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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一别百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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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却好似完全没有发现我的手在抖,还是牢牢握住。转头去看跪在地上行礼的十四阿哥。问他,“今日怎么那么早来请安?起来吧。”

十四阿哥起身,回道,“今日儿臣家中有事,故想在早朝前先来看看老祖宗,待下了朝,好直接家去。”说着,忍不住偷偷瞧我。

太后半闭着眼,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忽又睁眼问道,“早膳用过没有?”

十四阿哥回道,“回老祖宗,不曾用过。”

太后笑道,“那就一起用了再去吧!映荷也不曾用过。”

外间进来回话,说早膳摆得了。

太后拍拍我的手,说,“你们外头用去吧。我就在这吃碗粥。”

十四阿哥忙谢恩去了,我也起身行礼出去。绿绾端了小碗粥进来,伺候太后用膳。早朝将近,十四阿哥匆匆用过了膳,往乾清宫去了。我漱了漱口复又进去侍奉太后。

◇◇◇◇◇◇◇◇

今日又该我守夜,合衣盖着锦被倚在火炕上。不一会就睡熟了。梦里,书卷上,不停地出现着一个日期,十二月初六,十二月初六,十二月初六。突然惊醒过来,一脑门子汗,十二月初六,是什么日子呢?刹那,想到床上的老太后。难道是……?以前考试前,我总是会有此类的灵感,猜到考题和答案。这次想起的,会不会是……?

平复一下心情,想躺回去,只见太后的手伸出帐子,坐起身来,挑起了床帐。我忙过去,帮着挑起帐子。半跪在脚踏上,问,“老祖宗可是哪里不适?我去外间叫人。”说着就要起身去外殿叫值夜的宫女。

她一把拉住我,摇摇头,拍拍身边的床垫,我会意的侧坐在床边,拉过一边的软垫,帮她垫好,让她斜靠着。她抚着我的手背,说道,“我一直都醒着呢!听到你惊醒了,才叫你。”

我问,“老祖宗有事吗?”

她凝视着我,断断续续的问,“你……心里……是十四阿哥?”

我一怔,她怎么会知道?难道这是全世界皆知的秘密?

未等我问,她自己便接着说,“让我想想,那应该是四十八年元旦的夜里。十四阿哥在众人请安后留下,央求我,等选秀一过,只要年遐龄的小女儿,未被选中做嫔妃,就让我去跟皇帝求情。把那位秀女,指给他,做侧福晋。”她低头拍了拍我的手背,复又说道,“年遐龄的小女儿,不是你,却又是谁?”

我低了头,浑身颤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原来这位老太太,一直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果真是紫禁城里的常住人士,高深莫测。

她抬手,理了理我耳边睡乱的头发,怜惜的望着我,接着道,“只是没曾想,选秀女的时候,皇帝直接就把你指给四阿哥了。原以为,这事就算是那么完了,京城里美人多的是,一个两个指错了地方,也不算什么打紧的事。可半年前在热河,我听老十家的,偷偷跟我嚼谷,说你寻了短见。”

十阿哥的嫡福晋是博尔济吉特氏,外邦藩王的女儿,应该说,跟这位老太后是拐弯抹角的带着亲戚的,因此常常被太后带在身边。这话,也只有她敢说。况且,因为十阿哥与八阿哥、九阿哥、十四阿哥相交深厚,这个事情,十福晋自然也就容易知道一些。

她见我走了神,拿手抬起我的下巴,让我对视着她,语气深长的说,“孩子。皇祖母知道,生在帝王家,不幸啊,嫁入帝王家更是凄苦。可既然已经嫁了,就得认命。你可不要学孝献皇后董鄂氏,要学你皇祖母我。知道吗?”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她,这位77岁的老太太,她心里比谁都明白。

“皇祖母,我……”我想说,我没有跟十四阿哥有瓜葛,可是这显然不是事实,她是一个即将要离开人世的老人,我不愿意骗她。

再抬头看她,居然发现她流下了眼泪,却也并不去擦,只是眼睛迷离的望向远方,彷佛那目光可以穿透层层宫墙,看到外面的世界,看到遥远的从前,“六十年啦!我到现在还能记得先帝炽热的目光,像火一样围绕着孝献皇后。十四阿哥看你的眼神,像极了先帝。孩子啊,爱新觉罗家已经充满了杀戮,不需要女人们再为争夺添上仇恨的火焰。兄弟相残,千古骂名呐!”

