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霓裳-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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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当然。这是我特意给自己准备的嫁衣。不过，跟林小姐当初的嫁衣比起来，这可是逊色不少呢。”水柔一向喜欢轻描淡写地说话，但那些话听在别人耳中却分外刺耳。
小月笑道：“嫁衣只要是自己亲手做的就好。这些形式虽然很重要，但最重要是……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所以……我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就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水柔不可抑制地大笑了起来，直到笑出了眼泪才停下来：“你说我们要白头偕老？白头偕老，这才是对我莫大的讽刺吧？我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把长卿让给我之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有了往日的含蓄，也没有了往日的绵里藏针，水柔的话问得很直接，直接到让小月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回答她的问题。她叹了口气，拿出藏一只金钗，恭敬地在水柔的身边坐下，淡淡道：“其实有很多事情，过去了就没有必要再去追问为什么，我说的对吗？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两个会共同面对这么尴尬的事情。但你要知道，过去的事情就是历史，永远不要再提起。我真心的希望你们能过得幸福……”
水柔挡住了本来准备往她头上插金钗的小月，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你……真的从来不后悔吗？我知道，他的心里，从开始到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小月无奈地笑了起来，这是她掩饰自己心虚的方式。我有些上火地看着水柔，如果她不是一直在试探着把小月逼上绝路，她们两个怎么可能会变得这么尴尬？她提出的刁钻问题，怎么回答都不合适。过了一会儿，小月才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没有人抢得走。”
水柔表情复杂地看着小月，我看见她的拳头紧紧攥着。难道她还打算再为难小月一次吗？
我本来认为，亲眼目睹一场古代的是婚礼，对来自现代的我来说是件兴奋的事情。现在我哪里还有心情再去看热闹。我昏头昏脑地跟着花轿到了马家布置好的新房。迷迷瞪瞪被带出的长卿似乎还没弄清楚状况，直到他看见搀扶着新娘子的林小月，终于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挣扎着想要冲过来，但不明就理的人们以为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新娘子，起哄似的硬把他拖走了。
“送我回房。”盖着红盖头的水柔低声道，在喜娘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终于进到了新房之中。小月在洞房门口停住了。
“为什么不进去？”我轻声问道。
“林小月，我想……你送我最后一层吧。”水柔的声音再度响起。
小月婉拒了，说出来的理由不容反驳：“我不能进去。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份是不能进新房的，这是规矩。”
水柔叹了口气，“那好吧。但是我希望你喝完喜酒之后再离开。”
其实，待在这里的每一分钟对小月来说都是煎熬。一切礼仪都在照常进行，当长卿被几个人搀着送入洞房时，我看见一滴眼泪从小月的眼角滑落。
直到喜娘满脸是血地尖叫着从新房里面冲出来，我们才意识出事了。不过，我们不能进新房，只能胡乱地猜测里面可能出现了什么事情。接匆匆赶来的水柔的嫂子一把抓住我，急忙冲到了新房里去。屋里的景象把我吓了一大跳：只见长卿满身是血地坐在地上，根本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那个本应该羞答答等着丈夫掀开红盖头的水柔却仰面躺在榻上，红红的嫁衣上，一把明晃晃的刀显得分外刺眼，不断从她身上涌出的血让我触目惊心。
“快……方小姐，请你……请你无论如何救救我家小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水柔的嫂子惊慌失措地把我拉到床前。
躺在榻上的水柔摇了摇头，吃力地把手举了起来，脸上还带着一抹邪恶的笑容：“林小姐，我想……这一次我终于……成全了你们。我知道……从一开始到现在，我都比……不上你。你是出身豪门的小姐，而我……只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丫头，所以，我成全你们。我把他还给你，现在……你们可以在一起了。……我成全你们。但是……我知道……”
小月回头一把抓住我的手道：“快……快想想办法，替她止住血！水柔，你怎么那么傻呢？你们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水柔的脸上闪过一丝光彩：“我不怪任何人，这是我自己选的路。从准备嫁衣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今天的所有打算……我知道，在他的心中……我永远赶不上你。但是……但是……他这辈子都会忘不掉我……他会永远记得我，有这些……就足够了……”
