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你怎么又哭了-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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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厌恶简林。
只因为少年的眉眼一如初见般明朗如星,而她却满身泥泞陷入污秽里不能自拔。
她恨他眼中的自己。
他是站在社会最高层的达官显贵,戏曲对于他来说,是享乐,是趣致,是讨好女人的工具。但对于她胭脂来说,戏曲却是耐以生存的职业,她满身满心的伤痕,皆是拜学戏而赐。
地位的不公,教她如何能不恨。
胭脂的灵魂在大街小巷中晃荡,不知不觉便飘到了孙府,三年前,自打她从费城回到涅城成为简林的小妾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孙振及他的夫人。
胭脂心念一动,便穿透白墙,飘进了孙府。
当她看到毁容的孙夫人时,有些恍不过神来。
看孙夫人脸上疤痕的新旧程度,想来是旧伤,虽然只留下了淡淡的红疤,但那张脸,却是真真切切的毁了。胭脂心中疑惑万分,孙夫人这脸上的伤是如何得来的?
丫鬟递了一杯茶给孙夫人:“夫人,听说小城主的爱妾前些天死了。”
孙夫人一顿,问:“小城主的爱妾?是胭脂那个贱人?”
丫鬟点了点头,孙夫人一愣,拍桌长笑:“死得好,那个贱人早就该死了!我当初就不该心软只毁了她的容,让她有可乘之机叫简林那混账报仇划伤了我的脸!”孙夫人摸了摸自己布满疤痕的脸蛋,眸光恶毒,愤恨道,“可恨简林是小城主,城主将简林打得几个月下不了床又免征了孙振两年税赋,就放过这个混账,这个混账怎么不和胭脂那个贱人一道去死?!”
胭脂怔了怔,原来当初,简林那孩子真的替她报了仇。
他没有骗她。
所以后来他连续几天没有出现,是因为被城主打得下不了床吗?
胭脂神情恍惚地飘回了简府,愣愣地看着憔悴的简林发呆。
心口一时间空荡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简林相思成疾,那一身戏服再也没有脱下,日日夜夜唱着《杜丽娘》,唱得声音嘶哑,唱得星眸红肿,唱得最后倒在了病榻上,仍旧双目无神地念着胭脂的名字,气若游丝,脸上泛着诡异的薄红。大夫说是心病,简老夫人一巴掌打到了简林的脸上,抱着他虚软的身体,痛哭失声。
“孽障!死了也不放过我的孙子!我简家到底做错了什么竟招来了这样一个孽障祸害我简家?!要什么报应都往老身身上来,不要再来祸害我的孙子!”
简老夫人病倒了,病倒如抽丝,就仿佛真的像是将孽障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似的,随着她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简林却是一天天好转了起来,他不再整日整夜的唱戏,大多数的时间,他都是跪在简老夫人的病榻前,双目无神地看着简老夫人,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
简老夫人临死前,向简林坦白,那杯毒酒是她送到胭脂房里的。
简林无神的眸子总算是有了一些反应,他动了动眼珠子,看着老妇人,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奶奶,我知道啊。”他低下头,静静道,“我一直都知道。”
简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简林气死了简老夫人。
下葬那天晚上,简林又穿上了许久未穿的戏袍,咿咿呀呀唱着戏,百转千回,凄婉断肠,但和从前不一样的,是他的眸中不再无神,而是淬满了怨毒。
他看着屋子里的某一个角落,笑得悲怆幽怨:“胭脂,你满意了吗?”
简林掩唇而笑,眼泪落了下来。
“我气死了奶奶,给你报仇了呢,你是不是想要我这样?”
胭脂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泪如同泄了闸的洪水,簌簌流个不停,心脏都揪得发疼了。她拼命地摇头,一步一步后退,无法接受眼前这样子的他。
不,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简林那孩子,明朗如星的那个孩子,不该笑得这样肮脏污秽。
他不该变成她从前的模样。
胭脂明明报了仇,但心中却愈加空得发疼了起来。
心中仿佛被利刃穿胸而过,雪白尖锐的利刃上滴满了黏腻的鲜血,刺痛抽疼,令她难以呼吸。
简林没有寻死,他不敢死,因为他不敢面对简老夫人,深爱却又痛恨胭脂,他只想折磨自己,于是他白日里行尸走肉一般生活着,夜里便唱戏。
在别人的故事里,流下他的眼泪。
城主不准人进内院,仆人都以为内院闹鬼,因此望之怯步,内院再也没有人敢进来。
简林将自己锁在了一个城里,昏天暗地,独自孤苦,宛若恶狱。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里,夜夜如此。
。
苏菜菜拿朱砂在简府院子外的空地上画了一个浴桶大的圆圈,圆圈里可容纳六七人,她从怀里掏出纸符,是几张显身咒,将显身咒贴到了红色圆圈的五行正宫之上。
红色的朱砂圆圈陡然间腾起光亮来。
女鬼飘到了圆圈里,身上的死气消失不见,就连脸上的油彩胭脂都像是被洗净了铅华了似的,素净白皙,泛着淡淡的光晕,在夜幕下显得格外干净。
她擦干净了脸上的泪,强自欢笑,冲苏菜菜点了点头。
苏菜菜抱着白猫,推开了胭脂阁的房门。
简林一身戏袍,茫然地看着突然推开门的绿裳少女,回不过神来,绿裳少女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走到一边,露出了院子里那个浑身像是会发光一样的女人。
简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哆嗦着唇角。
“胭、胭脂……?”
