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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部分

当嫁-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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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煦寅鼻子“哼”了下,从丁姀手里夺走那颗雨花石:“这是我的,你要,自己管大婶要去。爹不是给我找了个伴读郎吗?”往脑袋上那只胳膊一指,“就是他……他叫烟七,是账房里那大婶的儿子。”说罢摇了摇头,“咱们在树上看书来着,可被你搅了……哎”
  上头那人便战战兢兢地附和:“是……是呢八小姐……奴才……”
  夏枝见了不由道:“既是账房家里的孩子,怎么跑到咱院子里来了?读书归读书,这内院岂是你能瞎玩的吗?”
  “是我让他进来的。”丁煦寅人小心大,见着夏枝这般编派自己的人,他便也不想买她这面子了。
  “十一爷您……倘或三老爷知道,您又该罚了……”
  “那风儿怎么能上咱们院子里来?”十一爷几分咄咄逼人。先前倒还对夏枝那脸上的疤痕有些愧对,可这又直又犟的脾气一上来,便是再大的角色也给抛诸了脑后去。
  “风儿是个姑娘家……自然不用避嫌……”
  
  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举债
  
  丁煦寅冷笑:“八姐,您瞧见了吧,这夏枝姐姐可怨烟七不是个丫头。这可好啊,我也是个小子,我还跟八姐您住一屋呢?难道她也要将我赶出家去?好了好了……今日起我就再不住那屋了,我走,我走”
  “十一爷……您怎么能这么说了,您是十一爷呀,您又不是外人……”夏枝心道这丁煦寅分明是大道理都知晓的人,他就是单单心眼不纯,变着法子要给丁姀难堪。别见昨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模样好好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转个身又是另一副嘴脸恶言恶行地相向了?说他是小孩子家心性来得快去得快那也不是,这恨是打心里出来的,委屈了这么多年,就天天想着怎么作弄人教人陪着他不痛快。他就是见不得人动他一根毫毛……
  丁煦寅看她的脸色阴晴不定,忽然大笑了起来,竖起手指在脸上竖挂刮了几下:“不知羞的东西,烟七进不来,那六哥又是怎么去的咱们屋?”
  “十一爷”夏枝一口气没提上来,突突地哽在喉咙里冒热火。眼睛一眨,眼睫就湿了一寸,“十一爷倘或要这么说,奴婢便也认了。请十一爷以后千万别再如此,奴婢是一条贱命无妨,六爷却是无辜的。”
  “那都是自作孽。”丁煦寅甩了她一眼,再看一言不发的丁姀,便莫名陡升了几股心虚。说话声音便也渐轻了起来,“八姐……我……我跟她闹着玩儿的,我……哎,八姐,你可千万不能丢下我……”
  丁姀抿唇,注视着丁煦寅那一脸毫无城府的模样,忽而感觉到了一丝异常。必是柳姨娘想好悬梁自尽的那天便将诸事都关照丁煦寅了。丁煦寅之所以肯乖乖对她俯首,就是因为怕她不再顾念姐弟情意,拂袖抛弃他,使得他日后再无人可依。父母都有渐老去的一天,只有自己才能陪着丁煦寅走得更长些。
  所以,这一切看起来的表象平静,其实是他最大的不甘。丁煦寅,对她,就像是一个寄生的附着体,慢慢学会着蛰伏此地蕴藏情绪,也在时时刻刻享受折磨她的快乐,却也并无心将她折磨至死。所以,时而他是那么懂事地让人难过,时而又将人作弄地委屈万分。
  等他长大了,该如何取舍这两种结合地如此紧密,似不可分割一般背道而驰的感情呢?岁月还那么长,丁煦寅究竟会成为魔鬼还是天使?
  “小姐?”夏枝豁然推了她一把,“小姐?您怎么了?”
  “……我……没,没什么……”不留神又让自己想得深了。丁姀失笑,掌心里头一凉,才发现不知何时那颗雨花石又回了自己手里。她微愣,抬眼想找丁煦寅,但他连同烟七都已不见了踪影。
  夏枝道:“十一爷见您没理他,便以为您生气了,不敢再胡闹。乖乖带着烟七去外院了。而且小姐,十一爷果然在上头看书哩……走的时候抖抱着走的。奴婢……奴婢适才对十一爷是不是过分了些……”想到丁煦寅确实是在树上看书,夏枝虽觉得不大妥当,但也不想因此与丁煦寅造成不快,让丁姀夹在当中为难。
  丁姀摇了摇头:“且让他有气都发出来,也好过这口气堵在心里,不知何时突然间给咱们一下当头击。”
  “……”夏枝懵然地颔首,“十一爷,是个苦命的人……”
  “……”丁姀哑言,抬脚行步,步履轻微谨慎。握着手中的雨花石,从冰冷,握到渐渐生出了些温热。她眨了眨眼,抬起头看了看适才丁煦寅看书的那株大槐树,蹙着眉道,“这些石子,怎么会在他们手上呢?”
