窗外透进的月光冷辉恬淡而又清透,她便清楚看到瓶子内壁上刻了两句诗:死生归一破难寻,命里有无无处觅。
  心中忽然冷了一下。
  渐渐地,一口气长长吁出,丁姀更加裹紧被子,安然阖眸。
  而正此时,二房那里,二太太正出门将赵大太太一干人送走。
  丁家那扇总院大仪门处,今晚灯火辉映,门前两辆朱轮华盖车,后面再一辆翠渥清油平头马车。车前都点着灯,前两辆是“信”字国公府的马车,那辆翠渥清油小车挂的则是赵侯爷府的粉纱圆灯笼。
  丁妘与二太太惜别,二太太做了万千嘱咐还不肯撒了手。
  早已上了最前头那辆马车的赵大太太悄掀起车帘,端详过一阵,对同坐在车里的紫萍说道:“你去跟大奶奶说,咱们明儿个还在姑苏歇上一日,让她今儿晚上就住娘家吧。”
  
  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母女密谈
  
  紫萍领命就去,不一会儿丁妘疾步过来,在帘外温道:“娘,我今晚到底还得同您一起回去的,您不是总爱让我捏了脚再睡的吗?”
  赵大太太掀开帘,笑道:“傻孩子,为的就是让你回娘家省亲才一并带你出来的。若不是修儿公务缠身离不了京,我也得把他叫来好好拜见你母亲。现今修儿没一道过来,你该把他那份孝心也尽了才是。”说罢挥手,让紫萍上车,又对丁妘道,“你快去,仔细你母亲在外受凉。我们也不停搁了,明儿再派人来接你。”
  丁妘听了喜在心内,但面上仍旧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赵大太太就索性放了帘,命车夫上路了。
  马蹄得得得地在丁家门前的街道上渐行渐远,隆冬雾霭里,只剩下月光淡淡地照出一排拉长的影子。慢慢地,丁妘就扬起笑,往回走上台阶,拉住二太太的手道:“娘,我今晚不走了,咱娘俩好好说说话。”
  二太太求之不得,正有许多事一直碍于赵大太太在场没能问出来,立刻喜得眉梢飞舞,母女两个又相互挨倚着回了院里。
  边走,二太太就已经忍不住了,手指微微发颤地拍打丁妘的手背,说道:“妘姐儿啊……在屋里让娘好好看看,昨天都没坐多久就回了别庄,娘也没怎么仔细看。”
  丁妘这回子珠光宝气,早已不是当年出阁时那份青梅涩涩的模样了,仪态举止在侯府老妈子的半拉半教之下,已是出落地贵气十足,待人接物之类也是老谋在胸的模样。两人进屋,二太太边打量着眼角就溢出几滴泪,不自禁地点头喜笑:“好好,我的妘姐儿总算没给你祖父丢脸。赵侯爷娶了你,咱也未给他拉了脸!”
  丁妘笑笑地用绡帕给她抹眼泪:“娘,有您这么夸女儿的吗?让别人听见,该取笑我不知天高地厚的了。”
  二太太哪管这些,就说道:“我看谁敢。”
  丁妘扶她坐下,又捧茶过来:“是都不敢,娘您说了算。”又在近旁的圈椅坐下,说道,“不过,也别只让我一个人好了,还有咱家那个古灵精怪的七妹,娘可也别落了她的好处。”
  经丁妘一提醒,二太太方才正色道:“妘姐儿,这事情你究竟打探清楚没有?你婆婆可真是想替你小叔找个称心的人么?”
  听二太太这么问,丁妘心里也不禁直打鼓:“娘您这么说,是觉着哪里不对了么?”
  二太太点点头:“盛京什么不好?贵胄显重的王侯将相,难道就没个与你小叔门当户对的姑娘么?你婆婆怎么就非得到咱家来挑人了?更何况……”说到这里,二太太又犹豫起来。
  丁妘见母亲说的有理,心里也越发不自在。说赵大太太中意丁家女儿,欲要从中为赵以复觅人的消息,是她从赵大太太的陪房妈妈,也就是紫萍的母亲孙妈妈那里打听来的。按说孙妈妈是赵大太太的亲信,这消息该九成九是真的才对,可被母亲这么一说,她不禁也怀疑起来。难道孙妈妈也会错自己婆婆的意思了?
  又觉得二太太吞吞吐吐,她急了:“更何况什么?娘,有什么事你只管说,我虽嫁的远,可也不是外人。”
  二太太点点头,回想丁姀今朝下午到堂屋的情形,在心中掂量几许,续道:“更何况,亲家太太对姀姐儿说的那句话,我也着实觉得奇怪。”
  丁妘一愣:“什么话?”
