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录-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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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竟是为了这事,十娘的眼看着宁展鹏,嘴里的话已经含有冷笑:“结义兄弟?宁大人果然好忠义,只是宁大人既对自己结义兄弟的生死斗如此关心,为何自己的姐妹兄弟,宁大人不闻不问?”
宁展鹏一愣,这些事都是家事,外人怎么知道?但此时站在别人的地盘上,也只有说下去:“郑夫人果然万事通晓,只是还有些内情旁人不得而知。当日我父下狱,我母殉夫,一个弟弟随着父亲死在狱中,两个妹妹,大妹妹虽逃出去,但后来也死在路上,小妹妹吃不得这种辛苦,不日也就没了,并不是我不闻不问。”
说着宁展鹏有些凄然,转眼之间,已成家破人亡,自己当日逃出,也是吃了无尽辛苦,幸被老师收留,改文为武,一心只想念着为宁家洗清冤屈。后来天子青目,称罪不及孥,自己这才能以本名入军营,从小校做起,又得外祖父当日门生照应,这才一步步到这个地位。
只是当日陷害自家的那个大奸人,依旧为天子近臣,父亲虽死,冤屈仍不得伸,午夜梦回,心头总有无尽悲戚,这些话也只有杨若安可以说一说,若他也没了,自己的心里话该和谁去说?
见宁展鹏说完之后就站在那里,十娘知道自己刺到他的心痛,当日宁家冤屈,哥哥定是想努力往上爬,早日到天子身边去诉说冤屈,可是那个天子,十娘冷笑一声,沉声道:“宁大人既如此袍泽情深,让人钦佩,既这样。”
周围的人等着她下命令把宁展鹏砍了,谁知十娘说的是:“就把他送去和杨大人作伴。”关起来也好,等到出战时候一对都杀了祭旗,上来两个人把宁展鹏拉走,宁展鹏还当要换个地方杀自己,大喊一声:“郑夫人,我死之后,求夫人送信去府城,让我娘子带好孩子。”
他还预备往下说,早被人往嘴里塞了块破布:“啰啰嗦嗦说什么。”十娘听着他的嘴被堵上,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迂,太迂了。为什么原来没发现自己哥哥竟这等的迂,而是觉得他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呢?
阿保从十娘眼里,感觉出这个人和十娘关系不一般,等到众人都散去,往寨子里去的时候,阿保才问出来:“十娘,这个官儿,是你什么人?”十娘猛不防被他这么一问,嗯了一声才道:“他是我的哥哥,我原本姓宁。”
阿保还想等她往下说,但十娘已经拐过路口,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什么话都没说。阿保愣了下,追了上去:“十娘,那你为什么不和你哥哥相认?”十娘笑了,笑里带着丝凄凉:“阿保,你没在官家生活过,不晓得他们重名声重过一切,我现在是什么?”
阿保还没说话,十娘自顾自已经讲下去了:“我现在是郑家寨的寨主,是我哥哥想除掉的人,是官家想劝降的人,忠孝节义,四个字我全不占,还多了个无耻。阿保,你说,他会希望我去认他吗?”
十娘的话里多了点心碎,阿保不由伸手想扶住她:“十娘,那些什么忠孝节义,不过是骗人的说话,好好活着,活的很好,不比死殉让父母安慰吗?”他的手只是轻轻扶住十娘的胳膊,十娘觉得所触之处,有暖流流过,脸上露出笑容,这孩子,傻气的有些可爱。
十娘长出一口气:“阿保,你不晓得,我爹娘若活着,宁愿我当时一刀被杀了,也不希望我好好活着,因为,”十娘的手抬起来,这样活着,对爹娘来说,就是耻辱。
阿保的脸上多了丝迷茫,这次坚定伸手碰触到了十娘的脸,阿保的手很暖,但他的话更能安慰人:“十娘,我只晓得,若没有了你,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阿保好可爱啊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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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太阳还没收尽它的余晖,这里本是人人都经过的地方,十娘本应该把他的手拿下来的,但说着这样话的男子,他的手,又怎么舍得拿下来呢?海风吹在他们身上,吹起十娘的头发,阿保一直停留在十娘脸上的手缓缓移到她鬓边,替她拢一拢头发。
这样的温柔,让十娘的心有些沉醉,面前的男子,已不再是那个从小渔船上抱起的小小孩童,而是身形高大,双手坚强有力的成年男子。十娘轻轻叹了一声,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阿保的心一抖,但十娘并没放开他的手,只是转身往小径走去。
她的手很暖,阿保觉得自己的手心开始出汗,当十娘走出几步不见他跟上的时候,微微转过头,脸上的笑容有一丝嗔怪:“你怎么不走?”巨大的惊喜淹没了阿保的全身,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追上前,眼里已成狂喜,十娘低头一笑,什么话都没说还是往前走去。
阿保紧追两步,和她并肩而行,太阳已经沉到海里面去,海风越来越大,吹的阿保的衣衫都鼓起来了,直到快到院子跟前,十娘才放开了他的手:“一起吃晚饭吧,瑞儿做了酸辣鱼。”兴儿的小脑袋已经从院门口探出来了,眼睛睁的圆鼓鼓的,什么话都不说。
想到自己刚才牵住十娘的手,只怕人人都看见了,阿保的脸不由红了红,十娘已经蹲□子拉住兴儿的手:“瞧这脸黑的,又跑到哪里淘气了?“”兴儿只笑不说话,瑞儿的声音响起:“十娘,我还当你今夜不回来了,正在想这鱼只怕要留到明日了,谁晓得你不但回来了,还带了个人回来吃。”
阿保这下脸更红了,十娘的神色还是那么平静,从井里打了桶水给兴儿擦着脸,瑞儿推一下阿保:“有什么好脸红的,你怎么这么面嫩?”
