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婚-第3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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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发指。确实够令人发指的,死了那么多的人!
微微翘了一下唇,占色没有对他的“示爱”有半点反应,只是嗤之以鼻。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哪怕现在她明显已经沦为了阶下之囚,可她抬头挺胸的样子,还是孤傲得像一朵清冷高贵的苍鹰,让人不敢直视。哪怕她即将被人踩在脚底,还是有本事表现得她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
这就是占色。
抿了下干涩的唇,她各扫了两个男人一眼,淡然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一点,唐瑜的这笔账,我应该记在你们谁的头上?至于其他的狗屁喜欢,麻烦你们带着去见鬼吧!”
“当然,是我。”
章中凯却是没有否认,直接了解的承认了。
不过,每次提到唐瑜的时候,他的表情都不那么自在。
毕竟,唐瑜是这个世界上,实实在在用真心对待过他的女人。
尽管他不爱她。却也知道,她是真的爱过他。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严战上前一步,扫了章中凯一眼。一张清俊的脸上像是上了一层细釉,在灯光下有着与往日不同的色彩。从进屋一开始,他的情绪就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儿,这还是他开口讲的第一句话。
啪!
一道刺耳的玻璃破裂声,让他敛了眉头。
占色挑衅地将茶几上的杯子拂到了地上,冷笑地看着他。
“准备带我去哪儿?!”
微微一眯眸,严战面色沉静,“到了地方,你会知道。”
“凭什么认为我会跟你们走?”
“你有选择吗?”
回视着他的眼睛,占色不反驳,说出来的话却很固执。
“如果你要用我来对付他,还是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她的声音很轻,语调也很平缓。像是对怎么处理她的结果毫不在意。可听入两个人都了解她的男人耳朵里,却知道这些话里代表的意思和情绪。
严战不轻不重的一笑,“你以为呢?我带你去还能做什么?”
占色也是不紧不慢地盯着他,讽刺地挑高眉头,笑了起来。
“看你的表情,是准备孤注一掷了?”
不管真笑还是假笑,占色的笑容向来很好看,总会给人一种百花绽放眼前的美景。严战欣赏地勾了一下唇角,再走近一步,伸手揽了她的肩膀。
“你总是对的。”
肩膀上的大手传来的热量,让占色不自在地打了个寒噤,身体扭抖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推开他,往后退了两个大步,腿弯刚好撞在了茶几边沿。
“嘶……”她吃痛惊呼。
章中凯刚想要伸出手去扶她,严战就已经抢前一步,蹲身下来看了看她的腿,索性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往外面走去。
“怀着孩子,还是多注意身体比较好。”他的声音,压抑而低沉。
占色抿着嘴装死人。
一双手指死扣在手心里,心底一阵阵发寒冷笑。
严战脚下一顿,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一样,低头看了她片刻,缓缓地凑近她的脸,盯着她呵气一般,淡淡说。
“占色,人识时务,比一味反抗会活得更舒服。”
男性独有的温热气息喷洒在脸上,让占色的脸刹那一红,那一种别扭感从呼吸里很快往身体四肢蔓延,让她整个人僵硬在他的怀里像一块儿大石头。
“我现在对你还有用,不是吗?你又能把我怎样?”
低笑了一声,严战将她紧扣在怀里,俊美无匹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难以窥测的笑容,在这一间唐瑜用爱情妆点过的新房里,在那流光一般温馨的灯光下面,他的唇角,带出了一抹难以描绘的美感来。
“很对。你很有用。所以你乖乖的,我自然不会伤害你。”
“恰以为,你的行为,已经是伤害了。”
“哦?”严战笑,“你觉得我该怎样做?”
