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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部分

当嫁-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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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及一些庄丁。她便不知不觉说了起来:“原想当初在四小姐七小姐跟前的还有两个人,一个叫青娥,一个叫彩霞。后来奴婢下山替小姐办事回来过一趟,那时曾说伺候七小姐的彩霞因不知何事触怒了当街一匹马,被马给踩死了。这后来就没见七小姐再要丫头。至于青娥,倒什么都没听说,当日四小姐出阁时还真的没见她……”
  “这些倒是其次的。”丁姀道,“我是怕,这万一是因只能带一个丫头过去,我是舍了你还是春草都不愿意的。将你们留在这里,我又照应不到,不是苦苦害了你们?”
  “小姐怎生说起这些来了。”夏枝强颜欢笑。被丁姀这一说,不禁也有些心慌起来,“舒公府必然比侯府气派,那也没有这等规矩约束女家的吧?”
  “嗬……”丁姀无奈,“我这说了半天,你竟也不懂。怎么是舒公府的事情了,我是说,倘或我这边的风头冒过四姐当初,二伯母的脸上岂不是挂不住?”
  “这……”夏枝语塞。
  丁姀长长吸了口气:“也罢,届时看母亲打算如何。倘或只允带一个,我便舍些嫁妆就是了。”
  “小姐……”夏枝眼眶一热,拉住丁姀的手顿不知如何感激的好。
  丁姀摇了摇头:“我答应过六哥,好好照应你的。倘或被他知道把你舍弃在姑苏,他不定得把我剥皮拆骨了。”
  “噗……”夏枝忍俊不禁,双颊上晕开酡红,“小姐真会拿奴婢取笑……”
  “嗬。”真是迷失在爱情里的女人。那丁泙寅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不会是个好归宿,还真不知他这回去盛京,能闯出些什么名堂来。
  她现在可真算有些懂了。缘何当初大老爷携了丫头私奔,会令人如此唾弃。既要兼顾家庭与爱情,还要奔波仕途生计,在这几者之间能做到平衡的,除了男人的理智与成熟,还需女人的体谅与宽容。显然在此上,大老爷是大大有亏于自己的妻子儿女了。
  仅为爱情出卖家庭的人是自私的,为爱情而溯回游上的人,又该如何定位?痴?傻?还是贪?至少有那几分认真让人羡慕。自古来都说傻人有傻福,那傻人岂有几个是真傻的?且看如今丁家的这个丁六傻,能否抱得美人归吧下午,她们便坐在一起开始着手挑选适合的雨花石做珠绣,一面看着春草在里里外外地吆喝那些婆子拆床搬至里屋去组装,时不时还跑到她俩跟前来挤个眼睛斗个嘴喝口水的。可见一下午她才是个大忙人。
  不过那床看着庞然简单,要拆开来再装回去,还真费了好大的劲。
  夏枝中途出去给她们烧了几壶冰糖茶过来,几个婆子一乐都打起了她的趣。有说家里有哪个亲戚相对的,正愁缺个蕙质兰心的女当家,把夏枝臊地连忙在丁姀那里蹭着,再不去招惹那些说话没有忌讳的粗人了。
  丁姀也不禁被她们给逗笑了。不过耳边便又传来了她们嚼舌根的话:“……说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咱们府里几位小姐的年纪也都不小咯,府里近两年可是有的喜事要操办了呢……”
  “哎?听说去年的时候,咱们姑苏的吕墨轩吕家的二爷托媒人向二太太提亲,让七小姐连人带东西的都给摔了出去,好一顿骂呢这不打那回之后,媒婆都不敢再去了……”
  “还说呢,那吕家也是个闹笑话的。过了半月,见七小姐不成,便改去招惹五小姐了。五小姐就说了,你们上回在我七妹那里吃了亏,便来我这处寻开心了。有道是君子有节不穿破鞋,她小女子也还瞧不上那双臭脚呢说得那媒婆差点没哭,也被喜儿君儿那两个丫头给轰出来了……”这一个显然知道地更多,大家一时凑在一起,喝着糖茶,不禁就把那些小道消息都汇聚在了一起,八卦来八卦去的。
  “要说咱们家这两位小姐也真不是好招惹的……嘿,谁敢再来打她们两位小姐的主意啊……我看怕是要焐在自家里长青草咯”不乏些背地里等着看冷笑话的。
  有人一正色:“这倒不是。我看五小姐这事若搁里头这位八小姐头上来,不定就屁颠屁颠去了呢。”说罢噤声,似乎是防备着隔墙有耳。
  殊不知,婆子们往日都粗声大气惯了,自己倒不觉得什么,可恰恰旁人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夏枝一听脸色就变了:“真是些混账东西,待她们好些就不知道自己是葱还是蒜了我出去教训教训去,别是给了她们脸子就不要脸了”正愤愤起身,左手一紧,低头看去只见丁姀微微笑着,淡道:“随她们去吧……世间风言风语不少,堵地了一时堵不了一世。”