阿保的脸更红了,十娘已给兴儿擦好脸,拉着他的手进屋吃饭,就着没完全暗下去的天色,阿保看到十娘的唇往上翘,眼里的喜悦十分明显,阿保又觉得有些看痴,直到传来瑞儿的笑声,他这才跟着进屋。
连续囚住两个官员的消息激励了寨里的人,他们的训练更加卖力,虽然十娘说过要拿这两人的人头祭旗,但有反对意见的还是不少,头一个反对的就是李先生,他的理由很充分,此时外洋人在虎视眈眈,若府城那里再发兵来救这两人的话,就变成腹背受敌。
就算杀了他们,除了和官府的怨结的更深之外,也没有别的用处。这理由让陈老七跳了起来:“李先生,你别忘了,我们是海匪,本就是官府剿灭的对象,不管结不结怨,他们都会除了我们,李先生这样说,难道还想接受劝降吗?”
他是个粗鲁人,说话时候吐沫星子都差点喷到李先生脸上,李先生还是那么不疾不徐:“陈兄弟你坐下,我们现在要对付的,是外洋人,官府那里倒退了一步,如果我们能借此和官府那边打好关系,也算少了……”不等李先生说完,陈老七的刀已经拔了出来,砍到桌子上,那雪亮的刀刃映着阳光,直刺人的眼。
吴老六见陈老七这样粗鲁,忙上前劝架:“老七,有话好好说,别随便动刀。”陈老七虽被劝了坐下,但气并没消,看着坐在上面的十娘就嚷嚷:“一嫂,我话放在这了,官府要有本事,就剿了我们,我老七到时掉了脑袋也绝不说个不字,至于什么要投降,那不是我干的出来的事。”
十娘做个手势,示意听了他这话准备站起来的众人都坐下,声音略略抬高:“李先生并没说投降官府,只是说把这两个人放了。”听了十娘的这话,陈老七这才平静一些,十娘见众人重新坐下,语调还是像平时一样平常:“李先生方才说的,也算是缓兵之计,我们此时不宜腹背受敌,放了这两个人,好处就是能让官府暂时不发兵过来,坏处就是,”
十娘沉吟一下,脸上现出有点奇怪的笑容:“我说过的话就不能用了。”当日十娘可是当着寨里众人说出要把这两个人砍了的,陈老七已经伸手把方才砍在桌子上的刀拔了出来,正用手擦着刀上的木屑,听了十娘这话,眼不由瞧向李先生,冷哼了一声。
吴老六这时又开口了:“一嫂若要放这两个人不过是听了李先生的话放的,这不算什么。”是不算什么,方才十娘这样说,不过是想调停下。
外面已经传来喧哗声,接着是有人奔了进来:“一嫂,方才出去打渔的人来报,看到一艘外洋人的船只往这边开来。”终于来了吗?十娘不由有些兴奋,能够亲自看着自己训练出来的人和别人打上一仗,这是怎样激动人心的事?其他的人听到这声,同时转头看向十娘。
十娘几乎是从座位上跳起来:“好,传令下去,把船只预备好,我们赶到前面去。”众头目在听到这话之后,早都站了起来,部署是早就安排好的,瑞儿和刘老八依然是在寨里守卫寨子,阿保,吴老六,陈老七和李先生跟着十娘一起上船。
这次出动的船只没有上次官兵来的时候那么多,不过就是两艘大船,但火器就要多了许多,选的人也是精挑细选的。不过一顿饭的功夫,阿保就来报人员已集中完毕,十娘站起身,眼神坚定,看着头目们:“记住,这仗,我们只许胜,不许败。”
吴老六带着大家抱拳应是,仿佛应是还不能表达心中的激荡,陈老七长啸一声,众人也就跟着长啸。
十娘在这长啸声中走出大厅,挑选出来的人已经站在那里等候,看着这群年轻人,十娘心中的豪气更甚,她高昂起头,抬起一支手,像盟誓一样地说:“只许胜,不许败。”这些年轻小伙子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来:“只许胜,不许败。”声音响彻天地,仿佛连海都受到震动,海风突然加大,十娘扬起头,指向大海:“出发。”
众人齐声应:“是。”就一队队走出去,看着他们走出寨子,十娘正准备跟上去时,身后有人叫住:“郑夫人,在下想问一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这样叫的,除了杨若安再没有别人,十娘转身面对着已被押过来的他们两人,虽说关了几天,但杨若安的衣着依旧干净,面色还是一样平静。宁展鹏是昨日才关进来的,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十娘的脸。
十娘扫一眼他们两人,冷笑开口:“外洋人想要的,是我们这片海,我们自然是要出去把他们赶跑,方才李先生为你们求亲,我会安排船送你们回去府城,从此劝降的话,再不提起。”说着十娘就点头,吩咐把他们带下去。