我再也禁不住,眼泪决堤而出,“皇祖母……”

她用手温柔的抹开我的眼泪,说道,“孩子,引起争夺的女人,自古都没有好下场,孝献皇后也二十二岁就去了。你要学你皇祖母我,尊贵备至,寿终正寝。你好好的,四阿哥是个好孩子,嫡福晋没有生养,弘时阿哥不为皇帝所喜,你只要好好的,皇祖母会留下话儿,若你能生阿哥,就立你的孩子做世子。”

我已经泣不成声。我自小没有父亲,与奶奶家几乎没有往来,从来没有一位女性像她这样语重心长的跟我谈话,给我分析利弊,为我安排将来。

她说的对,爱新觉罗家不缺仇恨,我又何必去撩拨那仇恨的种子。更何况,我是知道历史的结局的。四阿哥一定会登基做皇帝,十四阿哥面临的将是长久的打击和幽禁。我到底在做什么,难道,我还要为十四阿哥的苦难添砖加瓦吗?年映荷就是年映荷,雍正登基时,她将被晋封为贵妃,历史是不能改变的。我和十四阿哥,注定只能错过……

☆、第十四章    断肠人去自经年(上)

两日后,十二月初四,晨起,卯时未过。

四阿哥好似有了某些不祥的预感,一早便来了宁寿宫。女官通禀后,太后点头,示意招他进来。他穿着朝服,跪下给太后请安,太后已经口不能言。

我深呼吸,异常辛苦才能阻止自己流泪哀恸,静静站在一边,安排太医给太后号脉看诊。

两个时辰以后,太后惊醒,高声道,“快,快,叫皇帝。”

绿绾忙吩咐宫女,“请皇上,要快!”

我跟四阿哥交换了一下眼睛,退出东暖阁,恭立到殿外。他望了我一眼,欲言又止。而我此刻,唯一的力量都集中在制止自己的恸哭上,完全没有精力再可分心与人交谈。我们两人便就那么无声的并肩站立着。

不久后,但见,四个太监抬着步辇,飞奔而来,步辇上,斜倚着满脸病容的康熙。他双腿浮肿异常,脚上连靴子都没穿,只以手帕包着。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众人忙跪下请安,康熙顾不得我们,就要让人抬着往东暖阁冲。

我当真是狗胆包天,起身上前一步,拦住康熙的步辇,原地行了一礼,方道,“皇阿玛,面对将去之人,不可惊惧,不可哀哭,不可焦躁,不可落泪以述说一己之情怀。以使其内心平静,得往他方极乐无忧之国,而耳不闻苦声。跳出轮回之苦。”

我妈妈是信佛的。时常听她讲些佛经上的偈语和典故。此刻,我相信,太后在这尘世,已无值得轮回缱绻之人,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是她最好的归宿。

康熙惊讶之余,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向我点点头,方才吩咐抬步辇的奴才们缓缓将步辇抬到太后床前。一边的四阿哥意味深长的望了我一眼,并不做声,默默跟在康熙的步辇后,进到殿中。我也跟着进去。

康熙挣扎着从步辇上起来,跪到太后床前,捧着太后的双手,叫道,“母后,我在此。”

太后已经口不能言,她只是紧紧的握住康熙的手,久久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生命最后一刻,对于这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庶子,无限的眷恋与感激之情。

康熙跪在床前哽咽了一阵,终被人劝着抬了出去。我看着这对母子,耳边不停回荡着太后的话,“要学皇祖母,不要学孝献皇后”。

此刻,我确认,这个可怜的女人,即将走到她生命的尽头。

我的视线长长久久的落于床榻上,她的尽头到了,而我的尽头又在哪里?几十年后,我与弘历间是不是也能上演如此雷同的感人场面?

◇◇◇◇◇◇◇◇

十二月初六,我害怕的日子终是到来。

今日一早起来,太后就介于弥留了。至申时末,忽然清醒,要我们给她梳头换衣。身边的人都明白,她即将离开,最后的心愿是走的像个体面的女人。

穿戴整齐,她斜靠到床上,要众人退下,招呼我到床前,摸着我左手腕上的碧玺手串,说道,“这个以后不要再戴了。”

说着,从手下解下一串翠十八子手串,那手串所用物料,与我所佩戴的这串相同,只是颜色正好相反,手串由18颗翠珠组成,其间串有粉色碧玺结珠两颗,下结珠与碧玺佛头相连。佛头下有金质铃杵,铃杵上下穿珍珠,再下有金点翠六瓣式结牌,上嵌红宝石两颗,钻石四颗,正中嵌东珠一颗。结牌下连碧玺坠角两个,坠角上方穿珍珠和珊瑚米珠。

她把手串提起来给我看,说,“这个手串是一碧一粉,两串本是一对。皇帝把一串送给了我,另一串赏给了德妃。四阿哥是绝记拿不到你戴着的那串手珠的。能把它送你的,只有十四阿哥。”

我跪在她床前的脚踏上,恭敬的摘下腕上的手串,双手捧给她。

她将手中的翠珠手串顺手放在被面上,伸出双手,连着我捧上的手串把我的手缓缓握成拳,说,“皇祖母相信你,交你自己保管。”

说完,又抬手去拿回背面上的翠珠手串来,像是欲要把它赏给我,但才刚递出手来,却又迟疑了片刻,复又把手串戴了回去,向我道,“你出去吧!让他们去请皇帝。”

我起身,将手串揣到怀里,出了暖阁,吩咐女官去请康熙。不一会儿,四阿哥侍奉着康熙从苍震门内行宫而来。

康熙来后,独自一人在里间与太后低声细语了好一会,出来时,驻足在我跟前,直勾勾盯着我良久,然,眼神中却并无恶意。须臾,方指着我跟四阿哥道,“你们进去吧!”