直到此时，我才恍然大悟，这就是她说的“投之以桃，报之以琼瑶”。这就是她表达爱的方式吗？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第一卷 天上掉下个“丑八怪” 第四十一章 骤变
一场本该热热闹闹的喜事在哭声中结束了！水柔自杀的场面不停地在我心中盘旋，水柔临死前说过的那些话像刀割似的一刀刀扎在我的心上。我想起了他，现实中那个可能苦苦等待着我的他。我曾经以为，美丽的爱情故事永远不需要一个世俗的结尾，因为大团圆的结局过后，就是所有的激情在锅碗瓢盆的交响曲下一点点被消磨掉，直到所有激情不再。这么多天以来，我已经开始迷恋上这里，时常会幻想起他在现世中苦苦想我的心情。我本以为，对他来说，我的失踪可能只是一时的痛苦，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在他的心目中会逐渐变得完美，直到他头发发白，依然会记得我最完美的样子。可现在我突然放弃了这种想法。水柔的死，让我突然意识到这样的做法是对自己、对别人的折磨。
林小月被这样突然的变故吓坏了，她的情绪完全失控，她猛然扑过去，紧紧抓住了水柔沾满了鲜血的手，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水柔淡淡地看着她，用微弱的声音道：“你能对将要离开这个人世的我说句实话吗？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成全……长卿和我？还只是……无奈之下的妥协？”
“是的，我真的打算成全你们……水柔，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为什么？我跟你说过，过去的事情就成了过去，你真的没有必要再去纠结。你这么做，只能让他一辈子愧疚，当然……还有我……我也和他一样，会一辈子都会因为你而生活在愧疚中的！”
水柔的脸上闪过一抹奇异的光彩，她勉强抬眼看了看我：“其实……方小姐说的很对，如果不是因为长卿……我们两个……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只可惜……不过，这些天我过得很快乐，一个女人一生中要经历的幸福，我都拥有了。我祝你们将来能在一起。长卿，我就交给你了，替我……照顾好他，永远不要让他受一点儿委屈……就当这是我……对你的报答，也是……对你忍让的报答。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也是……最后一次坦白地请求你……”
水柔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直到说不出一个字来。等我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才发现她的心跳已经停止。
水家悲哀所难免的，不过对他们来说，久病的水柔已经让他们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悲伤，却还不至于完全失控。不过，对马家来说，这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长卿被稀里糊涂带走了，再回到众人面前已经是第二天，替水柔准备葬礼的时候。
在这场看起来盛大的游戏之中，受伤最严重的人是林小月。虽然马家、水家的人都没有责怪她，就算对她有恨意也不敢说出口。可她的情绪完全崩溃，不吃不喝守在水柔身边，大概她和我一样，怎么都想不通水柔会选择以这样极端的方式亲手结束这一切。能嫁给长卿，本是她原本的打算吗？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灵堂上，身穿孝服、神智已经清醒的长卿冲到了林小月面前，情绪十分激动，我想如果不是我挡在小月面前，他就会和小月正面相对，那样，还不知道会惹起什么样的风波。
“长卿，你醒了，水柔她……”小月连一句完整的话已经说不出来。
“你不用在这里假慈悲！我眼中的小月，是个有情有义的小姐，不忍心伤害任何人……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这么恶毒！如果不是你的话，水柔也不会死！她也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算我瞎了眼，放着那么好的女人不爱，偏偏爱上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歹毒女人！你滚，滚出去，别脏了水柔的灵堂！”长卿一双发红的眼睛，像极了一头咆哮的狮子！
“长卿，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没有对水柔做过什么……”小月强撑起精神，努力想要解开这其中的误会，试图让长卿安静下来。
可这一切是徒劳无功的，长卿上前来狠狠推了她一把，小月的身子猛然向后倒去，头重重地磕在桌子上，如果不是我顺势拉了她一把，只怕她已经头破血流！此时的长卿已经完全疯了一般，她冲着我们两个大吼道：“你们……就是你们两个！你们自以为是的恶毒女人！我恨你们！我恨你们！快滚，滚出我家！”
难道他疯了？竟然不管不顾地这么大叫？他是不是认错了人 ？＇…＇眼下被他大骂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一直深爱着的林小月啊？为什么他会这样？可是，长卿根本没有给我们解释的机会，连推带搡地把我们推出了马家，随后重重地把门关上了！
