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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部分

当嫁-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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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太太嘴角倏地一抽,没想到丁朗寅一出来就给自己泄气,气得面红耳赤,那境地,大约已经下不来台了。
  丁朗寅也意外,这袁容氏原是逮着机会说这番话的。一寻思过后便笑了起来:“夫人请坐。既然夫人是以院长夫人名义来此提亲,不妨咱们就言归正传,就这门亲事来说说理儿,如何?”
  那神经绷地紧紧的柳常青顿时愕异地全身一松,情不自禁地“哎”了一声。扶拳道:“丁兄言之有理。”于是不厌其烦地又向丁朗寅重述了一遍那事儿究竟是如何的。
  丁朗寅听了半晌也不知道救他的人究竟是谁,便问:“敢问柳公子可知确是吾家哪个妹子?”
  柳解元一愣,这问题可将他堵住了。他颓丧地摇了摇头:“小生不知,故而拜求丁兄去问问小姐,究竟是哪位救了小生。”
  丁朗寅也不急于知道是谁,又道:“实不相瞒,若是吾家妹子救了公子也是可能的。不过实在有个难题,不知道公子想过没有。”
  柳常青摇头:“还请丁兄明示。”
  丁朗寅冷笑:“若是救你的,是两个人,你可预备如何?”
  柳常青愕然:“怎么会……”丁朗寅手一摊:“怎么不会?我八妹尚且已否认救了你,而昨日一道出门的便只有我五妹七妹。她们可是一起的,若要救人,如何不在一起呢?莫非柳公子,你还想享齐人之福不成?”
  一句话顿将柳常青说地脸孔苍白不知所措。
  丁朗寅又道:“这婚嫁之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今只有媒妁,两家人却各执一词,看来是柳公子与我家无缘,吾家妹子没有这个福分了。
  柳常青讷讷地张着嘴巴,沉默良久,忽而双肩一垮,似乎是放弃了。
  丁朗寅笑意满满,给了最后一击:“撇开亲事不说,若柳公子还有别的事,不妨再说一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若还有什么难处,这么多人都在,也可帮公子想想办法。”
  柳常青的脸色已是相当不好看,闭了闭眼来到中央,向二太太三太太作揖:“是小生唐突了。不过假若小生知道了是哪位小姐救的小生,敢问二太太还会阻挠小生报恩吗?”
  二太太不屑:“你若要报我自然不来拦你,不过休得纠缠我府上的人。”
  柳解元又拜了拜:“多谢太太成全。”又向袁容氏歉然道,“学生愧对师娘所望。”
  袁容氏嘴角挂着一丝遗憾,轻轻摇了摇头,道:“傻孩子,难为你了。”便与柳常青告辞了去。
  二太太这才松口气,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猛一捶桌:“那两个小畜生,赶紧使人喊回府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造的孽。”
  丁朗寅劝道:“娘,现在时辰已晚,派人过去只怕已经夜了。七妹身子不好,晚间颠簸可承受不起。还是明儿一早派人去接罢……”
  二太太到底对丁妙的心是软的。她现在唯想的是,若这事情是丁婠干的就好了,她也正好顺着这个机会将她送出去。对方是福州解元,名堂也是响当当的,届时若真阻挡不住这柳解元,那就传信回姑苏告诉大房让她自个儿定夺,她不定是怎么感恩戴德呢不过怪就怪在这里,这柳解元不请别人保媒,偏偏请了容家人来,还直言不讳要娶救命恩人,这事儿恐怕还没那么简单。
  但对于丁朗寅今日这番睿智表现,二太太实在是心里头高兴。忙问芳菲:“可将六爷放出来没有?趁着今儿高兴,咱们一起吃个饭。”
  芳菲福身,道:“素娥去领了,估摸还在收拾。”
  二太太点头:“前儿老爷使了人来问,说六爷如何了,若是向祖宗认了错,便放出来罢我可告诉你们几个小丫头了,老爷回来倘或问起,你们都得说六爷已认过错了。谁都不得多言一句”
  这二太太还是护犊子的。虽然丁泙寅不是自己所出,可好歹现如今人在她手上,那将来丁泙寅长进了,孝顺的还不是自己?所以说该做好人的时候她也是半点儿都不含糊,而且这好人她要做到让全天下人都知道。
  三太太这厢才笑出声来,夸丁朗寅:“孩子大了,都这般有口才。朗寅真是好生了得,竟将那厮生生说得哑口无言。嗬嗬嗬嗬嗬……二嫂真是教导有方。”
  二太太得意,照例恭维道:“姀姐儿也不错。”
  三太太摇头:“女大不中留,不是转眼就要成人家的人了嘛。靠不住啊……”
  二太太甩她一眼:“不是还有煦哥儿么这年还上了府学,姀姐儿尚且如此出息,这做弟弟的还能差到哪里去?你愁什么愁?”说话的口吻依旧是酸溜溜的。
  三太太顿时来了精神:“那姑苏哪里比得上京城的水好人好,可怜煦哥儿在家也没个贴心的照顾。以前姀姐儿与他住一起,倒是能时常敦促他的学业……哎,他爹不常在家,估计现在心都玩野了。”
  那言下之意,是想接丁煦寅来盛京?二太太立马瞪大眼睛,真想当下来一句:你疯了吗?你当郎中府是难民营么?一个个都往这边来挤。
  