胭脂站在院子里,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就仿佛已为此等待千年。
简林如同脱弓之箭猛地射出,踉踉跄跄地冲进光圈里,想要拥抱胭脂,但又怕消失在他眼前。
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他眼中的恨,眼中的怨,在此刻尽数消失不见。
只要看到了胭脂,他便像又变成了初见时的那个毛头小伙儿,永远生涩,带着腼腆的窘迫。
被她捏在手心里,死死的。
胭脂说:“我在下面的时候,见过了奶奶。”
简林的脸上煞白,呼吸一滞。
胭脂忙道:“阿林,奶奶是油尽灯枯而亡的,并不是你以为的被你气死。她身子壮得很,进往生门之前,还揪着我的头发把我痛打了一顿,让我留在上面告诉你,她并不怨你,只想你好好活着,将……”胭脂垂下了眼睫,“将简府的香火延续下去。”
简林哆嗦着发白的唇角:“奶奶、奶奶真的这么说?”
胭脂道:“你不信我?”
“我自然是信!”简林生怕触怒了胭脂,连忙点头。
在和胭脂的相处中,简林永远都是处于下风的。
胭脂苦涩了笑了笑,凑上前,隔着咫尺的距离,吻住了简林的唇,简林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明明胭脂此刻是魂魄,吻住他便如同吻住了空气一般,但简林还是紧张得手指直打哆嗦。
她从未主动吻过他的唇。
胭脂的模样有些羞涩。
她眼神闪了闪,抬眸,直直地看着简林。
“简林,我喜欢你。”
简林的胸口猛地一震,定定地看着胭脂,瞳孔不断收缩着,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胭脂静静地看着他,红唇轻启:“生前生后,都只爱你一人,所以,不要再这么折磨你自己了,我不想看到这样子的你,我已经成为过去,你要更加珍惜活着的人才是。”
简林愣愣地看着她,唇角哆嗦,说不出话来。
胭脂的身体变得有些透明。
孤魂野鬼一旦冷却执念,便会被往生门吸走。
她定定地看着简林:“我只在奈何桥边等你七十七年,一天不许多,一天不许少,七十七年后,我们再一起投胎,下一世青梅竹马,永远都不分开。”
她的身体越来越透明,简林慌乱地伸出双手想要挽回,但他的手径直穿透了她的身体。
胭脂脸上挂着从未明媚的笑容。
一点点消失在他的眼前,萤火点点,宛若银河星子斑驳。
夜空中留下了她最后的声音。
“记住,一天不许多,一天不许少,不然我会生气,一个人跳轮回,永远不理你。”
简林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愣了许久。
他敛眉,笑了笑。
“记住了,胭脂,一天不多,一天不少,七十七年,我记住了。”
那你,千万千万,要等我。
莫再扔下我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渣女好渣。
一点都不讨喜。
不喜欢她了。
把她从菜菜的小伙伴里踢出。
☆、第83章
苏菜菜抱着白猫,骑在穷奇背上。
穷奇展翅而飞,腾空飞起,火红的身子如同落霞红霜,在月空中呼啸而过,拉出一条顽艳的红痕,稍纵即逝,红影很快融化在浓墨浅淡的夜幕中,无声宁静。
耳畔只听得见穷奇振翅的声音,凉风吹散了她的鬓发。
带着咸涩的酸意。
苏菜菜低下头,看着简林伫立在简府的院子里,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白墙黑瓦将他的身影掩住,苏菜菜这才吸了吸鼻子,回过头来,抱紧了自己怀中的白猫。
那个男人到底是有多爱胭脂,才会在她死后穿上她的衣服扮上她的样子模仿着她的一切。明明他上一秒还在郁郁怨毒,看到胭脂的下一秒便将什么都抛到了脑后,眼中心里只剩下了胭脂,那原本苍凉暗恨的眸子,溢满了狂喜和不敢置信,箭一般飞到她的面前。
珠光月华,熠熠生辉,整个夜空都会被他的眸中的喜悦点亮。
苏菜菜鼻头一酸。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日,宫玖闻到了月斩花的花香之后,便箭一般从她的身边飞射出去。
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日夜幕也是如同今日这般寂静,宫玖独自一人站在花圃中,明明狂喜得手指都颤抖了,但却仍旧按捺着剧烈起伏的胸膛,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采摘着那朵血红的月斩花,像是怕惊扰到了佳人旧梦似的,残暴而温柔。和简林在光圈中看到胭脂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滚烫灼人的狂喜,掩都掩不住。
夜风似乎更凉了,吹得苏菜菜的眼眶生涩,眼泪流了出来。
她拿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鼻头泛红。
宫玖,想必很爱玉晚蝉吧。
所以才会在玉晚蝉死后,扮作她的模样,穿着她的红衣,模仿她的动作,就仿佛她还活着一样。
就像简林那么爱胭脂,爱到明明分别了三年,但再相见时却宛若从未分开一样,眸中眼里都是她的模样,满心满耳里都是她的声音,旁人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苏菜菜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狠狠地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可是动作做了一半,便如同再也控制不住了似的,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泪如同洪水一半涌出,热烈而肆意,永无止息。
就让她最后一次再为他流泪。
苏菜菜,只许哭三分钟,三分钟之后,你就又会变成那个没心没肺的苏菜菜。
只有三分钟。
纪念她死去的爱情。
苏菜菜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白猫拧着眉头,拿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穷奇咬着牙根挥舞着坚强有力的翅膀,在长街上空一曜而过,红影渐逝,消失在沉沉黑夜里。 他们飞过的地方,古宅群里纷纷亮起了一盏盏明亮的纸纱窗灯。
谩骂的声音不绝于耳。
“哪个混账大半夜的不睡觉啊,吵得人不得安宁,哭着赶去投胎啊?”
