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窕淑女-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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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叶云水第一次见到皇后和文贵妃的尊容,可谓是两个绝代佳人,一个端庄雍容,一个妩媚入骨,二人各自守着美的一方天地,不相上下,乐裳与这二人比起来少了一份沉稳,多了一份傲骨和超然。
太后依旧是那般漠然的表情,“哀家瞧了你们王府的礼单,却独独少了你送的,这是为何啊?好歹你也是哀家许了王府的,却是连这点儿孝心都没有?”
叶云水心里沉一沉,上前言道:“回太后的话,婢妾自有准备,只是……不如侧母妃等人送的那般贵重,拿得出手的又都是您和皇后娘娘和其他娘娘赏赐下来的,倒是婢妾自个儿准备的物件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
“呈上来瞧瞧。”太后发了话,叶云水立即让人到门口拿了那一卷绫布进来。
虽是绫布,入手却颇沉,黄公公立即上前帮着叶云水将其缓缓铺开,一面是叶云水手书的《地藏菩萨本愿经》,用细细的银线绣了绫上,散发出柔和的光泽,甚是夺目,乃是那几个丫鬟彻夜不眠赶出来的。
“哟,这背面还有玄机呢!”黄公公惊诧出声,二人又翻过其背面展示给太后看。
“回太后,婢妾之前有幸为您诊过脉,便自行配了六十八道药膳方子绣于这经文背后,婢妾懂的不多,旁日里太后金山银山地赏下来,却是知道您不缺这些个东西,便想着自个儿也只有这些许是能为太后的康健献上微薄之力,也是婢妾的福分!”
叶云水小心翼翼地把话说完,却是听得太后的赞赏,“还算你有心,惦记着哀家的身子骨,你说的也没错,金山银山对哀家来说已经无用,唯有这身子骨才是根本,为何开始却不拿出来?还卖这么个关子?”
叶云水脸上颇显为难地看了一眼王侧妃,随后才犹犹豫豫地说着,“侧母妃等人送的都是那般华贵的物件,而且婢妾并非是太医院的太医,送的这却是不合规矩,逾越了……”
太后让人仔细地端了那东西过来翻瞧,很是满意地点头,“有你这份孝心就足够了!”
“太后莫嫌臣妾说话不中听,您的寿诞,叶侧妃好歹也用金线绣啊,却还用银线,旁人家就算了,却还是王府世子侧妃,却不知太后您不喜银色的东西,之前却也不打听一二,知道的是叶侧妃年幼不懂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故意冒犯您,却是叫人笑话了!”说话的这人既不是皇后,也不是文贵妃,而是叶云水不知其名的一位,坐在文贵妃之后,估摸着是四妃之一中的某一位。
这话虽是故意挑衅,却正合了叶云水的心意,目光中露出惶恐,“婢妾冒犯了太后,请太后降罪!”说完,便是一脸委屈地跪在地上不起,一张小脸憋了个通红。
太后瞪了一眼那位说话的,“金线银线不过都是个心意而已,起来吧,还有着身子别累坏了哀家的小孙子。”
“都说你是个有主意的,不过是一小把金丝线而已,去寻你们侧母妃要上二两也就够用了!再者说了,都说叶侧妃与小国公爷合开的药膳阁甚是火爆,也不至于连点儿金丝线都拿不出……”那位妃子似是与叶云水故意过不去一般,不停地挑衅。
叶云水立即解释道:“世子爷不允婢妾用自己的体己……”
皇后似是又想刺儿那说话的妃子,又想挤对两句叶云水,便是在中间插话道:“瞧淑妃妹妹说的,好似庄亲王府上连二两金丝线都没了似的!”