我跟着四阿哥步入东暖阁,跪到太后床前。太后颤颤巍巍,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但仍执意示意四阿哥把手递给她,四阿哥忙伸出了手。她从腕上卸下翠珠手串,捏到四阿哥手里,拉着他的手,把手珠给我戴上。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仿若用尽了周身最后一丝气力,将四阿哥的手放在我手上,紧紧包裹在她自己的掌中,满目期盼得盯着我的双眼,“小荷花,记住我的话!记住我的话!”

我心下一遍遍喃喃向自己道,“不可惊惧,不可哀哭,不可焦躁,不可落泪以述说一己之情怀……不可惊惧,不可哀哭,不可焦躁,不可落泪以述说一己之情怀……”

眼泪却忍不住在眶子里面打转,只得俯身把额头贴在她的手背上,大声应道,“孩儿记住了!记住了!皇祖母,孩儿记住了!”

忽然,只觉得她松了劲道,再抬头看时,她却已经表情安详的闭上了双眼。我终于忍不住迸发的眼泪,扑在她身上哀嚎,“皇祖母……”

暖阁外候着的人,呼啦啦都冲进来,殿内一片哭喊声,殿外边,哭声由近及远,层层传开去,一直到那遥不可及的地方。这个苦命的,孤独的女人,终于走完了她漫长的一生。

四阿哥有力的大手扳住我的肩膀,把我揽进他怀里,我靠在他肩上流泪不止。他却没有眼泪。

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初六酉时,孝惠章皇后博尔济吉特氏,崩。

这是我在这个时空,第一次深切感受,失去了自己的亲人。

◇◇◇◇◇◇◇◇

古人的思维真是非常奇怪,丧事冗长繁复,隆冬腊月里,都有那么点要把活人也整成死人的意思。从十二月初六太后逝世,一直折腾到来年开春,也就是康熙五十七年。如果不是我在前半年受到了很好的调理和养息,估计,我也就跟着老太太去了。至于新年,因为正值国丧之中,故而也就过得极为冷清。整个京城淹没在一片白色之下。

至于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有那么多眼泪。不知道原来那个坚强独立的余星辰去了哪里?

我的眼泪,一半是为太后而流,毕竟在她最后的日子里,我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并且接受到了她发自内心给予的温暖。另一半,我也说不清楚,是为谁而流的。

可能因为心里五味杂陈,有太多的情绪,可是,脸上却实在找不到适当的表情,最好的选择也就只有哭泣。

心理学上有一种论调,认为,爱情等于吸引力加上阻力。当阻力越大,那么压抑的热情就会迸发出更加强烈的火花。而我,深刻感受到了这种火花的热烈。我的梦里不再出现往日与成雨的一幕幕回忆,反而常常播放出十四阿哥的笑脸,回想起他在风中替我暖手,在暗淡的天色下一人独自站在墙角踢着树根等待着我的到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满脑子都是感情的事。我从来不曾这样。

然而,细细想来,失去了风光无限的工作,失去了游山玩水的自由,甚至于失去了需要维持生活而做的四处奔波。康熙五十七年的我,不再是余星辰,我已完完全全成了除了爱情别无其他可想的可怜女人,我,就是年映荷。

几个月来,我没有再单独见过十四阿哥,然而,整个皇室的人员,在国丧之中,可谓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一次又一次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如火般围绕着我,正如太后所说,有几次,我甚至于觉得那目光火热地可以把我点着,活活给烫死。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各位,大年三十看那么悲情的片段,给各位添堵啦!对不起对不起!——早春芳华

☆、第十四章    断肠人去自经年(下)

康熙五十七年,注定不可能是风平浪静的一年。

正月里,朝中便出了翰林院检讨朱天保、奏请复立胤礽为皇太子一事。康熙晚年,太子这一话题已经成为禁忌,众人都避讳不言。偏偏这朱天保耗子腰里别了杆枪,就起了打猫了心思,居然敢上疏奏请康熙复立胤礽。

结果异常惨烈,朱天保被议斩立决,而且,康熙居然下旨让其父朱都纳往刑场观看。此案,更牵连多人因此获罪,甚至被杀。其妻子儿女均俱入官。至此,储位之议,实成触者即死之势。

然而,朝野上下,渐渐却传来另一种隐隐的声音,称颂十四阿哥“十四王爷虚贤下士”。显然,他在八阿哥夺储失败后,开始活跃起来。

康熙晚年十分器重大学士李光地,曾多次就建储征求其意见。而十四阿哥则召见李光地的门人陈万策,期望通过陈万策影响李光地,以使李光地在康熙面前为他进言。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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