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之左手-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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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搪瓷缸子在八个小时以前,还盛了满满的水,一点也不会漏出来。 似祝老大这等船民的东西,讲究的就是耐用,至于美观与否,那已经不在购买的考虑范围之中了。 事实上这个缸子之所以会突然破掉。 同质量问题扯不上半点关系,却是张立平一路行来心忧父亲病情不停实验七大恨地药效所造成的。
这个杯子,已是上船后破掉的第十四个。
水之精,龙之脑,墨之角,尸之魄,土之心。 木之子这六味药物,加上雷之魂这等匪夷所思的炮制方法。 便构成了千古第一异方七大恨,而这六味药物的药性或阴或阳,亦正亦邪,似补似毒,混合在一起的话,后果殊异,连盛药的器皿也会付出一些代价。
方才那个被张立平好奇掷向江中用来试探地破搪瓷缸。 就是在盛放了尸之魄与木之心的混合物十分钟后地代价。
尸之魄的原身乃是以桫香椤树制成的珠子,这种奇异的树木能分泌出一种激素,有效的杀掉附近的细菌,简单的用两个字来形容,那便是防腐。 只是能够防腐地东西通常也带有剧毒,要想有效的使用它,充分的发挥出此物的药效,就只能将这珠子浸水使用。
而用来浸泡尸之魄的液体。 张立平选取了煮水石所煮出过的药液。 煮水石(土之心)乃是由罕见矿物被流水长期冲激后方能成药,其煮出的药液药性中正平和,擅于调理,按照张立平的推断,应该与尸之魄有相互克制地作用,所以他就将两种药物的溶解液混合在一起。
于是代价就是这只被腐蚀破掉的搪瓷缸。
而这只搪瓷缸。 先前再次发挥出了余热,被张立平用作投石问路的工具抛进了水里。 此时它正从船的侧舷飘沉而过,可以依稀分辨出,其上被包裹了大团大团粘稠的透明液体,若不是有几丝鲜红地血丝挂在上面,还真的难以分辨得出来。
“这东西是被强行呕吐出来的!“张立平的心中闪电一般的掠过这么一个念头。 对于这个破掉的搪瓷缸上残存药物的药性,他自认为还是基本了解了。 煮水石所煮出的药液,乃是上好的催化剂,但这种催化作用却是全面的,也就是说。 在催化药物正面作用地同时。 副作用也同样被放大,桫香椤珠尸之魄本身就含有剧毒。 又被含在死人口中千年,其中地阴毒之气自然不必多说,加上这催化万物的煮石水,哪怕是残余地一丁点儿药渣,毒性亦是剧烈。 水中那物不明所以,将之一口吞下,此时自然是毒行全身,纵然是将搪瓷缸及时呕出,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随着船徐徐前行,江面又恢复了平静,后面的那段江水依然暗流翻涌,回头望去,已似沸腾的江水一般,看着这诡秘的情形,连张立平身上也起了冷汗,人最害怕的就是未知的事物。 民间有一句古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一路行来,这深山湍流中打渔船少得本来就非同寻常,加上靠近河流两岸竟然没个码头和人家,只留下残峦废墟在长草中凄凉而立,这等情形,实在叫人身上有些不寒而栗。
船渐渐前行,祝大嫂依然没有醒来,祝老大夫妻情深,早已唉声叹气,若不是张立平已经确定乃是惊疑过度引起的晕厥,相信这汉子早已六神无主,哪怕是此时,也是心乱如麻的模样。 这时候河面变窄,水流加快,两岸山势也渐渐险峻,阳光只有一线透入,两边壁立千韧,山中云雾升腾,恢弘壮丽,气象万千。
“该走哪里?”祝老大看到前面出现了分岔的支流,不禁皱着眉头询问张立平道。
“拐进去。 ”张立平回忆了一下电话中郑老的指引,断然道。
拐进支流以后,渐渐的就能感觉到了人活动的踪迹:水面开始泛出泄露的柴油痕迹,两岸的水草上挂着零落的塑料袋子,远方山坳中一线淡青色的炊烟散而不聚。 张立平负手于身后,看着船头切割开玻璃一般的淡绿色的水面,划出长长的波纹,再看看依然昏迷不醒的祝大嫂,若有所思。
“她……。她该不是被摄了魂吧?”祝老大虽然忠厚,却并不笨,见了张立平的模样,心里更是慌乱,粗糙的厚嘴唇颞颥着说出这么一句话。
张立平皱眉道:
“胡说,这天底下哪有这种事情?”
祝老大依照张立平的吩咐,寻了个平缓的地方将船靠岸,在水上呆了这么久,佳玉与张立平下船时候脚下都不稳,一落实地,纷纷歪倒,面对面苦笑了一会儿才能重新站立,祝老大娴熟的拿几块鹅卵石垒了块灶便开始生火烧水,张立平歇息了一下,就开始在周围的林中寻找有没有什么合用的草药,好在这里近水,植被茂密,一些常见的草药也寻了些来,这时候,林中忽然响起一声惨叫!