  “她说,看来淳哥儿还是跟八小姐有缘分,叫八姨也在理。我思来想去,这话就是不对劲。”二太太道。
  丁妘听罢展眉一笑:“我道是什么呢,娘,您不了解婆婆的为人,她年轻时就是个极喜拉亲戚的人,到老越是欢喜热闹。她也就随口这么一说,也不见八妹真会成淳哥儿的八姨。”
  二太太抿着唇摇头:“我看没那么简单。那个孙妈妈可靠吗?”
  “可靠,没有比她更可靠的了。”丁妘道,“她打小就伺候婆婆了,婆婆嫁到侯府,才给配了侯府里的一个管事。那紫萍啊,就是孙妈妈的女儿,这回出来婆婆还亲带了出来。您就单瞧这个,便知孙妈妈的厉害了。”
  二太太自下午起就在想着这件事,但听丁妘这般说,也觉得自己对赵大太太毕竟是不了解的,回头再去想想那句话时就也没觉得哪里别扭了。这个疙瘩一解开,心头自然舒坦了些,又对丁妘做了一番交代:“你妹妹今朝幸亏没出什么乱子,我看你婆婆倒是对她较为满意的。你回去再往你婆婆那里吹吹风,说不定事情就成了。”
  丁妘眉开眼笑:“还用您说,您就等着侯府的人二进宫,赶紧挑日子吧!”
  “你这孩子,把话说得这么满。”二太太忍不住笑出声,一边却还笑骂丁妘,仿佛这女儿还没出嫁。
  这一笑,倒把那老去的光阴笑成了回忆。二太太感叹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三个孩子,不禁满满的成就感。一甩手拉住丁妘的手,打量她的镶翠玉瓜丝腰带以下,含蓄地问:“可有消息了?”
  丁妘面上一涩,这回没说话,只低垂首摇头。
  “哦……”二太太也有些遗憾,但一想毕竟才嫁过去一年多,两个孩子还年轻,也就不再说什么。
  母女俩在堂屋又聊了半多个时辰,刘妈妈见天已过亥正,就来催二太太休息。二太太抵不住困意,两个人也就各回各屋睡去了。
  那舒公府的马车这会儿却还在路上得得得地晃荡。舒家别庄离丁家较远,何况天黑,舒七爷就交代人夜行慎缓,所以走了半天还耽搁在路上。
  舒淳躺在赵大太太怀里早已睡熟,手里死死紧着丁姀的那件绫袄。赵大太太就笑着跟紫萍、奶娘打趣:“你瞧瞧,睡了还不忘抱着他的八姨呢!这衣裳也是八小姐的,紫萍,你明儿跟琉璃珠一道送还她去。”
  紫萍点头:“太太抱了小爷这么久,手儿该酸了,还是奴婢来抱的好。”
  赵大太太就轻手轻脚地把孩子交给紫萍,似乎又想起什么,说道:“让人停下,你们坐七爷那车去,让七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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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 雏鹰
  
  “哎!”紫萍应下,把舒淳搂紧了,对外喊道,“停车。”
  马蹄声立刻弛缓下来,不一会儿就停到了路边。紫萍刚要钻出去,赵大太太又吩咐:“就让七爷一个人来。”
  紫萍会意,点了下头就与奶娘一起去了。
  后头的马车也随之停下,舒季蔷钻出帘,远远地看到紫萍抱着淳哥儿过来,就忙下车:“有什么事?”
  紫萍微微屈膝,笑道:“太太说爷这边儿宽敞,让小爷睡这儿,爷上前头去。”
  舒季蔷一听两眉微攒,知道赵大太太是有什么话要跟他私下里说,若是回了别庄上去,难免人前人后不能细说的,马车里倒是个好地方。于是点点头:“就这么着,我上太太的车去,你们几个可照顾好这小祖宗了。”
  里头的晴儿就打趣,钻出半张脸来说道:“瞧爷说的,咱疼小爷都来不及呢,摔了咱都摔不了他,您担的是哪门子心呢!”说罢里面的小丫鬟红线也笑起来,“爷去吧,您还让不让紫萍姐姐、奶娘上车了!”
  舒季蔷朗笑着,对紫萍躬身相请,说道:“紫萍姑娘,您请!”