  第两百三十九章 谈判
  
  当然这番话二太太不会明说,不过心里却气个半死。随便挤了个笑给三太太,便算作打发了。
  这晚就把饭摆在了这里,因缺了丁婠丁妙,丁妘也没来,故而菜色上精简许多。席上听说了丁朗寅如何将那柳解元驳倒,丁姀心中暗生一股赞叹。不似二太太那般蛮横,丁朗寅依据依礼评断,当是纵横风范也。
  饭后一家人难得又坐在一起喝茶。丁泙寅掀这茶盖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一会儿看看二太太,一会儿又看丁姀,轻微摇头晃脑地叹息几句。
  丁姀拿眼瞅他,并不问。
  丁朗寅此刻是众兄弟姊妹间领头的,见丁泙寅这般模样,便起了关切之意,问道:“泙寅,有什么话只管说,别吞吞吐吐的。”
  二太太三太太才将目光落到丁泙寅身上去。见果然是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二太太便也问:“怎么以前那猴急的你死了吗?现如今说句话也能磨蹭半天了。”
  “娘,他这不是懂得深思熟虑了吗?你且容他说一说。”丁朗寅解围道。
  丁泙寅忽地起身道:“泙寅有一事,望二太太三太太八妹成全。”
  丁姀抓着茗碗的手倏然一紧,幸而夏枝与芳菲下去拿果子去了,不曾听到这一句。她心中七上八下,这丁泙寅糊涂蛋不会才好了伤疤忘了疼吧?若要问自己要了夏枝去,二太太给是不给自己给是不给?
  她闭了闭眼,不得不出声提醒丁泙寅嘴上的轻重,道:“六哥与我客气什么,但凡我帮得上的,我都会尽力帮,若我帮不上,也是爱莫能助的。”
  二太太颔首:“姀姐儿说的是,你有什么赶紧说,别吊着人的胃口。”
  丁泙寅直起腰背挺起胸膛,在二太太面前跪了下来,磕了个头,瓮声瓮气地道:“孩儿深知自己有负父亲二太太所望,文不得武又不能,实在是丢尽了父亲的脸面。孩儿在禁闭中反省自责,方悟出些道理来。现下孩儿求二太太一桩事,还望二太太成全。”
  见丁泙寅像是忽然间有魂儿了,二太太乐得直说:“你且起来说,你若是懂事肯上进了,哪怕是求我一百桩事情我也都应了。”
  闻言,丁姀犹自紧张。这丁泙寅也太会投其所好了她怔怔看着丁泙寅那一副善男信女的模样,忽然间觉得这伪装实在好笑。
  丁泙寅忽而向她投来一眼,作了一揖:“我听说,八妹与舒大将军已有婚约?”
  果然丁姀警惕地盯着他。
  “是呀,”二太太有些不耐烦了,“莫不是你也要去国公府?这可不是由着你能乱来的……”
  丁泙寅摸着后脑勺笑起来:“我哪里这般糊涂。我……是想请八妹做个中间人,让妹夫招我入营从军。”
  “什么?”二太太吃惊,“你脑子被关坏了吗?入营从军岂是你一句话这么简单?你自小虽不是锦衣玉食,但也算是娇养,那从军的苦,你若吃不得还是别去给你父亲下脸了。咱们也不盼你大出息,就想你能安安稳稳娶房媳妇儿有个正经去处就成。这事儿,你父亲早有打算,你求了我求了你八妹都没用。”
  丁泙寅登时揪起眉,甩手在旁一坐:“好男儿志在四方,不立业便不成家。”
  丁姀心内赞许。丁泙寅这是要让自己功成名就再光明正大地要了夏枝,这副情怀倒是让人钦佩。不过……的确傻了些。
  二太太突地瞪起眼珠:“你父亲近日就要回来,你可收敛着些。这几日就在屋里养身子,别的地方都不消乱跑了。”
  丁泙寅气结:“那又与我禁闭有何两样?早知如此,就把我一辈子关死在那牢笼里好了”
  这话才一说,眼见着二太太气得浑身发抖,众人就开始劝。
  丁姀扯了扯丁泙寅的袖子,将他拉出门去:“六哥好傻,明知二伯母不肯答应,怎还一意孤行?”
  丁泙寅满脸涨红,现在全身上下都无几两肉,这番气起来更像是要晕厥了似地。握紧双拳咬牙道:“她们不理解我,连八妹你也不知道我的苦心吗?我……”喉咙一哽竟有些哭腔,“我就是以前太糊涂度日了,才想将来有个安身立命的本钱。我总不能一辈子靠着父亲的俸禄家中的田产度日。况且兄弟姊妹众多,轮到我怕已是少得可怜。不如趁这当下干出番事业来,也好让夏枝放心等我。”
  丁姀摇头,这丁泙寅愚则愚极,但性情还是真的。便苦笑着道:“六哥,你若信得过我的话,就先进去向二太太认个错,你要从军之事,容你我从长计议。”这也算是个缓兵政策吧?要她现下就跑去舒公府跟舒文阳要求这个,舒文阳非一记白眼射死她不可。
  丁泙寅望着她甚似犹豫。