  夏枝思忖:“方才十一爷说了,那烟七是账房家的小子。奴婢想,该是账房家给的才是。”
  “如此说来,雨花石果真都在账房那里了?”丁姀攒眉。果然因见着东西是打从南京运过来的,便意味是二太太的了。可是账房家的竟敢随意动二太太的东西,那胆子不是也忒大了吗?
  于是立马跟夏枝速速往账房过去。须知这些珠子里头,可有着她这几年的所有积蓄呐要都易主他人,她岂不冤死?
  约近账房,只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算盘声。边门只是随手带着,露出一条半指余宽的缝隙。丁姀四处瞧了瞧,这院里清净非常,靛青黄赭相间的石板砌地,零零散散嵌着些花样碎瓷装点的几何样式。高墙四壁爬满了绿叶,之间隐隐密密地几朵小花,或紫兰或纯白,将账房只开单边的栅栏门映衬地更为像是人迹不至的幽深之处似地。
  “小姐,那些紫藤萝真好看,咱们院里总是白墙乌瓦很是没趣,不如在屋边也种上几株?”夏枝看着那些花就觉得喜欢。在明州时的那个院子才最合她的心意,那般美妙与讲究,那些花花草草正应了丁姀的人,也需让人来怜惜她。
  丁姀看了两眼:“倘若喜欢,回去咱叫张妈妈出去买了种子来,现在气候正好,入植的话容易活。”
  夏枝一听便很高兴。挽着丁姀的胳膊朝那独造的栅栏门走去。
  忽而算盘声一落,一个略微讨好似地声音道:“大*奶,一共五十六两七钱。”
  “怎么会这么多?”纨娘颤抖的声音惊呼了一声。但旋即便知有**份,又改了口气,说道,“不过是办了一桌酒席,你这帐别是做错了”
  “嗬嗬嗬……”账房家的女人随即的笑里便带上了些许轻蔑,“奴婢做这账房先生也好些年头了。当初老太爷还在的时候,可都悉数将帐都由奴婢核算的。大太太这样说,岂不是质疑老太爷的眼光了?倘或这五十六两七钱的帐奴婢都算不准,这碗饭,奴婢也就别吃了……”
  丁姀在外头听了,方知是纨娘来结昨日的帐,显然是先问账房赊的。家里的银两用度可管得十分严,大权都在二太太手里。这账房家的女人竟私放债务给纨娘,是瞧着纨娘老实好欺负,乘机狮子大开口。五十六两七钱……昨天的酒席不过家常,那是吃血了能吃这么多不忍心纨娘遭人愚弄,她便呛了两声,打断了账房家女人越渐不好听的措辞。
  发觉门外有人,里头静了会儿。
  良久,才见纨娘低着头出来。碰见丁姀,只当是往常那样,平和笑着打过照面。
  “八妹何事而来?”
  丁姀瞟了瞟门内那个探头探脑的女人,微微笑着:“有些事,想问问账房。不知里头可有人在?”
  纨娘忙道:“这巧,我正跟先生盘算这月的帐。心想着前两月你们的月钱没领,都积在这里,趁这会子你来,就给带过去吧?”
  丁姀点点头:“也好。”便随纨娘一起进了账房。
  因里头无窗,点了数个烛台,屋里昏暗又有好几个木架存放账本 或杂物,使丁姀眼前豁然逼仄狭小,顿起了一股不适。
  脚跟微微抵住石板站定,她一扭头,就瞧见账房家的女人咧着张嘴在一张桌子后边向她行礼。她笑笑着向她点了点头:“不打扰先生正事吧?”
  “不不,没有,哪儿的话呀八小姐。奴婢不就是给小姐太太们做事的吗?自然是有求必应的了。”她立即一副奉承嘴脸。跟丁姀也素无账面上的瓜葛,自然是好声好气的。
  丁姀便在屋里浏览了遍,渐渐适应了里头的光线,又将目光转至她脸上:“适才在外头,见到有个叫烟七的孩子手里头拿着这个,我便想,这些东西会不会在先生这里。”说罢,将手中那颗雨花石递了出去。
  账房家的女人一听到烟七的名字,便忍不住暗啐了一句“小棺材”,一面忐忑地接过雨花石,对着烛光照了半天,尴尬笑着:“奴婢说呢,这些珠子怎么少得这么快,原是被小畜生给抠了去。嗬嗬嗬……八小姐,奴婢逮了他,定好好教训他。”
  “只是孩子,不大懂规矩,重责自然不在他。”丁姀微微笑起来,将烛光拨了拨亮。
  账房家的女人头一缩,脸上垮了下来。这……烟七给丁煦寅做了陪读郎,丁姀哪里会不知道烟七就是自己的儿子?那这话不是明明白白地说责任在她,不在孩子身上么?啧啧……这丁姀以往听说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娃,怎生说话这般一针扎血的?委实教人心慌起来。
  她面色不定,含糊应“是”,脑筋一转又岔开话题去:“不知道八小姐是不是也要这个石头?奴婢那里倒还有些……”
  夏枝一听骇然:“先生不会将这些都送人了吧?”
  那女人听了脸一黄:“哪……哪里敢乱动七小姐的东西……”
  “七小姐?”丁姀皱了皱眉头。这下可好了,她甩了一大把银子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这东西都成了丁妙的了。也怪自己走时匆忙,未将此事交代给美玉,否则也断不会如此。听这人地口吻,没有乱送了人家才是桩怪事了。
  夏枝眨巴了下眼睛,呆呆张了张嘴就忍不住心疼那花下去的银两,小声道:“这些东西……是……是八小姐托二爷从南京运过来的……”
  