  紫萍就被逗得笑弯了眼,踩着七爷下来的脚凳爬进了车里。
  舒季蔷摇着头,又跟奶娘说了几句,待奶娘也钻进车,就把脚凳往车夫座上一架,交代道:“小爷正睡着,你慢些。”
  车夫点头:“爷只管放心去。”
  舒季蔷拍了拍前头的马鬃,就疾步往赵大太太的马车过来。赵大太太早半掀了帘子等他,见他走得急当即笑道:“总这么与她们耍嘴皮子,你这爷当的也是窝囊。”
  舒季蔷钻进车里坐正,招呼车夫起行,对赵大太太的话恍若未闻。只笑着问:“让我过来可是有什么好事情要同我说?”
  赵大太太眉眼半斜,只等到车子又缓缓动了才开口:“今儿下午可往那丁家大太太屋里去了?”
  舒季蔷“呵呵呵”地笑:“是去了凤寅那儿。”
  赵大太太一副全然不信的模样:“那丁大太太难道就没往你那儿去?”
  “呵……”舒季蔷摸摸头,“四姐,你想问什么就直说。”
  赵大太太咳了两声,坐直身子,把话在心里辗转了数回才出口:“你觉着,那丁五小姐丁婠如何?”
  舒季蔷的脸立刻沉下来:“四姐,莫说那丁五小姐我没见过,即便见了,初只一面也不好说人什么的。”
  赵大太太微微叹息:“我本也不想问她。我瞧着模样秉性,倒是那丁八小姐合我的意,只是……她怎么就把琉璃珠弄散了呢?这做事手脚未免也太没轻重的了。”
  舒季蔷眯起眸子,揣测着问:“四姐莫不是在珠链上动了手脚?”
  赵大太太用绫帕捂嘴不好意思地发笑,知道这七弟性格纯良,对诸类手段厌嗤不屑,所以也没正面回答了他,就只接续着说道:“那九小姐好是好,只是略小了些,所以我也就只能往丁五小姐身上想想了。”
  舒季蔷不由捏紧袖囊里的珠子,带着些冷笑:“你怎么不往你儿媳妇那妹妹身上想想去?”
  赵大太太微一撇嘴:“一个药罐子,谈何为舒公府开枝散叶?你不是糊涂了吧?”
  舒季蔷眨着眼睛觉得面对这个四姐有丝无力。再怎么说也是娘们家的事情,拉他一个大男人指东道西地说道人家,算是什么做派?于是撇撇嘴也不说话了。
  赵大太太却意犹未尽:“你当那丁八小姐是如何才被抬着进屋的?”
  “……”舒季蔷微愣,忽而想起下午在丁家宅院里碰到的那双眼睛,明亮地似雪光一般闪过心底。
  “七弟?你怎么了?”赵大太太打住话茬,察觉舒季蔷的异样。
  舒季蔷摇头,挤笑道:“她为何才被抬着进屋的?莫不是也有什么急症?”
  赵大太太收回心思,一瞟眼珠子:“哪儿是呀,是教亲家太太给打的。”于是把丁姀自小的遭遇说了说,又把从奶娘那里听到的话拼拼凑凑地拉到一起说给舒季蔷听。淳哥儿的奶娘说的话,又是张妈妈故意吹风给说的,自然与丁姀真正的遭遇八九不离十。
  说完,赵大太太不由叹息,半是同情也半是遗憾。舒季蔷依旧一张温淡的脸,前后无异,悄悄转身拨开车帘子往外头看了几眼,就自说自话地道:“快到了。”
  赵大太太不禁一愣,但是一想自己怎么跟个爷们儿说起这些事情来了?也不住讪笑:“七弟,我的心思你可千万别同娘去说,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该让她操心的地方还是留着让咱们操心的好。”
  舒季蔷的身影随着马车颠簸摇摆,慢慢就发出一阵笑,也没回过脸来看赵大太太:“四姐担心的也是多,侯府里一切太平了?”
  赵大太太脸色一瞬死僵,冷道:“侯府由我坐镇,哪里有不太平的时候?”
  闻言,舒季蔷就再没说什么。转过身子闭起眼睛,仿佛是在养精蓄锐。不知怎么的,赵大太太眼里的舒季蔷忽而就变成了一只苍鹰一般,那丰满的羽翼结实的肌肉以及展翅就拢尽方圆的一股男子气,教她忍不住感慨——她的七弟也终是长大成人了。
  要说淳哥儿是舒公府里的宝贝,那舒季蔷又何尝不是呢?信国公与妻伯阳郡主相差二十年,伯阳郡主四十五岁才生下舒季蔷。那阵子,舒季蔷可不就像是现今的淳哥儿一样么?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掉了。
  赵大太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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