“有病啊这人,要死死一边去,别打扰大爷我睡觉!”
“该不会是闹鬼吧?”
……
那一夜响彻整个城镇的鬼哭狼嚎成为涅城永远的传说。
……
苏菜菜回到了客栈,穷奇收了翅膀变成了黑猫的模样,落到地上。苏菜菜抱起白猫,黑猫身姿矫健地爬到了苏菜菜的肩膀上,蜷成一团,将她的肩窝当做了软垫。
房间里的两三岁的小男孩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迈着光溜溜的两条小粗腿,跌跌撞撞地爬到了床上躺平,身上溢出黑色的光芒,待光芒褪去,小男孩变成了婴儿的模样。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闭上了眼睛,装作熟睡的模样。
苏菜菜在这个时候“吱呀”一声推门进来。
她肩膀上的黑猫,鼻子嗅了嗅,似乎闻到了什么令人心生警惕的味道,支起了脖子,金眸熠熠生辉,环顾四周,仔细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苏菜菜察觉到黑猫的异常,顿住了脚步,侧脸问:“有什么不对吗?”
黑猫疑惑地望了望四周,最终只摇了摇头,慢慢缩回苏菜菜的肩膀上,蜷成一团。
苏菜菜不明所以,忙碌了一晚上,又一路哭了回来,身心皆是疲惫至极,只想赶紧睡个大叫,谁喊都不起来。她怕婴儿半夜会滚下床来,便将床上的婴儿抱到了床里头,她怀中抱着白猫,将黑猫扔到了脚边,脑袋往枕头上一歪,便很快进入了梦想。
待屋中一人两兽的呼吸都变得平稳熟睡之后,婴儿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侧过脑袋,白净的小脸上,挂着与他年纪极其不相符的深邃和冷毅。
婴儿的眼睛黑漆漆的。
静静地看着苏菜菜的脸,最后将眸光落到了她哭得红肿的眼皮上。
眉头拧了起来。
他挪了挪身子,想要靠近苏菜菜一些,但突然听到一声压抑着怒气和威胁的喵声,婴儿一愣,黑猫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浑身黑得发亮的皮毛炸起,危险地瞪着婴儿。
婴儿看了黑猫许久,闭上了眼睛。
翌日,天朗气清,阳光明媚。
苏菜菜睡到下午日上三竿这才爬起了床,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婴儿正眼巴巴地看着她,苏菜菜一愣,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抱起婴儿,轻笑道:“你应该是饿了吧。走,我们下楼找吃的去。”
洗漱了一番之后,苏菜菜抱着婴儿,身后跟着黑猫两只猫,声势浩大地下了楼。
找掌柜的要了几碗新鲜的羊奶,苏菜菜端起瓷碗,小心翼翼地喂着婴儿喝奶,但婴儿在的嘴小,白色的奶汁大部分都从瓷碗的边缘溢了出来,苏菜菜拧着眉头,却看到婴儿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嘴唇,苏菜菜疑惑了摸了摸自己的唇角,轻笑道:“我不喝,你喝就好了。”
婴儿将脸侧到一边,没有理会苏菜菜。
苏菜菜咋舌,莫非是会错了意?
心中猛地一惊。
苏菜菜颤颤巍巍道:“你该不会只是身体变成了婴儿的模样,但心智还是七八岁吧?”
婴儿眼睛一眯。
回过头来,嘴巴里打着奶泡,流着鼻涕,黏糊糊地喊了一声:“娘……”
苏菜菜放下心来。
如果心智真的是魔尊的话,应该不会认她一个法力低下的人做娘吧。
上位者,不应该都傲得很么?
苏菜菜笑眯眯地摸了摸婴儿的小脸蛋:“诶,再多喊两声娘来听听。”
婴儿在苏菜菜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他仰着小脑袋,笑眯了眼睛,傻兮兮地唤着:“娘……娘……”
苏菜菜乐得合不拢嘴。
将小碗递到了婴儿的嘴边,婴儿嘴巴一搭,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