  丁姀板下脸孔,不悦道:“六哥倘或不信,就尽管与二伯母去闹,我也不拦你。”
  正巧夏枝与芳菲一道端着果品回来,见他俩站在外头,便都福身行礼:“六爷八小姐怎在外头?”
  丁泙寅状似无意地扫过夏枝一眼,便闷声不吭地闪进了屋。
  丁姀啼笑皆非,轻轻摇了摇头,便也伸脚跟了进去。
  这场动乱便在丁泙寅奉茶认错里才落幕,众人又待劝了丁泙寅几句,方都散去睡了。
  这日郎中府倒是静了,有喜有忧,有过闹腾有过争执,终是大家欢欢喜喜的,喜乐胜于悲怒。而侯府里的几人却显然不好过。
  此刻赵大太太正坐在丁婠的床边,忍着心气看她能在床上装多久。
  屋子里适才喜儿已经换过一根蜡烛,新烛的火头有些小,时而炸起段火星,看来不是什么好的料。喜儿托腮远远地坐在角落里,思忖着赵大太太已经在那里坐了一个时辰了,紫萍为她捶腿捏肩好是惬意,好像完全不是来瞧丁婠的。
  她嘟囔着嘴,起身为赵大太太换掉冷茶,正搁下茗碗时,终于瞧见丁婠的手指动了动。于是得了什么信号似地嚷了一声:“哎呀,五小姐醒了。”
  赵大太太斜眸,温淡道:“紫萍,去请大夫进来。”
  喜儿赶紧将床上的帐幔放下,颇为乖巧地道:“禀太太,上回大夫说只要我家小姐醒了的话便是无碍了,还请太太不用担心。”
  赵大太太冷笑着沉吟:“嗯,你倒是体己的丫头,去把紫萍叫回来吧。”这是显然要将喜儿也支出去。
  床上的丁婠明显地动弹了一下,张开眼睛隔着那帐幔开始挖空心思地想,如何与赵大太太谈条件。
  果然喜儿出去之后,赵大太太便毫不客气地拨开了帘子,让丁婠好一个猝不及防,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干笑着道:“惊动了赵大太太,婠姐儿实在过意不去。”
  赵大太太微微一哼,烛光印在她的侧脸上,罩下一层黑黢黢的影子:“五小姐是在侯府出的事,老身岂敢不回来。”那语气显然不善。
  丁婠的脸色转瞬苍白,僵笑着半撑起身子:“给太太添麻烦了……都怪我自己不小心,不关旁人的事。多蒙府上二爷相救,否则婠姐儿这条命怕是已休。”
  “嗬……你还知道是何人救了你?”赵大太太眯起眼睛,心道好个丁婠呐,竟这般迫不及待地要与她拉开天窗说亮话了。于是拂袖将帐幔放下,转身撩裙坐回凳上。
  丁婠在床里捏了把汗,咬着唇轻轻拨开帘子,半披着长发微拢长衫,眉目几分孱弱与疲倦,那模样甚为惹人怜爱。
  赵大太太却半眼也不甩她,端起那茗碗只管喝茶。
  丁婠终沉不住气了,问道:“不知道……大太太有何打算……”
  赵大太太讥诮:“打算?这话得我问五小姐才对吧?”
  丁婠一愣,越发尴尬:“婠姐儿不懂太太的意思……”
  “嗬……不消与我打这个哑谜。我且把话搁在这儿,你要入我赵家门,可以,但你需知道,复儿早有婚约,先来后到之理你可懂得?”
  “……”丁婠倏地瞪大眼睛,赵以复竟然已经有婚约了?自己千挑万选竟然找了个最错的人下手?一下子如遭雷击似地呆愣在床上。
  赵大太太果然满意这副嘴脸,冷嗤道:“此人小姐也认得,相信以后你们也会好好相处的。”
  “是谁?”丁婠眼圈一红,心潮难以入定。
  “容家小姐。”
  “容小姐?”丁婠难以置信,原来当初容阁老家的二人去明州也并非只是探亲如此简单,早与赵大太太有了口头之盟,他日入嫁侯府是早晚的事。也就是说,自己早就已经慢了不止一步……她忽然间咬牙切齿起来,瞅着赵大太太心头恼恨,却也不得不在面上服帖下来。
  见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赵大太太忽而笑了笑:“这事儿还是小姐说了算的。我赵家人从来不会亏待他人,今日既然复儿已对小姐有过肌肤之亲,只要小姐一句话,我也定为小姐做主。不过,我也劝小姐为自己打算打算,小姐年华正茂,难道真要将这岁月尽掷在复儿身上?”
  
  第两百四十章 命中是妾
  
  “……”丁婠走了这一步似乎已无从选择。赵大太太这番话目的并非在于让她选择去留,而是迫她放弃。看来这赵大太太是真的不喜自己呢……丁婠心中冷笑。好在那容小姐却是个好欺负的,为人胆怯老实,出了事却只会躲在娘家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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