皇后似是调侃着说,可这话音刚落,她便觉得这有些不对味儿了,果真王侧妃的脸色僵硬难堪,而冯侧妃则低头不语,叶云水低眉顺眼地绞着帕子,却是用余光不停地看着王侧妃,似是旁日里被她欺压得很是可怜一般。
屋内忽地沉静了下来,太后的脸色阴沉如墨,那目光连坐在一旁的皇后都猛地吓了一哆嗦!
第224章 馈赠
叶云水心里松了一口气,当初她与秦穆戎说要借为太后用银线绣佛经的主意时,秦穆戎虽点头应了却并不看好。
只因这主意实在变数太大,其中的一个变数就是会不会有人挑她用的是银线而不是金线,虽然叶云水早知太后不喜银质的物件。
不过叶云水却一直很坚信她能成,因为这个屋里似乎除了太后以外,没有人想看到她得意,包括一直未开口的文贵妃,也是一脸不屑地打量她。
不过这事儿一牵扯出来,叶云水往后的施展空间就越来越大了!
太后一直不言语,目光瞧向王侧妃,半晌才吐了一句,“的确是治家严谨的一把好手啊!”太后慢慢悠悠、一字一重地说出这话,却是让王侧妃半点儿都未觉得太后是在夸奖她。
“太后明鉴,之前并不知叶侧妃欲用银线绣这幅佛经药膳图,违逆了太后是臣妾教导不严,还请太后保重凤体,莫因这等事气坏了身子!”王侧妃站出来解释着,这却又是把叶云水给绕了进去,什么叫她管教不严?意指要罚她的话叶云水也脱不了干系?
“哼,你一个庶母何来管教一说?”太后的话甚是狠厉,“有空管好你自个儿,别整日里给王府的名声上抹黑就是了!”
王侧妃被这般当众地指骂,脸上委屈之色难掩,嘴唇更是哆嗦着不知该如何回话。
叶云水心里很是幸灾乐祸,恐怕能当众骂王侧妃是庶母的也就只有太后一人了吗?
“偌大个王府多养几个人,却还咄咄地逼着旁人自个儿掏银子,也不嫌臊得慌!庄亲王府不缺那两个银子花,用不着你这么节省,治家有道不是要你从牙缝里抠银子,王爷脸面何在?偌大个王府脸面何在?又是皇帝唯一的亲弟弟,你置他的脸面于何故?”太后这话里话外说的却是王侧妃与叶云水要养那十六个舞姬的银子,叶云水一点儿都不奇怪,“水清苑”的掌院宋嬷嬷就是太后的人,她受什么委屈一点儿都不怕太后不知道。
不过太后这上纲上线的话却是狠辣无比,就差给王侧妃添一个谋逆的罪了!
王侧妃半句话都不敢吭声,漫说今日是太后的寿诞,就算不是她也没那个胆子顶撞一二,只得咬着牙把这事儿往肚子里咽了!
太后一指王侧妃送上的王府礼单,“原数都算作慕戎的产业,由叶侧妃打理,你好好养身子给哀家生个小孙子出来,别辜负哀家对你的期望,否则哀家有的是账与你一笔一笔地算!”
“奴婢谨遵太后懿旨,绝不辜负太后重望!”叶云水连忙叩谢,太后让两个宫女过去扶着她,“到哀家这边来陪陪哀家,今儿就用不着你磕头了!”
“婢妾谢太后恩典!”说着,两名宫女扶着叶云水到了太后右手边侍立。
从皇后到各妃子无一不露出惊诧地多看了几眼叶云水,太后对她这般地抬举,实在是堪比任何人了!
叶云水感觉到一个炙热的目光在瞧她,抬眼偷偷看去却是皇后下手的一位年纪不大的俊俏女人,瞧她那身装扮……应该是太子妃。
叶云水收回目光,低眉顺眼地待着。
皇后瞧见刚才的气氛很是不佳,而这庆寿还得继续进行,便在一旁圆场着道:“瞧瞧,又让太后您老人家生气了,不过也是您打心眼儿里疼世子爷,臣妾都羡慕得紧呢,但今儿是您的好日子,外面还有那么多等着拜寿的呢?总不能浪费了她们的一片孝心不是?”
