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华琅玉-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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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忙转开了脸,再看下去估计她没晕都会被吓得真晕过去,那边彩凝绝不会比她好,只见她花容失色,面色惊慌失措,愣在那儿,手一松手里的托盘“嘭“得落地,陶瓷脂片,四下溅开。
他沉默了良久,淡淡地开口道:“寡人没告诉过你,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入内?!”彩凝埋下头,细声道:“奴婢知错,请陛下责罚。”
“滚!”他怒声仅说了这一个字,便转开头不再看她。彩凝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委屈地用手抹了抹,还是严格地躬身行礼退下了。
随即他拔出腰间佩戴的青铜长剑,刷得往她脖子上一抹,便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她痛吟一声,暗哭道,彩凝啊,你可把我害死了,居然把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惹怒了,看来今日不死也难。
他冰冷漠然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说是不说!”
她皱了皱眉,低声呜咽了半晌,可对那冷血的秦王完全起不到半点作用,正为难之际,瞥见了一个悠闲潇洒的男子随意地斜靠在门上,顿时喜笑颜开。弘凤兮啊弘凤兮,你可真是我的救星。
得到秦王应允,弘凤兮大步进来,在秦王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秦王俊秀的眉头一皱,立马喊上了若水,扬长而去。
“你还不起来。”弘凤兮悠悠然地踱到她身前,唇角轻勾,眼中含笑道:“莫非你要一直对我跪下去不成?”
“喂,弘凤兮,你这样公然放了我,秦王会不会把你怎么样?”他怡然自得地哈哈大笑起来:“秦王又没说让我看着你,我说是你自个跑了也不为过。”
切!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
挪了挪腿,把它们从身体下解放出来,胡乱席于地上,伸手揉捏着麻痹得几欲毫无知觉的大腿,弘凤兮也在她一旁坐下,见她痛不欲生咬牙切齿的模样,轻轻一笑:“似乎挺痛苦的。”
她一脸不悦,撇着嘴:“废话,你也给我跪上几个时辰看看。”他云淡风轻地笑着,看似对她焦躁的态度丝毫不在意,凑过来伸出手便帮在她疼得抽搐的小腿上按摩着。
很舒服。非(提供下载…)常舒服。没想到弘凤兮的按摩手艺如此出众,就那样任由他揉捏着,她会心一笑:“喂,不要告诉我,你是刻意赶来救我的吧。”抿抿唇,对他按摩的表现很满意,轻轻地笑起来。自从知晓了弘凤兮的身世后,她不知不觉地与他亲近了几分,说话也变得随意起来。
弘凤兮停下来,笑道:“你爱怎么想,都随意咯,反正我是无所谓。”话虽如此,即便弘凤兮不愿说,她也知晓这其间的感情,她不禁在想,这个人,对她来说,将来会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弘凤兮忽然抬头看她,轻声道:“秦王昨夜临幸了彩凝,你有什么感慨。”她苦然一笑:“秦王宠幸谁是他的事,我又能怎样。不过是觉得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忽然被别人抢走,心有不甘而已。”
他笑道:“你可以把那个东西再抢回来。”她又被华丽丽的震撼到了,敢情这弘凤兮天不怕地不怕,居然与她一样,把秦王当起东西讨论起来了。若是秦王中途回来,听到他俩在他屋里贼头贼脑的对话,估计会被活活给气死。
“其实我有点点喜(…提供下载)欢你。”他潇洒俊逸地微笑着,长发散在风中,轻柔飘逸。
“好啊,你养我一辈子吧。”她捶了捶他的胸口,嗤笑道。
他无意的瞥了她一眼,浅灰色的眼眸里似有若无的伤感,稍纵即逝,随即轻轻地在她耳边道:“骗你的。”
她更乐了,笑道:“我也是。”两人相互对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谁也没把谁的话当真,谁也不知谁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最后,弘凤兮提醒她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大抵是在影射彩凝这名女子的心计,但后来她才晓得了他真正让她担心的人是,追月。
踱出了秦王的厢房,与弘凤兮各奔东西,各人都有各人本分的工作要做,总不可时时刻刻都聚于一起说笑谈心。