  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御家
  
  “哎哟,不知者不怪,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啊”账房家的女人立马大号着从桌子后头紧步到前头,对着丁姀要跪,“奴婢原想是南京过来的,必然是给二太太的东西,于是奴婢就写信问了二太太,二太太琢磨是七小姐的,七小姐说她不爱那些,让奴婢自行处理了。奴婢就想……奴婢……哎,都怪奴婢……”说罢跪也不是,要自打嘴巴也不是。看地静静站在后头的纨娘好一阵爽快,消了方才那股委屈。
  “也罢,还剩多少,都找人送我屋里去吧”丁姀面无表情地道,随即“嗬”了一声,“也别教训烟七,只叫他以后别带着十一弟爬树就是了。”
  立马得了连声的应和。
  丁姀侧首对纨娘笑了笑:“大嫂,我原还想上你那里去瞧你,既然在这里碰上,不如外边去走走如何?”
  纨娘愣了一下,看了看被丁姀弄得有些紧张兮兮的账房女人,便点了点头,轻应了声“嗯”。
  夏枝留下督促账房女人去开了柜,将剩余的雨花石使人抬回如意堂去。而那妯娌二人,便慢慢散着步,又来至了那一棵大槐树下。
  纨娘偷偷松了口气,便以为丁姀不知那赊账的事情,到底留了些面子。
  丁姀并没提,挑了块干净的石杌,铺上绢帕邀她一起坐下。便问她讨了胡床的事:“十一弟在我那里老是住里边也怪难受。他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需要些舒适的东西。大嫂看在姨娘素日也与大嫂交好的份上,给匀张床过来如何?”想她虽握着钥匙,可也万般不由己。那么多双眼睛都瞧着她做事,不是她能任意胡来的。
  纨娘想了想,倘或这事搁在二太太那里,她会否答应。良久才道:“妹妹与我见外什么,我记得倒是还有那么一张床,是那年因想侯爷会来,就在四妹那里将旧的床给撤到库里去,另打了张红木的搁到四妹屋里头去了。正好我待会子要去趟库里,就让人抬到你那里去可好?”
  丁姀自然称好。打量了几眼纨娘,见她终究几分心绪不宁,便对她笑了笑:“大嫂,有些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纨娘曲起来的兰花指正捏着一方青烟罗绢,猛然间一颤,便偏偏落了地。她仓皇捡起来,僵笑道:“八妹但说无妨……”
  丁姀失笑,便挑了那事说起来:“二伯母不在家里,让大嫂当家确实难为了些。底下的婆子们自称老道,都是忠于二伯母的,对大嫂难免不能尽心,诸事都要大嫂一个人亲自操持,也得多顾着自己的身子。嗬……倘或有什么事,已做好自己亲力亲为的打算,最好也问她们去讨讨必要的东西。比如……昨儿那场酒席吧,先生那里定是有一本帐的,一笔对着一笔,帐对账,才不致自己吃亏。”
  顿了下,看纨娘尴尬的脸色,丁姀便就收住了话。思忖了下方道:“这些,也是二伯母教我的,让我回来之后便教与大嫂,她说走得急,也没具体交代你什么。她手底下的都是些老鸟,大嫂对她们切不可软手软脚,教她们欺负到头上去。”说罢,脸色微赧,侧首道,“我也不大懂这些,只是如实复述二伯母的话,大嫂想来比我能懂。是吗?”
  纨娘将信将疑,却也不敢去看丁姀那认真的眼睛。不过心里却已明白,自己方才听了那五十几两的银子已吓了一跳,正愁自己拿不出这笔钱来垫空,哪里还会有胆子去问账房家的女人要账本瞧。现趁着夏枝缠着她她不及在账面上弄虚作假糊弄她,得赶紧去要来看看才是。适才只见她一阵噼里啪啦地拨算盘,她都没留心究竟有没有对着账本了。
  想罢,猝然站起:“我这就去问她要来。话落也不待丁姀再说什么,就急冲冲赶去了。
  丁姀坐在杌子上等了会儿,不多久便见她又回了来,笑容似揉春风,如沐日光一般。过来拉住丁姀的手道:“多亏妹妹提醒我才不至吃了这回的闷亏,果然是那老婆子唬弄我的。等二婶回来,我便要狠狠告诉她一顿。走,八妹,现给你开库拿床去,我还记得那里还有张顶好的拔步床,我叫人抬出来你先瞧瞧。”
  丁姀一想,纨娘定已弄清楚了那场酒席究竟办了多少银两,故而现在浑身轻松,想必不多。算也是个为钱所累的人吧,这丁家的深深女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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