太后一点头,皇后示意王府其他女眷先退了一边歇着,陆续地又按照品级宣了众命妇进来拜寿,那贺礼如流水一般送了进来,金山银山稀世珍宝,遇上她看得上眼的,太后顶多露出一笑,旁个送的则连笑都不露一分。
王侧妃的脸色很是难看,叶云水站在离她那么远的地方都感觉到她的怒意鼎盛,太后虽未直接让王侧妃交出秦穆戎这一房的财权来,她却直接把王府送来的礼全都赏了二房,无疑不是变相地抽了王侧妃一嘴巴,同时也警告了庄亲王爷,有她在一天,秦穆戎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不过太后的身体状况叶云水心中十分清楚,再加上刚才远观太后尊容,叶云水看得出她仍是在强撑着保持属于她的那份尊贵和荣耀,她能保护秦穆戎的日子并不长远,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太后刚才虽未挑明,不过叶云水能明白她的意思,如今一切的关键都在于叶云水肚子里的孩子,如若是个男婴,秦穆戎便可顺理成章地承爵,如若再不是……那么变化会非常之大,恐怕连太后都对重提世子之位而无能为力。
这个时代,子嗣说明一切!
叶云水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再有一个月她就知是男胎女胎了……她未来的命运就在于此了!
从一品夫人到五品夫人一批接着一批地为太后拜寿,叶云水心里不由得感慨着太后外戚的强大。
太后一共有四个兄弟,其中镇国公祁忠孝是太后的侄子,留在涅梁城内时刻侍奉太后,另外三个兄弟的后代也都是封侯拜将,坐镇于大月国各军事要地,太后寿诞,提前几月便动身来了涅梁,不过除了镇国公外,另外那四个兄弟都由女眷来拜寿,那三位兄弟和侄儿被太后勒令不准离开各自守地半步!
虽说是怕太后寿诞,各地军方空虚怕被多罗国趁虚而入,太后顾国事而弃家事,乃是大义之举,可叶云水却心知肚明那另外一层含义,一旦这些各地将领归国,路上的刺杀、埋伏定是不断,能活着回来,还能否活着回去就不一定了!
怪不得明启帝对太后言听计从,因为太后的一句话牵动着几个重地的安危……而太后日渐垂暮,却仍强撑着也要坐在这大殿之上享受八方来贺,无疑不是在散发着一个信息,那就是她的身子骨还硬朗,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仅仅是一个信息而已,可朝堂上各方势力却定会随之涌动……叶云水已经能够想到某天太后薨了,那么朝局的变化会多么严峻!
她虽这般笃定,可朝堂上的事秦穆戎鲜少与她说起,她只能凭借感觉去摸索,也要做好她自个儿的打算。
内外命妇朝贺过后便退到偏殿,而叶云水未得太后的令就一直站在她的身后。
宴庆开始,朝官们陆续而入,齐齐拜贺太后福寿绵长等贺词,太后只点了几个她感兴趣的上前说上两句,其中便有祁善。
祁善送了一尊用纯金打造的与太后一般模样的金像,由八个太监推了车拉进来!
叶云水好奇地抬眼瞧了瞧,今儿祁善打扮得甚是花哨,大红的正服,头上带了翎冠,配上他那一双桃花眼显得格外的喜庆,叶云水脑子里忽地蹦出俩字:福娃!
而看了他那尊金像之后,心里笑得不行,祁善这贺礼还真就是一个字:俗!俩字:有钱!
那八个太监累得气喘吁吁,心里更是讶异小公爷到底用了多少金子制成了这么一尊金像?
太后看了乐不拢嘴,“你这个小崽子,瞧瞧你老爹,那一张黑锅脸,这东西你用了多少金子造的?还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叶云水顺着太后的目光朝堂下的人群中望去,果真看到前列一个头发略白的中年男人嘴角抽抽着,看向祁善的目光甚是恼怒,这老头许就是镇国公祁忠孝了!