占色不是傻子,她相当清楚目前的处境。也知道,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路不多,她不是能飞檐走壁的女英雄,不是暴力压抑的对手,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王道。
想了想,她果然不再动弹了,只是安静而平淡地说。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她想要避开与他肢体接触的表现太过明显,严战冷笑着目光暗了一下。
“爵爷!”章中凯适时上前。
“怎么了?”严战眸子淡淡扫向他,一张清冷的俊脸上,情绪掩藏得极深,就连章中凯这样善于察言观色之流,一时间也无法猜透他真正的心思。
“不要伤害她。”瞄了占色一眼,章中凯满脸真诚。
占色冷哼着,差点儿笑出声儿来,继续对他嗤之以鼻。
而严战却抿紧了嘴唇,似乎想了许久,直到一双幽黑的眸子深邃得再无温度,才将占色缓缓放在地上,淡淡地说,“我会处理。”
这样的回答,相当于没有回答。
章中凯愣了一下,大概察觉到了他的不悦,皱起了眉头。
“我合作的条件从来都只有一个。我要这个女人。”
抿着冷冷的唇角,严战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额外的表情,只是拿眼睛扫了一下因被当成了商品而面带讥诮的占色一眼,轻轻勾了一下唇。
“再说。”
淡淡的两个字说完,他拉着占色的手大步往外。
章中凯随后跟上,眸底一片阴暗,情绪沉沉。
一道儿走出卧室,通过短短的玄关,占色一眼就看见了跟着严战前来的好几个高大而壮实的黑衣男人。当然,她也见到了斜倒在沙发上被陈姐看管着的孙青。
她果然还在熟睡中,完全不知道被自己的战友摆了一道。
占色默不作声地扫了一眼,突然停下脚步,一把拽住了严战的衣袖,一张掩藏在长发下的小脸上,多了一抹请求的味道。
“放了她。”
三个字,她说得有力,严肃。
严战微微一低头,目光落在她抓在自己胳膊上的几截葱白手指上,缓了下情绪,他才笑着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为什么每一次,你首先想到的都是救别人 ?'…'”
“她不是别人,她是我朋友。”
“朋友?”在嘴里淡淡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严战眉头蹙得有点儿寒冷,他没有再去观察占色什么表情,只是扭过头去,对陈姐使了一个眼神儿。
“一会儿放了。”
陈姐从占色出来开始,一直都低垂着脑袋,闻声儿这才抬起眼睛来,一不小心就与占色目光里那一抹嗜杀对上,立马就又重新埋下头去。
“我知道了,爵爷!”
占色察觉到了她眼睛里的愧意。
可是,有什么用呢?
轻蔑地鄙视了她一眼,占色看着孙青熟睡的苍白面孔,默默地道了一声“珍重”,然后跟上了严战的脚步。而严战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出了门儿,手指才若有似无地在她手心里轻挠了一下,声音小得也只有她才能听见。
“占色,如果有一天我遇了险,你会替我求情吗?”
占色手指微微一曲。这不是她第一次被严战握住手,他的掌心还是那么干燥温暖。可是,那一种被旧日假象给蒙蔽了的感觉,让她对与他手心交缠特别的反感。
紧蹙着眉头,她甩不开他的手,只能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来。
“在今天以前,我肯定会。”
严战的眼睛里有刹那的惊喜,而她笑容敛住,却继续补充。
“可今天以后,就算你死在面前,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手指紧了紧,严战的目光,慢慢黯淡。
“很好。”
一行十来个人没有人说话,鱼贯出了红玺台。
占色心知人家这样有计划的掳她,根本没有什么抗拒的意义。所以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大喊呼救,只是一只手轻轻护着肚子,一只手任由严战紧攥在掌心里,强压下心底涌上来的难堪与羞辱,默默地低着头,不敢轻易让自己和孩子涉险。
汽车启动了,穿梭在城市的夜空里。
不知道目的的,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占色目光不经意瞄了一下手腕上的玉十八子,一直缩在车座里,没有吭声儿。
其他人,也没有说话。
整个人车厢,她好像只听见了自己的呼吸。
“累了?”
严战坐在她的身边儿,侧过身来,态度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又伸出了手臂来,将她整个儿圈在了怀里,还掌了她的后脑勺往怀里按了按。
“困了就睡一觉吧。听说孕妇很嗜睡?”
占色整个人僵硬着,两只爪子攥得死紧。
鼻腔里,充斥着他身上干净清浅的气息,一种像极了木兰花的清幽香味儿,非常好闻,好闻得她的心底其实没有想像中那么的害怕。或者说,从她得知了爵爷和蝙蝠其实就是严战的那一刹那,除了心头的失望之外,她一直没有过太多的恐惧。
要说最多的情绪是什么?
只是,恨!
说不上来恨什么,大概就像被亲人背叛了一样的感觉吧?
可是,他背叛她了吗?
她仔细一想,又好像真的没有。
因为她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他,甚至他对她的那些好,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认为而已。谁又能说,他不过一早就是为了利用她呢?
“小幺,你还是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哥哥。”淡淡的,严战突然说。
想什么就来什么?
哪里还有什么狗屁的兄妹情谊?