一直没说话的宁展鹏突然开口:“郑夫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有什么事,十娘的眼往他身上看了看:“怎么?宁大人难道想跟我们这群海匪出去面对外洋人吗?”宁展鹏站的很稳:“郑夫人,在下从军,自当想的是报效朝廷,这片海虽说被你们占了,但往来此地的,仍是我朝子民,现时外洋人来者不善,朝廷那里,想的不过是由你们厮杀。”
朝廷果然是这样想的,十娘唇边露出一丝冷笑,打断了宁展鹏预备滔滔不绝的诉说:“你要来,你就来,别说什么忠君爱国什么的,我只知道,我们的东西,绝不能轻易给了别人。”
说完十娘转身而去,宁展鹏对杨若安长长一揖:“杨兄,做军人的,自有守土之责,你自回府城,不需为我担心。”杨若安双手直摇:“宁兄,你我相好兄弟,你又是为我陷在这里,我怎能独自回去,自要等到你平安才可。”
宁展鹏低头思量一下:“也好,总要有人给我收尸。”说完抬头看向已走远的人群,对杨若安又是一揖,匆匆而去,杨若安的保重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宁展鹏消失在人群里面,那只手停在半空,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陈老七回头看了眼追上来的宁展鹏,嘀咕一句:“没想到你这官儿竟不怕死。”宁展鹏只是一笑,走在前面的十娘眼里不由露出笑容,自己的哥哥,怎么会怕死呢?
上船,起航,看着他们训练有素的动作,宁展鹏眼里露出惊讶之色:“郑夫人,没想到你们如此训练有素。”虽然一直没有说破自己的身份,但听到这话,十娘也不禁有些激动,她的头一扬,眼神里开始带有得意之色:“我们不是那种劫道的乌合之众,不光是平日训练,就连出海劫船,我们都有三不劫,更不许□妇人,随意杀人,宁大人,我们可比府城有些官兵好多了。”
官兵的纪律,和带兵的人有关系,治军严的人,纪律就要好的多,治军差的?宁展鹏的脸很难得地红起来,他从军已有十多年,辗转也去过数个军营,里面的门道,自然是清清楚楚的。
见宁展鹏看向远方,什么都不说,十娘突然心中一动,笑着问道:“宁大人,想必你也不是狷介之人了。”这话含着讽刺,宁展鹏回头看着十娘,十娘眼里是明明白白的讥讽,宁展鹏突然叹了一声,看着大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盖心中的不安:“当日家父在日,只教我们忠君爱国,可等家父下狱,家破人亡时候,我不晓得”
宁展鹏在这句话之后突然卡壳,怎么会和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女匪首说这些呢?曾有过的徘徊、伤心、难过,那些无法言说的苦痛,最后只汇成了一句,一定要为父亲洗清冤屈,可是洗清了冤屈,家人会回来吗?
十娘看着他的神色,仿佛又回到了当日的家中,身后已经传来别人喊一嫂的声音,十娘看一眼哥哥,扭头而走,所谓过去,就是再也回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开战。虽然我不擅长写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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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娘收起思绪,所谓过往都不过是前尘往事,面对正朝自己走来的阿保:“怎么,外洋人有消息了?”阿保一双眼精光炯炯,说话的声音透着兴奋:“前面打探的人已经传信回来,外洋人的船只离我们不远。”好。十娘等的就是这句,疾步走进舱内。
李先生和吴老六他们正围着一张桌子在说什么,看见十娘进来,吴老六摸一摸胡须:“一嫂,外洋人那里,不过就是五百来人,就算倾巢而出,也不够我们打的。”
难怪方才阿保脸上有难以抑制的兴奋,十娘还没说话,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