“回太后的话,侄孙这银子可是卖了产业得来的,不是从父亲那里偷的!侄孙是个笨人,就知道太后您喜爱金色的物件,又没旁的招数,便只得为您塑一金身,只博您一笑,您一笑身体就康健,您康健了侄孙的孝心就没有白费,侄孙恭祝您长命百岁!”祁善说着,跪地磕了三个头,太后果真是笑脸盈盈,“难为你这番苦心了!”
“太后您仁善,可知侄孙这寿礼是否是最可您心意的?好歹您表扬两句,侄孙回家免了那顿揍啊!”祁善又耍上了活宝,逼着太后夸他,这般卖弄在旁人眼里虽是有些不合规矩、不成体统,可祁善恐是真心实意地为博太后一笑而已。
太后笑了半晌,才开口言道:“夸你两句倒无妨,不过你这寿礼虽贵重,却不是最合哀家心意的!”
祁善脸色一僵,“还有谁比侄孙送的礼更合您心意?侄孙不服!”
太后一扬手,“把叶侧妃送的礼呈上,给他们都瞧瞧,什么是孝心!”
祁善一愣,这才发现太后身后的一个小身影却是叶云水,目光一转,又看到由太监们展开的绫布上那由银线绣成的佛经、背面又是六十四道药膳方子,心里一惊,怪不得上次他问药膳方子的事叶云水回避了,而他追问了许久她都不肯告知,原来她是打算呈送给太后了!
而这样一来,太后用的药膳方子药膳阁哪里还敢再往外卖给旁人用?她这一招可真是够狠啊!
第225章 情急
叶云水只低头不语,更是不动声色地往太后身后退了两步,将她露出的半个身子再隐藏一些。
她感觉到很多目光朝着她这里投来,有好奇、有探究、有审度、还有愤恨!
前三者叶云水并不在意,有许多人对她并不了解,可后一种却是叶云水的劲敌。
对她愤恨的有两拨人,其一是嫉妒太后对她的偏爱,这些人中不乏有旁日里得太后宠的公主和媳妇儿们,其二对她愤恨的是那些刚买了药膳阁干股的人,叶云水一共为药膳阁写了一百张药膳方子,如今她献给太后六十四张,只给他们留了三十六张,也就是只有三十六道菜,这却是对药膳阁一个不小的打击!
十万两一股,他们亏死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叶云水所赐,他们如何能不愤恨?不过更恨的应该是祁善,只因卖干股的银子全都给了祁善,此时再看向祁善送给太后那尊金佛,顿时各个都肝疼,那可是他们的银子换成的啊!
叶云水并不在意那四家人家的记恨,即便没有药膳阁这事儿,这四家人也不会对她有半点儿好感,何况他们搅和得药膳阁的生意不能正常进行,叶云水少了多少银子?她不报复一番那不是太对不起他们?太对不起自个儿少了的那份家底?
祁善心里略一琢磨不由得笑了,朝着太后行礼言道:“侄孙甘拜下风,金山银山不能抵太后您身体一分一毫的康健,叶侧妃所抄佛经一表她为太后祈福,二表所书药膳方子却是实打实地为太后的身体着想!这才是至孝之人,是侄孙庸俗了!”
“有你们这份心意就足够了!”太后笑着让人把那尊金佛抬了大殿之内,“就摆了哀家的寝阁之中!”
“谢太后恩典!”祁善跪下谢恩,能得太后将其放入寝阁,是对祁善表现出足够的看重,能不让旁人羡慕得很?
那嫉妒的目光此时全都集中到祁善的身上,叶云水这才是松了一口气!
百官朝贺送礼之后便是寿宴正式开始,太后宣布赐宴,内外命妇在左偏殿