占色一弯唇,“只怕我无福消受。”
她语气里的情绪不多,疏离感却十足。
严战似乎浅浅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回答她。
可是,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样的一个被胁持的夜晚,在一个不知道去向的汽车上,她疲惫的孕期状态竟然让她支撑不住,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无力动弹之下,她窝在严战的怀里,稀里糊涂就睡了过去。
睡的速度之快,让她事后想起来都匪夷所思。
那感觉,好像压根儿就不是陷入了狼窝,而是回了自家的床上一样。
“她睡了?”副驾上的章中凯,回了下头。
“嗯。”严战回应着,见她的脑袋垂下去了,稍稍替她调整了一下,才环住她丰腴的腰身,替她摆出了一个更加舒坦的位置,默默地阖上了眼睛。
章中凯瞥了他一眼。
“刚才有一些话我不方便说。现在她睡着了,咱们也可以放到明面上来了。爵爷,希望你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我当初同意加入你们的计划,条件就是要她。”
严战顺了顺占色的头发,眉间隐隐有一层郁气。
“你不用提醒我。这件事,你该知道,我做不得主。”
“哦,那谁可以做主。”
看了看怀里的女人,严战突然苦笑,“她自己。”
章中凯什么人 ?'…'透过外象看本质那可是个中高手,虽然严战表面情绪不多,可语气里那一抹淡淡的失落,又怎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对,你是做不了她的主。可你可以做你自己的主。收好了心,免得到时候在老爵爷面前,大家都难看,你说呢?”
严战面上无风无浪,眼神微微一眯。
“你来管我?”
“我自然管不了你,不过君子重信。”
“你是君子?”严战撑了下额头,唇角隐隐有嗤意,不过,下一秒,他的话又绕了回来,“我跟她的关系,你该知道的。”
章中凯眼角微微一扬,语带讽刺。
“对,我要是不知道,能任由你这么搂着他?可爵爷,你就算是她的表哥又怎么样?古时候表哥表妹那可是天生一对,谁能保证你没有别的想法?或者说,你敢说你现在真没有别的想法?毕竟,她确实是一个能让男人恨不得倾其所有也要夺到手里才甘心的女人,不是吗?权少皇如此,安东华如此,我如此……你,又能例外?”
严战一个浅浅的勾笑,脸色有些难看。
“章中凯,在我们的整个计划里,并没有人让你杀那么多的人,可你已经违约了,凭什么要求我来遵守约定?”
“哈哈……”章中凯突然大笑,“这么说来,你承认对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我更得提醒你了。爵爷,你千万不要忘了,如果说我章中凯没资格跟她在一起,那么你顶着一个表哥的三代血亲头衔,这一辈子都不要再枉想了。”
目光凉了凉,严战没有说话。
只是他圈在占色腰上的手,狠狠紧了紧。等他的目光再落在倚在身上那一颗脑袋时,全身更是有一种虚脱般的乏力感,整个大脑里空荡荡地不着边际……
章中凯说得对。
其实最没有资格的人,就是他自己。
“爵爷!”
司机突然插入的一个声儿,让严战的思维从游离中清醒过来。
“什么事?”
“背后有尾巴。跟了好久了。”
扫了一眼,那一辆红色的SUV映入了眼帘时,严战眉心一皱,“不用管她,加快速度,甩掉她就行了。”
“是!”
司机一脚油门儿踩到底,一前一后两辆车飞速越过街道。
而章中凯看向后视镜的眼睛狠戾了一秒,弯下了唇角。
*
占色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这个梦不是往常总让她纠结的噩梦,没有半点凶险与恐惧。
在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古朴的依兰,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骑在爸爸的脖子上,让爸爸领着她迎着风奔跑。一会儿又坐在爸爸的腿上,听爸爸给她一字一句教她读《弟子规》。
爸爸总是很严肃,而她却时不时开心地仰着脸,调皮地扯爸爸的头发,拿软软的小手儿,故意去揪爸爸青幽幽的胡茬,然后,还不听话地故意撒娇耍浑……
梦里的时光很美好。
美得她都不想再醒过来。
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她和爸爸的感情一直很好。爸爸喜欢一板一眼的严肃,可他骨子里却很是宠爱她。比如他明明说了不许她吃糖,可是每次她一撒娇,他都会乖乖投降。
“小幺,只一颗,只准吃一颗啊?”
她委屈,瘪着嘴巴哭,他就摇头叹息,“那两颗行了吧,就两颗,不许再多了。”
小奸计得逞的她,总会抱着爸爸的脖子哈哈大笑。
“爸爸,你真好,我最爱你了。”
不过,梦里那个不省心的奸滑小人儿,却也懂得去讨爸爸的好,替他捶腿捶背,每一次都能逗得爸爸哈哈大笑。
那个时候爸爸的笑容,其实并不常见。
所以,把爸爸逗笑在她的潜意识里,就是一件最有成就感的事情。
可是……
爸爸哪儿去了?
哽咽了一下,灵堂上那一幕不经意印入了脑海,爸爸的嘴角滴着血,抱着妈妈的骨灰盒,他们两个人就那样长埋在了那个修建得像一个幽雅庭院的墓地里,再也不会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