  “可是小姐……”夏枝甚为难过。前日还有些疑她心性变了,再不是那个可以看着纷争心如止水的人。而如今一看,却又还是原来的丁姀,纹丝未变。
  丁姀掀唇张嘴,似乎有话要说。可又听到外头还在断断续续地道些舆论,便再对夏枝摇了摇头,伏下头去依旧静静地拨着手里的珠子,一颗颗从繁多五花八门的颜色中挑出符合自己心意的来。
  夏枝一瞬间似乎明白了,脸上顿腾起一股羞愧。倘或这回她出去同那些婆子们叫板起来,岂不更令丁姀颜面无存?这便轻轻叹了口气,也坐了下来。
  这时,只听外头有人冷笑了一声:“这倒是,八小姐的身份能嫁个什么好人家呀那吕二爷怎么说也是个正牌货,虽说那腿是废了的,不过听说人却是忠厚老实的,常在他们家铺子里盘旋着。倘或八小姐能嫁了他,那还算是高攀了呢……”
  “那也得人家吕二爷要她不是?你们瞧着吕二爷招惹了七小姐五小姐,却偏不来踏如意堂的门槛,这是为何?这不已经光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嘛”
  丁姀两个正想听下去这婆子接下去还会说些什么。眼前忽而一道冷风刮过,就见一个黑影从里头直奔出来,手里拎着根撬床挺的大木棍,陀螺一样转了出去。随即就听到春草大骂:“你们这几张嘴,平日丁家养你们是喂你们吃屎的吗?说话怎么一股子屎臭味……你们真是皮绷紧了欠打……”说罢就听到一阵“呼呼”的风声。
  丁姀跟夏枝一听不妙,春草是要打人了。便赶紧出去,铁青着脸:“春草,不许胡闹”
  “小姐……她们……”春草那大棒举过头顶,回头一脑袋的姜红把自己憋成只狮子一样,待看过丁姀一眼,那眼泪便“刷刷刷”地下来了,“小姐,小姐她们那么说您……奴婢……奴婢……呜呜呜……”
  那哭声,听得丁姀心中着实酸地痛。她眼眶微湿,悄悄别开头去,对那些婆子们道:“你们都散了吧,今日这事倘或我听到半句闲言碎语,你们适才说的话,也就藏不住了。”
  婆子们一听,都丢了盖碗挤成一团:“八小姐,您看咱们……咱们就是嘴巴贱,您大人有大量……”
  “走。”丁姀冷道。
  “……”婆子们这会子都噤了声,知这番话可真触怒了丁姀,便也只得顺着她的意思,灰溜溜地走了。
  春草一下子瘫在地上,那根棒子“桄榔”一声跌入地面,狠狠砸起了一个土坑。
  “嗬……”丁姀也不知如何笑得出来,手脚竟不听使唤地哆嗦着。她颤颤扶住夏枝,闭了闭眼,“我倒不知,我已经低微到这翻地步了,嗬……”
  “小姐……”夏枝叹了口气,甩了春草一眼,“你呀你……哎”春草这脾气,果真就是个惹事胚。她气归气,怎也不先与她们来打声招呼?倘或她不冲动跑出来搅局,何至于丁姀要出来认那几个婆子说的混账话?这不是往自己嘴巴上重重挥了一巴掌吗?忍过这一时,待到舒公府这门亲事定下来,就能堵住这悠悠众口,何苦出来自讨没趣春草举袖抹着眼泪,呜呜奄奄地道:“我怎么了……我这还不是为小姐抱不平……呜呜呜……我说呢,怎么三太太那里总不见动静,原都是这些不要脸的在外头抹黑咱们小姐呢呸……下次见了我还打还骂”
  “你省省吧,”夏枝摇头,“快来扶八小姐进屋。”
  “……”春草胸口忿忿难平,“不成,我得告诉三太太去,让她做主。”
  “春草。”丁姀脸上血色褪尽,凝重的脸色使得她看起来有些悲从中来。她轻轻摇了摇头,“进屋去。”说罢,甩开夏枝,一个人扶着墙迈进了门槛。
  
  第一卷 第两百章 初潮来袭
  
  夏枝瞪了春草一眼。春草颇是无辜,拾了手边的大棒,头一昂,从地上跳将起来:“你别这么看着我,这事搁下回我还打她们一通。谁的嘴巴贱到这份上了?是她们自己找的打,怨我做什么下回要敢再说咱们小姐,先问过我的大棒”
  夏枝拍了拍自己的脑额,一副无语凝噎的样子,显然被春草的这番理论确实呛地无反驳之力。不过让那些婆子吃些教训,也委实大快人心。她便一把拉起她的胳膊,也不再就此对错而论,道:“进去瞧瞧小姐去……”
  春草顿有些垂头丧气地点头,“咚”地一声将手里头那根大棒甩到一边地上,跟夏枝一道进去了。
  两人屏息凝声地拨开珠帘,挑了个缝往里头偷偷瞧。只见丁姀宛若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仍旧坐在桌边对着一大箱雨花石挑挑拣拣。
  “杵在那里做什么?”她忽而道。仿佛头顶上长了眼睛似地,就知道这两个丫头都站在门外徘徊。
  春草喉咙里“咕噜”了两声,捏着夏枝的衣角进去:“小姐……奴婢刚才……”
  “那床是再无下手能帮的了,天黑之前,你务必把它弄好。”
  “呃?小姐?”春草错愕。
  丁姀慢慢抬起头眯眼瞧她:“听不懂人话了吗?”