经过回廊时,听闻有姑娘哭哭啼啼地闹声,凄凄惨惨,大宅之内狗仗人势、欺压弱小的事没少发生过,而她作为凤府里最低贱的婢女,更无能力多言什么,他们不敢无端欺于她,便是理清了她与弘凤兮之间的熟络关系,可不是人人都若她这般有座靠山倚仗。
然,她仅是没想到责罚的人会是她,彩凝,这个貌若谦卑、盈盈弱弱的女子,竟懂得恃宠而骄,操起鞭子抽在活人皮上,由不得半点手软,完全便看不出方才泪眼楚楚、婆娑满面的怜样。
那被责罚的姑娘,披头乱发地倒于地上,裤襟半褪,雪白的大腿被马鞭抽得鲜血淋漓,半截殷红溃烂,目不忍睹。
她无力劝说,只摇头道,“一朝得宠,一夕失宠,凡事勿做绝,留后路一退,聪明人当此。”话自然是说给彩凝听得,她才不怕得罪她,论智谋耍阴招,她还不是自己对手,论武艺,她再怎么不济,对付一个弱质女流,绰绰有余。
秦王没再来刁难,夜间收到了一封小厮送来的信,看书简上龙飞凤舞的潦草字迹,便晓得那是弘凤兮在邀约。
——子时,来西风阁一聚,不见不散。
半夜三更的相会,弘凤兮又搞什么鬼?她歪着头暗忖片刻,深夜与咸阳无人不知的猎艳者相约,绝对是无知加愚蠢,但不去未免太伤感情,随即开门去了隔壁,直接推门进去,道:“花信,跟我去个地方。”
花信霍得从榻上坐起来,顾不上病体,二话不说,连问个她去哪儿都无,直接带上剑跟她出了门。他的唇色还有些微微发白,她思量着,江湖中人都是这么意气用事么,只为曾经的一句承诺,便可为她出生入死。
来凤府前,与花信的约法,本是因他桀骜不驯、骄纵蛮横,不轻易服从于人,才出此下策。而花信却矢志不渝地坚守着对她的誓约,这是由于他对吟风的用情过深使然,还是因为他天性若此。
昨个儿被容月带回北玉阁疗养了一日后,身子恢复了好些,回来后能走能跑能跳,就是动起真格,伤势还会恶化,加之即便是身子骨完好无损的花信,都不是弘凤兮的对手,没指望他能做上什么,带上他纯粹只为了心里有丝慰藉。
一个两个三个。一个两个三个。一个两个三个。
在她数了一遍又一遍后,头愈数玉愈低,声音愈数愈小,语气愈数愈沮丧,她偏过头,瞧见花信正用一种极度无语的眼神瞪着她,仿佛在说你神经病啊。
这小子够拽,本公主如今没空跟他一般见识。
到达西风阁的庭院,她才瞧清今夜里到场的人,居左的是若水、弘凤兮居中、容月居右,三人席于一案前,加上她身边的花信,凤府里所有的十大名剑都齐集一堂。
有一个弘凤兮都够她头大的,居然还外带两个帮手,够狠!她啧啧嘴,瞥了瞥身边削瘦的花信,这赌注她筹码不够多,而且还是个病秧子,唉。
说实话,弘凤兮趁夜对她做什么什么,是不太可能的,他这个人对任何事都无所谓,决不喜(…提供下载)欢强人所难,却不知为何,她总又会往那方面想,故还是决心带上了花信,以防保险起见。
若水见她而来,起身对她行了礼,便道:“在下还有任务在身,先行告辞,请各位不要见怪。”说罢,持起案上的酒杯,把酒一饮而尽,便挥袖而去。
容月见了花信,冰冷俏丽的脸容上微微掠过一丝笑意,扬起手一拳击在他的胸口道:“花疯子,早上一别,晚上便这么着急见我。”
花信孤傲地勾起唇角,同样挥起拳砸向容月的心脏,虚弱地笑道:“容月,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她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你一拳我一拳,这一来一往,两人的手劲都足够狠辣,敢情是把对方往死里打,彼此都伤得不轻,还不吭一声,强装作没事人的样子,真想不通这两人是天生冤家,还是脑子里装的整一堆粪草。
弘凤兮浪荡的目光似有若无地盯着花信,花信便觉得不自在了,自顾自地退到了一旁守着,视线也从未离开过她的身上。
人不论多么完美,都不可能让所有的人都喜(…提供下载)欢上你,弘凤兮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大抵与弘凤兮相处过的人,都会觉得他很好亲近,随意不拘,放荡不羁,与他天南地北的乱侃,也一副无事上心的模样,可偏偏对上了花信,两人的脾气就都固执起来。花信并不喜(…提供下载)欢他这个师兄弘凤兮,明眼人一看便知。
弘凤兮也不见得多关照这个师弟,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天知道曾经在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花信不说,弘凤兮也不愿提及,渊久的事便那么不了了之,心结也就从此解不开。
容月提了一壶酒,朝着花信走过去,两人就在不远处随地而坐,对酒当歌。弘凤兮拍了拍他身边的座位,示意她过去坐下,她踟蹰了一会,便也大方地坐下来。
弘凤兮看似喝了不少酒,浅灰色的瞳孔迷离沉醉,俊美的脸颊微微泛红,显出了醉态。他仰起头,举杯就往嘴里倒酒,被她一把拦了下来。“喂,弘凤兮,你到底喝了多少酒,醉成这副德性。”
他夺过酒盅,笑着摇摇头,大声唱到:“今夜不醉,情何以堪!”接着又不停地斟酒饮尽,到最后嫌恶不爽,直接提起酒壶,说是往嘴里灌酒都不为过。
完了,弘凤兮敢情是被什么刺激到了。疯了。