三人还笼罩在先前被那神秘水生生物袭击的阴影里,陡然遇到了这事,心里自然是一凛,祝老大更是敏感,突的将腰一弯便将船边的铁锨抄在了手里!
林中的枝叶纷飞嘈杂声越来越大,很快就能见到有两个人急剧的奔跑了过来,再近一点,还能看到两人都拿上衣包住了头部,那模样似后面正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逐着一般。 佳玉看到这情形,吓得偎依在张立平的身边,紧紧捏着他的手,而祝老大面上肌肉扭曲,阴着脸将铁锨拿得更紧,跑来的那两人却对他们视若无睹,夺路狂奔,“扑通“的一声跳进了面前的河水中!
这突然的变故令三人面面相觑,纷纷跳上了船作好了逃跑的准备,只是那药正煎到半沸,若就这么抛弃实在可惜,而张立平也很沉得住气,观望了一会儿,见空林寂寂,阳光依然灿烂,没有任何动静,于是便阻止了祝老大开船的举动。
此时跳进水里的两人也渐渐探出头来,却是一老一少,这大冷天的,纵然是阳光普照,也不大可能在水里窝上太久的。 祝老大自然就招呼两人上来烤火,也存上了个探问的心思。 谁知那老人眼神极好,刚将外套的水拧干,便自看到了船舷外侧的一条长长的崭新划痕,脸色已自大变,再凑上去仔细一看,自那白色划痕旁边拈起一片黑色的鳞片,惊呼道:
“你们是从下面上来的?遇到河神了?”
这时候药已沸了起来,张立平在这方面的火候火色却是拿捏得分毫不差,麻利的斟药滤渣,最后在旁边寻了两支新绿的菖蒲芽为药引,给祝大嫂一灌下去,病人果真就悠悠醒了转来。
祝老大自然握着老婆的手,欣喜无限,祝大嫂却紧紧的闭上眼睛,仿佛在做什么噩梦一般,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不住摇头,喃喃道:
“快跑,快跑!河神!”
张立平皱了皱眉,从怀中掏出盛着七大恨的木盒,带上手套从中取出尸之魄桫香椤珠,这珠子被阳光一照,显得晶莹通透,其中内核的轮廓竟隐隐似胎儿一般,泛出紫,青,蓝,绿的幻异光芒,他将珠子缓缓的凑到祝大嫂的鼻端,连隔得较近的祝老大也闻到一股异常古怪的气息,辛辣而刺鼻,而祝大嫂鼻翼闪动了两下,立即趴了起身,俯在船舷旁大声呕吐起来。
呕吐过后的祝大嫂显然是心有余悸,拿水漱了漱口,望了望四周,喝了几口烫热的药液,渐渐的平静,这时候才对祝老大紧张道:
“当家的,我们没事?”
祝老大哭笑不得的道:
“当然没事。 现在都绕进这小河湾湾里来了,你放心好了。 ”
祝大嫂惊惧未灭的道:
“我们先头遇到的是河神!早年和爹爹行船的时候遇到过,这二十来年这东西都销声匿迹了,只当已绝了种,没想到会在这上游的支流里撞见!”
(。。)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土匪蜂
更新时间:2011…4…21 13:39:50 本章字数:3314
第一百七十九章 土匪蜂
明黄色的火苗欢快的舔着锅底,干透的松枝在火堆里不时发出一声清脆的炸响,白色的水蒸气已经顶开原木色泽的锅盖扑了出来,那种燃烧的树脂的袅袅味道完美的与姜汤那略微刺鼻的香味混合在了一起。
原来跳水的那两人却是与祝大嫂是旧识。 在水上跑生活的,靠的就是人面熟路子广阔,谁能保证有船不坏人不生病的时候?老的叫三叔,小的是华子,两人在水里窝了整整十来分钟,嘴唇都给冻了个一青二白的才爬了上岸,那眼神还畏畏怯怯的四处乱扫,似乎在躲避什么,只是这大冷天的被河风一吹,立即就哆嗦起来。
祝老大见了知道其中厉害,立即将就着给老婆煮药的残火烧上开水,往里面丢了块拍破的老姜,放些红糖,又从灶头上撕了两根葱脑壳(即葱白),加上一把旺相的干柴,没过多久就熬出来一锅滚热的姜汤,两人灌了下去,身上烤着火,换起祝老大的旧衣裤,没过多久额头上就冒了汗,这才算缓过气来。
这时候祝大嫂也慢慢恢复过来,闻到锅里面的姜汤香,忍不住也叫当家的端了一碗,渐渐定神,才说起先前在江上遇到的东西是河神,这东西也没人见过本来面目,早年在这长河上出没,喜欢“吊船尾子”,若是船上人及时发觉,抛些新鲜血食下去,乘机开去浅水,便自然不会被跟来。 若是随意乱丢杂物,立时发怒,轻则搅得你不得安生,重则船毁人亡,祝大嫂的一位嫡亲表舅就是因为在起网地时候,一不留神碰上了河神,便落进了水里再也没有爬出来。