  “……”春草知丁姀这会子似乎真是气上了,故而一句嘴都不敢贫。直接退到夏枝身后,应了声“是”,就乖乖去捣鼓那张大床去了。
  “小姐……”夏枝看着心里不好受,丁姀有气她撒出来就好,偏生不像丁妙丁婠那样,气了打骂人摔东西的,反还不改常日那副既冷静,又似没脾气的好模样。这不是活叫人心疼吗?
  丁姀终究是忍不下心让春草一个单薄女子独自去做那些。叹了口气,截了夏枝的话:“罢了,你去叫上重锦她们,一起帮帮她去吧。”
  “……”夏枝站了良久,呆愣了片刻,才有些恍然地点点头,出去同春草一起。
  这事闹得动静可大可小。老婆子们那些嘴素日里都没节制,哪个人在她们嘴里有些好话了?今日这么一闹,她可是又有一桩非议可添了,更甚那些人再杜撰出些什么是非来,徒惹得她耳根不清净。
  丁姀长出口气,不禁丢了手里的珠子扶住脑袋静静在桌上支了会儿。实在是太过无力去改变这些了……尽管她纵来都是不管这些是是非非,可那些话听到耳朵里总归不好受。其实她一开始只是知道自己很难有能力改变这一切,故而才落得那一个坦荡与宁静。但明州一行后,知道自己极有机会改变这些难堪的状况,她的心也不禁动摇了。
  谁都想活得有自尊的。
  她亦然。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抢滩游戏,每个人都踩在火线边缘。要么穿越火线勇夺至尊,要么就粉身碎骨不得翻身。眼前,正摆着通往胜利的捷径,所以她竟也默认了。
  合上眸子,一个人静静再坐了会儿,方拂去这些不安与对未来的不确定,重新开始挑珠子。
  又到金乌西坠时,墙影横斜。屋顶上错生的几株杂草披金带红,溅出一圈绒光。东南风一鼓吹,那影子便飞快地抖动了几下,而后复又归于宁静。
  夕阳宛若凝聚的一滩沸血,似从这万物苍生里拉出来的那一道狭长地针一般的影子里滴出后汇聚而成。
  丁姀稍稍动了下腰板,一下子定格在了那里。一阵腰酸背痛袭来,仿佛这一动作已经维持了不下百年似地。她伸出手慢慢揉上自己的后腰,轻柔按摩了几下,方能转动腰身。便感觉坐了一下午有些乏了,起身到填漆床上躺下,打算小憩一会儿,晚饭时再起。
  这阖了眼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也不知多长时间,忽而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还在运河的船上,也是这样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她与夏枝春草一起站在船头看河岸的芦苇。可不知怎么的,船身猛烈一晃,她一时站不稳,竟被摇下了船去。一声救命还未喊出,她便觉得臀上湿了一大片。天灵猛地一抽,立马被惊醒,骇呼了一声。
  夏枝跟春草携着重锦琴依都在里屋摆弄那张床。听到这呼声,便赶紧把手头事情都搁下,纷纷跑出来瞧:“小姐怎么了?”
  一直封滞在喉间的那股惊骇忽然之间便化成了一团乌有。丁姀长长缓缓地呼出口气,摇了摇头:“没什么……”原以为真还在那水天一线的芦苇荡,一梦惊醒的现实却已在丁家的屋中。她不觉有些好笑,双腿随之往上抽了一下,骤然觉察出不对劲来。悄悄伸手往自己臀下一摸,竟是一手的血……
  “……”几人立马抽紧了一口气。
  春草叫了声“娘呀”,就捂住了嘴。
  夏枝急了:“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弄汤盆给小姐盥洗呀……”说罢立马转身去掏橱柜,看看换件什么衣裳。
  重锦脑子转得快,拔腿就往外走:“我去告诉三太太……”
  琴依在门帘边徘徊了下,忽然记起什么来:“我去煮四物汤……”说罢,也跑出去了。
  丁姀脑袋一瞬空白,恍惚间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轻飘飘的。过了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初潮已至。
  待弄净了身子,方从四肢百骸里渗出一股子酸胀涌向小腹。这久别的感觉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似地。看着围着自己一圈的人,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赧红着脸,将头别到床里头。
  三太太就坐在床边,执着丁姀的手乐呵呵的:“如此,我就放心了……”还一度以为是早年将丁姀送到山上去,她这身子骨必然比其他人更轻薄些,那信潮也就相应迟了。却没想这么巧,竟会在这重要的节骨眼上来了。于是忍不住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丁婠丁妙那阵子来的时候是怎生个样子。
  “那会子那两个还不知什么人事,吓得也不敢说。一回还是我去你五姐那里的时候给发现的……嗬嗬嗬……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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