才一抬头,便发现容月和花信,都无故失踪了。也不知是去哪儿,大抵又去比武分胜负去了。天,所有人都走了,岂不是要把这个难缠的家伙留给她处理了,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把百来斤的男人扛回屋啊。
试图阻止弘凤兮继续酗酒,趁着他还未大醉,可以走动之际,赶紧把他送回去。每个阁楼的内部设置都差不多,主卧大概在那个方向,她把他搀了起来,将他一手挎过她的肩头,扶着他站立起来。
他一路晃晃悠悠,且走且行,一手提着酒盅,一手挎在她身上,放声高歌,唱得大抵都是当地的方言民歌,她是听不大懂,但听着舒缓柔情的旋律,猜得出这大抵是情歌。
过了回廊,他忽然不走了,任凭她又拉又扯,他愣是一个步子也不愿多迈。他将她摁到了墙上,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着什么,然后又自言自语了一阵,便凑过头来,他的脸离她的很近,湿热的气体喷薄到了她的脸上,伴随着清冽的酒香味儿,立刻令她联想到了“酒后乱性”这四个极其敏感的字眼,神经性反应地要跳避开。
然而女儿家的力气,哪里敌得过男儿,眼见他的唇渐渐贴上了她的脸颊,她又羞又挣扎,好不容易挣脱出了手,也顾不上一二,挥起手对他就是一巴掌。
打这一下,并未令他清醒过来,只是他口中絮絮叨叨地念着的话终于令她听清了,那是一个女子的名字:晚晴。
只这么一会功夫愣住思量,弘凤兮便醉意朦胧的压倒在了她身上,他的上身与她紧紧地贴合着,由于醉酒腿有些软而弯曲,原比她高出一头的他,此刻像小孩般俯□揽住她的腰,头不安分地枕着她的胸,他的薄唇吻着她的身体与她内里的肌肤仅有一层布纱之隔。
他彻底昏睡了过去,压着她,她背靠着墙,简直是令她动荡不得。她抓狂得恨不得拔出他腰间的佩剑,直接果决了他,都不知他是真醉了。
有脚步声缓慢而来,她欣喜地轻轻地喊了声,黑暗里的人却没有动静,他就那样固执地玉立在黑暗深处,眼底一片水波明媚。
“谁在那儿?可以帮帮我吗?”她又唤了一声。
他往前走了一步,月影慢慢地打在他孤傲的脸容上,那是一张极为俊美的脸,长而细密的黑色睫毛,宛若低垂的黑蝴蝶翅膀,遮挡住了潋滟的黑眸,他抬眸静静地望向她,嘴角上扬,隐隐显出几分不屑。“你就是这样对寡人说话的?!”
待她看清了他的脸,听出了他的声音,几欲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秦王、秦王为何会在西风阁,此刻他应是在东守阁安眠入睡才对。
她再一次欲哭无泪,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而且还保持着这么暧昧喷血的姿势,作为秦王,他的女人给他戴了顶绿帽,怎能不怒?
他高贵的教养令他保持着自己的骄傲与威严,对她无发怒也无其他,只是当他与她擦身而过时,她望见他漆黑幽深的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若水紧随其后,她朝他示意了一眼求救,若水上前征求了秦王的同意,便快步回来帮她把弘凤兮弄回了厢房,既然有若水相助,她也懒得再管弘凤兮死活,一路陪伴着秦王走回东守阁,未发一言。
她早该想到了,若水目前是秦王的贴身侍卫,怎会擅离职守在西风阁出现,缘由便是秦王也在此地,加之他方才道还有任务在身,大抵便是回去保护秦王安全,百密一疏,她竟然如此粗心大意,这回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晓得了。
“你喜(…提供下载)欢男人?”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没来由的说了那么一句,令她根本不晓得他在说些什么,不过她猜想他说的男人,应该指得是弘凤兮。
她应道:“不是。”
“下次若是让我再见到你那浪荡样,我不会毁了你,他哪里接触过你的身体,我就把他哪里的肉割下来喂狗。”他阴沉地说着,冰冷孤傲的脸容没有丝毫表情,口气里带着的是残忍的决绝。
她应了声,便跟在他的身后,不敢多言。秦王政的确若传言中那般残忍与暴戾,令人不敢近身。这个时而优雅如菊,时而残暴如剑的男人,内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没有人能够明白,包括他最近身的人,包括后来被他深爱的自己。
“荣华富贵,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满足你。”他转头过,狠狠地捏起她的下巴道:“但是,唯独不可以背叛我。你记清了,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会让她死!”
女人,于他而言,要多少有多少,但是他体内有一种疯狂地占有欲,是他的女人,绝对不能与别的男人有任何交集,即便他根本不爱这个女人。
早有耳闻,传言秦国将成为吕氏江山,嬴政非先王的子嗣,而是吕不韦与赵姬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