“这个家伙，一定疯了！他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咕哝着。林家门口本来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一身素衣的小月和我突然从里面出来，自然又被不少人指指点点。我回头想拉小月上车，转过身来，却发现小月的脸色十分难看，眼泪一滴滴落下来。
“或许他是弄错了状况吧？！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他……可能只是太过担心……”我努力想要安慰小月。
没想到她叹了口气：“算了吧。这样对他、对我都是一件好事。我们回去吧。”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林家小姐被自家的账房先生从家里赶了出去。同时，关于水柔在新婚当天突然身亡的也有了各种各样的版本。不过最为流行的版本是水柔得了不治之症，怕拖累娘家，又怕被相公发现，所以才在新婚当天自杀！
对林小月来说，日子变得更加难熬。她昏睡了两天后，动起了想要出家修道的念头，远离人世间的是非恩怨，可我不得不想方设法劝她留下来，我无论如何都要想尽办法寻找出我穿越的真相，因为我渴望回到现代。
只是我们两个谁都没有意识到，一场巨大的阴谋正在悄悄地向我们靠近！
第一卷 天上掉下个“丑八怪” 第四十二章 阴谋
我其实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长卿会那样对待林小月，难道他突然得了失心疯吗？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个典型的江南男子，心思细腻，永远不会发火，只会用痴痴的眼神看着心爱的女人，还带着几分优柔寡断……可那天他的举动太出乎我的意料，所以，直到几天后，我都有一种错觉——我们只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仅此而已。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红玉郡主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我们房里，把我吓了一跳，林小月却连眼皮儿都没有抬一下。
我明白，只要林慕秋不在场的时候，红玉郡主总能表现出来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或阴险或狡诈，唯独不见的淑女风度和贵族气息。她似乎根本就看不懂我满脸的不高兴和林小月对她的不理不睬，径直在我面前坐下，“我都听说你了，水柔的事情……真是想不到，她竟然会那么想不开。这兴许就是命吧？如果她早就看明白这一切，就不会白白送了性命。”
沉默，我只能沉默以对。因为我确实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回应她。眼下，林小月已经受不起一丝一毫的刺激。为了她，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只能选择沉默。不过，这不代表红玉郡主就会就此罢休，她冷笑了两声道：“你们知道什么人最难对付吗？”
我看了她一眼，除了她之外，这天底下的人对小月来说都比较容易对付吧？她难对付，不是因为她的手腕有多么高超，而是因为她的双重身份：郡主和嫂子。作为郡主，她可以高高在上，权威不容侵犯；但作为嫂子，林慕秋是小月最亲的大哥，她绝对不能让大哥为难。
“伪君子和女人。”见我们两个依然保持沉默，红玉郡主自说自话道：“虽然我不知道水柔到底在想什么，但在她的心里，一定把你们恨到了极致，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过这招太高明了，因为你们根本就没有反击的可能。她赢了，这辈子小月和马长卿都不可能在一起了。不管马长卿是不是真的喜欢过她，现在她都赢了，赢得漂漂亮亮。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什么打算怎么办？”我好奇地看着红玉郡主，她绝对不会那么好心管我们下一步要干什么？像她这样的人，不对我们落井下石已经相当了不得了。我皱了皱眉头，她……还真的让我有些琢磨不透，但她不会轻易放过我，当初看见林慕秋抓住我的手时，她的表情绝对是想把我吃了。我想她绝对不会那么快就忘记的。
林小月淡淡道：“谢嫂嫂关心。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干。如果嫂嫂真的关心我们的话，不如让我们安安静静地养些日子吧。等过些日子，我会替自己安排的。”
红玉郡主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像是有些失望，“那好吧。我也不好为难你们。不过，别忘了，前些天方小姐可接下来不少夫人、小姐们的活呢。你们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忙碌或许是排遣愁绪的最好方法。很快，林小月硬被我拖着忙各种各样的事情。她虽然仍然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可我知道，繁重的劳动让她没有时间再去想那天发生的事情。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那天，小月没有吃饭，胡乱洗了下脸就上床睡觉了。而我，却想要尽力想出回到现代的办法。还是那座花园，一样的万籁俱寂，然后，我在花园的小亭里又看见了林慕秋，他安静地站在我身后，直到我猛然转过身来，才见他带着几分惆怅地望着我，“你喜欢一个人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