解放后针对此种现象。 政府也给予了高度重视,专门组织了民兵配发实弹。 对这“危害人民群众,挖社会主义墙角”黑五类“河神”进行了专门的巡查捕杀,力大无穷的这河神撞上了人类先进的武器,终于还是不敌,据祝大嫂说,闹腾得最凶的一次,民兵乘的十余条船被撞翻了三条。 而在密集的排枪攒射面前,河神地鲜血也几乎染红了半条江,只是它们终究占据了地利,要来就来,要去就去,也没有被捉到过半头,只是据当年留下来的老人绘声绘色地说,河神力大无穷。 皮色乌黑,有尾巴和四肢,异常凶悍。 经过之后的多次捕杀后,这曾经在长河上称王称霸的生物渐渐销声匿迹,没想到近年来提倡环境保护以后,又重现世间。
张立平在此饶有兴致的听着。 面前的这条大河出没于崇山峻岭间,其中上段的流域没有什么城市,算得上是自然环境被破坏得很轻微的,若说其中有什么巨大地淡水生物,倒真的大有可能,不过他眼下没有什么心情探询这些奥秘,拍拍身上的灰,便开始催促着上路了。
这时候祝大嫂却是有些面带难色,因为眼前这两位“老庚”已经开了口,他们正在做一件事。 人手着实不够。 指望能让这两口子帮下忙,常言道:在家靠父母。 出门靠朋友,祝大嫂也受过这三叔的恩惠,推脱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而他们也知道张立平的事情也半分都耽搁不得,为难之下,便决定祝老大继续送他们走,而祝大嫂留下来帮忙。
说定以后,佳玉不禁有几分好奇,问祝大嫂究竟是什么事情。 三叔也听说了张立平的大概来意,便在旁边插嘴道:
“和你当家的一样地,还是拿来救命的。 ”
当家的在本地土话里就是男人,丈夫的意思,佳玉听他这么一叫,脸红红的,心上却是欢喜,娇羞无限,便不再说话,张立平也是职业习惯,听了“救命”二字,忍不住便道:
“是要去采药?”
“差不多吧。 ”三叔扒开上衣,往瘦骨嶙峋的胸口抹着醋,仔细一看,就能分辨出他地皮肤,手臂上有着不少红色的肿块。 “俺兄弟遭了风,倒了,好不容易求了个方子,说是要拿穿穿蜜加花椒熬药,这季节上头,买都买不到,只有打这山上的土匪蜂的主意了。 ”
这三叔话中的:“穿穿蜜“指的就是蜂蜜中最精华的部分,蜂王浆,盖因极品的王浆粘性极好,拿筷子蘸些起来,能直接垂成一条穿得过针眼的线。 而牛角蜂也是当地的一种特殊蜜蜂,与寻常蜜蜂相比,这种蜜蜂身上混布着黑色与金色地条纹,少说也有大拇指盖那么大,飞行起来“嗡嗡”声大作,性格十分凶猛,而它们地窝巢是直接衔泥做成,喜欢栖息于巨树枝桠间,山崖巨石下,圆圆的若大号篮球一般。 而这种蜜蜂十分霸道,遇到了同类轻则将之赶走,重者直接扑上去撕咬,抢夺其余蜜蜂腿上携带地花粉,像极了旧社会土匪的作风。 因此得名土匪蜂。
“蜂王浆加上花椒熬药?”张立平听到这句话,眉毛忽然一轩,他黑而亮的眼睛仔细的盯着三叔,沉声道:
“给你开这方子的是什么人?”
三叔愕然,一时间不知道张立平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却听后者有些急切的追问道:
“说啊,是不是一个最近才回来的老年人?”
三叔终于回了过神来,点了点头道:
“是勒,是我们隔壁子坝坝头的郑家村的,刚刚才回来没得好{炫&书&网}久,那个老客头发胡须都白完了,身体却还是硬朗得很哦。 ”
听他这么一说,张立平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大气,他想了一想后便道:
“这样如何,我马上帮你将穿穿蜜弄到,不过你要带我见给你开这药方的人。 ”
“你?马上弄到穿穿蜜?“三叔的侄子显然很有些不相信。 “你怕是不晓得土匪蜂好凶哦,我们开始就在树子底下动了下,刚点上火想拿烟熏,一大群就围过来了,你敢说这些大话?”
“我从来不说大话。 ”张立平淡淡一笑:“你们要治的病人,是不是口眼歪斜,口角流涎,说话不清,吐字困难,失语或语不达意,吞咽困难,一侧肢体乏力或活动不灵活,走路不稳或突然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